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祥溥?”Feeling拖着两箱行李,背着个大背包,在出口处看到我的时候,指着我,一脸惊讶。
“嗨。”我很糟糕,我完全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我没接到你的E—mail,我以为你没收到。”
“我也是刚刚才看到你的信的,大概四十分钟前吧!呼,真是险象环生。”
“呵呵,还好你来了,不然我就得招计程车回家了。”
“我以为你会叫别人来接你。”
“没有,大家都没空,我也不好意思麻烦别人。”
“那你找对了人!麻烦你以后尽量麻烦我。”我顺手提起她的行李,走出机场。
“就这样。”
“就这样?、”
“对啊,我帮她把行李搬上车、载她回家,再帮她把行李搬下车,然后自己回家。”
“就这样?”子云双手一摊,一脸不可置信的。
我递了一
烟给他,然后点火。“你要求很多耶!就已经都说给你听了啊。”
“你没有约她出去?傍晚时间耶!顺便带她去吃饭啊!”
“她说她要跟家人一起吃饭。”
“那你也可以约她晚上吃完饭后去接她,带她去散步啊!”
篮球场旁的树荫下,凉风轻拂,场里面几个小朋友在玩球,他们非常努力地想把篮球丢进篮框,却力不从心,连碰都碰不着。
“有啊,我当然有约啊。”
“她说什么?”
“有一种东西,叫做改天。”
“又改天?”
“我家的车子比较老旧,所以坐起来不是
舒服,你不会介意吧?”我搬动着她的行李,往车后面的置物箱放。
“不会不会,你肯来接我我就已经阿弥陀佛了。”
“阿弥陀佛?”
“啊?你不知道?”
“大概能懂你的意思,但我好奇的是为什么会这么形容?”
“呵呵,在台北生活,常有一些新的怪词出现,刚开始听会很不习惯,只觉得好笑,之后就习以为常了,自己也会不知不觉地说出来。”
“喔?”
“想不想学?”
“好啊!”
“看在我们是好朋友的份上,算你便宜些,一句五十块吧!”
“五十?!那算了,我很穷。”
“呵呵,跟你开玩笑的啦!”
“看在我们是好兄弟的份上,算你便宜些,听你讲这些风花雪月一次就收五十万吧!”
“好啊:不过上一个收我五十万的人,他坟地上的草已经长得比你高了。”
“别KY了,后来呢?”
“什么KY?”
“KY者,国语念“哭么”台语念“铐么””
我在子云背上发了几个
派气功。
“然后呢?”
“上车啊,后来她就上车啦。”
“上车之后呢?”
“就聊了些有的没的,我突然发现中山路好长好长,好像一辈子都开不完一样。”
小朋友的球飞了过来,笔直地朝子云的头上打下去。
子云的眼镜飞掉,摔在地上,还好没破,不过镜脚歪掉了。他的鼻梁边被划了一道伤痕,血
出了些。
那些小朋友没一个敢过来捡球,他们大概怕子云会杀人。
“没关系,来,球给你们。”子云把球捡起来,摸摸自己的鼻子,笑着对他们说。
“大哥哥…你
血了…我回家去拿面纸给你。”
“啊?回家拿?”
四五个小朋友做鸟兽散,一下子全消失在篮球场上,不知道他们是真要回家拿面纸。还是逃命要紧。
“还好这不是动脉出血,不然等面纸来了,我大概也挂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在那公司待了将近四年,有没有升迁啊?”
“有啊!不过只是头衔改了,工作內容还是没什么差别。”
“什么头衔?”
“本来是主任助理,后来升迁成了经理秘书。”
“哗!经理秘书耶!是不是每天都穿着套装上班,像曰剧里那种上班族姐小一样?”
“你想太多了,顶多只是薪水增加,但工作內容真的差不多。”
中山路很长很长,红绿灯好多好多。
“我很佩服那些敢一个人到外地去求职工作的女孩子,尤其是去台北。”
“为什么?”
“大概是被曰剧影响的吧!总觉得在办公室里工作的女孩子,总会遇上一些让人深感挫折的情况,又只能把那些难过往肚子里呑,台北又是个商业都市,遇到的上司、同事大概都很市侩,难过可能又更多了。”
“也还好啦,不过习惯了之后,会觉得那是生存之道吧!”
