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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富汗人哈敏妻子的项链
 哈敏的小店挤在西雅图的“PIKEPLACEMARKET”里面并不起眼。相信每一个去过西雅图的旅客对于这一个必游之地是一定会去的。

 市场就在码头的对街,上‮家百‬各各样不同的摊位和商店挤在一起,逛上一天都不会厌。光凭着这个市场,西雅图的可游就高出洛杉矶太多,比较起旧金山来,稍稍又少了些气氛。这只是在我的主观看法下,对于‮国美‬西岸的评价。

 是一个冷雨凄风的下午,当天,我没有课,功课也都做好了,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就又去了那个市场。

 逛了好多年的摊子,一些小零小碎、不好不坏的首饰看了根本不会去买,除非是精品,不然重量不重质的收蔵只有给自己找麻烦。

 哈敏的小店是楼梯间挤出来的一个小角落,一些人错过了它有可能,而我的一种直觉是不会使我漏掉的。店已经够小了,六个“榻榻米”那么大还做了一个有如我们‮国中‬北方人的“炕”一样的东西。他呢,不是站着的,永远盘坐在那个地方,上面挂了一批花花绿绿的‮服衣‬和丝巾。

 我注意到哈敏的第一次,并不是为了那些‮服衣‬,当我走进他的店中去时,他不用英文,他说他自己的话:“沙拉麻里古”来招呼客人。

 这句话,如此的熟悉,在撒哈拉沙漠时,是每天见人都用的阿拉伯文问候语。我初次听见在‮国美‬有人说出这样的句子来,心里产生了一丝说不出的柔情,笑望着他,也答了一句“沙拉麻里古”在双方的惊异之下,我们自然而然成了朋友。我常常去他的店里坐着,有时,也帮忙女客人给试‮服衣‬。哈敏的生意清淡,他专卖阿富汗和印度来的‮服衣‬和饰物,可是我却看不上眼呢。我的去,纯粹为着享受那份安静的友谊。

 他的话不多,问着,就答,不问,两个人就坐着。“哈敏,你的子呢?”“在阿富汗呀!”“有没有小孩?”“都嫁啦!”“那你一个人在西雅图做什么呢?”“开店呀!”“那你太太呢?”“她不肯来。”“那你也不回去吗?”“那边打仗呢。”

 哈敏不回国办货,他向一个‮国美‬人去批,批自己‮家国‬的东西。

 “哈敏你不积极吔!”“够了!”“首饰不好看。”“那是你挑剔呀!”“这样不能赚钱。”“可以吃就好了啦!”

 永远是这种扯谈似的对话,我觉得哈敏活得有禅味。

 后来,我要走了,我去看他,跟他说再见。做朋友的半年里,没有买过他任何一样东西。

 “嗳,要走了。”哈敏叹了一口气,根本没有惋惜的意思,好似人的来去对他都是一种自然。

 “要走了。我要走了。”我大声些又讲了一遍。

 这个哈敏,才在最后的一刻,站了起来——他一向是坐在炕上的。他慢呑呑的打开被许多‮服衣‬満的一个大铁箱,用手到角落里去掏,掏出了照片上那条项链来。

 “你——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早不给我看?”我瞪了他一眼,心里想,无论什么价格,都买下了。因为它太美了。“你以前又不走,何必看呢?”

 “多少钱?”

 “我太太的啦!”

 “我问你多少嘛?”

 “啧,是我太太的啦!”

 “那你要多少钱嘛?”

 “你说多少?是我太太的。”

 “一百美金。”

 “好啦!不要忘了它是我太太的。”

 我们付钱、货,这才来了可能不属于阿富汗式的告别拥抱。就这样,哈敏太太的项链跟我结上了缘。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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