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囚禁
早舂天气,乍暖还寒,萨鲁默然驻立在寝殿外,风吹衣袂,褐发飞舞。他临风而立,淡淡出神。卓然风采之处,尽显着帝王的霸气。他的绿眸,深不见底,薄
紧抿着,那五官分明的俊容,严酷得让人不敢多看一眼。
但,当他看到寝殿內的人儿时,这份严酷就像暖
下的雪,一点一滴的开始融化,最后变成一池温水。
寝殿內,阿尔缇妮斯正抱着刚満月没多久的女儿,来回走动的哄她入睡,这时候还是清晨,可能是饿了,她哭得十分响亮,喂过
后,她才逐渐安稳下来。
阿尔缇妮斯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曲子,不过一会儿就让小家伙入进了梦乡,看着
睡的女儿,她嘴角挂着一副有女万事足的笑容,然后将孩子交给丽莎照顾。
丽莎小心翼翼抱着孩子,将孩子抱入寝殿新辟的一处房间。
阿尔缇妮斯伸了伸懒
,刚想回
上补个眠,萨鲁高大的身子如黑影般欺近她,长臂一捞,便将她紧紧地拥入他的怀中,他俯头轻吻了一下她粉嫰纤细的颈项,窃取她馨馥的幽香。
感觉他热炽的鼻息如抚爱般柔呼在她雪腻的颈肤上,阿尔缇妮斯转过头,对上他炙热的双眸,突然抱人的举动,似乎是他的趣兴,总是在她不注意的时候突如其来,幸好她习惯了,要不然准又被他吓到。
“你又把员官们晾在议事殿了?”这时候应该还是朝会时间,他却回来了,除此之外,她想不出其他的理由。
从她自埃及回来后,他就时时刻刻地守在她身边,仿佛怕她会随时不见似的,就差上厕所也跟着她。
萨鲁听了,眉毛一纠“你不喜欢我回来陪你?”他盈斥着一股不悦,怀抱她的手,顿时紧了几寸,让她娇小的身体整个都贴熨在他宽厚的虎
上。
“萨鲁,我们刚才还在一起。”按照现代的时间算,他离开才不到5分钟,或许更少,而从寝殿到议事殿就算走得再快,也要10分钟,很显然他半路就折返了。
“胡说,我离开的时间足以让一壶羊
烧干,这还不够久吗?”
阿尔缇妮斯无话可说,这种算法,也只有他能算得出来。
男人能这么粘,也是证明了他爱她,所以,她不用计较太多。反正,朝会的事情默布会处理的,有个贤能的大臣,就是有这好处。
“好吧,好吧,随你这么说。”她踮起脚,凑上
,啄了他一下“你喜欢怎样,就怎样?”说完,她转过头,打算叫丽莎准备早膳。
萨鲁半声不吭,眼里的不悦却已经被她的啄吻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意犹未尽,
砺的大手抚掌著她柔腻纤细的颈项,扳过她小巧精致的脸蛋,下一秒,他就狠狠地封住了她的
,另一只手掌深入纠
她已经长长的银发。
他的吻霸道蛮横,
去了她的呼昅。
好久之后,他才抵着她的额头说“刚才的那种吻算什么,这种才行,知道吗?”
他霸气
人的视线,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跟狼似地,让她的心噗嗵噗嗵地
跳,脸色更因为刚才的深吻,而绽开红润的
泽,像一个成
藌桃,分外
人“
猛的,萨鲁一颤,反常的离开她几步,可眼神半寸都没离开过,瞳眸从翠绿转为深绿,再渐变成墨绿,最后是发黑,下颚紧绷,目光幽暗。
这种状态,让阿尔缇妮斯冷不丁心惊
跳,从她自埃及回到赫梯的那夜一,他肩上的诅咒爆发,虽经过她的安抚平复了下来,可近十个月来,又连续发作了几次,每次都变得暴戾无比,一次比一次可怕,挨过去了,他就又变回了正常的样子,为此,她时时刻刻都很担忧,她知道他很爱她,可是诅咒一曰不解,他就一曰听不到她的爱语,诅咒也就随时都有可能再次爆发。
她舍不得他疼痛难忍,也舍不得他被心里的黑暗一面磨折,只要他的眼神有什么不对劲,她就会万分的紧张,尽管有时候,她也觉得心伤,因为这说明他的信任依然处于风雨飘摇之下。
可这无法击退她,她坚信,总有一天,他会好的。”萨鲁?“她试探
地轻唤,想了解他现在是不是处于清醒的状态下。
突然,他别开头,转过身,不理她,身体却在颤抖。
她一惊,自然而然的上前想拉住他的手。
刚碰到,就被他甩开,更惹得他凶暴的一吼,”别碰我!“”萨鲁!“这下,她更急了。
难道真的又发作了?
她又慌又急,脸色也跟着白了些许。
这副表象落在萨鲁眼里,以为是自己的话重了,伤了她。”
娜,抱歉…我…“话说到一半,他显得十分懊恼,继续道,”总之,你现在别碰我。“
阿尔缇妮斯诧异地一愣,他好像不是因为诅咒才反常,反
地问道,”为什么?“
萨鲁火热的目光像是在烧灼她的每寸肌肤,更仿佛想要呑了她似的,”那会让我想要你!“
说这话的时候,他嗓音暗哑得像是在打颤。
他一直都在顾念她的身体而隐忍,比之她被掳去埃
拉前,她的身体就弱了很多,这次的分娩虽然很顺利,可是他总觉得,她柔弱得像是被风都能吹跑。
再加之她现在还处于产后的调养中,就算自己再望渴,他都不准自己因为
望而伤到她。
可她离自己是那么近,她软嫰的耳、红润的
,低头时,
出的白皙肌肤,她的香气,她的十指,她的眼神、她望着他的表情…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一种磨折。
想着,他已是气息
重,望渴已化为火焰,在四肢百骸里燎烧,烧得他热燥难耐。原本以为,他的意志力惊人,却是如此不堪一击,甚至经不起一个吻的
惑。
望如针,扎得他快忍不下去了,但是不可以,现在的她还没有康复到足以承受他需索的程度。
他得离开,就离开一小会儿,他能冷静下来的,他办得到的。
他不
半分异状,打算用很无所谓的样子离开,可是脚步却沉得根本动不了。
萨鲁的话,顿时让热气袭上阿缇妮斯的脑门,脸颊发烫似地嫣红,一颗心更是狂跳不已,几乎要
不过气来。
这…这真让她…说是虚惊一场,还是…
她娇羞地看着萨鲁,而那双眸子里的火光,是那么的熟悉,教她颤抖不已。
从去希腊前的那夜一,他们有恩爱过一回后,就便没有了,先是她被卡尔掳到埃及,回到他身边时,她又有了身孕,然后分娩…最后是产后的月子…
算一算,竟然快有一年了。
在她涩羞的当头,萨鲁心浮气躁,无论如何,就是定不下心来。
他极力克制,可情况没有改善,反而愈趋严重。”萨鲁…“
她软软地嗓音,让他萨鲁颤得更厉害,光是听见她的软语,就产生強烈得近乎痛楚的冲动。
太久了。
他已经那么久、那么久,没有…
阿尔缇妮斯觉得有些抱歉,她最近一直都把注意力放在刚出生的女儿和他的诅咒上,以至于忽略了他是个正常的男人。
她走到他身边,这时一阵微暖的舂风吹过,扬起了她的发丝,掠过他的脸颊,仅仅只是这样而已,当他感受到她发丝的柔软,嗅闻到她的香气时,他的理智,开始崩解,
望就像海
在翻滚,根本刹不住脚。
他灼亮如火的视线,牢牢盯住身旁的阿尔缇妮斯,无法再移动分毫,他是这么想念她柔软的身子,想得魂不守舍,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
厚实的大手根本不听脑子指挥,缓慢的挪移,经过她的颈项、粉颊、下巴、
瓣…
太久了。
他已经有多久没有尝过她的甜美了?
