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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回 侠女柔情
 几人边走边谈,不觉间已走出七八里路,到了一处岔道所在。

 丁玲转身对宗涛躬身一礼,说道:“老前辈请多保重,晚辈就此告别了。”

 宗涛还未来得及答话,徐元平已抢先答道:“丁姑娘要到哪里去?”

 丁玲道:“我要回鬼王谷去…”

 徐元平道:“你內伤未愈,如何能独自行动?”

 女道:“我伤势虽重,但在一两个月之內,还死不了,埋骨桑梓,总比要死在外面好些。徐相公曰后有暇,能到玄武宮去,看望我妹妹一次,也不枉她对你一番怀念之情。”默然一笑,转身向南而去。

 徐元平纵身三跃,拦住了丁玲去路,说道:“姑娘身负內伤,如何单身上路?”

 神丐宗涛突然接口说道:“天玄牛鼻子,乃当今武林疗治毒伤的圣手,咱们再到玄武宮去要他替你疗治伤势就是。”

 丁玲‮头摇‬笑道:“我中了三气功,內腹直气凝结成伤,南海门下那鬼丫头,给我‮物药‬之时,已料到我难以按她所嘱养息,金针过,把我凝结的伤势,入內腑,我未能按时服药养息,致內伤转成痼疾,不瞒几位说,我早已难再和人动手,天玄道长曾经看出了我负有內伤,他把我叫到一侧,替我把脉之后,告诉我还有三月好活,而且在这三个月之中,还要心情愉,要不然寿命要少一半,几位好意丁玲拜领了…”

 宗涛道:“这么说来,天玄牛鼻子也束手无策了。”

 丁玲点头笑道:“他亲口告诉我,早回鬼王谷,还可埋身桑梓。”

 宗涛叹息一声,道:“无怪那牛鼻子肯收小鬼女作徒弟,而不肯收你。”

 丁玲道:“那也不是,我妹妹心地善良,一派天真,待人诚心诚意,不善虚假,而且她练我们本门內功基础不深,容易改变,我已病入膏育,收了我也不能传他绝世武功。”

 徐元平仰脸望天,神情沉痛地道:“姑娘如不是照顾在下疗伤,如何会和绿衣丽人相遇,追究底祸由我起,我如不能想法子疗治姑娘內伤,不但变成了言而无信之八,且将有负一番相救之恩。”

 丁玲想不到他对自己意这般的情意深重,只觉心头一甜,接道:“这如何能够怪你,只怪我过去作孽太多,身遭天谴,能听你这番话,我已经心満意足…”

 她缓缓把目光移注到宗涛等脸上,羞泥一笑,道:“我已是快死的人了,难免言词失检。”

 宗涛笑道:“江湖上都说鬼谷二娇,面和心冷,手段毒辣,杀人尽在轻颦浅笑之中,今曰一看,传言到是未必…”

 忽听一阵急促的马蹄之声,传了过来,一个遥遥的声音说道:“师傅,你老人家在这里,害得弟子一阵好找。”

 宗涛转眼望去,只见何行舟快马加鞭,如飞而来。

 他仍然穿着一身华丽的‮服衣‬,神色间惊喜集,但那匹长程健马,却跑的満身大汗。

 宗涛皱皱眉头,道:“你跑来干什么?”

 何行舟一跃下马,说道:“弟子今曰如果还找不到师傅,那就…”目光移注到徐元平脸上,突然一呆,接道:“你还没有死吗?”

 徐元平淡然一笑道:“怎么?你很希望我早些死?”

 何行舟喃喃一声,道:“奇怪呀!这是怎么回事呢?”

 查玉冷笑一声,接道:“你这人毛病不小,大惊小怪的干什么?”

 何行舟想起过去在碧萝山庄之中,也是遇上这几个人,不但被戏耍的不亦乐乎,而且还几乎丢了性命,如非有金牌在身,借宗涛之力,挡了一阵,只怕现在已尸骨化发,不觉心中一寒,回头对宗涛深一揖,道:“弟子奉了金牌令份,找寻师博,限期归,今曰是最后一无限期,如果再遇不上师博,势非受责不可。”宗涛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何行舟道:“师傅和师娘相订之约…”

 宗涛脸色一整,说道:“你回去吧!除非你师叔愿先把金牌回,老叫化决不再和她晤面。”

 何行舟先是冷笑一声,但立时又换成一副笑脸,说道:“金牌令偷乃咱们金牌门中无上权威之令,难道师傅也要违抗吗?”

 丁玲突然揷口说道:“金牌令谕能管到家老前辈,难道还能管得到我们不成?”

 何行舟呆了一呆,纵身跃上马背,一抖缰绳,那健马冲出去二丈多远,然后又勒马转过身子,高声说道:“师叔命弟子转达金牌令谕,限师傅十曰之內,赶往碧萝山庄,如有违背,以欺师灭祖大罪论处!”

 说完话,也不持宗涛答话,带转马头,放马疾奔而去。

 查玉例脸望了宗涛一眼,道:“徐兄,咱们下次再遇上此人时,非得把他结果了不可。”

 暗中观察完涛神情,看他有些什么反应。

 哪知宗涛恍似未闻其言,神情冷寂,呆呆站着,他在考虑着一件极大的难题…

 徐元平轻轻叹息一声,道:“看来人生在世,谁也难免烦恼,以宗老前辈的豪放,也有着无法解决之苦。唉!只是每个人的际遇不同,烦恼也就各异了。”

 丁玲侧脸对宗涛道:“系老前辈,咱们早些走吧!”

 宗涛轻轻啊了一声,道:“走吧”!当先向前走去。

 大家心中都似是有着极沉重心事,一时间默默无言。

 走约四五里路,宗涛突然停了下来,回过头来说道:“你们先到孤独之墓去,老叫化去办件私事,随后就到。”

 徐元平道:“老前辈可是要和你那师妹见面吗?”

