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两大高手之间的月亮
贺静波和韦空帷面对的敌手是二转子和阿里。
阿里伸了伸头舌,说:“我们还等什么?”
二转子摩拳擦掌的道:“开始吧!”
冷血忽喊:“慢。”
阿里愕然:“怎么?”
冷血很有点担心。因为据他所悉“白首书生”韦空帷似乎并不会武功。——他不想让这个真的教了他很多学识的“教练”或死或伤在他朋友手上。
韦空帷忽然道:“你担心我?”
冷血干咳道:“不如就由弟子先向韦先生求教——”
韦空帷笑了,忽然向贺静波厉声道:“怎么还不动手?!”
贺静波锵然拔剑。
这剑一出手,握剑的人反成次要。
好一把喧宾夺主的剑:“主”!
却在这时,韦空帷一刀就揷入贺静波背门里去!
贺静波大叫一声,一剑自后穿贯韦空帷。
——这一战最是突然。
——也最是惨烈。
两人都死。
“你别怪我为何要暗算你。”这句话韦空帷是向贺静波说的“我是读书人,别的没有,气节我仍是有一些的。你出卖了诸葛先生,把一切机密,都告诉了蔡京,然后投靠惊怖大将军——象你这种人,我卑鄙的用暗算的手段,也要手刃你。”
“我的家人是落在惊怖大将军手里,”这句话韦空帷是对冷血说的“但我知道,他们早就不能活了。我为诸葛而死,也为报仇而苟活到现在,所以——”
冷血立即沉痛、沉重、沉哀地说:“你放心,我会为你报仇的!”
韦空帷一直熬到听见了这句话,才死。
贺静波已早他一步而逝。
白天是那样的热。
夜晚却这般的清凉。
——这使人们怀疑:这阵凉快是不是愈渐明媚的月
带来的?
“该我们了。”
蔷薇将军策马走近冷血。
他要动手了。
——他“亮”出来的五个人,全都垮了。
他非出手不可。
可是他仍然在马上。
“下马。”冷血冷冷的道。
“为什么?”
“我不想伤你的马。”
“伤人先伤马,擒贼先擒王——你大可不必客气!”
“你该死,可是马不该死。”
“——其实世上无论该不该死,到头来总免不了一死!”这句话说得意兴阑珊。
但话一说完,蔷薇将军就进击。
那是一匹健马。
也是一匹好马。
蔷薇将军的扫刀已不是刀。
如果是刀,为啥刀风未起,刀意已伤人?
如果是刀,为何刀锋未至,刀势已侵人!
如果是刀,为什么刀尖未亮,刀气已杀人?!
刀是好刀。
刀法更好。
但对冷血而言,更可怕的,不是人,也不是刀,而是马!
刀的攻势只三分,马的攻势是七分!
蔷薇将军人并不高大,还相对的十分文弱,可是,他的骑术极佳,他的坐骑也是良驹!
他的马完全配合他的刀、他的攻势。
蔷薇将军使的是大扫刀,长而有力,厉而锋锐,居高临下,威力更盛!
他砍冷血易。
冷血攻他难。
剑毕竟太短。
马太高大。
这确是一匹神驹。
冷血不忍伤它。
——他是在山野中长大,对动物是有情的;人要杀他,他就伤人,可是,动物是无辜的。
他不忍伤害这匹有灵
的马。
所以他只有挨打的份儿。
这匹马甚为灵动,而且似是完全通晓主人的意思,使冷血倍觉难以应付,左支右绌!
不杀马,就杀不了人。
杀不了敌人,就得被杀!可是他是爱护这匹马的。
他不能枉杀一匹好马!
——但局面却是:马若不死,他死!
冷血突然做了一件事。
他电跃而起,
着马头,剑刺蔷薇将军!
马向他疾奔而至,撞了一个空。
蔷薇将军一个急回刀——这时,在场众人(甚至连苍穹那轮明月)都看得出来:冷血在如此不伤马而依然抢攻的情形下,只要蔷薇将军一旦反击,冷血的下场只怕连伤都不可能,唯死而已!
扫刀力大!
刀先自保!
这一回刀,格在剑上,格登一声,剑折为二!
剑锋却巧妙的飞钉蔷薇将军!
蔷薇将军眼看一刀得手,心中正喜,忽见飞剑疾至,急中生智,忙向后一个大仰身,背贴马臋,避开那一抹飞剑!
但当他的身子拗弹回原位之际,却见冷血已端然坐在马颈上,断剑已冷然指着他的咽喉!
这一霎间,胜负已定。
小刀只见马上面对面坐着两人:冷血的剑正抵着蔷薇将军的咽喉,两人之间,还有远远天边一弯明月,冷冷,清清,不凄不惨不戚。
断剑也是剑!
——有时,剑断就是绝世的剑招!
正如壮士断腕一样!
蔷薇将军一晃间,已为人所制,只呆了一呆,立刻低声道:“你在我右胁上划一口子,我就称败而去,便不再伤村中一人。留下伤痕,回去好向大将军
差!”
他语音极低,场中只有跟在贴近而坐的冷血听到。
冷血心忖:这也没什么不好!
所以他把剑一抹。
他要在蔷薇将军右胁拖一道口子!
他用力极轻。
他无意使蔷薇将军受伤太重。
——所以他自己要受害甚重!
蔷薇将军穿着厚厚的袍子,剑锋过处,袍裘裂开,嗤地
出数缕腥臭的
体!
冷血大叫一声,飞身而起;但身上已沾了一些。
冷血甫一掠起,蔷薇将军已回刀一斩——
要是这一刀是砍冷血,冷血还抵挡得住!
达一刀却是砍向马颈!
血光暴现。
马哀嘶。
马首断而为二。
冷血狂怒,一阵心痛“你连马也——”马血已噴到了他身上。
饶是他躲得快,也溅上了好些马血!
蔷薇将军大笑,飞身而下,一刀向他砍来!
冷血恨极了。
他不退。
他要反击。
他、要、出、剑。
他,要,出,剑。
他。要。出。剑。
他——要——出——剑——
他…要…出…剑…
他一向快、准、狠。
可是现在已不快、不准、不狠。
那一剑,完全攻不出去。
甚至还不能动,完全不能动——
(怎么我竟完全失去了气力!)
(怎么我肚里象有一只活的动物!)
(怎么我的头里似有人在用巨斧砍伐!)
(怎么——?!)
那两种血,在冷血身上冒出了烟。
轻烟。
——也是青色的烟!
这烟使月亮也映得惨青一片!
“五人帮”一齐飞掠前去,怒喝声中,要救冷血!
可是变生肘腋,他们已迟了一步。
蔷薇将军计赚冷血,施放双重毒血,早有预谋:这一刀来得既快,来势亦厉。
——先斩马,后斩人!
马就是人!
“停手!”
忽地一声清叱,来自小刀姑娘。
“是!”一向傲悍的蔷薇将军陡然收刀,抱刀而立,向着在月华下一片清幽的小刀稽首为礼“小将谨奉姐小之令——至于如何处置此人,尚请姐小指示!”
稿于一九八九年六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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