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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谁家姊妹倚东风
 这一下,连小颜姑娘也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拊手笑道:“活该!好教他不能左拥右抱,伤尽了良家妇女的心。”

 这时一阵风徐来,千树万叶在摇,好一种寂静的喧哗好像趁着小颜的兴,也在拍掌称庆似的。

 龙舌兰看着小颜笑颜,小呆了一阵,心忖:难怪古人喜欢归隐田林,放逸江湖,原来,遁入乡野林间,跟庄稼纯朴女子相处,是可以那么无机无诈、无忧无虑、放开怀抱的…

 ──真是一种放任之美。

 (如果我是男子,那就更乐意啦,有了这小颜姑娘相伴于山林放逸,那真是此生无碍他生罢也!)

 但她回心一想:晤?这岂不是让这姓孙的占便宜了?!

 ──还不只是一个“便宜”:自已和小颜,岂不是两个红颜,伴他那么一个“大魔”?!

 (我呸!)

 (他就想得美咯!)

 她细忖更不甘心,不料这时际孙青霞看万树千叶摇曳着种种寂寞的忭,看到小颜天真叫树都开了花的笑颜,又看到龙舌兰那伤负了伤但带伤更的脸,那夺目之美比一拳之力更能将他击倒,在风里林间,他也想到:

 (哎,我真幸福,一个人带着如此佳人上路,也算不枉了。)

 (而且还不只一个‮女美‬。)

 (──两个!)

 (两个都美:且美态各不同的女子。)

 (真是听了也教人钦羡。)

 不过他才踌躇満志的笑开了,却又定神细忖一下,事实好像不是这样子的:

 一,他现在不是旅行。

 而是逃亡。

 ──逃亡是惊险的,随时都有杀身之危,他有两个‮女美‬在侧,要保障她们‮全安‬,可不易得很。

 且负担更重。

 二,这两个女孩似乎不太听从他的话。

 若有千依百顺的女子相伴归隐林泉,那自是人间妙事──可是,而今这两个女子,一个惹了一身麻烦,而且既不听话,又自恃一身武功,只怕给他添麻烦多于增欣;另一个年幼无知,天真烂漫,也遭人到处追杀灭口,本来也非常服从他的意思,可是,而今已多听信龙舌兰的话,只怕得要费神费力保护她,远多于她会服侍于他。

 这样说来,他仿佛不是左右逢源,而是左右为难,简直是给两姝挟持了!

 ──看到她们两人相那么好,谁家姐妹倚东风,只怕自己这一阵风过后,就得要烟消云散没人理了!

 (也罢!)

 (遇上这两个女子算倒霉!)

 (──他总不能在此情此境放弃她们不理!)

 (唉,谁教我是魔──魔的定义当是:一切字当头,字为首,若有美丽女子、红粉佳人,统统就得让路、开道!)

 (好吧,就暂且充当这种魔吧!)

 他这样思虑,只好忍受这种“一个大侠带着两个‮女美‬在山林里逃亡”的无奈事实了。

 ──那本来是男人梦寐以求的乐事,现在,尽管他有苦道不出,也只好自得其乐了。

 却听龙舌兰向小颜说:“那也不算是良家妇女。罗靓喜欢‮引勾‬男人,唯不及,她是喜欢男人对她生情痴的那种感觉。

 胡秀外则因其双亲、兄弟姊妹、朋友的婚姻多是不快活,虽欢乐开始,但却以悲哀结束,尤其遭男人始终弃的多,故而她矢志要玩尽天下男人,为她心中那个遗憾复仇。”

 小颜似乎有点彻悟了:“那仇小街岂不是给她俩玩死?”

 龙舌兰颇有深憾:“坏就坏在这里:罗靓、胡秀外,都不幸的对这薄情男子动了真情。”

 孙青霞听不过耳,冷哼道:“你又怎么知道?”

 龙舌兰十分权威的说:“我当然知道。胡秀外、罗靓都是我的好朋友。”

 孙青霞冷笑道:“说来,苏眉也是你的好友。”

 龙舌兰听出他话里讽刺之意,反道:“你是看不顺眼仇小街能取代你情圣的地位──你是情圣?嘿!你只不过是个魔!”

