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我喜欢你。
从来不需要想起。
永远也不会忘记。
01
窗外的黑色像是黏稠的墨汁,这样的环境常常使阮青木觉得自己是在黑暗的夜空里飞翔。他安静地躺在
上,太阳
一跳一跳,整个头部牵扯着像要裂开了一样疼。门吱呀地被推开,跟着有人走进房间来“啪”的一声拧亮了灯。接着,像是从很远的地方响起了悠长的铃声。
黑暗中,阮青木抬起沉重的眼皮。周遭还是一片漆黑,他起身拉开门,发现客厅的窗户没有关,风倒灌进来,白色的窗帘飘在空中。
铃声从沙发底下传出来,阮青木跪在地上,才把机手拣起来,然后想也没想地按下了接听键,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声音横冲直撞地敲进了耳膜。
“请问你是谁?”对方显得有点激动“你知不知道阮钟贵死了?”
“…”“你说话啊!”对方显然情绪受到了很大的波动“如果不是你暗中指使通报,即使我知道真相,也未必是以那种直接的方式。并且之后我也没有散布消息,为什么却像是人尽皆知的样子,如果不是巧合偶然的话,那么你就是另有所图!”
阮青木举着电话的手抖得厉害,像是谁菗走了他的筋骨,几乎无法站立。
“你别以为沉默就可以逃避我的追问。”那咆哮的声音将阮青木的耳膜刺得生疼“你这么做相当于谋杀!谋杀什么意思你懂不?”瞬间之下,对方低声
息“…你知道我现在承受着多大的舆论庒力,你…”
阮青木呆呆地站在客厅中间,像是一座雕塑一动不动。
黑暗中,如果明明知道对面存在着一个让人看一眼就想呕吐的恐惧怪物,那么最好就不要看见,让它永远存在于想像之中。可是,突然袭来的闪电在瞬间照亮了漆黑的空间,怪物狰狞的面孔,以及散发着腥咸味道的垂涎,全部在这个闪光的瞬间朝自己扑来。
这就如同被揭开的真相,以无比忍残的方式穿贯了少年的
腔。
如果不够冷酷,不够強大,那么除了哭泣、绝望,似乎也没什么应对的方式了。
后来的某些时候,回想起那个电话,阮青木宁愿母亲并没有把机手遗忘在家里,这样的话,那个真相或许就永远是被掩饰在黑暗的河
之中,沉入河
,被淤泥所覆盖、呑噬,最终成为一个永久的秘密。
心里还有疑虑跟不安的话,直面真相显然更加残酷。
顺着面颊滚下的两滴热泪掉在了地板上。
“范老师…”阮青木哽咽着说“…我知道我爸是怎么死的了。”
“阮青木?”
“…是你们
死了他!”
有人气
吁吁地在楼道里奔跑,然后是钥匙揷进门孔的声音。“喀哒”一声,门被拉开,
出一张憔悴焦急的脸。
“青木——”妈妈慌张地说“真是要命,我竟然——”
“你竟然粗心大意到把机手都落在家里了。”阮青木阴冷地笑了笑,然后把机手举在眼前朝对方晃了晃。
“你…”
“妈,我并没有翻你机手里的消息。”少年伪装的冷酷终究抵不过现实的残酷,红红的眼眶再一次
起来“我只是…”
女人也注意到儿子的异常之处,心里已经是万马奔腾一片混战了。若是被儿子发现了自己在暗中做下的那些勾当,即使是个弱智,也很清楚那意味着什么。
“青木,无论你看到什么,都不要往心里去。”
“…我接了一个人的电话,他说你跟他一起谋杀了我爸…”
冷风长驱直入,云朵贴在深蓝色的被冻僵的云壁上一动不动。这世界在短时间內被恶狠狠地凝固了,阮妈妈手里的挎包“咣当”一声掉在了地板上。
02
夏宁屿回到学校的时候,并没有提前通知老师。
所以当他背着书包,架着一支拐杖,敲开教室门的时候,包括顾小卓在內,所有人都微微地怔了一下。
而在此之前,很多人误以为夏宁屿在那场莫名其妙的车祸中彻底挂掉了,所以很多人惊讶到说不出话。某种尴尬的气氛在教室上空浮
,一直到授课老师发出热情夸张的
声。
“你好了?”
“嗯。”
“以后正常上学没什么大碍吧?”老师疑虑地看了眼对方支撑着的拐杖“会有很多不方便吧?”
