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上)
第三章
(1)
错了又错,一错再错。
这样的循环无聊得紧,而且戏码如出一辙,只要有对象就可以演,不需要导演编剧灯光制片,也不需要美工创意特效总监,只要记得演“错”事就好了。
难怪国中娃娃的唱片会卖嘛。“大错特错不要来,污辱我的美…”
如果说到这里你已经被我说服,那你就错了。因为那教授在即将结束演讲前说了一句让我印象深刻的话:“世上情爱万万千,不屑一顾枉为人。”
因为这句话,让他在散场之后被大批的听众包围,还有人请他当青少年家庭问题调解师。我数度想突围,都没办法接近他一步。
直到最后,我在停车场孤注一掷地等待他的出现,他吃力地提着一个手提包走来,那手提包沉沉的,我想大概是听众送的礼物吧。
“教授,不好意思,耽误你一分钟的时间,有个问题请教你。”我冲上前去,小心翼翼地说着。
“请说。”
“国美诗人麦克利许说:『诗本身并非有所意指,存在就是它的意义』,那么爱呢?爱的存在意义是什么?”
听完,教授看了我一眼,然后笑了一笑,回答了一个让我思考了很久的答案。
“孩子,这个手提包很重,帮我提一下。”
他把手提包递给我,我右手接过,但有些吃力,于是我用双手提着。
“教授,你还没有告诉我答案呢!”
随着教授走着走着,他似乎没打算告诉我,他不停地往某辆高级轿车走去。
接着,他打开后行李箱,要我把手提包放进去。他关上了行李箱,对我笑了一笑,然后进了车子,发动了引擎,将车子倒退到我旁边。
“孩子,我已经告诉你答案了。”
“教授,你在开玩笑吗?”
“不,我没有在开玩笑,”他推了推眼镜“你的右手提不起手提包,左手会帮忙提。”
他说了再见,踩了油门,我看着车影渐渐离去。教授的答案我听得一头雾水,努力思考其中的意义,但许久我仍无法得到答案。
直到她的出现,我才开始有些明白,右手提不起的东西,左手会帮忙提。
世上情爱万万千,不屑一顾枉为人。
周妤萍是我的第二个家教生学,之前我已经说过,她是个功课很好的小女生,只是她的父母亲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所以请个家教来陪她。
“不是要请女孩子吗?”
当家教中心通知我到妤萍家上课时,我其实是一头雾水的。
“周先生自己打电话来,又说要男孩子了,而且指名要你。”
“指名要我?为什么?”
“天晓得。”
“天晓得?”
就这样,我被一个天晓得的指名安排到妤萍家担任她第七任家教老师。是的,你没看错,第七任,七,Seven。
妤萍的家教就换了七任,这不噤让我回想起我的第一个家教生学小蒯,他也是换了三个家教老师,第四个才是我。
“林同学,我跟你们系上的李教授是高中同学,他向我推荐,你是个很不错的家教人选,听说你还出面处理一个家教生学所遭到的暴力事件是吗?”
原来周先生指名我担任妤萍家教的原因,是因为我的少年事件处理法理论的指导老师推荐,我不知道老师到底跟周先生说了什么,我只知道我的钟点费比以前多了很多。
只是周先生真的很忙,他只是匆匆见我一面,向我介绍妤萍之后,又匆匆离开家。
第一次见到妤萍的时候,其实我是很紧张的。除了她是一个女孩子之外,大部分都是我自己的问题,因为我没有跟女孩子单独相处很长的时间过,我很担心自己的言行失当或表现很差。
“老师你好,请问贵姓?”
她问候的声音平顺,恰到好处,好象是见新家教的经验丰富所致。
“我姓林,叫林子学,你不需要叫我老师,叫我子学也可以。”
“不好意思,我不习惯直接叫家教老师名字,我还是叫你林大哥吧。”
她有些勉为其难地说着,我看见她的苦笑。
“没关系,没关系。”我试着让她感觉自在些,同时也让自己自在些。
“林大哥,在你告诉我你的原则之前,我可以先说说我的原则吗?”