 孙青霞乍听气得像堕入了一个金星空间,到处都是火星四冒,幸好小颜把话接了过去:“那她们还是让仇小街给骗了?”

 “没办法,她们定力都不如我。”龙舌兰感慨万千的说“何况,她们因慕江南男子的风多情,以为他说的是真话,的是真心,便把身子交给了他。其实江南男子多轻薄,信不得。”

 她补充又道:“虽然,她们不是十分正经的女子,但一旦把身子出了,也就等同把心也献给他了──虽然,我不明白她们为何会喜欢上一个个子不高、又造作又自恃又油腔滑舌且又早见秃顶的男子,可是她们对他是真心真意的,这点我可以肯定。”

 小颜幽幽的说:“可是女儿家们就爱这种男人。”

 龙舌兰很快的瞟了孙青霞一眼:“本姑娘可不喜欢这种剪‮头舌‬的男人──谁要敢骗我,本姑娘就把他命子也一并剪去。”

 她虽说得狠,但孙青霞傲然道:“我可不会说甜言藌语,也犯不着诳人喜欢。”

 “所以你是魔──”龙舌兰就爱气死他“仇小街才是情圣!”

 小颜却咕溜溜的说:“怎么姊姊说到现在,还未说到正题儿,可把人家急煞了。”

 龙舌兰嘻嘻一笑“别急,别急,题旨早到了。两个女子,给仇小街骗了,但她们分别要仇小街起誓:爱她终生矢志不渝!仇小街发誓当食生菜,中指曲绕着食指,就当天起了个王八翻转誓,说什么要是仇某人有负于伊人,就不得好死,五毒入肺腑,五刀穿心身,诸如此类。罗靓索了他发肤甲,胡秀外则向他要了生辰八字。”

 小颜奇道:“发肤甲?生辰八字?要来作甚?”

 龙舌兰道:“罗靓精通茅山,胡秀外擅蛊术,她们只要知晓对方出生年、月、曰、时、或有施术对象的贴身衣物、肤发皮屑等物,就可以下蛊施法了。”

 小颜更诧:“有这么厉害…”

 龙舌兰道:“仇小街也是不信,故尔随口说傻话,以为说了没事。他爱一个抛一个,发誓当发财。他先与胡秀外打得火热,海誓山盟,矢志不移,又跟罗靓混在一起,海枯石烂,金石为盟。结果,趁上头下令调他回京,他把两者都抛弃了,又去边办案边觅他的新去了…”

 小颜忍不住道:“这种男人!难怪兰姊你会不喜欢他了。”

 龙舌兰叹道:“现在天下哪有好男人…铁二哥是一个,但又太正经八百了…”

 孙青霞听得只冷哼了一声,却难得并不开声反驳。

 龙舌兰不理他,迳自说了下去:“仇小街向她们信誓旦旦的时候,当然说了些重话。罗靓和胡秀外都分别向他要了个‘药引子’的话语。”

 这口连孙青霞也皱眉道:“药引子?”

 “对,药引子。”龙舌兰说来得意洋洋,像只刚飞上了枝头蜕变为凤凰的美丽骄傲小山:“有些药,服下去,不见有效,必须另服些药,来发出它的效用。火药,没有药引子,那不是炸不开来,就是把点火的人一块儿炸了,所以也得要有‘引子’。时辰八字、皮垢肤发如同药方子:人以为发肤皮屑,既离了自己身体便与自己无关了,其实不然,它仍然是你身上一部份,它曾附有你的生命、灵魂,还有跟现在组成你身上的每一块肌骨肤节同声共息的东西,要是在上面念咒下蛊,那绝对就能影响这事物的主人──至于生辰八字,亦是如此。人在呱呱坠地的一刹的生年、月、曰、时,看来已跟母亲脫离了,但那一刻仍影响他一辈子。只要依据他的命造作法,对该人也一定会有重大的伤害。可是,这些都齐全了,但还是需要一个‘药引子’,让这事物和蛊术之间发开来…”

 孙青霞沉昑道:“…这‘引子’可以是一句话──”

 龙舌兰笑昑昑的道:“对了。”

 小颜也接着猜测:“可能是一句誓言…”

 龙舌兰高高兴兴的说:“对极了。乖乖的,你们都孺子可教也!姑娘我很満意。”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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