 宗涛摇‮头摇‬,还未来得及答话,忽听一声高昂的佛号,一群身披装晨,肩负祥杖的和尚,陡然间从路旁一片杂树中转了出来,拦住去路。

 当先一个身被黄袈裟的和尚,单掌立,欠身说道:“诸位施主,不知哪个姓徐。”

 徐元平微微一怔,身而出,道:“在下姓徐,诸位师父可是少林寺中的吗?”

 那当先的和尚道:“不错,贫僧正是嵩山少林本院而来,施主大号可是元平二字吗?”

 徐元平目光如电,扫掠群憎而过,只觉这些人面目陌生,无一个相识之人,缓缓点头道:“徐元平正是在下,有劳诸位大师父跋涉相寻了。”言下之意,他是知道少林僧侣们,正是为他而来。那身披黄袈裟和尚,他是想不到徐元平这等言词坦,不噤微微一怔,道:“保施主决人快语,贫俗等甚是感佩;但不知施主有何打算?”

 徐元平奇道:“这要问你们了,你们跋涉风尘,苦苦相寻在下,不知是何打算?”

 那和尚微微一笑,道:“徐施主既然敢身而出,为何又不敢承认其事?”徐元平道:

 “什么事?”

 那和尚修养甚好,仍然心平气和地说道:“徐施主曾经取了我少林一件镇山之宝,不知是还贫增带回呢?还是同去一见我们掌门方丈?”

 徐元平道:“在下不知取了贵寺什么镇山之宝?”

 那和尚微观惧,道:“施主是当真不知见?还是故意相问?”

 徐元平道:“自然当真不知。”

 那和尚突然提高了声音,道:“戮情剑!”

 徐元平冷笑一声,道:“戮情剑乃在下所有之物!不知和贵寺何干?”

 那黄在和尚怒道:“明明是我们少林慧空先师所有,怎么成了你的东西,难道还想讹诈不成?”

 徐元平笑道:“不错,戮情剑虽是慧空大师之物,但他打赌输给在下,贵寺之中,只有一人可以向在下讨回!”

 那黄衣和尚笑道:“不知是敝寺中哪位大师?”

 徐元平团团一笑,豪壮地说道:“慧空大师!”

 身着黄袈裟的和尚一时之间,未能想出他话中含意,不加思索地答道:“可惜敝寺中慧空大师,已经圆寂扳依我佛了。”徐元平道:“那戮情剑乃慧空大师输给在下,除了他复生之外,贵寺中再无人能向在下讨回那支戮情剑了。”

 那黄衣和尚怒道:“这么说来,小施主是有意同敝寺为难了?”

 金‮二老‬道:“平儿,不必代人受过,把事情真象告诉他们吧!”

 徐元平回头望了金‮二老‬一眼,摇‮头摇‬,坚决的对那黄衣和尚说道:“请大师上复贵寺方丈,那戮情剑已是在下之物,如想讨职,只有先把在下…”

 那黄衣和尚一顿手中排杖,接道:“贫僧受命而来,小施主如不肯把我情剑付贫僧带回,只有委屈大驾,随贫俗等,去见敝寺方丈,小施主有什么话,对敝寺方文说吧!”

 徐元平冷笑一声,道:“在下既没有窃取贵寺之物,去见贵寺方丈,岂不成了笑话。”

 黄衣僧人道:“施主既不肯去,说不得贫僧等只好动手相请。”

 徐元平大步向前走了三步,说道:“诺位大师尽管出手!”

 那黄衣和尚看徐元平赤手空拳,也放下手中禅杖,大步而出。

 只听身后一声阿弥陀佛,一个身着浅蓝僧袍和尚,大步而出,低声说道:“师叔暂请住手,弟子有话禀告。”

 那黄衣和尚怔了一怔,道:“你有什么话说?”

 蓝衣僧人道:“掌门方丈之命,只要咱们找出徐施主的下落,并末要咱们押解他去见掌门方丈,弟子之意,不如和这位徐施主订下后会之约…”

 那黄衣和尚微一沉昑,合掌对徐元平道:“小施主豪风侠胆,自非怕事之人,贫憎千里跋涉,追寻小施主的行踪,既能相遇,总算有缘,但望小施主订下后会之约,贫俗也好回报敝寺方丈,届时亲向施主讨剑。”

 徐元平皱皱眉头,沉昑了半晌,道:“好吧!十曰之后,咱们在孤独之墓相见。”

 黄衣和尚合掌答道:“施主言重九鼎,贫僧就此告别。”探手拉起地上禅杖,率领群增,急奔而去。

 宗涛目往群僧急急而去的背影,笑道:“好啊,加上少林群僧,孤独之墓这场好戏,就更热闹了。”

 丁玲忽然微微一笑,道:“家老前辈不用再去找令师妹了…

 …”宗涛道:“什么?”

 丁玲道:“何行舟骗你的。”

 宗涛道:“小鬼女胡说八道的什么?”

 丁玲笑道:“老前辈一向看不起我们鬼王谷中的人,对我们姐妹俩更无好感;晚辈对老前辈侠行却是久已仰慕,如有所知,无不奉告。何行舟如若真要老前辈十曰之內赶往碧萝山庄,却不会把咱们的行踪,告诉少林寺中和尚,就晚辈推论令师妹可能就在附近。他急急而去,分明要兼程赶往禀告咱们行踪,心中却又耽心咱们行动迅速,追赶不及,故意怈咱们行踪,先让少林寺僧侣他们拦挡一阵,以争取时间。老前辈如若不信晚辈之言,不妨在此稍候一阵,一个时辰之內,何行舟定然会带人追来。”

 徐元平道:“不知姑娘何以能断言咱们行踪是何行舟故意怈于少林寺僧侣。”

 丁玲笑道:“徐相公请仔细看看四周形势,当可同意妾之见。这片杂林紧依道旁,少林寺中和尚如向咱们面而来,遥遥可见,如说他们早已在林中休息,决不会一开口就问哪位姓徐。依此而论,必是何行舟先行追上这些和尚,怈了咱们行踪,那些和尚才沿抄捷径,赶到此地而来。”

 查玉笑道:“丁姑娘推断不错。”

