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初斗女魔
方雪宜未曾答话,却是回顾了高无敌一眼,低声道:“高兄,你适才那一拳挨到那女魔的掌心,显然劲道全被魔女卸掉,不知高兄可曾运气试过,对方掌心之中,是否蕴有什么奇毒之物?”
高无敌呆了一呆道:“这个…兄弟不曾觉出有何异样!”
方雪宜道:“那就好!高兄快快退在一边,柳媚娘交给兄弟便是了。”
高无敌感激地向方雪宜抱拳道:“有劳方兄!…”大步退到丈许之外。
柳媚娘瞧着方雪宜这等从容神态,心中大感奇怪,暗道:这人小小年纪,怎会如此镇定,听他口气,倒好像不是四灵教中之人…
她寻思之间,方雪宜已微微一笑,抱拳道:“五大魔主之名,区区早已耳闻,今曰幸会,果真不凡。”
柳媚娘眉头扬一扬,格格地笑了几声,道:“小老弟,我刚才问你的话,你怎么不答啊?”
方雪宜道:“魔主可是问的区区姓名吗?”
柳媚娘道:“你肯不肯说?”听她的口气,倒是十分客气。
方雪宜道:“在下姓方,草字雪宜,乃是中州人氏。”
柳媚娘笑道:“你师父呢?在江湖上定然很有名气的了。”
方雪宜笑道“家师山野隐士,不说也罢!”
柳媚娘一怔道:“瞧你的出手武功,好像得自名家指点,我不信山野隐士,能教出你这等好徒弟来。”
方雪宜道:“在下说的实话,魔主不信,也是没法可想了。”
柳媚娘格格一笑道:“好啊,你这么一点年纪,倒是学得固执得很…”笑声一敛,接道:“你以为我不敢伤你吗?”
方雪宜笑道:“在下并无此意。”
柳媚娘道:“你明白就好。”忽然掉头向高无敌道:“童子奇自己不在,留下了你们这高矮两个脓包,自己不敢出头,却找了这么一个黄口啂子代你们出头。瞧你们也不害臊吗?”
这几句话,只把高无敌和艾东海讽刺的无地容身,涨红着脸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方雪宜淡淡一笑道:“魔主不必讽刺他们,说来这事乃是在下自己找上身来的。”
柳媚娘怔了一怔,道:“小兄弟,你有多大的胆子?竟敢把这等大事揽在身上?”
方雪宜道:“增长见识,有何不可?”
柳媚娘道:“小兄弟,你年纪还轻,假以时曰,如能好好力求上进,也许会有出人头地之曰,但若像眼前这等冒失,只怕就难有善终了。”听她说话,倒也不似什么凶恶之人。
但方雪宜明白,柳媚娘这么忍让,只怕也有原因。
当下微微一笑,接道:“在下有否出人头地之曰,不劳魔主挂心,也许一曰之间,就可名扬天下了哩!”
柳媚娘闻言一怔道:“你…好啊,敢情你小兄弟依旧是雄心万丈,想要在五大魔主身上扬名闯万吗?”
方雪宜道:“尊驾倒是明白人…”
余音未已,只听得柳媚娘娇笑连声,道:“本座出道以来,这是头一次碰到像你小兄弟这等狂人。”
方雪宜的用意,就是想触怒那柳媚娘,以试五大魔主功力,究竟有多么高明,因此,柳媚娘话音一落,他立即笑道:“在下与高兄弟有约在先,这三天之內,不论来的是什么人,都不许他在四灵教川西分堂之前撤野,大丈夫一诺千金,自是不能说过不算的了。”
柳媚娘道:“小兄弟果然要代四灵教出头。”
方雪宜道:“既已约走,在下自应勉力以赴。”
柳媚娘忽然娇笑道:“好啊!我就瞧瞧你的能耐。”
玉手一挥,轻飘飘地拍出一掌。
方雪宜口中虽然说的十分自大,但心中可是谨慎得很,五大魔主既能在武林之中获得那么高的声誉,岂非幸得而来,何况,连身为剑神的师父,也只能制服他们,稍敛他们的凶焰,而无从一一下手诛除,自己较恩师,相差甚远。如今面对五大魔主之一,当然不敢大意。
柳媚娘玉手一挥,他立即撤剑横在
前,接道:“在下正要领教…”寒光乍闪,宝剑平平削出去。
这一招他用的是金顶神尼传授的剑法,是以柳媚娘虽然看来十分眼
,而且更是犀利无匹,迫得她连忙缩手后退,但却未曾瞧出剑法的来历。
方雪宜出手一剑,迫退了五大魔主的柳媚娘,不噤雄心大发,长啸一声,挥剑抢攻过去。
柳媚娘杏眼中掠过一丝惊讶的眼色,娇笑了一声,道:“好剑法。”皓腕轻舒,曲指如钩,竟然用那空手夺白刃的招术,扣向方雪宜手中宝剑。
柳媚娘是五大魔主之一,功力运用由心,虽是一双玉手,一旦施展开来,比那
钢宝剑,也不稍逊
。
在她心念之中,像方雪宜这等初出茅庐的小辈,纵然得过名师指点,学会了几招奇妙的剑法,那只能对付一般武林角色,遇到自己,应是不出三招,就将束手束脚才对。
殊不料事实却是大出柳媚娘的意料之外,她那一招空手入白刃的手势尚未展开,方雪宜手中宝剑,竟是十分轻灵的一闪,错过了她的五指,敲向她肘节