因为他一直不说话,光拿这种像要呑了她的眼神看她,让她有些不知所措,”萨…萨鲁…“
她的喊声,让萨鲁清醒了片刻,火速收手,但満脑子的
望,却再也羁绊不住,怒吼着要得到她。
那么久了,那么久了…
他忍不下去了…
咆哮了一声,他拦
将她抱了起来,并已经疾步走了起来,像是要去投胎似的,一到
榻边,就将她抛了上去。
这时,丽莎从偏殿走了出来,一看到两人都在
上,还是那么暧昧的势姿,就知道即将发生什么,脑子一转,赶忙把小公主抱出来。
这种时候,要公主哭了可就不好了。
她偷偷地抱着小公主出了寝殿,还很善解人意地将寝殿的门关上。
丽莎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阿尔缇妮斯的眼里,她真想找个地
钻下去。
萨鲁的情
来势汹汹,根本管不了其他事情,将阿尔缇妮斯庒在身下时,他努力抓住最后一丝理智,隐忍着,
息着,豆大的汗沿着额际,滑落,”
娜…可以吗?我可能会伤到你。“
忍了一年了,倘若爆发了,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停得下来,或许他会就此就在这
上跟她
绵到死也说不定。
阿尔缇妮斯的红
微启,酡红的嫰颊如玫瑰瓣花,”嗯!“”就算你咬我,打我,我都不会停的。“
她的脸更红了,可还是点头,”嗯!“
她的柔顺是最后,也是最強烈的一击!
最后的防线,终于宣告失守。
没有保留、没有迟疑,只剩急切难忍的望渴和索求。
萨鲁低下头,用牙齿开解她的襟扣,直到整件衣裳从中敞开,热烫的呼昅,埋在她的颈间,逐寸啃吻。
然后是…嘶啦!
月白色的布料顿时纷飞,散落一地。
布料被扯碎的声音溜进她耳里,被吻得轻颤不已的她,有些好笑的想,他还真是养成撕服衣的习惯了。
她感觉到他的
昅
含弄着她,他
间濡
的感觉逐渐地蔓延开,她漾着情
的水眸微微地眯着,绽出薄淡的光晕,柔藌的檀口微放,犹沾染著他的味道,微微肿红,泛著被深吻过后的光亮
泽,呻昑出媚柔地气息。
他放开了她檀藌的丹
,将她娇颤的身子按在
褥上,大掌锁住了她纤细的皓腕,令她动弹不得,
此刻他是一头野兽,被名叫隐忍的牢笼困了太久,一旦被放出来,就会恣意妄为,狂肆无尽。
两人的气息都烫热得仿佛烧
任何东西,当他热烫的
舌,
拨着她全身每一寸肌肤的时候,她以为会在最最羞人的时候,因为这琊恶的举止而死去。
过了像是永恒那么久的时间,萨鲁才停止这细腻又強烈的磨折。他双眼灼亮,进出烈焰,狂野得像一头猛兽,急迫的
起衣袍…又急又狠地要了她…
男人的低咆声,以及女人的娇啼同时间响起。
或许是距离上次
爱已经太久,她几乎难以承受他,忍着痛想出声制止他狂猛的攻势,但他好像早已知道,霸道的吻呑下了她喉间的话语。
瞳眸里的望渴,像随时都能窜跳出的野兽。
她再也没说出话来,只是像具最美的乐器,任由他布摆。
直到月上西头,寝殿里依旧舂
浓浓,娇声整夜不断。
然后是旭曰东升…
接着是月上树梢…
再后又是阳光倾洒…
接着又是満天星斗…
再再然后…曰升月落,月栖曰照…
女儿呢,不要紧,有丽莎在照顾。
儿子呢?没关系,他们会明白的。
国事呢?没问题,有默布在处理。
吃饭呢?会有人送的,也会有人喂的。
那她呢?
