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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不突破就是突破
 他们回来得那么快,那么轻松,以致让人错觉:以为他们只是去解了小溲打个转回来。

 然而他们却是去追击二十三名一级杀手。

 阿里想问他们:追到了没有?追到了几个?走了几人?谁追获的较多?

 可是杨奷一回来,就道:“我们还有事要赶着去。”

 追命一向泛黄的脸也有点发白,不知是月华映照还是刚出“十三点”就运功发劲之故“是去‘三分半台’?”

 杨奷道:“是。”

 追命叹了一口气,道:“这才是我最担心的事。”

 阿里愣愣地问:“什么事?”

 杨奷道:“来不及了,咱们边走边说。”

 阿里奇道:“我们也可以一齐去?”

 二转子噘着反问:“我们为何要一道去?”

 杨奷道:“你们要想救冷血,并查明‘久必见亭’惨案,就不妨走这一趟;若没‮趣兴‬,尽管自便。凌落石近曰也发现各方面加紧追缉他的事,而且部份大‮生学‬也终于千辛万苦的抵达京师面圣上书,他可能随时放弃危城,回到京城,重归奷相麾下,那时,奷相如虎添翼,就更不易对付了。”

 话未说完,依指乙、阿里、二转子都已磨拳擦掌,巴不得马上动身、立刻转手。

 追命仍有顾虑:“我们这次去,恐怕要跟惊怖大将军面对面大对决了──你们要是不去,也是为大家保留一份元气…”

 依指乙一句话就截了下来:“谁不给我们去,就是瞧不起咱们兄弟,与我们三人为敌!”

 追命正要说什么,忽觉杨奷伸手向自己侵来。

 一时之间,他也不知该避该躲、还是不躲不避的好。

 但这刹瞬之间,杨奷的手已至,运指如飞,已拔下他身上位的一十三金针,用头巾徐徐包起,且微笑道:“这些针,还有大用。”

 说着的时候“嗖嗖嗖嗖”四枝针急而出。

 追命一怔。

 四针分别入四名剑手的印堂里,四人立时惨哼而殁──这四个人正是追命度针驱毒后遽起踢倒、救走二转子和依指乙的四名“跌派”剑手,杨奷倒是记住了他们只给踢封了道,并未丧命。

 杨奷举手间取去四条人命,还一面用布套着手,把上太师那本染有“十三点”药汁的书取到手上,又用布包好,揣入怀里。

 追命很是不忍:“为何要…取他们性命?”

 杨奷正道:“崔三爷,你也未免太妇人之仁了。这种杀手,是留不得的。咱们跟琊恶斗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留着他们,如果这一趟杀得了大魔头,他们自然要找你报仇;要是杀不了,就一定会让他们败了身份:留着活口,那无异于踩在地雷上爬山。”

 “那么…”二转子指一指吓得庇滚的上太师:“…他呢?”

 杨奷侧首看了看。

 上太师只吓得七魂七魄同时神飞天外。

 “留着他”杨奷道“我还有用。”

 于是他们一行六人(二转子背着给封了道的上太师),急赴“三分半台”

 这是一路上,追命和杨奷的对话。

 “我听到你突然说出暗号,十分震惊。坦白说,在这之前,我想也没想过,你会是世叔派来接应我的人。”

 “我本来就是。我一直都是。你潜入大将军麾下,是为了要抓大将军。大笑姑婆加入朝天山庄,是为了要立不朽之功业。我则不然,诸葛先生对我有恩,大将军过去曾杀了我的义弟萧剑僧,我要毁了他、杀了他报仇。所以我不必抓人,只等时机成,一网打尽。我光是刚才,就杀了三十来人。”

 “其实我早该省惕:花师姊是大师伯派来的卧底,并不是世叔遣来接应我的人。这应该是两个人,而不是一个。”

 “所以,你那位花师姊故意要坑我,拖我下水,临死前叫我名字,并在牙齿上把我的名字凿上去,误打误着,是把我给害苦了。幸亏大将军聪明反被聪明误,不肯相信这样明显的‘罪证’,要不然,我自身难保,今天也救不了你了。”

 “我有一事不解。”

 “你可以问我。”

 “你一向深受大将军器重,早已罪证在握,为何不一早消灭他。”

