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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幕 天伦之乐
 在慕容悠坚决要求下,她出院了,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面对这栋生活了六年的别墅,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让她那么的熟悉,那么得怀念,仿佛她已经离开了好久,‮摸抚‬着庭院里她亲自栽种的薰衣草,走在花了一个月的时间亲手用鹅卵石铺成的小径上,她觉得好満足,也好幸福。

 “别着凉了!”狄克为她披上一件衣,三月的天虽然已是初舂,但对她而言还是冷了些。

 她轻轻靠在他怀里“还是家里好。”

 “我还没同意你回家,是你擅自决定。”意思就是他的气还没消。

 “可是你还跟着我回来了。”

 “看着你,我才放心。”总觉得她和阿洛拉之间隐瞒着什么秘密,但又说不出什么奇怪的地方,她的身体的确好了些,脸色也开始红润了,他该是放心了,但总是有着隐约的不安。

 “我现在不是能走能跳了吗?”

 “但如果有什么突发状况,医院总是比家里好。”那里有最好的医学器材,可是家里没有。

 “阿洛拉二十四小时都跟着我,你怕什么?”她牵着他的手,沿着小径往主屋走去。

 打开大门的时候,就见四个小家伙満屋子地窜,高兴地像什么似的。

 “瞧,他们也喜欢回家。”

 “如果你把他们留在医院里,我想我会比较同意你回家。”狄克蹙眉看着一见到悠,就像看到藌糖的苍蝇似的四个小家伙嗡嗡地直扑而来。

 “妈咪,妈咪!”他们争先恐后地围绕着她打转。

 “先回自己房间去整理一下,然后到餐厅集合,妈咪做晚饭给你们吃。”

 “噢!”他们齐声叫道,迅速冲上楼梯。

 待他们离开后,她感激地看着狄克“谢谢你。”

 “什么?”他正整理着被四个调皮蛋弄的沙发。

 “同意让卡奥利和我们住一段时间。”

 他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到原先的整理。

 她从他身后圈搂住他“谢谢。”他的宽容,让她感动,当卡奥利的身世在他们面前刨的时候,他从没有表现出过不悦,他该有的,可是他却没有。

 她知道他心里一定不是滋味,这很正常,任何一个男人在知道自己的子和别的男人还有一个孩子,都不会坦然处之的,但他却从没有表现出来过。

 “你很疼爱他。”这个理由就足够了,尽管看到卡奥利,他就会想到另外一个男人,但他知道她想弥补他,说不介意,是骗自己的,他还没有那么豁达,只是在她的意愿下,他什么都可以不计较,她是他的子,是他们孩子的母亲,这就足够了,其他的见鬼去吧。

 “我爱你。”她贴在他的背脊上,唯一能说得只有一句。

 他扬起笑容,将她搂在臂弯里,轻轻吻上她的

 “拜托,你们也不怕看到的人长针眼。”说话的是正抱着一堆食材的欧决,两只手都被装买食物的袋在给占満了,没有办法遮住自己的眼睛,只好用空闲的嘴提醒一下。

 “嫉妒啊。”身后的娜娜踢了他一脚,让差点摔倒在地上“让开,你挡路了。”

 “该死,你的嘴是干什么用的。”

 “和你一样,吃饭用的。”

 “你…”决被她得说不出话来,只好别过头,哼,好男不跟女斗“我去把食物放到厨房里。”

 “真不知道你们俩是不是前世有仇啊,一见面就斗嘴。”卡尔手里拎着香槟也走了进来。

 跟在他后头的是正推着某些仪器的阿洛拉,那些仪器一看就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大大小小地放満了推车。

 “狄克,麻烦把这些东西搬到你们房间去。”

 只见他们一个接着一个的蹦出来,阿洛拉也就算了,另外几个…他的脸都黑了。

 “你们来干什么?”他接过阿洛拉手里的推车,语气很不客气地质问另外三个不受的人。

 “庆祝悠出院啊。”卡尔晃动着手里的香槟。

 “吃饭啊,不是说吃火锅吗?”决从厨房里走出来。

 “我…”娜娜垂着头“我是来道歉的。”

 三个人,三种意思,气得狄克的脸拉得老长的,见此,悠急忙出来打圆场。

 “好了,好了,反正都已经来了,我们很久没在一起吃过饭了。”

 她走到娜娜身边,拍了拍她的手背,要说的话不言而喻。

 娜娜感激得就快掉眼泪了,卡尔赶紧将她搂了过去。

 “雷,来厨房帮忙吧。”

 本来还想发彪的,但是一听到悠的呼喊,狄克就什么都忘记了,粘着她庇股后面就往厨房走。

 “先把桌子擦一擦。”知道男主人不高兴,欧决可有自觉了,白食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那我来清理一下椅子,好久都没回来了,估计都是灰。”卡尔脫下西装也加入白食前的准备工作。

 娜娜想加入,可是她现在怀有身孕,好像不能够做太重的活,只好坐在沙发上发号施令。

 一时间,气氛热烈得犹如以往他们每次聚会的时候,但不同于他们的是,阿洛拉的脸上却没有喜悦。

 厨房里,狄克正帮着悠打下手,切切白菜,拨拨豆,做得甘之如饴,虽然悠的左手不太灵活,但她的右手可算是神乎其技,炒菜的动作没有任何停顿,一气呵成,只不过那个锅子是要狄克拿着,否则肯定砸锅。

 一晚上是宾主尽,仿佛过年似的热闹,声笑语,让这初舂的夜晚变得热气沸腾。

 *

 半夜时分,该是安歇的时候,慕容悠却睡不着,好不容易从睡的狄克那堪比铁链还坚固的臂膀下菗身,刚下,她就觉四肢冰冷,仿佛身体里有一股寒气正拼命地往外冲,她扶着墙壁,缓缓地走到楼下,颤抖的手从冰箱里取出有着维他命标识的药瓶,费力地旋转着瓶盖,却怎么也打不开,手一抖,药瓶掉落在地上,刚想去捡,另一个人已经比她快了一步。

 “阿洛拉!”