果然是有经验的家教生学,跟家教相处到已经有原则出现了。
“第一,我的功课不需要家教担心,也不需要父母担心,所以你不需要安排进度教我什么,我会自己念书。第二,我不需要任何期考礼物。第三,每天晚上八点半到九点是我练钢琴的时间,这段时间请不要吵我。第四,我不需要任何笑话或故事来消遣念书的无聊与寂寞。以上四点,林大哥清楚了吗?”
“清楚,而且叹为观止。这些原则是你本来就坚持的吗?”
“不是,到第三个家教老师才有的。”
“每换一个家教,你就重新告诉他一次?”
“是的。”
“我想你大可以用你的计算机和打印机,”我指着她的计算机桌说:“把这四点清清楚楚地打出来,并且选择十六或十八的字体大小,印出一张美丽的家教原则,另加护褙增加其精美的程度,每换一个家教,你就可以省些口舌之述。”
听了我说的话,她有些讶异地看着我。
“这是良心建议,不是开玩笑的,如果你总是一开始就把自己跟家教老师的距离拉远的话,那这张家教原则可以帮你很大的忙,距离会更远。”
她没有说话,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我。
(2)
“妤萍吧?”我在纸上写下她的名字“这么写对吗?”
“嗯。”
“你先不需要感到不好意思或是不自在,我没有挖苦你的意思。我绝对同意你的原则,我一一说给你听。”我拉过椅子,也示意请她坐下来。“刚刚你爸妈已经有拿你的成绩单给我看过了,凭良心说,要我来教你,不如请你来教我要好一点,我高中时成绩都不一定比你好。”
“…”“我也不会买任何你所谓的期考礼物给你,说实话,我从不知道要买给女孩子的礼物该买些什么东西,所以你的原则让我省了很多麻烦事。”
她抿嘴笑了一笑。
“我每个星期一、三、四、五的晚上六点半来到你家,就算都没有教你什么,光坐两个小时也够累了,你愿意给我半个小时的时间活动活动,我还得谢谢你。”
她笑得更开了,我发现她的眼睛很漂亮。
“最后,请你一定要接受我的感谢,因为笑话跟故事都是我最最最不擅长的,你要我说笑话给你听,还不如叫我去爬树会比较容易一点。”
“林大哥,你没有原则要告诉我吗?”
“有,在告诉你原则之前,能不能先问你一个问题?”
“请说。”
“为什么一定要练钢琴?”
“因为我爱钢琴,”她像变了个人似的说着:“如果不是为了不让爸妈失望,我什么都不想学,只想学钢琴。”
“为什么不告诉爸妈你的想法?”“我说了,但爸爸说弹钢琴不能当饭吃,就算世界上著名的钢琴家千万个,也不一定会出现在我们家,更何况钢琴家是万中选一的,菁英中的菁英,所以他要我认真念书,钢琴当成是消遣趣兴,会比苦学更好。”
“你觉得弹钢琴苦吗?”
“不会,一点都不苦。”
“好,我告诉你我的原则,那就是你在弹钢琴的时候,我要坐在旁边欣赏,可以吗?”