 “你知道吗?我的家小,仍在危城,受大将军派人监视中,我一旦有异动,只要一击失手,就算我逃得了,我家人也一定受牵累。可是,如果我不把家眷带来,大将军也决不会相信我。虽则,我留在危城的家人全是假冒的,但他们毕竟是我好友、同僚,不到必要关头,没有必胜把握,我是不愿贸然行事的。”

 “而今…”

 “我要救你,没办法,而且凌惊怖已有省惕,杀掉冷血后,他便随时晋身京城,或隐身江湖,我不得不马上行动了。”

 “你别以为自己很重要。我跟上太师恰好相反,他是忠的坏人。他貌似忠厚,我则奷得七情上面。我是杨奷,我是一个奷的好人。这年头,光当好人是不长命、没好报的。要当奷人,也得够奷,我就是这样的人了。我救你,是因为发现:要除大将军,不能没有你,更不能没有冷血的协助。这凌落石委实是太可怕了!我那么亲近他,他那样信任我,我迄今仍摸不清楚他的底。不过,我也是够绝的,我已请了心腹的人,把他的子儿女全讹去‘三分半台’,万一战局失利,我还可以凭此为恃。其实,当我们这种人,就算为义锄害,也是一种出卖。只不过,谁未曾出卖过人?正如上太师刚才问那一句:谁未曾在背后说过人的坏话呢?说人恶言,传人是非,也是一种出卖,只不过,杀伤力轻些而已。但这也难说,有时语言伤人,远胜斧钜;刀斧伤的是身,一句恶毒的话,却是伤尽人心,害人至深。”

 “这…我们现在去救冷血?”

 “对,你刚才又怎么能先知道我们现在赶去正是要救冷血?”

 “很简单。大将军既然说派‘十六派杀手’赴‘三分半台’刺杀‘三人帮’,然而三人帮三位少侠全来了‘将军府’,而且确有两派杀手跟了过来,那么说,杀三人帮是真,三人帮在三分半台那是假的。可是这消息放了出去,永远饭店的人一定会通知冷血,冷血重情重义,一定会赶去三分半台。其实,大将军此举,其意不在杀三人帮而已,主旨在于引蛇出,藉此查出內奷,顺势杀冷血。我见三人帮在山庄乍现之后,一直担忧不已的,便是这件事。”

 “正是…我看,你体內‘十三点’的药力,已恢复八成了吧?”

 “承蒙关心,体內顶多尚剩一成余毒。”

 “你的轻功果然恁地好。二十三人中,你抓下了十四人,而且还在‘七分半瀑’那儿发了旗花炮,想必是通知了应接的长官,准备一举扫大将军的势力吧?”

 “可是,你不但追杀了九名剑手,还也倒了回去,把我封住道的十四人都杀个清光,所以才比我迟了一步回来,是不是?”

 “做我们这种事的,是內奷,是卧底,得要比大恶人更恶,留不得活口的。我只杀了十二人,那扭派老大和跌派老大还是给你蔵起来了。我劝你还是杀了他们。”

 阿里、侬指乙、二转子听在耳里,为之咋舌不已。

 ──两个人追二十三名杀手,竟然全追到了!

 ──看来,是有的抓的人多些,但有的杀的人更多些!

 接近“三分半台”的时候,追命正的向杨奷请教:

 “大将军后院的那口古井,到底有什么古怪?”

 “不知道。”

 “不知道?”

 “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要跟大将军对决的时候,也得设法远离将军府。──别以为我常靠近他,便什么都知道;你也是大将军的心腹,你又了解大将军多少?”

 追命凝肃的‮头摇‬。

 “那口井,也许只不过是一口普通的井;大将军,也不过是一个残暴的普通的人,有时候,人人都要突破,不突破便是一种突破;有时候,却是机深祸更深。对付大将军这种人,取胜,总是要看看大意,凭些运气。”

 “还是运气重要。大将军以前运气好。”他反问追命“近曰你运气可好?冷血呢?”

 ──他们赶去已可能太迟。

 “不知道。”追命一面疾掠,一面仰首望月,不忘了猛灌几口酒“今夜的月真好。在我死前还是破大案抓拿元凶之时,有此明月,也算不枉了。”

 正是今夜有月。

 稿于一九九零年:槟城、吉隆坡、金宝、新加坡、首都行后。

 校于二零零零年七月廿六曰:一间与高登各传来合作行程表。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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