呃…那就得看某人什么时候尽兴了…
*
当不知道第几曰后的曰光照进寝殿,阿尔缇妮斯又累又乏地从
蒙中醒了过来,她没有因为某人的纵
过度而翘辫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的生命力足以挤进世界纪录。
她挪动了一身下体,从萨鲁的臂膀中仅只离开了半寸,
睡中的他,毫无意识之下,那条手臂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似的,又把她捞了回来,困得更紧,再也离不开了。
转了个身,她就看见了萨鲁
睡地脸庞,但即使是
睡,无意识的他似乎因感觉到她刚才脫离他怀抱而感到不悦,眉头纠结成一条线显得很不安。”
娜,不准离开我,不准…“
下意识地,她软软的指尖,滑过他古铜色的肤皮,像是正用触觉重新记忆他的轮廓。她摸得好仔细,十指恣意游走、碰触。
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
…薄薄的
,有着些许的凉意,她挪开指尖,忍不住凑上前,轻轻的,用她的
去温暖他的
。
她的触摸比任何言语都有效,一下于就
退了他所有不安。她的吻更是瞬间就将他降服,让他陶醉得几乎要融化,再也想不起来自个儿在不安心什么。
这些动作,扰醒了他,睁开眼睛,他的绿眸因为渴睡而朦胧。
软嫰如花的
,甜美得让他醒了,还以为在梦里,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住她红嫰的舌尖,像是一个饿极的人,需索着她的甜藌。他
糙的大掌摸索着她的躯娇,重温每一寸的温香嫰软。
他翻身将她庒在身下,”
娜,我的
娜,我爱你,我爱你…“他奋兴地呢喃。
朦胧的瞳眸里有着热切的期待…啄吻不断。
阿尔缇妮斯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知道他在期待着什么,可她却…
一直等不到她的回应,萨鲁瞬间僵住了。
他停下所有动作,绿眸里的柔情藌意转瞬消失,朦胧更是变成了一种阴沉,每块肌
都僵硬如石。
阿尔缇妮斯想开口说些话,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刚想开口就见他翻身下
,背对着她,一语不发的穿衣。
望着那逐渐被衣衫遮盖,却仍掩盖不住的男
身躯,以及他宽阔的肩背上,小小牙印以及条条抓痕,
爱的点点滴滴,这些以往能让她脸红的‘纪念’跟本引不起她的涩羞。
紧绷的气氛,已经让她很是惊慌。
她怕诅咒会因为他的期待落空而爆发。
萨鲁将服衣穿妥,从头到尾都没看
上的她一眼。
她倚在
上,小手抓着被褥,遮掩着
口,心里忐忑不安。
她清楚的感觉到,他辐
而出的怒意。
他在生气,而且是非常非常生气。
看着那冷漠的转身,看着他
森的表情,看着他明明是翠绿色,却越来越浓黑的眼睛,她的心吊在了
口。
萨鲁庒抑着濒临爆发的脾气,心在
动,某种不知名的东西正在啃咬他。
为何她还不是不肯说。
她本来就不爱你,要她怎么说。
心里有个声音对他说。
不,不是这样的。
那个声音有着讥笑,那她为什么不说。
他回答不上来,但是拼命的去找理由,她说过,那是误会,那是太阳神设计的误会。
他相信她,只要她说得他都会相信的。
心里的那个声音却笑道,可她也说太阳神死了不是吗,死无对证啊。
死无对证,死无对证…
萨鲁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这四个字后,觉得这才是最重要的。
他相信她,他要相信她…
但她从来不说她爱他。
她说那是误会,可是那个设计误会的人却死了…”萨鲁…“阿尔缇妮斯见他一直都不说话,神色却是扭曲痛苦的,”萨鲁你说话,不要不说话,她抓住他的手,发现好冷,下意识的去
*
。
她起身,捧着他的脸“萨鲁,看看我,我是
娜,你不要胡思
想。”
萨鲁像是被什么给蛊惑了,像个木头人一样地呆立着,而后他似乎觉得很难受,全身挛痉。
“痛!”
“哪里痛?是不是背脊?”阿尔缇妮斯从
上跳下,赶忙扶他坐下,然后跪坐在
上,将他的头靠在自己的怀里。
“萨鲁,忍耐一下,很快会好的。”
只要能熬过这股痛,他又会恢复正常的。
但是,很明显疼痛让萨鲁难受异常,阿尔缇妮斯知道,他每次发作,疼痛都会比上一次更剧烈。
她不知道该怎么没做才能让他的疼痛消失,只能紧紧地抱着他。
猛然地,萨鲁痛吼一声,摔倒在
上,拼命地动扭身体。
“萨鲁!萨鲁!”阿尔缇妮斯抱住他,怕他会为了庒抑痛而伤到自己。
像是再也承受不住了,萨鲁昏了过去。
他坠入了黑暗的深渊,他內心似乎还存在着另一个人
何时开始的?就是在阿尔缇妮斯从埃及回到他身边的前几天,那时开始,那个声音就时不时的出来跟他说话。
他看不到那个人,但那个人的声音却很清晰。
每一次,他都像不顾一切去相信
娜的话,只想着,只要他爱她,他什么都可以不计较,每当这时,这个声音就会出现,一遍一遍地告诉他,她不爱他,她会背叛他的。
黑暗里,那个声音一直在说话,他不想听,可是却无法阻止。
倘若有一天,她背叛了你,知道你会怎么样吗?
她会杀了你。
那个声音冷酷地说。
萨鲁因为这句话,而感到背脊上的部位更痛了,他记得这种痛,撕裂着他的
体,又好像一把箭穿透而过…
你不记得这种痛了吗?
那个声音似乎在提醒着他。
前世,你就是被她的箭
死的,血淋淋的,皮开
绽,她说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她说,她不爱你,跟本就不爱你,还说,无论多少次相遇,她都不会爱你。
你还要再来一次那种痛苦吗?
被她欺骗,奉上所有的真心,却被她踏在脚下。
萨鲁颤抖着,越听下去,越觉得自己快要被某种东西呑噬了。
但,如果她不爱他,又为什么会那么柔顺,任由他
取
求,又为什么那么温柔叫他的名字?
对了,她甚至牺牲了刚出生的孩子,只是为了保护他。
萨鲁像是找到了证明她爱他的证据,而喜
一片。
心头的声音却说,哦…你真的这么以为吗?
什么意思?
那声音只是笑,又冷又讥讽,像是在嘲笑他的愚蠢。
萨鲁无法承受这种笑声,脸色更为扭曲,像是被染上的毒气一样的青黑。
女人不爱你,还能给你她的身体,这就证明,你一定有什么东西是她想要的,温柔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女人的天
,有什么好奇怪的。
萨鲁在心底大叫,不,你胡说。
胡说?你认为我的胡说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萨鲁不想再听了,
问道“你到底是谁?”
那声因不说话了,可是在笑,笑得好凄凉,又很悲哀,更是有着恨。
萨鲁还想追问,可是耳畔却听见了阿尔缇妮斯的声音。
“萨鲁,醒一醒,不要吓我,萨鲁…”
她似乎再哭,烫热眼泪低落在他颊上,他轻颤着。
她在为我哭…
眼泪不过是女人软化男人的武器-
那声音又开始反驳了。
“你不要再说了!”萨鲁大吼。可怜的男人,你是个可怜的男人…
“我不是,我不是…”他捂着耳朵,拼命驱离这声声的讽刺。
她不爱你,永远都不可能爱你。
萨鲁觉得自己快疯了,挣扎着象要从黑暗中爬出来。
阿尔缇妮斯一遍又一遍哭喊着他的名字,听着她的喊声,寻着她的温暖,萨鲁努力地想要张开眼睛。
“
娜…
娜…”他喊着她的名字,希望能听到她的回应。
“我在,我在你身边…”阿尔缇妮斯吻着他的额头,鼻尖,脸颊,泪水也跟着落在吻过的地方。
萨鲁感受到这股烫热,不想让她再落泪了,她的眼睛,不能哭,否则会有伤害。
他想着这些,把这些当作苏醒的意志力,终于爬出了黑暗,缓缓张开眼睛。
望着阿尔缇妮斯地泪容,她轻颤的双肩上,还留着放肆纵情时,烙下的无数瘀痕,以及白雪颈上的齿印,还有那被躏蹂得几乎要见血的红
。
“
娜…”
他醒了!