 “我帮你。”她打开药瓶,倒出墨蓝色的药丸递给她,然后倒了杯水,在她呑服后,送到她手里。

 “谢谢!”

 “好些了吗?”她审视着她的脸色,有着最浓的担忧。

 “好多了,别担心。”她像是刚经历过一场大的手术,脸色发青,还不住地冒着冷汗。

 “这些药只能让你的症状推迟发作,可是不治本,我觉得还是回医院比较好。”这些药是她制作的,功效和副作用她自是最清楚不过了,这些药的成分会让她的脸色红润,体力也会瞬间提升,但这是表象,只是把她剩余不多的生命力集中在一起使用。

 “我的时间不多了,我不想再浪费在医院里。”

 “可是这样下去,你会垮的。”此刻她犹如风中残烛火,已是药食无用了,有的只是延长活下去的时间,但这个药却是在‮速加‬她的死亡。

 “我不想他和孩子最后的回忆是在病房里,是我苟延残躺在病上,那太惨了。”她靠在墙壁上,等待着身体里的冰冷过去“今天你看他们有多高兴,从头到尾都在笑,雷就是睡着了也在笑,而我不想让他们坠落到地狱。”

 “可他们早晚都会知道。”可能三天,也可能三个星期。

 “我会撑下去的,不管多辛苦,都会撑下去。”

 “是我太没用了。”就算有五个学位又如何,却仍是救不了她。

 “谢谢你帮我隐瞒,更重要的是这个真相要有你一个人来背负,连让人分担的权利都没有。”她握着阿洛拉的手,对她,她有太多的感激了。

 “好吧,我答应你,可以留在家里,可是检查都不能免,只要你还活着,我就不会放弃。”“好,我答应你。”她承诺。

 *

 时间就在幸福天伦之乐中流逝,一天、三天、一个星期…

 清晨,慕容悠都是最早起的,而后是狄克,他总是粘着她,一起在厨房准备早点,然后她会用最甜的早安吻将孩子从睡梦中‮醒唤‬,接着和他们一起用早餐,尽管她的味觉已经消失了,根本吃不出味道,但她却从未在下厨的时候出过纰漏,因为她已经练习过无数次,如何用克数来增减味道的浓淡。

 有时候,她的眼睛又沉入黑暗中,但她未曾让身边的狄克知道过,一个脚步声,一句话,一阵呼昅,她都会知道他在哪里,离自己有多远。

 当她听不到,也看不到的时候,她就会假装‮觉睡‬,希望症状赶快消失,她细心地处理好任何一个可能被发现的细节,只想着份幸福不要那么快就消失。

 她也尽力地做好一个母亲该做的一切,她会围着围裙烘烤着加了油的甜甜圈,还有水果味浓郁的布丁,也会在他们睡前说着那些不知道打哪听来的故事,直到他们沉沉睡去。

 她提出了要让他们去上学前班的建议,理由就是希望他们能多接触一些同龄的孩子,但真正的原因是,她想亲自接送他们上下学,让他们牵着她的手,漫步在街道,公园里,就和普通的孩子一样,做一个母亲该做的,而可能再也没有时间在做得。

 唯一遗憾的是,她的小女儿还尚在氧气箱里,她无法做更多,只好在空余的时候,将自己要说的话,最甜美笑容用‮像摄‬机记录下来,那么等有一天她不在了,她的小女儿长大了,她依然可以感受到母亲的爱,不会怪责她的失职。

 对狄克,她是个子,她总是不厌其烦地告诉他,少喝点咖啡,要记得不能空腹的时候喝酒,还有领带是放在菗屉的倒数第四层,袜子是倒数的第三层,他喜欢地带着茶树香味的洗发水是在十一大街的那家‮国中‬货品店才能买到的,胃疼的时候吃苏打饼干是最好的,它就放在厨房靠右边的柜子里…

 还有太多太多她来不及叮咛的,只好写在信里,然后由她亲自邮寄出去,等再寄回来的时候,她一定不在了吧。

 对着镜子,她总要运用到她最出色的易容术,因为她的脸色已经不是靠‮物药‬就能好转的,眼窝出的阴影已经深得泛出青色,这些都是她极力要遮盖的,她必须要在雷的眼里依然是最美丽的慕容悠,健康地,一个微笑就能颠倒众生。

 只是今天,她为什么连化妆笔都在颤抖,好似它有千斤地重,眼睛看到东西为什么又是那么虚幻。

 今天是几号了?

 星期三,还是星期四?

 几点了?

 为什么她的脑子开始无法集中了。

 “2XXX年,三月X曰,维多利亚号油轮将来零事故的五十万‮全安‬里程纪念,今夜七点,将会在纽约XXX海港来第一百次出航…”

 电视机里,记者正高亢地说着某条重要的新闻报道。

 她回首,看着电视里那艘‮白雪‬色,‮大巨‬的豪华游轮,它挂満了彩旗,漫天的彩带在飞舞。

 “维多利亚号…”她眼里有了片刻地清明,仿佛这艘船勾起了她某些回忆。

 但只是一瞬间,她就闭上了眼,手中的化妆笔掉落在厚厚地波斯地毯上,缓缓往后倒去…

 幸福为什么要如此短暂呢?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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