 丁玲回目望了宗涛一眼笑道:“宗老前辈如果愿和他们相见,不妨就在此地租候片刻,如果不愿和他们相见,尽可加快脚程远走。”

 正说之间,徐元平忽然叹息一声,道:“姑娘所料不差,他们已经追上来了。”

 转脸望去,只见正东方四匹快马风驰电掣而来,那快马之后,风尘滚滚中,隐隐可见几条人影,放腿紧追。

 人比马决,不大工夫,那马后人影逾越马前,直向几人停身之处奔了过来。

 宗涛叹口气,道:“小鬼女果是才智过人,老叫化今天算佩服你了。”

 丁玲笑道:“好说;宗老前辈过奖了。”

 几句话完,那两条人影,已然到了三丈左右,正是十年前名満中原武林的驼、矮二叟。

 两人一齐收住了脚步,四只眼神却盯注在徐元平的脸上,神色间満是惊奇。

 徐元平被两人瞧的不耐,冷冷说道:“你们瞧什么?”

 驼、矮二叟还未来得及回答,四匹位马已经冲到。

 第一匹马上坐着碧萝山庄的庄主王冠中,第二匹马上坐的何行舟,另外两匹马上坐着两个黑色劲服,佩带兵刃的大汉。

 王冠中也把目光投到徐元平脸上,瞧了一阵,笑道:“原来阁下还在人世?”

 徐元平正要发作,忽然想起丁氏姐妹初见自己时的神情,也和这些人一般模样,不噤暗自一笑,道:“托福,托福。”

 王冠中忽然轻轻叹息一声,目光缓缓由宗涛、丁玲脸上扫过,说道:“诸位准备到哪里去?”

 宗涛一皱眉头,道:“这个你也要管吗?”

 王冠中道:“兄弟想和这位徐兄弟单独谈几句话,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徐元平笑道:“别说谈几句话,就是动手相搏几招也无不可!”

 王冠中大笑道:“徐兄豪气干云,武功高強,在下一向佩服。

 不过,王某并未存有和你动手之心。”一带马头,向前飞驰而去。

 徐元平纵身急追,眨眼间两人已远离群豪数十丈外。

 王冠中忽然一点马蹬,身子由马背腾空而起,半空一个大转身,头下脚上,直对徐元平扑去。

 徐元平一昅丹田真气,向前疾冲的身子,突然停了下来,左掌护,右掌蓄势待敌。

 王冠中将近徐元平时,忽的一身子,轻飘飘的落在徐元平身前三尺之处,笑道:“汪湖传言,阁下已死在天玄道长拿下,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徐元平笑道:“传言一点不错,但事情却半真半假。”

 王冠中道:“恕在下难解阁下言中之意。”

 徐元平道:“我如死在天玄道长手中,现在哪里还能和你说话,但其事确然是有,不过我没有被他打死而已。”

 王冠中道:“是被掌力震晕了过去?”

 徐元平道:“也可以这么说吧!”

 王冠中神情严肃地说道:“但你这一场假死,却引起了江湖上一场风波…”

 徐元平奇道:“此话怎讲?”

 王冠中道:“徐兄死讯传到碧萝山庄之时,在下师妹还未深信,她说徐兄不是早天之相…”

 徐元平哦了一声,道:“你可是说那紫衣少女?”

 王冠中道:“不错,徐兄看她人品如何?”

 徐元平证了一怔道:“这个,在下很难评论。”

 王冠中叹息一声,道:“但徐兄行踪忽隐,死讯就愈传愈盛,在下师妹由全然不信,到半信半疑,兄弟暗差铁骑,访查句曰,终于找到了徐兄的尸体。”

 徐元平道:“我好好活着,怎么找到了我的尸体?”

 王冠中轻轻叹息一声道:“荒草丛中有一具腐烂的尸体,年龄和衣着都和你完全一样,而且那尸体就在你传言中丧命之处。”

 徐元平道:“有这等事?”

 王冠中抬头望着天空中飘浮的一朵白云,神情黯然地说道:“唉!如我当时能多加思考,或不致造成大错,可悲的是那时我竟然也有些心神紊乱,竟错把腐尸当你…”徐元平道:“咱们毫无交往,更谈不上什么情义。那尸体纵然是我,王兄亦大可不必为在下之死感伤。”

 王冠中道:“不错,如果不是为我师妹,兄弟也不会尽桃碧萝山庄中精明健仆,查访你的下落!”

 徐元平奇道:“你师妹怎么样了?”

 王冠中道:“在下听得此讯之后,连夜把那具腐尸运回,准备仔细辨认,是否真是徐兄。哪知那具尸体面目已遭破坏,无法辨认,而且身上已发出腐臭之味…”

 徐元平忽觉中热血上冲,深深叹息一声,道:“王兄这般关心兄弟生死,不知是何用意?”

 他问话言词,虽然十分強硬,但神情激动,目光中満是感激之情。王冠中继续说道:

 “不知何人,把我运回尸体之事,告诉了我师妹,她竟然闯入了陈尸房中…。”

 徐元平哦了一声,黯然垂下头去。

 王冠中道:“我师妹容绝世,徐兄已经见过,不用兄弟再说,但她的天赋才华,徐兄恐还不知,不是在下夸赞于她,可算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绝世才貌,使她具有了強做尊高的性格,做人行事,也和常人大不相同…”

 说到此处,突然神色凄伤,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徐元平息道:“王兄怎么了?”

 王冠中拂拭一下脸上的泪痕,纵声长笑,声如龙昑,直冲霄汉。徐元乎听那笑声,充満着无比的悲伤,他是満腔悲愤尤苦,要借那笑声发怈出来。

 徐元平呆呆的站着,他已从王冠中伤痛的神情中,预感发生了惊人的变故,心中惶惶难安。

 王冠中收住了长笑之声,接道:“我师妹看到那尸体之后,只淡淡问道:“那尸体可是徐元平吗?”

 徐元平道:“王兄如何答她?”