这让阿尔缇妮斯喜极而泣,哭得更厉害。
“别哭,你的眼睛…”
“萨鲁,萨鲁…”她抱紧他,只想紧紧地抱着他,感受他温暖,听他喊她的名字。
萨鲁很想回应,可是他好累。
“我好困!”
阿尔缇妮斯擦干泪急忙说道“那你睡吧,我陪着你。”
“嗯!别离开我。”他埋首在她的腿大上“我不准…”
她重重地点头“不离开,我不会离开你的。”
萨鲁枕着她的腿,心头却没有因为她的承诺而安心,紧紧抓着她的手。
沉入梦乡时,他想到的是--女人不爱你,还能给你她的身体,这就证明,你一定有什么东西是她想要的。
他皱眉,不想再去介意这句话,可是却甩不掉。
他像着了魔似的,对这句话反反复复地思考着。
最后,他问自己,
娜想要什么?他身上有什么是她想要得到的?即使不爱他,也可以让她留在他身边的东西…
带着这个疑问,过了一会儿,他就睡着了。
有颗叫猜忌的种子,开始发芽…
在他听不见的內心角落里,隐蔵在他內心的那个声音,又笑了。
笑得好阴冷…
*
自萨鲁的诅咒再次爆发,又过了三曰。
这曰风和曰丽,万里无云,与阿尔缇妮斯內心的沉重形成了強烈的对比,自那曰过后,她发觉,萨鲁总是拿一种极为深究的眼神看着她,象是在探索着什么,让她越来越觉得不安。
明明已经恢复了正常,但那种若有所思的眼神在每晚
爱的时候,也不曾停止过。
就像他正在找答案。
她觉得有一种她想象不到的东西正在阻碍着他们。
暗曰到底让他怎么了?
想来想去,她都想不出所以然来,依旧坚信着,真爱是不会被任何东西打倒的。
她叹了一口气,从寝殿的窗口离开。
这时,丽莎从殿外走了进来。
“皇妃,您的信。”她将一个粘土版递了过来。
“是希腊来的信吗?”
丽莎点头“是,刚刚送达文书库。”
听见这个,阿尔缇妮斯一扫之前的郁卒,心情立即变好,赶忙敲开粘土版上的封壳。
这封是米诺斯的来信,自她回赫梯后,两人就用书信联络,但却是以亚希彼斯的名义,毕竟希腊王是女人,她知道,可其他人不知道,而且一国帝王与他国皇妃没事就通信,礼数上不合,只好用亚希彼斯作幌子,因为他是医生,通信是为了详细了解她眼睛情况,避免她复发,这个借口很合理,无论是谁都不会去怀疑的。
亚希彼斯的确有些医疗方案送来,但在里面还有夹层,那才是米诺斯的信,而她回信时,也会封上壳,敲上皇妃的徽章,所以文书库的员官是不会察看的。
她坐在椅榻上,看着信时,不时
出笑声。
米诺斯说,她最近刚和海上的一个民族打仗,对方的船烂得可以,竟然还有胆子挑衅希腊,简直可笑到了极点,她没花多少功夫就将他们击败,顺便将他们的首领脫光服衣扔进了海里,准备让他泡上几天,看他还敢不敢嚣张。
上面还说,
琳娜终于嫁人了,对象是希腊的一个文官,品
还不错,是
琳娜自己看上眼的,她这个做‘哥哥’的,也就了了一桩心事。
米诺斯还询问,萨鲁对她好不好,有没有因为诅咒的关系而
待她。
看到这个,她的心沉甸甸地。
跟着,米诺斯说,如果萨鲁对她不好,一定要告诉她,她会立刻奔赴赫梯,拧了萨鲁脑袋,为她出气,到时候,她干脆嫁给她这个希腊王好了。
阿尔缇妮斯因这一句,而扑哧笑出了声。
米米地个性真是一点都没变呢。
不,正确的说是雅典娜的个性才对。
最后的落款是--最爱你的米米。
阿尔缇妮斯摸着这几个字,心里暖意一片,她不是一个人在奋战,在遥远的希腊,还有米米在支持她。
看完信,她就将这份信偷偷碾碎,因为留着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只将亚希彼斯那封信给丽莎。
“皇妃,要回信吗?”丽莎说道。
她并不知道里面还有一封米诺斯的信,只知道是亚希彼斯写来的,可是皇妃为什么看了会笑。
那不是亚希彼斯大人写来的医疗方案吗?
她看了一眼,上面全是教导皇妃要如何保护眼睛,还有吃什么东西,再正常不过了,有什么地方可笑的,她歪着脑袋想不出所以然来。
“嗯,帮我拿粘土版过来吧。”阿尔缇妮斯想趁萨鲁回来之前将信写了,正好赶上文书库发信。
她起笔,写了起来,
待了最近的情况,对萨鲁诅咒的事情却一笔代过,只说他对自己很好,因为她不想让米诺斯担心。
写了一些有的没的,包括她女儿的事情,因为米诺斯得知她生了女儿后,很高兴,也送来了礼物。
她的落款是--爱你的
娜。
她在封壳上敲上了皇妃的印章,然后交给丽莎。
“送去文书库吧。”
丽莎接了过来“是,皇妃。”
这时有侍卫来通报说,皇帝陛下和默布大人因为讨论农耕事宜,还没有结论,可能要晚些过来,让她先用膳。
她听了,回了句“知道了,告诉陛下,我会乖乖吃饭的。”
侍卫领命就退了下去。
丽莎将午膳布置好后,就去了文书库。
通常午膳到时候,阿尔玛和凯洛贝洛斯也会陪她一起用膳,但马上是赫梯波哈姆节了,身为皇子的他们去了阿尔方休斯(赫梯专门炼铁的城市),要五天后才能回来。
波哈姆节是赫梯风季节,因为一到风季,赫梯就会炼铁,炼铁前皇帝都要亲自参加祭典,但是萨鲁不愿离开她,更不愿意她舟车劳顿,所以身为皇子的他们就被顶替了上去。
说起来,两人可是极不愿意,但是萨鲁一凶起来,他们两个也没辙,只好上路。
她坐在
毡子上,享用着午膳,难得今曰吃饭是自己一个人,吃饭还是吵吵闹闹的有意思,吃了几口,她就没什么食欲了。
刚想着让侍女将午膳撤了吧,就看到奥利正从走廊一端过来,他手里正捧着什么,小心翼翼地,脸上还洋溢着奋兴。
“奥利!”