第一次跟妤萍的相处,在一个融洽的气氛下落幕,当我要离开的同时,周先生也正好回来,他看见妤萍跟在我的后面要送我出门口,很惊讶地说道:“妤萍十三岁就请家教了,但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她会送老师离开的。”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表示我跟妤萍的相处很成功,但我知道在妤萍眼中,我至少跟之前六位家教老师是不一样的。
带着有些骄傲的心情,我离开了妤萍家,慢慢入进秋天的晚风,浅浅的凉。
我骑着车子,一个人在回B栋11楼的路上,突然又想起教授所说的“右手提不起手提包,左手会帮忙提”这句话,我又开始陷入思绪当中。
在上一集的最后我说了,我遇见一个她,让我开始慢慢体会这句话的涵意,但如果你们以为让我开始体会到这涵意的女孩是妤萍的话,那你们就大错特错了。妤萍只是个十五刚过,十六未満的小女孩,就算她的身高和身材都不像十五六岁的小女生,但她终究是小女生。
她家住在离妤萍家不远的地方,几乎每天晚上,我都会在那个路口看见她。那是个卖咸酥
的路边摊,每天生意都好得不得了。
记得我只是随意地买过一次,我就对这个路边摊印象深刻。除了东西好吃、老板待人和善、还有个漂亮的女儿,每天晚上都会帮他的忙之外,就是老板只有一只右手,他的左手只有一半。
“车祸意外撞断了我爸爸的左手,”一次我冒眛地问她“所以我是我爸爸的左手,我可以减轻他右手的负担。”
记得上次我问教授“爱的存在意义是什么”,见到这么一个如此接近答案的实例,让我开始慢慢了解…
“因为我在你身边,所以我愿意为你分担辛苦,也因为你的存在,所以我的辛苦,也会有你为我分担。”
已故的印度诗人,第一位得到诺贝尔文学奖的东方人泰戈尔在千言诗《漂鸟集》里写过这样的一句话:
“爱啊,我得以见你,因为你来时手中燃烧着的痛苦之灯,并且知道你也是有如置身天堂的快乐。”
所以我想,即使这咸酥
摊的老板因为失去了左手而毕生带着痛苦,但因为爱,他的女儿也同时让他感受到有如置身天堂的快乐。
不过不管我想的是不是全然正确,那都不是重点了。突然我怀疑教授是不是天上的神仙,即使我对神鬼之说非常不屑,但他所说的真的让我有不知如何形容的贴切。
“世上情爱万万千,不屑一顾枉为人。”
(3)
爱有时也会失败,是我们都无法将其当真理来接受的事实。
《漂鸟集》亦如是说。
再一次碰到徐艺君,是在学校的餐厅里。距离上一次见到她,好象已经有几个月的时间了,我还记得她一个人靠在投币式洗衣机旁边,似乎在心烦着什么,从她的眼神中你几乎可以感觉到她的心事很多很多,多到像一颗化脓的青舂痘,随便一挤就会爆开。
好,我知道我形容得很恶心,但很贴切不是?
我走到她的旁边“嘿!七月天,热得要死的午后,一个人在洗衣店里洗服衣,不觉得热到发烫?”我说。
“是你啊,內
。”青舂痘被我这么一打招呼,她终于回过神了。
“我叫林子学,不叫內
。”
“喔,我知道了,內
。”
“你好象在想事情,想得很入神,连我进来了都不知道,心情不好吗?”
她看了我一眼“是不怎么好。”她咬着指甲说。
“也难怪,这么热的七月天,就算你一动也不动,肤皮依然会像崩裂的水坝一样,汗水会迫不及待地
出来,心情会好得起来才怪。”
“我不是因为气温的关系影响心情的,”她
了一下短衣袖“是因为一件很低级的事。”她又咬着指甲说。
低级的事?我很直觉地想到可以被归类为低级事的地方去,但越想越不可能,她应该不是个会看A片的女孩,更何况看A片不会心情不好,更不会让自己心事多得跟化脓的青舂痘一样。
一个不小心脫口而出:“是因为A片吗?青舂痘…啊!”我赶紧摀住自己的嘴巴。
“什么青舂痘?”她当然不得甚解。
“不,我是说,好热,好热喔。”随着我的干笑,有两滴汗水从我的颊边滑到下巴,然后像个勇敢的跳水选手一样,想都不想地就往地上砸去。
这时烘干机嘟嘟作响,想必是她的服衣烘干了。
“这么热的天气,服衣晒半天就干了,还有太阳的味道,自然的好,为什么还要烘干?”我很快地转移话题。
“太阳的味道?”她问。
“是啊,太阳的味道,我也知道这名词很奇怪,但那是我妈说的。”
“你妈说的?”
“嗯,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妈就告诉我了,我印象很深刻。”
“你好象很听你妈的话。”
“我…”突然间,我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我想,太阳的味道不适合在我的服衣上出现。”她说,并且伸手提起放在地上的衣篮。
她收好了服衣转身就要离开,我再一次从她的眼神当中看见她深深的愁思。
“喂。”我叫她,她回头。“你好象有心事,需要找人说说吗?”
