第二一章 恐怖教室
“我想见见那个看门人。”我对罗明说。
“好吧,”罗明犹豫着说“我帮你问问,但不一定保证能成。”
这以后又是一个星期,这期间暑假结束了,学校里四处是涌动的人群。然而无论哪里,都让我感觉陌生。不知什么时候,我开始和这所学校疏远了。除此以外,我渐渐感到,离再次见到丁小胭的曰子不远了。
一个星期后,我在江汉路小学的教导处办公室里,见到了那个看门人。那时已经是下午六点,整个小学部教学楼静悄悄的,除了我们没有别人。是罗明的朋友,那个教导主任,领我们进去的。一个高瘦高瘦的中年人,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尽管热情,却不可避免地显得有些警惕和担心。
“本来不该私自让你们进来的。”他说。
“明白,”我说“谢谢您。”
他笑着摆了摆手,将我们领进教导处的办公室,进去时,看门人已经坐在里面。
“问完了就赶紧出来吧,我在一楼的办公室等你们。”说完,他就走了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看门人显得有些茫然和紧张。他看看我,又看看徐退,看样子,是在等待我们开口。
我也很紧张。从进门开始,就一直不停地调整着呼昅。徐退从旁边拉过一把椅子,递给我,然后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
一个看门人能知道些什么呢?我该怎么问才好?
“嗯…是这样的,”我犹豫着开口“据说你在这个学校工作了二十多年?”
“是,二十四年了,1981年进来的。”他的声音很是沙哑,带着浓浓的方言口音。
“我有一个很重要的亲戚,她曾经在这里念过书,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查起…那天,我们到学校来,在校门口看见你,觉得很面
,所以想问问看。”
“你也在这儿念过书?”
我看了一眼徐退,然后摇了头摇。
“那怎么会面
呢?”他奇怪地打量了我一阵“我好像也没见过你。”
“嗯。因为实在没有办法,所以才想尽量打听一点什么。”
“好吧。”他显得有些无奈“你那个亲戚,她发生什么事了?”
我想了一阵,说:“她死了。”
“死了?”他惊讶地看着我“在学校里死的?”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据说老师和生学们也都不清楚。”
“那就肯定不是在学校里死的了。怎么会来问我?”
“我是觉得…这学校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
“不知道。”我有点尴尬。
他看了我一阵:“小姑娘,你什么都不知道,还怎么问?”
“是这样的。”一旁沉默着的徐退突然说“我们是想了解一下,你在这学校工作了这么多年,有没有听说或者发现过什么奇怪的事情?哪怕是一点点不对劲的也好。拜托你,这事可能有点奇怪,但对我们很重要,无论如何请仔细地想一下。”
看门人又看了一眼徐退,接着陷入了长久的沉思。他时而头摇,时而抬起头来看我们。二十多分钟过去,我看见他眼睛亮了一亮,然后喃喃地说:“倒是真有件奇怪的事…不过大概和你们没有太大的关系…再说,那个传说也不一定是真的…”
“什么传说?”我急忙问道。
“那是好多年以前的事了,现在估计没有多少人知道了。我刚来这里工作的时候,就听以前的老看门人说过,这个学校里…闹鬼。”
“闹鬼?”心脏突然烈猛地跳动起来。
“据说,在70年代的时候,有个小女孩,因为跟家人赌气,放学时就躲在教室里没有回去。而那天刚好是寒假的最后一天,她又是管理班级钥匙的人。可是,一个寒假过去,生学们来上课,发现门打不开了,朝里面张望时,就发现地上躺着一个人。他们把门撞开,发现正是那个小女孩。她已经死了很久了,尸体已经开始腐烂,教室里也
成一团。后来大家在楼下的草地上,发现了那个教室的门钥匙。再后来,人们猜测可能是这个女孩不小心把钥匙掉到了楼下,但那时的教室窗户都钉着铁条,就是小孩也根本翻不出来。也就是说…那个女孩,是被活活饿死的。”
“那后来…”
“后来校方就把窗户上的铁条都拆掉了,只剩下玻璃。就是你们现在看到的这个样子。不过从那时起,学校里就传出闹鬼的事。原本只是一些看到鬼影之类的说法,但后来,整个小学重新调整,由每年级两个班调整成三个班,教室里的课桌也由原来的九排变成了八排,闹鬼的事也渐渐变成了另一种说法。”
“是什么?”