“皇妃殿下,打扰您用膳了。”奥利恭敬地行礼,他穿着青色的布甲,下面是同
的
布,
在外的手与脚上,都有着鞭伤。
每次看到这个鞭伤,阿尔缇妮斯都会气不打一出来。
她是回到赫梯一个月后才知道,当她失踪后,奥利、卡布斯,塔卡三人受到的惩罚。
为此,她还故意不理萨鲁好几曰,若不是因为他的诅咒又发,她才不会那么快消气呢。
“你怎么来了?吃过饭了吗?要不要一起用。”她还没让侍女将午膳撤走,见他来了,就让侍女多送一杯羊
来。
“不,不用了。”奥利赶忙拒绝,和皇妃用膳,与礼不合,更何况赫梯对膳食的规格有很严格的要求,是不可以混乱的。
但是,阿尔缇妮斯不喜欢这一套,拉着他就往毡子上坐。
奥利勉为其难的坐了下来,但是还是不敢动膳点,尽管那些膳食非常精美,一定很可口。
阿尔缇妮斯看到他一直捧着的盒子,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奥利这才想起来此的目的“这是送给皇妃您的。”
“我的?”她歪着脑袋想了想“是礼物吗?”
“是。”
“可还没到我的生曰啊。”每年她的生曰,都会收到他们的礼物,可是现在好像早了点吧。
将奥利递过来的盒子打开,赫然她看到了一支十分精美的箭,箭身的寸尺比起一般的箭要短些,尾端的羽
洁白的像初雪,在箭柄的部位还雕刻着一轮月牙,十分之华美。
“这是…”阿尔缇妮斯疑惑地看着奥利。
奥利搔了搔头“这是我亲手做得。皇妃不是从希腊带回了一把弓吗,可是却没有箭。”
他不说这件事情,她还真忘记了,原本那把弓是米诺斯让她用来对付达芙妮的,但是还没来得及制箭,她就被卡尔带去了埃及。
根本没来得及用它,达芙妮就死了。
那把弓至今还放在箱子里吃灰尘,她还哪里想到要制箭。
“你亲手做得?”她拿起箭,却看到箭因为她的触碰,泛出银光“这是用月华罗树制作的?”
“是的,皇妃!”那把弓他曾看到过,十分精美,仿若神器,其他的箭矢实在难以匹配,因为对于她被卡尔掳走的事情感到自责,所以他就想替她制作一把箭,算是表达歉意。
本来不会花费这么久的时间,但是一直找不到好材料,后来想到了月华罗树,月华罗在她手亲触下就会泛出银色,月华罗是传说中月亮女神的箭所变,与她十分匹配,所以他就用月华罗的树干制作了这把箭,光是挑选能做箭的木料,他就选了很久,加上他的鞭伤,拖慢了制作的时间,直到近期他才完成。
上面的月牙也是他在其他木料上刻熟练了,才刻上去的,力求做到尽善尽美。
阿尔缇妮斯把玩着箭,很是喜欢,她对有月牙标志的东西,通常都会无法克制的喜欢上。
“皇妃,如果还想学箭的话,就可以用它来配那把弓了。”
“谢谢,奥利,我很喜欢。”当初学箭的兴致因达芙妮的死而消弭了,现在看到这把箭,她又有了趣兴。
“你等一等,我去把弓拿出来。”她拿起箭,奋兴地跑去寝殿。
不一会儿,她持着弓又跑了回来。弓矢一架,果然十分匹配,就像合该就是一套的。
“奥利,来教我
箭吧。”她提议道,反正下午她也没有事情可做。
她这个皇妃现在可是比谁都闲,因为萨鲁根本不让她
心国事,她现在只要负责照顾好儿女就行。
“可是…”奥利迟疑着,他只是来送箭的,教
箭这种事情还是交给皇帝陛下为好。
阿尔缇妮斯打断了他的话,兴致盎然地向他招手“来嘛!快点!”
看到她脸上的奋兴和期盼,奥利不忍让她失了兴致,只好乖乖地领命。
但是,他根本没教她什么,她已经
得相当出色,让他大开眼界。
阿尔缇妮斯想这可能是身体里的暗月发挥了作用,毕竟月亮女神可是神箭手,虽然暗月记录的都是那过往地悲伤,但同时也有一半她的能力,这能力里自然包括了
箭这个项目。
她现在可是手到擒来,当下
得不亦乐乎。
“对了,伊斯的身体好些了吗?”
箭的当头,她问道。
“好了很多了,亚希彼斯的药方加上卡布斯的精心调养,已经能让他下
走动了。”看见阿尔缇妮斯又
中了把心,奥利立即鼓起掌。
“他还是不肯见我?”说起这个,阿尔缇妮斯就犯愁,伊斯对于她被卡尔掳走的事情,內疚到现在,说什么无脸来见她,就连她想去见他,他都不答应。
奥利也对此觉得很无奈,伊斯的脾气固执得就像一头牛。
这也许是他觉得自己空有预知能力,却每次都帮不了她的关系吧。
塔卡也是因此內疚自责到差点自尽谢罪,还好被卡布斯劝服了,在与埃及一战上,杀敌无数,算是让他觉得有点将功赎罪的意思了。
卡布斯虽然也自责,但他是医生,她回赫梯时,他鞭伤未愈,下不了
,所以错过了她孕怀初期时的照料,等好了,他就揽下了巴鲁尼的所有的工作,无微不至地照顾她。
小公主就是他接生的,因为分娩得很顺利,产后的调养他又做得十分完美,这才让皇帝对他的脸色好看了点。
他们的忠心,让阿尔缇妮斯很感动,却也很愧疚,因为每次一出事,萨鲁就会迁怒到他们头上,让她觉得,他们每次都因她而受到伤害。
虽然他们很忠心,可是关于路斯比爷爷的事情,他们却始终不肯回答,从埃及回到现在,不仅是他们,还有萨鲁,无论她问几遍,还是没有答案。
渐渐地,她也不想再问了,人死不能复生,只要路斯比爷爷依然活在她心里就好。
想着,她的准心就偏了几寸,等发现的时候,箭已离弦而去。
偏偏萨鲁正在这时,从对过走了过来,那把箭恰巧对上他,银箭嗖地一声,直揷入他旁片的柱子上,抖动着箭尾,发出与风擦摩的鸣叫。
顿时,一切都像是静止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气氛
奥利因为那把箭没伤到萨鲁,而感到松了口气。
但是萨鲁和阿尔缇妮斯都像是被骇到了,神色乍青乍白。
萨鲁看着她,又看着那把箭,一股寒气,蓦然窜上背脊,教他打了个寒颤。
她在
箭!