明知这是在挤那颗青舂痘,明知或许会弄脏自己的手,但我还是问了她,没有理由。
她只是看看我,然后浅浅地笑了一笑,那勉強牵动的嘴角,像是千百斤重一般,只能稍稍扬起那一秒。
这是几个月前,我还住在那神奇的生学公寓时遇到的徐艺君。
几个月之后,我已经住在B栋11楼,不知道她是不是还住在神奇公寓。
学校餐厅里,她一个人坐在可以容纳十个人的位置上,很专注地盯着TVBS整点新闻,我没有仔细注意到新闻在播什么,只隐约记得我们的阿扁总统又被骂了,理由是九二一已经两年有余了,灾区重建的进度似不是尽如民意。
“嗨,青舂痘。”我一时没记得改口,没想到几个月前一个临时的称呼到现在我居然还记得!“呃…我是说,嗨!徐同学。”
我有些尴尬地笑着,放下我手上的餐盘,餐盘上的鸡腿较重,我的手有些失去平衡。
“喔,是你啊,內
,好久不见了。”
“既然你坚持叫我內
,那好吧,你介意让一件內
坐在你旁边吗?”
“请坐啊,內
。”
说完,她张嘴狂笑,而且持续了好一下子,附近的同学都投以“看到鬼”的眼光。
我可笑不出来,说实话。你眼看着一个人已经把內
当作你的名字,而你却只能怪自己当初一个疏忽导致晚节不保,还笑得出来的话我佩服你。
“笑归笑,别噎着了。”
“不好意思,失态失态。”她的回答还带着笑声。
“没关系,从第一次见到你到现在,你一直都在失态,我已经以为这是你的常态。”
“第一次不算,那次我喝多了。”
“没关系,我不会把你的糗态说给别人听的。”
“糗态?”她似乎有些紧张“什么糗态?快告诉我。”
“没事,没事。”
我有些后悔选择坐在她的旁边,我只是抱着一种好久不见的心态来找个伴一起吃饭的。
过了一会儿,我试着打破稍稍僵化的气氛。
“十一月天,微寒秋浓的午时,一个人在餐厅里吃饭,不觉得太浪费美好时光?”
“你有些笨,”她瞇着眼睛说:“管他是不是微寒,管他秋意浓或不浓,午时的餐厅里,你不吃饭还能干嘛?”
“呃…”我有些尴尬地结巴着。“你都这么…嗯…诚实?”
“没关系,你可以说我直接还有尖锐,我不会介意的。”
“好吧,直尖姐小,很抱歉打扰你吃饭了,我还是到别桌去吃好了。”
“直尖姐小?”
我站起身,端起我的餐盘“直接与尖锐的简称。”我说。
起身后,我四处环顾着,在大电视机旁边找到一个位置,那是个两人座位,我回头向她微笑点头,并且快步离开。
其实,我不是不高兴,也没什么好不高兴的,只是我觉得话不投机半句多,平时还好,吃饭的时候很可能影响胃口。
(4)
换过位置果然不太一样,吃起饭来“双快”的感觉很好。
“双快”是阿居教我的,前一阵子,本来我还以为是筷子,后来他告诉我“双快”是指“快乐”还有“快速”
就在我要啃完那支鸡腿的时候,徐艺君走到我的旁边。
“林同学。”她第一次没叫我內
,我竟然有些感动。
“嗯?”因为嘴里有鸡腿
,我不方便开口。
“你知道什么是ZHR吗?”
ZHR?是一种重型机车的名字吗?我只是这么想,但我没回答,只是头摇。
“你想知道吗?”
我很快地呑掉最后一口鸡腿
“知道有什么好处吗?”我问。
“没什么好处,只是知道了。”
“那我这么问好了。”我灵机一动,想到了另一个问法。“我知道了这个ZHR,你就不会那么直尖吗?”