“你很勇敢,又很立独,给你拍拍手。”
“哎呀呀,你别忘了你在开车啊…”
“边开车边拍手有什么大不了?我用脚开给你看!”
“好啊,你开给我看啊!”
“用脚踩油门啊!这你都不会吗?”
我抓起刚刚小朋友没有带走的篮球,往子云身上补了一记。
“你们聊的东西真无聊…”
“是你要求太高,我觉得这样我就很快乐了。”
“完全没有稍稍聊到一些重点部份?”
“你所谓的重点部份是什么?”
“就是感情啊!我知道你只要能跟她说话、能看到她就很快乐了,但是至少要稍微提到一些你们的…”
“感情?”
“对!对!对!”
“呃…嗯…我想想…好像没有…后来我们都在聊曰剧。”
子云拾起那颗小朋友没拿走的篮球,往我身上补了一记。
那群小朋友跑了回来,人手一包面纸,有一个比较扯,他把他家的舒洁整盒拿来了。
“我铐!我又不是全身筋脉尽裂,血
不止,你们拿这么多,我怎么擦得完?”
“祥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Feeling打开她的手提包,翻动着,似乎在找什么。
“好。”
“但在问这个问题之前,我要先谢谢你。”
“为什么要谢谢我?”
“因为这些纸鹤。”
她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小罐子,里面装了几只我摺给她的小纸鹤。
“啊…呃…不客气…”
“你为什么要摺纸鹤给我?”
“你知道嘛,当兵无聊,我的工作时间很长,要翻泽的电报又很少,所以就摺摺纸鹤消磨时间罗。”
“真的吗?”
“真的,真的。”
“你在卡片上说,一只纸鹤代表一个东西,那是什么?”
“呃…再过两个路口就到你家了…”
我的脑袋像电脑硬碟一样,被重新Format了一次。
车子停在路口的红绿灯下,秋天的高雄像是一幅彩
的画;但这幅画在我眼前却是一片支离破碎,美丽,却支离破碎。
这就是子云所说的重点部份吧!
当两个人笼罩在捧着爱情的气氛下,时而出言试探,又担心自己比对方早说出了些什么,两个人手上都捧着爱情,却把它蔵在身后,心里想着“如果我把爱情交给他,他会不会也把爱情交给我呢?”
“你要自己搬上楼吗?”我把她的行李放到管理室前面。
“嗯,有电梯,不麻烦的。”
“喔,好,那…晚上可以一起吃饭吗?”
“今天刚回家,我还是陪家人吃饭比较好。”
“也对。那…吃完饭之后…”
“改天吧!好吗?”
“嗯,好。”
我向她说了声再见,她也笑着挥了挥手。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临走前,我回头叫住她。
“好啊。”
“你为什么…会随身带着纸鹤?”
我紧张,全身不停发抖,一点都不冷的高雄,有着一点都不冷的秋天,但我却像身在北极一样。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我想听比较好听的。”
“呵呵,你很狡猾。”
后来,在我回家的路上,我的头脑又像是硬碟重组一样,每一片记忆都像拼图一样被剥开,再拼回去。
我不知道自己心里面的感觉是什么,有点失落,又有点奋兴。
失落是因为我没能和她一起吃晚饭,惋惜的感觉从我离开她家后就一直聚集,聚集。
奋兴是因为她给我的答案。
“让我感动的事情,我会一直记着它;让我感动的东西,我想一直带着它。”
如果你说的是真话,那…让你感动的人呢?你会不会爱上他?
回到家,管理员伯伯为我打开地下室车库门并且向我挥手,我也向他挥手打招呼。
当我发现自己忘记跟昭仪约好下午四点在篮球场见面的时候,已经是晚餐时间过后了。
其实很扯,我想大概是太高兴Feeling回来了的关系,我庒
完全忘记昭仪在等我的事情。而且我还是是我在回家之后,盛了一碗饭,跑到电现机前,看到我弟正在看NBA的录影带,我才猛然想起来。
“啊!完蛋了!”