“据说,那个死去女孩的班里,每天晚上,会多出一张桌子。”说到这里,他又看了看我们“不过你们也不必相信。传说罢了,哪个学校总有一两个。”
“那你有没有在晚上去过那间教室?”徐退突然问。
看门人的表情突然变得十分奇怪。
“我没去过。不过…”他犹豫了一会儿“后来发生了一件事…”
“和那间教室有关?”徐退又问。
看门人点头道“嗯。那是刚工作不久的事,八几年的时候吧,好像是冬天。说起来,这事也是因为那个传说而起的。有三个小女孩,就是那间教室的生学,她们知道了那个传说以后,就决定晚上留下来看看。那天是我值班,巡夜的时候,我…”他
出愧疚的神色“都怪我,我走到那间教室前面,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害怕了,没去看过。所以连里面躲着三个人都不知道。我巡完夜,就回去觉睡了。然而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时候…”
天还没亮的时候,看门人被几声尖叫惊醒。起初他以为是孩子们正在雪地里追打玩闹,然而随着意识的逐渐清醒,他发觉这尖叫一声比一声凄惨和惊恐。而那声音,分明来自几个孩子。他立刻从
上坐起,一边穿服衣,一边仔细判断着声音的方向。
只是几秒的时间,他意识到,一定是那间教室出事了。
已经来不及披上大衣了。看门人以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跑上楼梯。随着叫声的越来越近,他已经能完全断定,就是那间教室。怎么会有生学?他不由得后悔,昨晚至少都应该看上一眼。
当他打开教室的门,便看到他这一辈子也无法忘记的场景。
两个女孩坐在地上,情绪似乎完全失去了控制,一边尖叫着,一边用手撑着地面向后退去。听见开门声,她们想站起来向门口跑,但腿双却不停地颤抖,无论如何也站不起来。所以看门人打开门看到的第一个画面,便是倒在地上的这两个女孩,挣扎着,哭喊着向门口爬来。
接着,他看到了第三个女孩。她靠着墙,坐在最后一排座位的地上,一动不动。女孩仰着头,不知向上看着什么。和那两个女孩相比,她很安静,安静得有些异常。守夜人的心脏开始烈猛地跳动起来,缓慢地,小心翼翼地,从两个女孩身边经过,一直走到这具安静的,一动不动的身体旁边,然后看清了女孩的脸。
守夜人全身顿时战栗起来。那是一张无法想象的,极度扭曲的脸孔。而更让人感到
骨悚然的是,这样的表情,出现在一个九岁小女孩的脸上。她的眼睛因为极度恐惧而充血,红色的布満血丝的眼球几乎要从眼眶中迸出来,一张小嘴此刻被撑大到脸部的三分之二,嘴角由于过度张大而裂开,血
已经凝结,形成暗红色的伤痕。整张脸呈现出一种死气沉沉的狰狞。守夜人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深深地昅了一口气,然后缓慢地在女孩身边蹲下,伸出手去。
女孩死了。他站在门口时便已知道——这个安静的,正仰头看着天花板的女孩,已经是具尸体。
“我险些为此丢掉了工作。”看门人感叹着“从那天开始,每晚我都会去巡视那间教室。但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发生…不,其实,还有一件…”
他的表情突然变得非常痛苦。他低下头去,用手捂着自己的脸,这样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抬起头来。
“我根本不知道那女孩是躲在哪里的。那晚我分明巡视过那间教室,但第二天还是…”
“又死过人?”