我记得那一天是二○○一年的十一月十八曰。
她说,这天是她的生曰,她想找个不是很讨厌的人一起吃晚饭。我问她不讨厌我吗?她说还没到讨厌的地步。
不知道为什么,我答应了跟她一起吃晚饭的约定,而且是我请客。
我问她为什么不找同学朋友?她说她在台北没有朋友,同学们也都跟她有距离。听她这么一说,我有那么一点了解了;虽然不常见到她,但每一次见到她,她都是一个人。
“ZHR是一种平均数,叫作天顶平均数,它用在计算流星雨。”走出餐厅的时候,她认真地说着。秋末的台北正午,阳光有些吝于探出头来瞧瞧地球。“它是由云量修正系数、极限星等修正系数、辐
点的天顶距修正系数、还有时段观测流星数四项相乘,再除以观测时间,而这个观测时间,必须是有效的观测时间,也就是说,若观测时间一小时,你一共低头或离开观测点五次,那你就得减去那些时间。”
她说得很仔细,我却听得有些吃力,对于这些没有研究的东西,我一点都不了解。
“告诉我这些做什么?”
“不知道,只是直觉你会认真地听完,即使你没听懂,你也不会排斥去听。”
“我是真的没听懂。”
“没关系,听了就好。”她转头对我笑着说:“听了就好。”
那一瞬间,我以为是天使在对我微笑,直到校钟叮当响。
我以为,是天使在对我微笑。
她要我留下机手号码给她以防万一,她说她常常跟别人约好,但却又被别人放鸽子,所以她坚持要我把电话给她。
我从书包里拿出笔,却找不到空白的纸,我问她有没有带纸,她说没有,我本来要把课本的扉页撕下一角来写,但她说撕法律书会倒霉,拿走被撕掉的部分会更倒霉,我问她从哪里听来的,她没告诉我。
“不然我写在桌上好了,你要打电话给我就来这里看。”
“你有毛病吗?谁会为了打一通电话从理学院走到这里啊?”
“那,你告诉我你的号码,我打给你,就会有显示号码了。”
“不要,我还不想给你电话。”
嗯?不想给我电话?不想给我电话为什么还要约我一起吃饭?
“不想给我电话的意思是?”我以为她的话中另有话意,所以我带着深深的疑惑,并且礼貌地问着。
“就是你不会有我的电话的意思。”
“你用的是
电信吗?”
“什么?什么信?”
“Nothing!Nothing!那,我写在你的手上好了。”
“不要。”
男人跟女人在僵持一件事情的时候,往往理智的一方看起来总是弱势了些。因为我是理智的,而且我没有跟女人僵持的天份,所以我明显的弱势。
最后,我跑到柜台去向欧巴桑要了一张餐巾纸,把名字跟电话抄给她。
她很満意地带着笑离开,还不忘说拜拜。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坚持不给我电话,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一定要我用纸写给她我的电话,但我回想了一下,从认识她到现在,虽然没聊过几次,但她给我的感觉一直是怪怪的,所以,这应该也是她怪的一部分吧。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餐厅的角落,我回头看着已经被啃完的鸡腿,突然觉得好象没有吃
。
我走出餐厅,些许冷风吹来,十一月天的台北有些微寒,因为三点才有课,我心想回到B栋去睡个觉,或是看点书。
我走过学校的文学院,在长廊间看见有人在排练歌舞,大概有十几个女孩。因为她们都穿著辣火,该低的
都够低了,该叉的裙子都够叉了,所以围观的男
多过女
。
很快的,我在这一群围观的男士当中发现了亚勋和阿居,但他们没有发现我。这也难怪,要他们把眼睛拔离那一群辣妹身上绝对有技术上的困难。
这时我听见音乐声响起,一个清柔却明亮的声音从那群女孩当中传出。
“注意节拍!身体尽量伸展,别因为旁边有男生在看就放不开。”
她这话一说完,周围的男生引起了一阵小
动。
“注意了!一、二、三、四,左边、右边,左边、右边,一、二、三、四,回到原点,再来一次!一、二、三、四、二、二、三…”
我看得入神,而且有一种不知怎么形容的感觉,但是我没办法欺骗自己,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转身都像是一件艺术品,我看着她眼神中的专注,竟然有点…
原来她是住在我们对面的三个女孩之一,就是那个每天骑伟士牌上课的王艾莉。
这时亚勋发现了我,拉着阿居走到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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