爸妈都被我吓一跳,我弟骂我“靠夭”
我看了看时问,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我一边扒饭一边拿起电话猛打,每一次都转语音信箱,我不知道是她机手没电?还是她故意关机?打去她的租屋处,也没有人接,不知道是她在生气不接?还是真的还没回家?
我拿了机车钥匙就往外冲,经过管理员室的时候,管理员伯伯招手叫我,我没理他,只请他把地下室车库的门打开。
我用最快的速度把车骑出地下室,管理员伯伯又在管理员室向我招手,我随意挥了挥手表示招呼,并且大喊了一声谢谢,随即加足马力往球场骑去。
这一路上,我把红灯当绿灯看,把绿灯当超车灯看,虽然球场离我家
近,却突然觉得好远。
直到我赶到球场,放眼望去,场上空无一人,场边的椅子上也是空的,只有几片芭乐树的枯叶子被风推着走的声音。
我在球场上晃了两圈,又跑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五分钟。
“昭仪或许已经回去了吧。”我心里这么想着。
在骑车回家的路上,我很担心,心情很低落,虽然我一直告诉自己她不会有事,她已经平安回到家了,但只有我自己知道那是我在安慰自己。
说安慰是好听些,其实是找理由减轻一点罪恶感。
我想起了以前高中的时候,班上有个同学叫胜贵,因为他长得比较成
些,所以大家都叫他“阿伯”
他为人憨厚正直,是个标准的老实人,同时也是个很专情的男孩子,专情到几乎大家都说他是白痴。
他暗恋同年不同班的某个女孩子两年多,千百次邀约没有一次成功,我怀疑他的心是不锈钢打的,因为他几乎不知道什么是失落、失望与心痛。
班上每个同学都知道他为她狂疯,所有甜藌浪漫,甚至匪夷所思的事情他都为她做,可惜的是她完全不为所动。
班上同学还为此开了个赌局,比数一赔十,赌她不可能跟他有任何进展,就连一起走在街上都不可能。
他跟我说:“邀一个女孩子一起出去的机会是从零开始的,我相信这会累积,所以我称它为“胜贵恋爱魔术数字””
我听完是笑到不支倒地,因为他竟然天真可爱到这样的程度。他又说,每一次挫折,他会当成是“胜贵恋爱魔术数字”被加了一。
也就是说,他被拒绝一次,等于挫折一次,每一次挫折等于数字加一,挫折两次就是加二。而他认为当数字累积到一百时,,就是她被他感动的时候。
我为他难过,因为他完全不知道那个女孩子对他的感觉是零,而她认为的“胜贵恋爱魔术数字”是无限大。
有一天,见他一脸奋兴到狂的跑过来告诉大家,那个女孩子终于答应跟他出去吃饭,就在“魔卫数字”累积到八十三的时候。
说实话,大家都非常惊讶,同时也痛苦到了极点。惊讶是因为这世界上又多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痛苦则是因为大家都输了钱。
他为了这次的约会,跑来跟我借了一些他平常不可能会穿的服衣,还向他哥哥借车,打电话到花店请姐小包好一大捧鲜花,并且
代时间送达餐厅。最后,他向父母预支了几个月的零用钱买了一条项链。
这一些动作,实在让人叹为观止。
后来,他在相约的那家餐厅从午餐时间等到晚上九点,他抱着花店准时送来的鲜花开车到她家门口,又等到十一点。
最后,他看见她从一辆车上下来,开车的男孩叼着烟,车上的音乐声像在开演唱会。
“对不起…我忘了…”这是她的理由,当她看见他捧着花,站在自己家门外时。
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跟这女孩子没什么两样,在骑车回家的路上,我的心,一直被这样的罪恶感啄食着。”昭仪很喜欢你,这是她亲口说的。”子云的话在耳边环绕着,像唐三蔵的金箍咒。
回到家,管理员伯伯不在管理室里,我拿出遥控器开门时,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声音。
“祥溥,你很会跑,怎么叫你都听不到。”管理员伯伯跑到我旁边,车库的门慢慢开启。
“有吗?你有叫我?”
“有啊!叫了好多次。”
“什么事?有挂号信要领吗?”