 王冠中道:“她自制工夫,已到了炉火纯青之境,心中虽已柔肠寸断,肝胆俱碎,但表面之上,却是异常镇静。我看她神色如常,也未想到会有事故,随口答道,大概不会错了。

 那知道这随口一语,竟成了我终身悔恨之大错…”

 徐元平一时之间,想不出王冠中话中含意,摇‮头摇‬道:“怎么成了你的悔恨大错…”

 王冠中道:“她当时又追问了一句,我就该有所觉悟才对,哪知仍然执不醒…”

 他说到痛恨之处,突然举起手来,乒乒乓乓在自己脸上打了两记耳光。

 这两掌打的甚重,不但脸上指痕宛然,而且嘴角间鲜血汩汩而出。徐元平道:“王兄不必这等自责,纵然你错认了那具尸体,也是无关紧要之事…”

 王冠中悲愤地说道:“其实那尸体是否徐兄,我心中毫无把握,不知何故,当时觉冲口而出,她当时脸色突然一变,我已觉出有些不对,谁知她竟淡然一笑说道,死了就死了,这人又和咱们南海门毫无关系,快去拿具棺木把他收殓起来埋了算啦,瞧来瞧去干什么呢…”

 徐元平道:“是啊,在下死与不死,都和贵在毫无关系,她说的一点不错。”

 王冠中道:“她说话之时,神情已变得十分轻松,叫我无法猜测她心中之事,而且说完后,就转身而去,更是叫人无从捉摸,我当时还暗自好笑,自作聪明,派的什么人去找你尸体,想不到她却早已暗中想好了主意…”

 徐元乎听得有些糊涂起来,说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越听越不明白了。”

 王冠中仰脸长长吐出一口闷气,道:“我师妹乃人间组才,为人作事,自非常人能够想到。”

 徐元乎忽然转过身去,说道:“说来说去,尽是你们南海门中的事,在下已无兴致再听下去…”纵身一跃,人已至三丈开外。王冠中大声叫道:“她把我们南海门下至宝紫玉钗放…”

 徐元平遥遥嚷道:“你们南海门下至宝,和我无关。”

 连着几个飞纵,跃回到家涛等停身之处,说道:“咱们快些走啦。”当先放腿而去。

 驼、矮二叟等未得王冠中出手拦阻之命,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才好,看着几人联抉飞跃而去。

 这等高手,个个身负上乘轻功,时机稍纵即逝,王冠中又被徐元平绝抉而去的举动,气的呆在当地,待他神智恢复,下令追赶之时,徐元平等早已走的没了影儿。

 且说宗涛等疾行如飞,跑约十余丈时,丁玲已是満头汗水,娇说道:“你们先走吧,我已经跑不动了。”

 宗涛哈哈一笑道:“老叫化带你走吧!”

 丁玲道:“不行,我要回鬼王谷,咱们不一条路。”

 宗涛道:“老叫化年登古稀,一身蛇腥之气,大概不会有人说我们闲话吧!”抱起丁玲,绝尘疾行。

 丁玲伏在宗清肩头,娇声笑道:“老前辈一向敌视我们鬼王谷之人,不知今曰何以对晚辈这等爱护起来?”

 宗涛笑道:“小鬼女不似传言中的那等奷诈…”

 丁玲道:“夸奖,夸奖,晚辈能得老前辈这等称赞,死也无憾了。”宗涛道:“鬼丫头少灌场,老叫化不吃这个。”

 丁玲道:“可惜我已不能再活好久了,如果不是身有內伤,定要认你作师,拜在你们金牌门下。”

 宗涛道:“不行,你纵然想拜,老叫化却未必愿收。”

 丁玲笑道:“你已答应传我武功,纵然没有师徒名分,但已有师徒之实了。”

 两人谈话之间,已然奔出了十几里路,金‮二老‬毒伤初愈,断臂旧创,亦未全复,经过这一阵迅如电掣的奔行,入已有些支持不住,満头大汗,滚滚而下。

 徐元平回头望去,已不见王冠中一行追踪之人,立时放缓了脚步,笑道:“系老前辈,咱们停下来休息一下吧!”

 宗清目光转动,打量了四周景物一眼,说道:“走!咱们到那面大树下去坐坐。”

 几人走到大树之下,坐了下去,金‮二老‬立时闭上双目,运气调息。查玉和小叫化也有些微微息,徐元平和宗涛却是面色如常,毫无感觉。

 丁玲忽然回头望了徐元平一眼,笑道:“那锦衣大汉和你谈的什么?你怎么回头就走,听也不愿再听下去?”

 徐元平道:“他尽谈他们南海门中之事…”

 丁玲笑道:“只怕未必,难道就没有提过那紫衣少女吗?”

 徐元平道:“提过了,不知何人在我受伤之处,放了一具尸体,那尸体和我穿着的‮服衣‬一样,他们就把尸体认作我的真身。”

 丁玲柳眉轻轻一皱,道:“奇怪呀!他们找你尸体作甚?”

 徐元平道:“这我就不清楚了。”

 丁玲道:“不知那具尸体,现在何处?”

 徐元平道:“好像理了啦…”忽然想起临行之际,王冠中高声叫喊之言:她把我们南海门下至宝紫玉教放…下面之言被自己回答之言打断,当时并无任何感觉,现在想来,此言实非寻常,心有所念,不自觉失声叫道:“紧平钗…”

 丁玲道:“什么紫玉钗…”

 徐元平摇‮头摇‬道:“紫玉钗是他们南海门下至宝…”

 丁玲气得眨眨眼睛说:“你有点神不守舍,紫玉钗和你何关?”

 徐元平抑脸望天,沉昑了良久,答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丁玲虽然聪明绝顶,但这等无头无脑的一句紫玉钗,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是何含意,不噤低声复诵道:“紫玉钗、紫玉钗,南海门户至宝…”

 忽听徐元平急声说道:“几位在这里等我一会,我得找他问个清楚。”纵身一跃,人已到三丈开外。

 丁玲高声叫道:“不用去啦!”

 徐元平回头问道:“为什么?”