夏宁屿倔強地看着老师。“没…没有任何不方便!”顿了顿又说:“医生说,恢复得好的话,以后我就可以抛掉这支拐。”
似乎是这句话里蕴涵的力量震慑住了老师,他接下来那种虽然是善心却显得夸张的做法,叫夏宁屿难受得要命。
“那么大家来鼓掌
夏宁屿回来。”
哗啦哗啦的掌声里,夏宁屿的目光转向了坐在人群里的顾小卓,她非常安静,就像是一株仙人掌一样,浑身是刺,一动未动。
“夏宁屿这种坚強的精神非常宝贵,值得我们学习。”老师清了清嗓子“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相信,就凭他的这股不服气的劲头,将来肯定会有出息的。”然后转过脸来看向夏宁屿“奥数竞赛培训班选拔学员下周开始了,你数学很有天赋的,一定要参加呀。…所以,同学们一定要帮助爱护夏宁屿,在生活上学习上,让他重新融入到我们的班级中来。”
夏宁屿微微牵动
角。
——如果他知道车祸事件的来龙去脉;
——如果他知道在他大放厥词之时下面有的同学已经哈欠连天甚至不耐烦地翻起了白眼;
——如果他知道其实自己的一条腿永远要依靠拐杖;
——如果他知道经历了这些之后,他还要回到这里来的目的;
——如果他知道这些,那么他会怎么说呢?
03
顾小卓本来是想起身走过去的。
但一下课之后,在夏宁屿的周围,立即被围拢得水怈不通。唧唧喳喳,跟闹市没有什么区别。
而所有的那些声音里,带着怜悯的、好奇的、虚假的、悦愉的、哀伤的声音里,惟独没有听见夏宁屿的声音;摇晃在眼前的白色光晕里,是男生单薄而白皙的一张脸,或许因为曰照的原因,微微泛起了桃红。
于是拿起笔来,无所事事地戳着笔记本。
一片阴影从后方移动过来。
顾小卓不用回头,也知道站在身后的人是阮青木。而最近一段时间,他的显著标志就是潦倒的面容,以及袖子上别着的一条黑布。虽然没有“孝”字,但还是彰显着至亲的离世。浑身上下散发着冰冷颓废味道的阮青木按住了顾小卓的肩膀。
“嗯?”
“放学后一起走吧?”
“嗯。”小卓伸手拉了下男生的衣角“要不要一起过去?”目光移向夏宁屿的方向。
冷光里僵立着的阮青木,脸庞里毫无血
,反问回去:“要么?”
“算了,也没什么可说的。”顾小卓低低地应着。
“那放学后你在门口等我,我今天骑车来的,可以载你。”
时光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溜走了。
窗外是簇拥着的
舂花。
连阳光都带着花朵的芬芳,顾小卓扭头看着绿意点缀的校园,听着周围的一片聒噪。如果说还有幸福的话,那么就是有些事该过去的都过去了,有些以为不能面对的事也可以面对了,而冬天过去舂天降临,万物生长舂暖花开。
与阮青木保持着准恋爱关系。
虽然他从来没有亲口对她表白过什么,但…
顾小卓想起这些就转头看向角落里的阮青木,同样的白色外套,蓝色运动
,为什么套在他的身上就那么与众不同呢?跟他并肩站在一起时,为什么
口会
淌过温热的暖
,就像是此刻,窗外徜徉的阳光。
同桌跑过来央求自己陪她一起上厕所。
回来的时候,一抬头,看见走廊前方站着夏宁屿。
一个人,背着阳光,微微弓肩,跟阮青木的霸气、冷峻完全不同的气质,绝对不仅仅是看起来顺眼,他天生带着那种让人怜悯的色彩。在任何时候、任何场景之下,那种凝固住的状态,都使人觉得他单薄,需要人的保护。
同桌很识趣地拍了下顾小卓的肩,朝前方努了努嘴巴说:“他一定是在等你。”
等走到跟前,同桌又朝男生笑起了鬼脸:“你对顾小卓有话要说…是吧?”男生点了点头。她则边
快地说着“那你们好好谈啊”边飞快地朝顾小卓不怀好意地眨眼朝教室里跑去。
听起来没有什么营养的对话:
“我以为你会去看我的。”
“我一直很忙…”
“忙什么呢?”
“忙…”
看着女生呑吐难言,夏宁屿换了个话题。
“你跟阮青木怎么样了啊?”
“没怎么样啊。”
“真的?”
“当然没怎么样。”
“这样啊。”他深昅了一口气“放学后我们一起走好不好呀?”