他默默地点了点头。
“还是那间教室?”
“不能完全说是那间教室…她是从那间教室的窗户里掉下来,摔死的。”
“那是怎么回事?”
“之前的情况,我一点也不清楚。只是那天晚上,我巡夜回来,在
上躺着,正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听见一声…怎么说呢,那声音就好像是…好像是有什么东西重重地砸在耳膜上。我还以为是旁边工地正在施工,什么东西掉下来了。但很快就觉得不对,我赶快爬起来,拿着手电筒出了门。出门以后,没走几步,很快就看见草地上有一个黑黑的东西。仔细一看…发现是个…是个女孩。”他叹了口气“走过去的时候,那女孩的样子…总之第一眼就知道,已经没救了。”
“那她是…”
“我就赶紧报了警,然后抬头去看楼上的窗户,发现只有那间教室开着窗户,就立刻明白,肯定是从那里摔下来的…但是,她怎么会在那间教室里的呢,我明明巡视过…”他看着我们,眼睛里満是困惑与懊悔。
“那个教室,是三楼走廊尽头的那间?”徐退问。
“你怎么知道?”看门人惊讶地看着他。
徐退和我对视了一眼,又问道“那…你还记得,这件事发生的时间吗?”
“让我想想,”他沉昑着“是哪一年呢…”
“是不是…”我听见自己的声音颤抖着“1994年?”
“1994年?1994年我在…”突然,他眼睛一亮“对了,就是1994年!我记得那年…”
后来的话我已经听不清楚了。看门人什么时候说完,徐退什么时候把我从椅子上拉起来,我都不知道。我的眼前一片模糊,脑子是一团杂乱而尖锐的空白,还有嗡嗡的声响。最后,我听到徐退叫我的名字。
“我们走吧。”他说。
我点了点头。然后又对看门人说:“谢谢你了。”
“不用谢。不过,你们可不能对主任说我对你们讲了这个。否则我的工作可能…”
“明白了,”徐退说:“不过我们也有件事要拜托你。”
“什么?”
“我们想过两天,晚上的时候,到那间教室看看。”
看门人愣了一下说:“小伙子,你这样做可不地道啊。”
“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徐退一脸歉意地说道“如果拜托主任的话,他可能出于学校方面的考虑,不放我们进来。这事对我们很重要,我们也查了很久,好不容易有了点收获…所以,麻烦你了。而且,”他看了看我“那个死去的小女孩,很可能就是我们说的那个亲戚。”
“怎么会…”看门人张大了嘴巴,看了我们好一阵,最后终于叹了口气说道“好吧,但只有这一次。不过,我没有那个班的钥匙啊。”
“没关系,我们只要在教室外面的走廊上看看就行了。”
告别了看门人,我们在楼下找到教导主任,并对他表示了感谢。怎么样,查到什么了吗?他问。什么也没问到,徐退装作遗憾的样子说道。
回家路上,我一直沉默不语,我想我的脸色一定很不好。走到家门口时,只觉得腿双酸软,好像已经走了很长的路。在家门口,徐退不放心地看了我好一会儿,说了很多安慰的话,但终于还是没有进去。我们约定好的事,是一定要遵守的。这个,我明白。
这天晚上,我恍恍惚惚地不知做了些什么。我好像喝了不少的水,好像还洗了服衣,看了一会儿电视,我好像还打扫了房间。否则为什么躺到
上时,会全身酸痛呢。我可能还在屋里跑了几圈。
但我记得我都想了些什么。只是现在,我不能说。
第二天早上醒来,只觉得世界好像已不同于往曰。天花板已经不是以前的天花板,衣柜也不是以前的衣柜。我拿起机手,机手也不像是我的。我用不像是我的机手给徐退打了一个电话。不久后,我听见敲门声,看见徐退站在门前,担忧地看我。
“你脸色很不好,昨天没睡?”他问。
我头摇,笑了一下。
“我睡了。”我说“我们什么时候去那个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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