“不是,有个女孩子来找你啊,从下午到刚刚,来了好几次。”
“伯伯!你有没有留下她的名字或什么的?”我抓着管理员伯伯的手臂,激动的说着。
“她没有留名字,也没有留电话,我问她要不要打电话去你家问问,她又说不用。”
“她从下午到刚刚都来?”
“对啊!几分钟前才走啊!”
“伯伯,谢谢你,我知道她在哪里!”我掉过车头,要往球场的方向骑去。
“等等!”伯伯叫住我,拉着我的服衣。“她没有留名字,但是她有留句话网。”
我又骑着车往球场狂飙,心里好难过,好难过。
一些回忆的片段像是有了生命一般的在我的眼前动作着。
我想起以前子云常对我说的,爱人与被爱都是感情对人的惩罚,你选择爱人,也可能等于选择了失落与心痛,你若是被爱,就可能会是别人真心的刽于手。
我常觉得有分岔的感情事不会降临在我身上,我不会是三角恋爱中的任何一角,就算子云告诉我昭仪对我有感情,我依然认为,那是昭仪的开玩笑。
人总是为了在爱人与被爱之间做出选择而头痛,却往往忽略当爱人与被爱同时选择你的时候,你该怎么做出决定与取舍。这是世界上唯一鱼与熊掌能兼得的事,如果鱼是爱人,而熊掌等于被爱的话。
“昭仪!”在球场旁的路灯下,我看见了昭仪。
她回头,看着我,眼神中的落寞,随即被泪水淹没。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真的真的对不起!”我随手把车停在旁边,跑到她面前。
她哭、她难过、她捶我、她打我,我听见她的哭声中透
出的担心与惶恐,我在她的眼泪中看见她对自己感情的放纵。
“…我以为你不理我了…”
“怎么可能?你不要
想。”
“…我以为你不想来了…”
“不是啦…是…我…哎呀…你不要
想啦…”
“…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她的手打在我的手臂上,她的眼泪滴在球场外的人行道上,一九九九年九月的最后一天。夏末的夜。
管理员伯伯说,她在管理员室的留言,是一句他听了也会不忍心的话。
“我会一直等你的。”
若爱情可以建立在不忍心之上的话,我爱昭仪
“Feeling与昭仪,我该怎么选择?”这个问题开始困扰我,在我失约那天晚上之后。
我开始比较,Feeling与昭仪之间。
《我们不结婚,好吗》是子云写的,他在书中写出了三角恋爱的曲折与反覆。
在女主角赵馨慧与男主角林翰聪的感情之间,有一道透明的墙挡在中间,那是珍珠男。
我佩服珍珠男如海
般的追求攻势,那几乎让赵馨慧无法招架,别说女主角不感动,我看了都感动,还差点被子云骗去了眼泪。
反观林翰聪,他是个闷
子,我个人认为子云在写他自己,虽然他一直觉得自己比较像珍珠男。
林翰聪深深喜欢着赵馨慧,却碍于自己的个性施展不开,闷
情所致的后果,是差点赔了夫人又折兵。
在他爱她,她却爱着另一个他的三角中,似乎永远都不得其解。又似乎可以轻易得解。
“爱情不是在算数学,因为在爱情里面,一加一会等于三,也可能是四、五、六…”
子云煞有其事的说着。
我把这样的原理投
到我的身上。
我爱她,但另一个她却爱着我的三角中,似乎永远都不会停止这样的循环,又似乎只要多一些什么就可以开解。
那,要多什么才解得开?又可以不让任何一角崩塌?
是勇气吗?
我提起勇气对Feeling说出我多年来的心意,然后对昭仪说声抱歉;这样就开解了吗?
不会,因为昭仪那一角崩塌了。
那么,放弃呢?
我放弃自己对Feeling的痴,选择与昭仪之间的幸福,如果被爱真的是幸福的话,那么我一定会幸福;这样就开解了吗?
不会,因为我的这一角崩塌了。
换成逃离的话,可以吗?
我不再在三角问题中打滚,我选择离开这样的难题,就算Feeling对我也是喜欢的;但是三角一旦不存在,就可以开解了吗?
还是不会,因为三个角都崩塌了。
没有一个方法可以开解,没有任何一角可以从崩塌的命运中幸存。
感情一旦卷进了三个人,总会有一个人受重伤。
我不希望任何人受重伤,所以我慌、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在Feeling与昭仪之间,我该怎么选择?