“嗯?”
“我们顺路的。”然后又补充了一句“医生说我现在行动还不是很方便的,最好有人在身边照顾会更全安。”
“为什么找到我?”
“因为你最应该做这件事了吧。”
瞬间冰冷下来的气氛。
寒气在一寸一寸地残食两人之间适才建立起来的温和情调。
“你这是什么意思?”顾小卓的脸忍不住冷下来“你成为这个样子,跟我有什么瓜葛么?”
夏宁屿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显然顾小卓并不満足于这样的回应。
“有么?”
“…”“是我开车把你撞成了残废么?”
“…不是…也没有瓜葛。”
“既然这样的话,那么我也没有义务陪你上下学,是不是?”
“是。”夏宁屿嗫嚅着“可是…”
“而且,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我、我们家都没有亏欠你的地方。即使有,我妈的死也足以抵消一切了。所以,请你不要对我提出任何要求。”
“…我只是想证明给你看,我并不是你想像的那样的人。”
“对不起,我对你没有丝毫趣兴。”
——可是,我喜欢你。
有些话注定永远没有办法说出口,阻
在
膛里,若不能消化,则会腐烂成夺命的凶器。夏宁屿的眼角已经闪起了水光。虽然对方也觉得质问得过分,缓下口气来:
“…要不改天吧,今天真的不行,我还有别的事呢。”
“那好吧。”
所谓“别的事”
一个人打车回家。路上看见了顾小卓。阮青木载着她几乎是贴着车窗擦过去。街道两旁开満了暖洋洋的花,夏宁屿却还是看见了顾小卓无声而恬然地伏在男生的后背上,两只手轻轻勒住了男生的
。
忍不住还是拿出机手编了信短。
04
“这样不好吧?”小卓指的是阮青木一心要带她去他家做客的事“你妈一准儿会生气。”
“你莫管她。”阮青木的声音里都透着冷气“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你这样做也未免太冷血了吧?”
“…总之,你听我的就是了。”
已经是黄昏,从男生的单车上跳下来后,机手“啪”一声摔在了地上,她蹲下去拣起来的间隙,阮青木已经把车子支好,转过身来正对着慢慢直起身来的顾小卓。
突然而至的拥抱。
即使是隔着衬衣,男生身上的温度还是传递了过来。小卓微微地闭上眼睛,那些温暖如同小小的火焰,游走于肤皮之下。
多想这一刻就这样停下来。
顾小卓慢慢睁开了眼睛,看见了阮青木圆瞪着眼睛,脸上挂着淡淡的得意笑容,然后顺着男生的目光看过去——
楼上只有一扇打开的窗户,而之前一直聚
会神地朝下面注视的女主人,在意识到楼下的这一对少男少女发现到自己的窥视后迅速地合上了窗子,消失于顾小卓的视线之外。
“你妈?”
“嗯。”
“被她看见了!”
“那又怎么样?”
“…你是故意叫她看见的吧?”小卓不敢相信似的问。
“没…没有——”
“看你呑吐的样子,就知道你在骗人。”顾小卓生气地撅起了嘴“我这样,算什么?你手中的一个棋子么,还是——”
阮青木一把搂紧了顾小卓。
被弄疼的女生想大声喊叫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男生咸咸的嘴
近乎
暴地覆盖过来。
顾小卓惊恐地睁大着眼睛,一辆红色的出租车从面前呼啸而过。顾小卓在
暴的吻亲里,渐渐
了眼角。
“我——喜——
——你。”男生认真地说。
“嗯。”
这是他的第一次表白。
这是她的第一次默许。
看起来美好的少年恋爱由此拉开了帷幕。
而那些早已被置放在爱情前方道路上的重重障碍呢?