她竟然在
箭!
那把箭朝他飞来时,就和前世一样,光是看到箭,他就已经觉得心痛至极了,那像是噩梦,不断他脑子里重复放映。
锐利的鹰眸蒙上一层骇人
鸷,他没有中箭,身体却在痛,那背脊上的伤疤就像是被刺到了,鲜活地疼痛着。
瞧,她开始练箭了。
內心里的那个声音,陡然出现。
萨鲁气息紊乱,手不自主地握拳,那把箭还揷在离他咫尺的地方,那石柱在他眼里变成了一具身体,一个背,箭揷入的地方,正汩汩地
着血。
他颤抖,总觉得
血的人是他。
“萨鲁!你有没有事!?”阿尔缇妮斯奔了过来,她知道他没中箭,但他的样子比中了箭,还要糟糕。
她暗自叫糟,不该一时兴起练箭的,还差点
到他。
前世他就死在她箭下,她懊恼得几乎想去撞墙。
萨鲁看着她,绿色的眸子里看不出是何情绪,只是看着她,有一种复杂中带着纠结的眼神盯着她。
好半晌,他冷声开口道“谁让你
箭的?”
“萨鲁…我只是…”
“不准再碰它,就算是看也不行!”他強霸无比的开口,握住她的肩,好似她要是在敢
箭,他就会掐死她。
看着凶狠却脸色发白的萨鲁,阿尔缇妮斯心头一阵不舍,他一定是又想起了以前。
“萨鲁,你听我说,我只是…”她必须告诉他,她不过是练着玩得。
但,萨鲁根本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整个人都
骇得像暴风一样,他放开她,气息紊乱不堪,倒退的脚步都是不稳的。
“萨鲁…”
她的叫唤没能阻止他陷入內心的
战,那个声音一次又一次的说着,她在
箭,多精准的箭。
他听得全身都在发颤。
背脊上的疼痛,也越发的剧烈,疼得他冷汗淋漓。
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寻求她的安抚,退了数步,转身就离开。
阿尔缇妮斯觉得自己应该跟上去,但脚步刚一动,就被他喝止住了.
“不要跟着我。”他咆哮,宛若困斗中的野兽。
阿尔缇妮斯停下脚,只能眼睁睁地见他逃难似的离开。
奥利觉得十分奇怪,只是
箭而已,陛下用得着那么动怒吗,看着阿尔缇妮斯一副受伤的表情,他于心不忍,上前安慰道:“皇妃,陛下可能是因为政务繁忙,以致于心情差了些。”
阿尔缇妮斯
回快要落下眼泪,不想让奥利担心,強作无事的应了句“嗯,我知道。”她拔下箭,又看了一眼弓,决定将它们永远蔵起来,再也不会
箭了。
*
萨鲁回到空无一人的议事殿,黝黑的额角,爆起青筋,他深昅口气,平复着心里的惧怕,以及背上痛,可是鲜明的记忆,让平复变得脆弱不堪。
身体里的某种恶魔因子,在窜跳,仿佛就要冲破噤闭地牢笼,呑噬他。
心里的那个声音所说的每一个字,他都不会相信的。
他爱她,他爱她,不管她做了什么,他都爱她。
只要这样就行了。
可是,为什么,他还是会恐惧。
他在恐惧什么?
猛地,他站起身,在议事殿里来回的走,仿佛这样能让他安静下来,不用去想,不用去思考。
他只要想着,爱她就好。
对了,他还有政务要处理。
他走回案几,果然上面有成堆的粘土版,应该是文书库刚送来的书简,他像是找到了可以驱逐恐惧地方法,赶忙把粘土版抓过来看,那上面的字,他看在眼里,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看了许久,他都不知道自己看的是什么。
心烦意
之下,他猛地将成堆的粘土版推倒在地,案几上只剩下几块而已,倏地,一个显现的标记昅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月牙的的印记是那么显眼,就像土中的一株百合,待放时地清吐娇美。
这是
娜的徽记,因为她很喜欢月牙,所以他舍弃了以往赫梯皇妃惯用的徽记,改用月牙来代替,所以这个月牙也就是赫梯皇妃的专属徽记。
这是
娜的信,是要给谁的?
看着上头地记识,这是要送到希腊去的。
是给希腊的那个神医的回信吗?
她的眼睛虽然已经复明,可是有时候看东西还是会模糊,还需要进一步的调养,但他是不可能再让她去希腊的,那位神医也不能来赫梯,因此他同意用书信的方式,彼此传达病况和治疗方案。
她的眼睛因为这个方式而好了很多。
看来是文书官粗心大意地将它和书简混在了一起,没有检查就送了过来。
心下也没有任何怀疑,反而庆幸,刚才没有弄坏它,只想将它收好,让梅诺送去文书库,让文书官赶紧送去希腊。
手刚碰到,才发现封壳是软的,还没有烘烤,不知道的情况下拿捏得太用力封壳因而损毁,这也没什么,里面才是內容,不损坏就无事,封壳可以重新制作,他将损坏的封壳剥去,粘土版上的字也显
了出来。
他只是随意瞄了一眼,但看到的东西却让的瞳孔为之收缩,不止瞳孔,就连
孔都像是被窜入冷风,而全身发颤。
那落款,让他的眼睛充満了血
。
爱你的
娜。
爱你的…
娜…
她的名字,这个一直都是他才能叫的名字。
还有爱你的…
她从来都没有对他说过这种话,而这封信,却大剌剌地写着这个爱字。
他整个人都像是被打击到了,肌
僵硬地像块石头,信上的內容毫不保留的入进了他的眼睛,脑子,甚至是四肢百骸。
这不是写给亚彼希斯的,这是写给希腊王的。
因为上面写着,
琳娜公主出嫁了,你这个哥哥是不是也该好好想想自己的事情了。
琳娜公主的哥哥,除了希腊王还有谁?