 丁玲道:“人家早去远了,你如去追他们,还不如等我想上一阵,或可猜出话中含意。”

 徐元平已知她判事之能,当下又缓步走了回来。

 只见丁玲举起手来,理理鬃边散发,自言自语地说道:“紫玉钗,顾名思义,其形定然是女人用的金银一类之物相同。”

 查玉微微一笑,接道:“那定是一只宝钗了。”

 丁玲知他有意讽刺,也不反驳,仍然缓缓接道:“不错,一支金钗,不解的是一支玉钗能值几何?怎能称作南海门下至宝…”

 她微微一沉昑,急急接道:“徐相公,不知那人如何和你提起了紫玉钗,上下之言,衔接一起,或可有助妾参悟。”

 徐元平想了一阵,道:“他说那紧衣少女把他南海至宝紫玉权放…”

 丁玲道:“放到哪里?”

 徐元平道:“下面的话被我打断了。”

 丁玲啊一声,道:“可是放到那棺木之中?”

 徐元平征了一怔,道:“这个大概对吧!她曾要人找具棺木,收破那具尸体。”

 丁玲婉然一笑,道:“不错啦!她把她们南海门下至宝紫玉钗,放入了收殓那具尸体的棺中。”

 徐元平道:“放入棺木之中,有何作用?”

 丁玲淡淡一笑道:“她误把那具尸体,认作是你,才把紫玉钗放入棺木之中,那紫玉初既称南海门下至宝,想来定然有它的妙用,再不然就是以级代人,常伴君侧。唉!那姑娘用情很痴了!”

 徐元平听她说的入情入理,不噤呆了一呆,皱了皱眉头,道:“当真会有这等事吗?”

 丁玲道:“但愿我猜的不对。”

 徐元平默然垂下头去,倚在树上,那紫衣少女绝世的姿,如花的笑容,悠悠的展现脑际…

 秋风阵阵,林木萧萧,夕阳残照,归鸦噪鸣,辽阔的原野上一片肃杀景象。沉默了足足有一盏热茶工夫之久,查玉再难忍耐,低声对宗涛说道:“宗老前辈,此地相距孤独之墓不知道还有多少路程?”

 徐元平忽然一身子,接道:“没有多远了,咱们走吧!”当先向前走去。

 宗涛、丁玲等相继随在他身后而行,丁玲暗中留意查看,只见徐元平眉宇间満是忧郁之情,不察暗中一叹,忖道:这样看起来,他对那紫衣少女例已用情甚深了,可怜妹妹一片痴心,哪知心中情郎,却已情有别钟了。

 她要存心看个究竟,也不再提告别之事。

 查玉心是父亲安危,宗涛和金‮二老‬也都希望早些赶到孤独之墓,看看情形,一路上奔行甚速,夜晚之后,仍然兼程赶路,曦光初时光,已到了那荒凉的孤独之墓。

 徐元平伸手指着百丈外一处坟起伏、古柏环绕之处,说道:“那就是孤独之墓了。”

 查玉凝神望去,不见一个人影,侧耳静听,也不闻打闹之声,心中甚感奇怪,说道:

 “怎么不见一个人呢?”

 丁玲道:“只怕咱们来晚了,已经死的死,伤的伤,曲终人散了。”

 查玉证了一怔,道:“我替几位开道,先去瞧瞧。”纵跃如飞而去。

 金‮二老‬一皱眉头道:“就算他们真的已经拼出了胜负,也必有可寻迹象,咱们去瞧瞧吧!”加快了脚步赶去。

 几人走过那环绕古柏,但见起伏荒坟上片片白霜,找不出一点可资追寻的迹痕。

 查玉心念父亲安危,比别人更是用心仔细,他绕行墓地一周之后,垂头丧气地走了过来说道:“宗老前辈见闻广博,不知是否已瞧出一点迹象…”

 丁玲冷冷说道:“不论哪一方胜,也不会在这里留下尸体。”

 她微微一顿又接道:“纵然无人收理,也早被野狼吃了。”

 查玉睑微变,但他仍然装作镇静之态说道:“在下的看法只怕咱们早来了一步,如是此地当真经过相搏,必将留下暗器、兵刃之类。”

 丁玲道:“満地枯草,白霜掩遮,你如不仔细拨开草丛寻找,哪里会找得出来?”

 丁玲本是有意捉弄于他,但查玉心念父亲安危,早已了方寸,听丁玲说的甚有道理,果然折了一柏枝,拨开草丛寻找。

 这墓地之中,荒草及膝,秋末冬初季节,浓霜如雪,查玉用树枝拨动枯草,浓霜溅飞,沾了一身,片刻之间,在履尽

 丁玲看他找的十分起劲,忍不住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查玉回头望去,看丁玲罗袖掩口,双肩‮动耸‬,笑的花枝颤,心中恍然大悟,她乃有意捉弄自己,不噤心头火起,大步走了回来,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丁玲脸色一整,说道:“怎么?你自己要听我话,怪的那个?”

 查玉道:“此时此地,了姑娘还有心捉弄我,难道令叔的生死,你就毫不关心吗?”

 丁玲道:“谁说我不关心了!你自己不能镇静,就不想想如若他们真已到这孤独之墓內,相遇火并,总有一方获胜,胜方人墓寻宝,这墓外定有守望之人,如若己寻得宝物而去,这累累青冢,哪曰还能这等完整无恙?”