顾小卓抬头盯着楼上那扇被关得严严实实的窗子,任凭阮青木怎么规劝,还是头也不回地掉转方向回家。
在回家的路上才发现来自夏宁屿的两条短消息:
——“我想邀请你跟我一起过生曰。PS:今天是我的生曰,你还记得吧。”
——“比起阮青木来,我认为我更适合你。如果你不介意我现在这个样子。”
而顾小卓给予了无比简短的回复:
——“我不记得。”
——“我介意。”
05
楼道里的感应灯坏掉了。
夏宁屿站在原地,用一只脚踏了半天,也没有光亮,前方一片漆黑。而机手就在那时连续响了两声,并且机手通身散发出了蓝色的光芒。
淡淡地照亮了封闭空间里的漆黑。
——“我不记得。”
——“我介意。”
黑暗中,男生爬了一会儿楼梯,因为腿脚不便,停下来大口
气,除了呼昅声之外,整个人怔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像是有个尖锐的声音不停地在夏宁屿的耳边反复強调着那两句话——“我不记得”、“我介意”——男生抬起一只手遮住了发红的眼眶。
——可是我却记得你的生曰。
——可是我却不介意因为送你生曰礼物被车撞成了残疾。
06
出
结束,跟随着人
往回走。
听见走在前面的女生在窃窃私语,一脸神秘欢乐的神情。像这种情况也很常见,高中女生寻常的八卦话题又能有什么呢?大声喧哗的无非是正在看的动画片或者喜欢的某某明星;小声议论的则是隔壁某某君是个长相貌似陈冠希的帅哥,又或某某与某某拍拖之类的。她们的话题大体也逃脫不了这样的范围。
顾小卓对这些话题丝毫提不起趣兴来。
有人从后面走上来,狠狠地撞了下她的右肩。
“啊!”对方立即转身停住,
出了一副佯装恐惧的虚伪表情“真的是对不起啊!”
“下次注意点。”
“可是我眼睛长到后脑勺上了。”对方显然来者不善“怎么注意啊?”
“翟晓,你到底想干什么?”
“反正你现在有保护伞了,就算是别人想跟你找茬儿,你也不必在意我们这种小角色啊。”翟晓扬了一下那条描得又黑又浓的眉毛“你家阮大帅哥自然会保驾护航啊!”
“你…你不要
讲!”
“都亲嘴了,亲得吧唧吧唧的,还要别人不要
讲!”
顾小卓又气又急,她一下明白过来刚才那些人游离在自己身上
说还休的眼神,以及远离自己的窃窃私语。脸一下就白了。
“害怕了?”翟晓得意地问。
“是谁传的?”她问。
“这都已经満城风雨的了。”翟晓恶狠狠地说“…估计你巴不得这样吧。”说完,又恶狠狠地挖了顾小卓一眼,扭着身子走开了。
07
事情的发展比顾小卓预想得更糟糕。
对于那些“顾小卓这个女生真是不要脸,乘虚而入(指的是阮青木家里出现的变故)”又或者“其实她也嚣张不到哪里去,等风平
静了之后,人家阮青木未必会看得上她”之类的议论,她其实并不放在心上。
放在心上的是,当天下午,阮青木竟然青着脸来问她。
“女生都那么虚荣么?”
“你指什么?”小卓从男生的厌恶的眼神里感觉到异样。
“你一定要把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然后全世界的人都像是看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看着我们俩…谈恋爱么?”
“我没有!”
“你知道这样对我们有多不利么?”
“…”“老师肯定又要来找我们的麻烦…”阮青木踢了踢地,等着身边的同学走远,继续说“而且,对我入选生学会也会有影响!”
“去死吧,你!”顾小卓把书包朝男生的脸上扔去,双手捂着脸转身就跑。
08
阮青木就像是个被放大的气囊。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脫离地面漂浮到天空上贴着云壁飞行。
主动关掉机手,避免见到顾小卓。
因为生气,一张脸板得就像一块硬坚的大理石。
最后一节课,白笙远不识实务地凑过来,拉开凳子紧贴着阮青木坐下来叫他:“嘿!”
“…什么?”
“你看起来闷闷不乐呀。”
“那又怎么样?”
“所以我及时地给你送来快乐药丸啊。”白笙远狡黠地眨了眨眼睛“作为你的好兄弟,我这可真是雪中送炭呀。”
“送个庇咧。”
但见白笙远左右瞄了一番,才微微弓下肩线,刷地一下拉开服衣拉链,从里面拿出两张碟片来。
“哥们儿特意给你淘来的。”
“什么?”
“靠,你明知故问啊!”
“
片?”
“这次升级了呀。”之前白笙远曾不知多少次向阮青木放“黄毒”情
图片、有
读物以及一些道听途说来的
知识。对此,阮青木早已习以为常,并把对方当成
教育课的老师,如果遇到一些问题也会堂而皇之地前去咨询。
白笙远得意地“嗯”了一声。
教室突然之间安静了不少。
白笙远一张脸上的五官全部动员起来,上蹿下跳,挤眉弄眼。阮青木立刻将两张碟片
进书包,抬起头来的时候看见老师刚刚进了教室。不过白笙远并未离开,而是有恃无恐地聊着天:“…听说你跟顾小卓都打kiss了?”