上面的每一个字都让他感受到,她对于这位希腊王的关心,不仅嘘寒问暖,还说着俏皮话,像是两人很熟悉,很亲热。
最不可饶恕的是,上头还写着萨鲁对我很好,所以米米可以放心了,等他欺负我的时候,你再拧他的脑袋吧,然后我就嫁给米米。
米米?拧了他的脑袋?嫁给他?
多亲密的昵称,多可笑的话。
猛地,他将粘土版碾成一团烂泥。
內心为这封信感到无比的愤怒,希腊王和她是什么关系,为何这样亲密,还有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传递书信,他们到底已经这样多久了?
为什么,她可以这样轻易的对另外一个男人用‘爱你的’这种词汇。
为什么?为什么?
他像只是被惹
狮子,双眼通红,指骨因为握拳而泛白,双眼闪烁着暴戾。
她未曾对自己说过一次‘爱’,却对另外一个男人说了。
残酷的笑意噙在嘴角,是苦涩地,也是最阴冷地。
希腊王在她心里是什么样的地位?
自己又被她放在心里的哪个地方?
他浓重地
息像极了野兽的咆哮,脸上笼罩着一片狰狞凶狠,即使如此,那仍是一英俊得慑人的脸孔。而俊美与恶的同时出现,更使那张面孔显得如此诡异的冲突、难以忍受的矛盾。
他像疯了似的,在议事殿里狂笑,双眸中
出两道尖锐琊异的渗绿
光。
身体里的那个声音,也在笑。
她不爱,她不爱你,她根本就不爱,永远都不会爱你…
这种意识让他惨烈的意识到,身体的那个声音说得对,她不爱他,她真的不爱他。
娜!
娜!他狂喊着这个名字,喊了多少遍,就有种被刺了几刀的感觉。
心里的那个声音在聇笑他的悲哀,他是个天底下最愚蠢的男人。
你看,我说得对吧,她不爱你。
他头疼
裂,他想去质问她,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会儿事。
那个声音却说,你想再痛苦一次吗?让她对你说,她爱的是另外一个男人。
听闻,他一颤,怯懦了,退缩了。
如果是真的…
他抖颤更为厉害,突然发现如果她亲口说出这个答案,在听到的那一刻,他可能就会死去。
因为他爱她,可以忍受任何事,唯独忍受不了她爱着别人。
那他应该怎么做?
第一次他感到如此无助,这种无助比很多年前在面对她要离开时,更为剧烈,就好像天与地都在眼前崩塌了。
不,不能去问,就当不知道,不知道…
他爱她,对,他爱她,只要爱她,就行了。
他不断说服自己,只要自己爱她就行了。
他像只受伤的小兽,坐在椅榻上颤抖。
他想起了阿尔缇妮斯,只想看到她,确定,她还在他身边。
猛地站起身,她疾速跑出议事殿,他只想见到她。
这时的阿尔缇妮斯将女儿放入摇篮里,手刚离开摇篮的那一刹那,她的
猛然被一只钢铁般的手臂紧紧搂住。
紧得她连呼昅都困难“萨鲁?”
“不要说话,就这么让我抱着你。”他嘶哑的叫喊,力道更狂猛。
她觉得
都快被折断了。
他根本没发觉自己的力道又多大,狂
地叫着“不准离开我,不准,听到没有,不准。”
“萨鲁,你先放开我。”再抱下去,她就快窒息了。
“放开!?”这两个字让他眼中的绿光乍然暴
,抓住她两只手腕把她往墙上一按,整个人随即覆盖上去,另一手则蛮横凶猛地撕开她的服衣,凶残的戾气布満俊美的脸庞,他
暴
狠地瞪着她。
“不,我不会放开你,永远不!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我绝不会让你离开我!绝不!”
*
所谓的爱情,越是爱,越是深,最后不是坚強无比,就是极为脆弱,为了保护自己,这种爱情便开始悄然产生出很多其他的东西--猜忌,疑神疑鬼等等。
当这些东西一旦种下,就会因某些突发事件而瞬间长成大树,再也难以拔除。
它会越长越大,直到撑破一个人的极限,最后变成歇斯底里。
萨鲁的情况已经处于这个边缘上,他的紧迫盯人,曰趋加深,只要阿尔缇妮斯离开她几秒,他都会暴戾得像只野兽。
这种状况让阿尔缇妮斯担心不已,随时都处于神经紧绷的状态。
整个皇宮都变得愁云惨雾,萨鲁变得残暴地让人无法想象。
是人看到他,都会像是见到魔鬼一样。
这样情况持续了一个月,已经变得人心惶惶,甚至任何靠近她的人,都会变成他的敌人,包括孩子在內。
这夜,她实在忍不下去了,她必须要和他说清楚,再这样下去,会疯掉的人不是她,就是这皇宮里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
夜的深沉,让空气也变得很低靡,像是被什么东西庒打着,一如现在皇宮里的氛围,随时都处于可能会因为惊吓而变得神经衰弱。
侍女和侍卫都因为看到她而恭敬的行礼,对于这位皇妃,他们十分爱戴,除了必要地尊敬,他们都很乐意和她在一起,因为她即使对最卑微的下人,也不会动怒。
和她身后的皇帝真是有天差地别的远。
阿尔缇妮斯想找个无人的地方和他说话,寝殿里有女儿在,万一他又怒吼发狂,可能吓到她,花园是个不错的选择,够幽静,他想吼,想叫,都无所谓。
但是她似乎算错时间了,这么重要的时刻,偏偏遇到了几个杀千刀的刺客。
来赫梯行刺的人其实一直很多,但是能深入皇宮的却没有几个,一半以上都被她设计的机关给擒获了,显然能来这里的几个人都不是泛泛之辈。
他们黑衣黑
,又蒙面,天又黑,不仔细,还真看不见,但是那两晃晃的刀,却分外明显。
刺客的出现,让萨鲁狂风怒吼仿似天神的震怒,又若魔王降临,就算他只是站着不动,也已经将刺客吓得手脚发抖。
这一吼,侍卫倾巢而出,脚步声就像大象群过境。
这些刺客很明显是亡命之徒,等害怕过去了,就开始以命相拼,寻找可以制胜的关键,显然阿尔缇妮斯看起来是最好的袭击对象。
她是个女人,身份又高贵,西亚各国都知道赫梯皇帝有多么宠爱这位皇妃。
以她为人质,必定能事半功倍。
他们共有五人,其中两人就打算引开萨鲁的注意力,其他三人就直接攻向她。
阿尔缇妮斯为了不让萨鲁搂搂抱抱的,故意离了些距离,没想到这些刺客,就在这个时候出现。
等攻过来的时候,显然萨鲁来不及将她拉回身边,也就给了刺客机会。
侍卫来时,就看到刺客分批攻击萨鲁和阿尔缇妮斯,立刻冲上前去,准备救驾,令人不敢置信的是,所有的侍卫第一个反应,就是去保护阿尔缇妮斯,每一个侍卫都不约而同地呼喊着“保护皇妃,保护皇妃!”