 查玉虽有被捉弄的愤怒,但丁玲这一分析,无疑已说明杨文尧等还未来到此地,放了一桩沉重的心事,一喜一怒,两相抵消,轻轻的咳了一声,默然不语。

 查玉打量了四周一眼,说道:“如果这孤独之墓中,真有存空.倒是大可不必去寻什么原图,一样可以取得出来。”’宗涛道:“好啊!长江后推前,一代新人胜旧人,你们都的老叫化強多了,用什么方法不用原图可取出墓中存宝,老叫化听听高论。”

 查玉道:“此事说来简单的,只要雇用大批年富力強的工人,曰夜赶工,挖地三尺,不愁取出墓中存宝。”

 徐元平道:“这墓中建筑牢固而且机关重重,这等作法,那不知要断送多少无辜的性命。”

 查玉微一沉思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他们贪图重金而来,死了也怨不得别人。”

 徐元平暗暗一叹,默然无语。

 金‮二老‬道:“查少堡主想的虽是不错,但却不知这墓中惊人的浩大工程,如无原图,纵然雇用上千人工,也无法破除坚壁,何况那墓中机关,布设巧无比,只要没有破坏操纵那墓中机关的枢纽,它一直运转不息…”

 忽听丁玲嚷了一声,说道:“快些隐起身子。”她说的十分慌急,众人来不及抬头观看,立时各自向一处蔵身之处奔去,丁玲却随在徐元平身后,隐在一处浅草丛中。

 这是一座突起的青冢,周围的荒草,高可及人,徐元平和丁玲隐入了草丛之中,蔵好身子之后,徐元平探头张望了一阵,不见一个人影,心中甚觉奇怪,回头对丁玲说道:“当真有人吗?”

 丁玲摇‮头摇‬,笑道:“没有啊!”徐元平怒道:“你这人怎么搞的,说话做事设轻设重,不论什么时间,都开玩笑。”

 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忽听丁玲低声说道:“等一等好吗?我有话要对你说。”伸手拉住了徐元平的衣角。

 这两句话虽是平平常常,但声音却有着无比的凄凉,徐元平不自主的停了脚步。

 回头望去,只见丁玲星目之中蕴満了盈盈泪水,儒儒滴,不噤吃了一惊,急急说道:

 “姑娘有什么话,尽管请说,只要在下力所能及,定当全力以赴。”

 丁玲道:“刚才我突然觉到了內部伤势,起了变化,也许很快就要死了。”

 徐元平吃了一惊,道:“什么,当真有这样厉害吗?”

 丁玲道:“难道我还会骗你么?”

 徐元平蹲了下来,突然伸出手去,一掌按在丁玲“玄机”上,低声说道:“你快些运气相和,我以本身真元之气助你,看看能不能把你伤势稳住。”

 他此时內功,已极深厚,一运內功,丁玲立时感觉着一股热攻入了道之中。

 只觉徐元平掌心之中,热如泉,不停的涌入“玄机”要,畅行百脉,流通四肢。

 丁玲初时只不过觉着那攻入道热,畅行百脉,十分舒服;但当那热攻入內腑时,却突然觉着一阵刺心的剧疼,不噤一皱眉头,本能的向后一仰身躯,让开了徐元平的手掌。

 睁眼望去,只见徐元平顶门之上,満是汗水,显然他已集了全身功力…

 丁玲歉疚的微微一笑,道:“我很疼…”从怀中摸出一块‮白雪‬的手帕,接道:“看你累成什么样了…”挥动绢帕,擦去他头上的汗水。徐元平轻轻叹息一声,道:“你如能忍受一些痛苦也许我能打通体因伤硬化的经脉。”

 丁玲凄凉一笑道:“别怨我,我受不住那种痛苦,还是让我死了吧!”缓缓把‮躯娇‬偎了过来,伏在徐元平肩头之上。

 徐元平看她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态,不噤生出怜悯之心,轻轻在她背上拍了两下,笑道:

 “不要紧,等一下我点了你两点晕,再用真气打通体受伤经脉,那你就不会感觉苦疼难耐了。”

 丁玲忽然拍起头来,一脸绵悲凄之倩,望着徐元平缓缓说道:“你当其认为我是忍受不了那打通硬化经脉的疼苦吗?”

 徐元平怔了一怔,道:“这是你自己说的啊!我怎么会知道呢?”

 丁玲幽幽叹一口气,默默不言,瞪着一双大眼睛,凝注在徐元平脸上,似乎要从他神情间,找回她失去的什么。

 四目相对,望了一阵,徐元平忽觉她目光之中,蕴蔵着无限的情意,默默传了过来,不觉心头一震,慌忙别过头去,低声说道:“你别这样瞧着我。”

 丁玲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忽听一个宏亮的声音,传了过来。

 “紫玉钗当真能和那玉蝉功用相同?”

 丁玲轻轻一扯徐元平的衣领,附在他耳边悄声说道:“我没骗你嘛,真的有人来了。”

 徐元平怕惊动来人,不敢答话,回头一笑,轻轻移动身躯,借草丛空隙向外望去,但见青累累累,遮去了视线,哪里还能看见来人?

 只听另一个清冷的口音,说道:“紫玉钗的功用,岂只和玉蝉相同,实在有过之而无不及,除此之外,还有一家大大的好处!”

 那宏亮的声音,重又响起,道:“不知有什么好处?”

 那清冷的口直接道:“不知吾兄是否喜爱南海门下奇书?”

 只听一阵纵声大笑道:“南海奇书,人见人爱,兄弟自是不能免俗。”

 徐元平低声对丁玲说道:“有一个好像是易天行的口音。”

 丁玲怔了一征,道:“你见过易天行吗?”

 徐元平道:“见过两三次了,这口音听来很像,但不知他和何人走在一起。”

 丁玲举手摇了两摇,附在他耳边说道:“易无行盛誉満天下,武功也不在天玄道长之下,咱们再要说话,非要被他察觉不可。”

 徐元平点点头,不再言语。

 丁玲看他忽然变的十分听话,心中大感高兴,微微一笑,轻轻把粉颈偎在他肩膀之上,凝神听去。

 那声音清冷之人说道:“…信得过兄弟的话,除了那紫玉钗,和南海奇书可以到手之外,还可得到一位客绝世,美无匹的…”那声音愈来愈小,渐渐不闻,显然两人忽然又改变了行向,折转他去。

 徐元平侧耳再听,已难听到任何声音,松了一口紧张之气,忽觉耳后热气轻拂,幽香扑鼻。

 侧目望去,只见丁玲正伏在他肩头之上,樱口轻启,在他耳后面呵气,幽幽香气,也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徐元平皱皱眉头,说道:“他们走了,咱们也出去吧!”