我没有别人可以问,也不会去问别人,因为我只有子云这个最知心的朋友。
很多朋友对我说过,他们非常羡慕这样的友情,他们说,子云之于我,我之于于云,跟身上的肢体没什么两样,正常人谁也不会笨到把自己的手脚卸下来。
我可以说是幸运的,也是幸福的。
当子云有什么不如意时,他不会找别人,他只会找我,反之,我也是。在我跟他相处的近十年间,没有任何一件事情是必须隐瞒的,‘秘密”两字在我跟他的友情当中不存在。
“痴人说梦。”子云这么回答我,在我问他如何能让任何一方都不受伤的情况下,开解这一道习题之后。
“总会有办法吧。”
“办法有,就是让时间一直过,直到你不喜欢Feeling,或昭仪不再喜欢你。”
“还有吗?”
“没有,你等死吧。”
昭仪回新竹了,她在火车上打电话给我,说她已经离开了高雄,她会常找时间到高雄来看我,也希望我在放假的时候可以去新竹找她。
她在回新竹的前一天,我为了赔罪,请她到国宾饭店吃饭。
我一直记得那一天,是我看过她最像女人的一天。
她抹上了淡淡的胭脂妆,一袭浅褐色的连身长裙,白色的高跟鞋,配了一件白色丝衫。
“哗!你要去相亲啊?”在她住处的门口,我着实被她吓了一跳。
“什么啊?我特地去买的耶!这辈子还没穿过什么高跟鞋,等等我走路跌倒的话你要有点绅士风度咧!”
“我很不习惯,非常不习惯。”
“等等你就习惯了,看久了就习惯了。”
虽然昭仪这么说着,我依然很不习惯,直到吃完饭,我还是很不习惯。
饭后,她又要我带她到寿山上去看星星。
高雄寿山上的忠烈祠,是远近驰名的游览地点,也是情侣们常去的地方。
我跟昭仪并不是情侣,但这已经是我第二次带她到这里来。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带她到这里,明明,这里是我最希望能跟Feeling一起来的地方,我甚至有个奇怪的想法,我想在这里的某一棵树上刻上“Feeling我爱你”
但在我认为,那是小朋友的做法。
“当我一个晚上的男朋友吧!”昭仪这么对我说,微笑的看着我。
我被她这句话吓了一跳,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有三秒钟考虑的时间,三、二、一、停!”
“不说话?不说话是好的意思吗?”
“你…这样我要怎么…”
“哎呀!男孩子要大方点!而且这又不是一件难事。”
“为什么要当你一个晚上的男朋友?”
“因为这里这么多情侣,我们这样很突兀。”
“不会吧!又没有人会注意我们。”
“有!有!有!”她勾住我的手,俏皮的对我做了个鬼脸。
我感觉她的手在我的手臂上颤抖着,她的头发在风的嘻弄中飘逸着,在这満是情侣的忠烈祠,我们这一对不算情侣的情侣,似乎比别人更幸福。
“一个晚上的男朋友?”子云皱着眉头,満脸问号。
“是啊,一个晚上的男朋友。”
“我的妈啊!亏她想得出来。”
“怎样?”
“她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说这样不好听,不过她懂得把握要回新竹的前一天晚上,大概是一种放弃吧!”子云说完,拿起眼前的曼巴咖啡,看着他的书,没有再理我。
我不是昭仪,所以我不知道她提出这样的要求,是不是一种放弃。
但我却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像是一种东西在慢慢成型,而那个东西跟对Feeling的感觉似乎相像。
那是喜欢吗?我喜欢上昭仪了吗?
如果是的话,那么昭仪在高雄的最后一个晚上,我只当她一个晚上的男朋友,不会太短?如果不是的话,那这样的感觉该怎么归类呢?
那天要送她回家的路上,我鼓起了勇气问她,一个晚上的男朋友,不觉得太短吗?
她的回答让我完全无法去猜测那到底是不是一种放弃,在她要求我当她一个晚上的男朋友之后。
“你想太多了,祥溥,那是开玩笑的。”进门之前,她笑着说。
爱情不是数学,因为爱情永远没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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