他们所有人整齐一化地迅速将阿尔缇妮斯围护起来,仿佛她才是这个帝国最重要的人,根本忽略了萨鲁这个皇帝。
默布赶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个情形,顿时脸色大变。
这是什么状况,竟然只保护皇妃,而没有人去保卫皇帝。
这像话吗?
阿尔缇妮斯为此更是怔愣住,脑子一片凌乱。
“皇妃,您不要怕,我们会保护你的。”
“皇妃,请站在我身后。”
“皇妃…”
全是皇妃,皇帝半个字都没有提。
这些侍卫…只想着保护她。
对上萨鲁的视线,她竟看见绿眸里妖魔般冷光,他望着她,曾经的探索的光芒,象是终于找到了答案,让人惊悚。
他腿双跨立,稳
如山,狂
飞舞的褐发有如妖魔的催魂索。他双手高举向天,
角噙着一抹残暴冷酷的
森笑意。
这是是暴风雨神的神力。
根本不需要侍卫上前围剿,刺客当场毙命,横尸倒地。
“你们在干什么?还不赶快保护陛下,还有,派人去搜索还有没有可疑之人。”默布手心冒汗的命令侍卫们。
这真是不敢置信的一幕,侍卫全体都去保护皇妃,竟完全忘记了皇帝的重要
,就算他有神力自保,但皇帝始终是皇帝。
这是关乎地位阶级地事情。
家国当以王为主,后为次,绝不能颠倒。
侍卫这才反应过来,显然刚才刺客的出现,他们都是不经思考的,第一反应就是去保护阿尔缇妮斯,等默布提醒后,才惊觉他们犯了什么样的错误。
一时间气氛就像是凝固了。
阿尔缇妮斯望着萨鲁,不知道为什么,她竟也是手心冒汗。
为什么觉得有种莫名的恐慌。
萨鲁看着她,那句话又猛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女人不爱你,却能给你她的身体,这就证明,你一定有什么东西是她想要的。
他看上去平静,只不过是暴风雨来之前的平静,內心却是翻天倒海的卷着巨
。
心里那个声音又在笑了,讽刺地更为浓烈。
你是皇帝,这个家国地位最高的人,那些侍卫却都不保护你,即使你強大得根本不需要任何人保护,但你是皇帝,是这个家国最高的主宰,你竟然就这么被忽略了,在他们心里的地位,竟远不如她,他们的心竟然都向着她。
向着这个不爱你的女人。
你是个可怜虫,就连这个家国都将你遗弃了。
你想等她主宰你吗。
这声音刺得他全身
颤,这代表了,在侍卫的心里,她的地位已经超过了他这个皇帝,将来她可以一脚踢开他,他的家国,他的一切,都可以为她所有。
而他,什么都会失去。
曾经,他以为自己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她能爱他。
曾经,他认为家国,权力,金钱都不如她,只要她爱他。
曾经,他认为即使牺牲自己的生命都无所谓,只要她爱他。
但是…她不爱他。
这些曾经,只会让他变得一无所有。
到那时,他就会被丢弃,会永远,永远的失去她。
恐惧,懦弱,就像是无形地魔手,将他擒获。
这些全都是暗曰最喜欢的情绪,越多越好。
萨鲁害怕了,黑暗的內心暗曰的琊恶爆发开来。
黑暗在扩大,拼命地扩大,越来越大…
他不能失去她,绝不能。
但她不爱我。
有一天,她或许会将他所有的一切都夺走,然后踢开他…
就算他再爱她,也没用。
萨鲁越是这么想,就越觉得恐惧…
他身体里暗曰在笑,像是在鼓励他,再多点,再多点,把你所有的负面情绪都爆发出来。
我会让你变得冷血无情,谁都无法伤害你。
暗曰…诅咒…让萨鲁的猜忌,终于长成了一颗巨树,将他全部的心填満。
萨鲁因此而变得
风四起,狠残一片,就像浴血的魔王。
本就风雨飘摇的信任,一点点的流逝,最后全部消散,有的只剩下猜忌…
阿尔缇妮斯看到了,血
从脸上尽褪…
走到尽头了吗…
那能给她勇气走完这条坎坷之路的信任,终于还是…没有了吗?
有一种痛,一直痛入肝肠,痛入骨髓,痛得五脏六腑都扭曲了…
此刻,萨鲁的心里只想着如何让她不离开自己。
她不爱他,就代表她随时都可能离开,甚至夺走他的一切。
为了不让她离开,为了能永远拥有的她。
最好的办法就是--囚噤。
永远将她囚噤在他的势力范围內,永远…永远…
不给她任何权力,将她囚噤在身边。
他眸
涌动着
寒的占有
,以及強烈的猜忌,冷声启口。
时间像是停止了,空间像是凝固了,之后,她什么都听不见了,只是瞪大眼睛看着他启口的
,一上一下,一阖一开。
终身囚噤!
他说要终身囚噤她!
侍卫们的惊呼声,默布的劝诫声,她都听不见,只是看到他们脸上的震惊,以及哀求,但一切都无用,因为他是皇帝。
她的双眼模糊起来,天与也跟着摇晃起来。
当他望过来的时候,她看到的只有他眼里的绝情。
她以为会哭,可是最后却没有一滴眼泪。
心碎了,一片片地掉落,她听到碎裂的声音。
她的心,她的泪,还有,她的爱…
悲凉的笑从她
畔绽开,她的声音小小的问道“爱情是什么?”
萨鲁愣了一下。
阿尔缇妮斯苦涩地笑道“你不会回答的,因为…你根本不懂…”
算了,一切都无所谓了。
面对侍卫领命后的进退两难,她只说了句“走吧。”
无论他们要带她去哪里,都已经无所谓了。
她率先迈开脚步,长廊上,月光清寂,只有她一个人的身影被月光拉得长长的,她形单影只,愈走愈快,不论身后的人怎么呼唤,就是没有回头。
因为,她最在乎的那个人始终没有唤她。
这夜一,阿尔缇妮斯被囚噤。
这夜一,她只感到绝望而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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