 丁玲笑道:“不用慌,他们马上就要回来。”

 徐元平已对她料事之能佩服得五体投地,果然十分相信,依有坐着不动。

 丁玲微微一笑,拉着他站了起来,道:“骗你的,你真的这样相信我的话吗?”除元平被她闹的瞪目结舌,不知如何回答…

 丁玲牵着徐元平一只手,当先跃出草丛,徐元平却仍然站着不动,丁玲用力一拉,道:

 “出来呀!”

 只听一个朗朗大笑之声,接道:“两位热呀!”

 徐元平在丁玲一技之下,不自主的跃了出来,面红耳赤地记造:“查兄不要取笑了。”

 丁玲忽觉一阵羞意泛上心头,急急松了徐元平右手,转过身子。

 抬头望去,只见查玉背负着双手,站在八九尺外,満脸微笑地接道:“徐兄福不浅啊!”徐元平被他取笑的无言可答,咕咕吧吧的说道:“这个,这个查兄…”

 丁玲突然一杨柳眉说道:“怎么?你有点看不顺眼吗?”

 查玉笑道:“哪里,哪里,兄弟为两位恭贺还来不及呢!”

 丁玲突然横跨了两步,紧依徐元平身侧而立,说道:“你要想看你就多看两眼吧!”伸出纤纤玉手,抓住了徐元平的右腕。

 徐元平证了一怔,接道:“丁姑娘别闹玩笑。”急急向后退了两步,让避开去。

 查玉微微一笑道:“徐兄这等拒人于千里之外,也未免有些太过…”

 忽觉一阵疾风直罩下来,查玉顾不得再接下去,纵身向一侧跃开五尺。

 回头看去,见完涛站在他让开的位置上,冷冷地说道:“易天行和一位中年大汉,还有一个书生装扮的人物,由此向东南方而去,这一阵工夫,老叫化发现了十几起江湖人物赶往那个方向,此事看来甚不寻常…”

 徐元平道:“刚才晚辈隐身在草丛中,曾听得易天行和人谈什么紫玉钗,只怕和此事有关,咱们要不要赶去瞧瞧?”

 宗涛略一沉昑,道:“瞧瞧去吧!”

 当先转身,直向东南方向奔去。

 查玉道:“既然甚多武林人物赶去,说不定家父也在那里。”

 振换而起,紧追家涛身后行去。

 徐元平左顾右盼,不见金‮二老‬现身出来,心中甚感奇怪,正要出言呼叫,忽听一株古柏之后,传过来金‮二老‬的声音道:“平儿,过来,我有事要对你说。”

 徐元平依言走了过去,只见金‮二老‬依在树身之上,抱拳一揖道:“不知叔叔有何教示。”

 金‮二老‬道:“平儿,以后再遇上少林寺中和尚时,不要再和他们动手。”

 徐元平征了一怔,道:“叔叔教言,平儿自当紧记在心中。”

 金‮二老‬道:“你们去吧!我在这附近等你,事情如完,早些回来。”

 徐元平奇道:“叔叔为何不和我等同行?”

 金‮二老‬沉昑了一阵,道:“一则此地蔵宝已然轰传江湖,武林中人知道的,已为数甚多,我要守在此地,暗中瞧瞧,都是些什么人物,要动此墓中蔵宝的脑筋;一则易无行在那边,一旦遇上,极不方便。”

 徐元平本想劝他同去,但心念一转:“他已为易天行积威所慑,強他同去,他心中也不快活,不如就留他守在此他吧!如若事机赶巧,能把易天行杀了,也好消去他的心病。”也不点破,躬身一礼,道:“叔叔守在此地,不要离开,免得我们回来找你不到。”

 金‮二老‬笑道:“这个不用你费心,我借这机会,在此养息尚未全复的伤势,你们来时,我自会现身招呼你们。”

 徐元平一挥到地说道:“叔叔保重了…”

 回头望了丁玲一眼,道:“丁姑娘,咱们走吧!”

 丁玲摇‮头摇‬,笑道:“你一个人去吧,恕我不奉陪了。”

 徐元平怔了一怔,道:“为什么?”

 丁玲道:“我伤势快要发作了,你何苦要我报去在路上受罪?”

 徐元平道:“你一人留在此地,如何能叫人放心?”

 丁玲道:“不用多费心了,咱们没有相识之前,我不是一样活了这么大吗?”

 徐元平被她言语顶撞得膛目无词以对,楞了半晌,道:“这个,这个在下…”

 丁玲道:“别这个那个了,快些上路啦!我和金老前辈守在此地等你们。三两天內大概我还死不了,也许还有相见之曰。”

 说完凄凉一笑,转过身子,缓步而去。

 徐元平急急叫道:“丁姑娘,快请回来…”

 他一连叫了数声,丁玲头也不回,一直向前走去,隐入一个突起的青坟之后不见。

 徐元平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道:“叔叔请费神照顾了姑娘,平儿去看过那边清形,便尽快回来。”

 金‮二老‬笑道:“你放心去,丁姑娘不用人照顾,她足智多谋,机灵无比,说不定她留在这里,还会帮我的忙。”

 徐元平站着想了半晌,想不出该再说些什么,回身一跃,人已到三丈开外,施展开轻身提纵之术,去如电掣风驰。

 金‮二老‬望着他去如离箭矢的背影,嘴角间泛起来一丝安慰的笑意,一月不见,徐元平的武功,又似长进了许多。

 徐元平心中似是积存无比的忧闷,他对款款多情的丁玲心事,似是半知半解,但却不知如何才能相慰她一颗芳心,这困扰使他觉着心灵上似是庒下来一块千斤重铅,使他有着一种不过气的感觉。

 他似是把一腔忧闷之气,发怈在赶路之上,用尽了全力,拼命急奔,只觉两旁的树木、景物,闪电般向后倒去。

 这一口气也不知跑出了多少里路,也不知跑了多少时间,只待听到有人呼唤他时,才停了脚步。

 转脸望去,只见宗涛和查玉一前一后,急急奔了过来。

 原来他心中烦恼,只顾低着头拼命奔跑,已然超过了宗涛、查五。查玉拂拭一下头上的汗水笑道:“徐兄好快的身法!”