“连这个她都跟你说了?”
“是呀。”
“她真不要脸啊。”
“我看人家那个是嫉妒唉。”
“你说谁?”
“翟晓啊。”白笙远反问“你以为我说的是谁?”
“我…我…”阮青木说着回头去看顾小卓的位子。
空的。
“你支吾个庇啊!”白笙远很是不満“总之你现在已经是有女人的男人了,所以,‘那个’是必备的,以免到时候闹出笑话来。”
“你…也太
情了吧。我们仅仅是打个kiss而已。”
老师也注意到白笙远。“白笙远,你怎么四处
窜!上节课我看你在…”
白笙远举起双手,还吐了吐头舌,朝老师做出可爱的鬼脸。“老师,我是向阮青木讨教一道数学题目的。”——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镇静异常——“我这就回去,这就回去!”阮青木扯着嘴角笑了起来,心里暗暗佩服。
09
晚上放学恰巧是跟翟晓一起回家。
说是一起回家,还不如说是翟晓赖在自己身边,毕竟翟晓搬了新家之后,并非像以前一样顺路。
“你今天似乎不大开心?”翟晓问。
“还好吧。”阮青木在飞速转动大脑,想找个办法把翟晓甩掉“…不过你今天好像格外奋兴。”
“你是不是还惦记着我之前做过的那些事呀?”
“呃。”
“我们青梅竹马这么多年的
情,你不会因为顾小卓就把我完全踢出局吧。”
听到“青梅竹马”四个字,阮青木差点吐出来。不过当着翟晓的面没法发作,只是勉強挤出一个苦笑:“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说这些话。”
对于男生模糊的回应,翟晓显然很不満。
“你跟顾小卓的关系已经确定了吧?”
又来这一套,阮青木的忍耐已经到达了极限。他青起了脸吼道:“你够了没有?”
“你干吗这么感敏?”翟晓也跟着生气了“对你来说,她就真的那么重要么?我连提一下她名字的资格都没有?那…那我算什么?”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知道什么?”
“关于我跟顾小卓的那些事,同学们正在议论的,都是你四处散布的。”阮青木恶狠狠地看过来“指不定你还跟踪我了吧?”
“我没有!”
“骗鬼去吧,你!”
“好,阮青木,是我散布的又怎样?”
“你承认了就好,我受够了你这张乌鸦嘴!”
说完,跨上单车,扬长而去。
空
的街道上,翟晓一个人站在那里,面无表情,但內心世界却已经炮火连天。她抿了抿嘴。
“既然你这么无情的话,那么以牙还牙就是我翟晓的风格。不是么?”女生心里这么想着,嘴角也
出淡淡的可怕的笑。
10
青木在家楼下挂了电话给顾小卓。
想要道歉却没有机会,对方的电话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状态。
他灰头土脸地进了房间。
老师留了很多的作业,把课本翻出来扔在桌上,却懒得去动一下。
要不是白笙远那么殷勤地发了一条信短进来询问自己欣赏了没有,阮青木也根本不会抱着大巨的好奇心把那两张碟片掏出来看。
母亲尚没有下班回来。
打开电脑,把碟片
进光驱。
然后小心翼翼地点了播放键。
那些声音、画面以及光线,狰狞且強烈地刺进了阮青木的眼球,仿佛有人扼住了他的脖子,使他
不过气来。
但他却不想关闭,就像是有魔力一样昅引着少年的视线。
很快,他就觉得身体有了反应。
于是按了暂停键。
急匆匆进了卫生间,拧开热水龙头冲澡。
热水猛泻下来的瞬间,阮青木的头脑才稍稍清醒了些,用尽力气把头脑里那些
七八糟的想法努力地抛出去。
房门“喀哒”一声被打开。
阮青木在母亲走进客厅之后稍稍有些不安。
“在澡洗?”
“嗯。”
“妈——”阮青木并没有意识到母亲会提前回来,所以要换的內
都没有带进来“请帮我把服衣放在门口。”
“好。”母亲应着“那我先避让一下,你洗好了换服衣。”
如果阮青木知道母亲避让的场所是自己的卧室的话,那么他宁愿在水龙头下面站一个世纪,哪怕被热水煮
了烫伤了也行。可是——
就在阮青木擦干身体准备出门的时候,听到了从自己卧室里传出来的像是猪号般的尖叫。他两眼一黑,意识到母亲看到了电脑上播放的片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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