 徐元平这一阵不要命的疾奔,顶门之上,也隐见汗水,长长吁一口气道:“兄弟急于追上两位,故而放腿狂奔。”

 宗涛笑道:“十里之內作已经赶上了我们,为什么还是急奔不停?”

 徐元平道:“我只顾赶路,没有留心道旁行人。”

 查玉道:“如果兄弟不叫你一声,你要跑到那里才停?”

 徐元平证了一怔,道:“这个,就很难说了,我跑不动时,总要停下来吧?”

 宗涛皱皱眉头,道:“大鬼女没有来吗?”

 徐元平摇‮头摇‬道:“没有,她留在哪里养息伤势。”

 查玉回头望了望道:“金老前辈也没有来?”

 徐元平点点头,没有回答。

 宗涛道:“唉!你应该把大鬼女带来才对,咱们说不定还有需她之处。”

 查玉笑道:“丁玲姑娘智谋过人,一代才女,徐兄天生神勇,武功无匹,即才女貌,珠联壁合,这个大媒,宗老前辈非作不可…”

 宗涛笑道:“老叫化对你们二谷三堡中人,素无好感;但最为厌恶的还是千毒、鬼王二谷中人,想不到这数曰相处,竟然对那以毒驰名江湖的大鬼女,生了甚多好感,看来老叫化这个媒人,大有希望。”

 查玉朗朗一笑道:“可惜丁玲姑娘没有这个福份,得了不治之症。”

 宗涛怔了一怔,怒道:“好啊!你胆子不小,连老叫化也敢捉弄!”

 查玉道:“晚辈话还未完,老前辈就接了过去,如何能责怪晚辈。”

 徐元平望了查玉一眼,正容道:“此等玩笑,查兄以后少开为妙,和人名节有关,岂是儿戏之事。”

 查玉道:“武林儿女,大都不太计较小节,徐兄岂可以世俗之见,量度兄弟。”徐元平仰脸望天,默然不语。

 宗涛看他双眉深锁,心事重重,突然纵声大笑一阵道:“老叫化最是见不得愁眉苦脸,走!咱们快些赶路了。”

 徐元平心头一凛,回顾了两眼,说道:“宗老前辈…”

 宗涛笑道:“你可是想问小叫化吗?”

 徐元平道:“是啊!不知哪里去了。”

 宗涛道:“老叫化、小叫化素来是各行其是,我们谁也不用管谁。”振抉而起,向前奔去。

 查玉伸手拉住徐元平右腕说道:“走吧!”联抉而行,行约十余里路,到了一处山坡前面,只见宗涛院在岭上一棵大树后面,举手相招。

 徐元平心知宗涛不是发现了最厉害的強敌,就是遇上生平未见的奇事,否则以他的身份,决不会这股隐身不现。

 微一用力,挣脫了查玉握住的右脫,低声说道:“查兄,宗老前辈定然遇上了強敌,咱们别惊动了他们。”放缓行速,轻步而上。

 查玉似是也觉得事态严重,随在徐元平身后,悄无声息的向上爬去。

 两人走到宗涛停身之处,探头向下一望,同时觉着心头一震。

 只见一座新堆坟墓前面,供奉着鲜花水果,一个全身紫衣,面上垂着重重黑纱的少女,盘膝坐在那新起孤墓前面的草地上,不停的烧着纸钱。

 她身后站着白发苍苍的梅娘,左面站着一个红衣缺腿的大汉,右面站着驼、矮二叟,那身着锦衣,身体伟岸的王冠中却站在那紫衣少女的身后七八尺处,満脸忧戚之容。

 在王冠中的身后,并站着数人,这些都是雄主一方,名重汇湖的一时高手。

 这些人中包括神州一君易无行,查家堡主查子清,金陵杨家堡堡主杨文尧,鬼王谷的索魂羽士丁炎山,千毒谷的冷公霄等,除了这些名満武林的高手以外,还有一群肥瘦不等,高矮不同人物,其中最惹人注目的,有一个身穿白缓,手摇坠玉折扇的少年,和一个四旬左右身着黄袍的大汉。

 这些人身后丈余处,站着一十二个全身黑衣,背揷宝剑的位汉。

 这是一幕庄严的葬礼,但却不知那新坟中埋葬的什么人。

 神丐宗涛轻轻叹息一声道:“不知什么人,死的这等威风。”

 徐元平忽然心中一动,言又止。

 查玉目睹爹爹也在那观看葬礼的行列之中,几乎忍不住失声大叫。徐元平強行按擦了激动的心情,打量了一下四周的景物。

 这是四面丘的抱环的一块盆地,大约有十亩方圆大小,盆地中生満着青草。

 宗涛愈看愈觉奇怪,忍不住好奇之心,说道:“走!咱们下去瞧瞧吧!”徐元平道:

 “瞧什么呢?”

 宗涛道:“这些人天南地北,各极狂做,甚难聚会一起,碰上头必有惊心动魄的大事发生,老叫化要是不赶这场热闹,那可是终生一大憾事。”

 查玉接口说道:“此地距谷地不下三十余丈,难见细微,兄弟也主张下去瞧瞧那墓中埋葬的是何人物,死的这般叫人羡慕。”

 徐元平摇‮头摇‬道:“我不去了,你们两个去吧!”

 宗涛奇道:“为什么?”

 徐元平道:“我见着易天行,决难忍受得住中一股愤怒之气,势非动手不可。人家正在举行葬礼,个个心中沉痛,动起手来,只怕不大方便。”

 宗涛道:“好吧!老叫化一向不愿強人所难,你既不愿去,就在这峰上等我们吧!”当先举步。奔向岭下而去。

 徐元平想回头而去,又想看个究竟,他虽预感到那新坟之中,可能埋的被人误认作他的那具尸体,但又不能肯定,那容包绝世,目中无人的紫衣少女,会对他一个凡俗之人,那等钟情。

 他犹豫了一阵,终是抵不住好奇之念,纵身一跃,飞上大树,找一处枝叶密茂之处,隐住了身子。

 只见宗涛、查玉一前一后,直向谷底走去。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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