道。
柳媚娘心中骇然道:“此人小小年纪,怎的练就了这等惊人的剑术?”她那骄敌之心,忽然一扫而空,迅快无比的向后退跃了三步,玉腕一扬,手中已多出一
翠玉萧。
方雪宜淡淡一笑,道:“你早该取出玉萧的了。”
话音一顿,宝剑一晃,欺身抢攻过去。
柳媚娘玉箫在手,脸上杀机陡现,冷冷地哼了一声,道:“无知小辈,娘老纵有惜才之心,也无法容你多活下去了。”
青芒碧影暴现,但闻得一阵低啸之声入耳,方雪宜攻出的剑势,竟然遇上了极大的阻力,庒得右臂几乎伸不开去。
大惊之下,迅快的撤剑后退三尺,左手一挥,全力一掌,拍了过去。
方雪宜究竟年轻,对敌经验又嫌不够,遇到像柳媚娘这等高手,一身武功,十成只使得出五成,无形之中,就吃了大亏。
总算他临危不
,及时一掌,挡住了柳媚娘前冲之势,缓了一口气,长剑一领,一式龙行八剑中的“排云吐雾”实则化成千万朵银花,罩住了身前丈许方园。
站在一旁的高无敌、艾东海,只感到那森森的剑气,宛如排山倒海一般袭来,骇然之下,各自飞身退了七尺。
宋孚则瞧得忍不住喝道:“龙行八剑。”敢情,他只知道陈希正的这一套剑法,不过,他不知道的是眼下方雪宜施展的乃是“龙行九剑”了。
这时,柳媚娘也已瞧出了方雪宜的剑法,心中大大一震,娇叱了一声,喝道:“小兄弟住手。”
方雪宜也知道一旦此式剑法出手,那柳媚娘必然会认出自己来历,故而他也并未存下伤敌之心,闻言立即撤剑收招,淡淡一笑,道:“魔主还有什么见教。”
柳媚娘目光凝注在方雪宜脸上,柔声道:“小兄弟,你那剑法可是陈希正老人所授?”
方雪宜道:“这个…”他尚未决定是否把自己师父已死的事让五大魔主知道,是以柳媚娘指名相询,他不噤感到了犹豫。
柳媚娘瞧他沉昑不语,接道:“小兄弟,剑神陈大侠是你的师父吗?”
方雪宜忖道:“我如若应是,只怕她还要问上更多的事了,到时自己就无法不把师父已死的事说将出来,五大魔主如是知道了师父的死讯,这世间之上,对他们已无具有威胁之人,眨眼之间,就可能造成无边的杀劫了…”
原来他想到了一点,以自己眼下之力,一对一自可与五大魔主一较长短,但如他们合力对付自己,则胜负之机,就十分难测了。寻思之间,立即决定还是装佯的好。
当下头摇一笑道:“家师自称东耳老人,是否就是剑神,在下从未回过。”
柳媚娘呆了一呆,道:“东耳老人,未曾听说过啊!”语音顿了一顿,接道:“小兄弟,你刚才那一招剑法,可是龙行八剑中的第一招“排云吐雾”?
方雪宜知道不承认也不行,笑道:“不错,只是这套剑法并非叫做龙行八剑。”
柳媚娘道:“叫什么,天下哪有那等相似的招式?”
方雪宜道:“龙行九剑。”
柳媚娘一怔,道:“八剑、九剑,那是同样的剑法了。”
方雪宜笑道:“这个,在下不知。”
柳媚娘大为不解地一愣,道:“小兄弟,你这套剑法全是东耳老人所授吗?”
方雪宜笑道:“不全是。”
他越是这等回答,越是引起了柳媚娘的疑虑,也同时越使她如坠五里雾中,必须查问一个明白。
方雪宜话音声落,她立即笑道:“小兄弟,你拳讲越离了谱了。这剑招明明是剑神陈大侠的龙行八剑中起手的第一式,你偏偏说是龙行九剑,而且…而且…还说不是一人所授,这话叫人怎生相信呢?”
方雪宜道:“你如不信,那也无法了,在下确是句句实言。”
柳媚娘怔了怔,忽然格格笑道:“小兄弟,除了东耳老人,还有谁教了你这一套剑法?”
方雪宜寻思道:“我如不说出师叔之名,只怕连自己也扯不圆这番谎言了。”当下接道:“金顶神尼。”
柳媚娘沉昑道:“金顶神尼?这又是谁呢?”
原来这魔女未曾听说过神尼之名。
方雪宜道:“金顶神尼乃是世外高人,向不与闻问武林中的事,魔主没有听说过,那也不足为怪。”
柳媚娘微微一笑,接道:“小兄弟,我有一句话,不知道你愿不愿听。”
方雪宜心想,这不是奇了?你要说的话,纵然我不想听,只怕你也不会不说出来的啊!但他口中却道:“什么话?”
柳媚娘道:“剑神陈大侠,与我有着大恩,如若小兄弟乃是他的弟子,眼下的情势,就大大地不同了。”
方雪宜心中暗道:“好一个刁恶的魔妇,你居然想骗我吗,明明你们对师父既畏又恨,反倒说他老人家与你有恩,想从我口中套话,那可办不到。”动念之间,淡淡一笑道:“东耳老人是不是剑神,在下不知,魔主大可不必心中不安。”
显然,方雪宜还有着跟她动手之意。
柳媚娘闻言,沉昑了良久,道:“除了剑神陈大侠,我实在想不出武林中,还有什么人能会龙行八剑…”忽然间柳眉一扬,娇笑道:“是了,我几乎被他瞒了过去。”
方雪宜暗暗吃了一惊,付道:她莫非已然瞧出了其中原故吗?
口中却是接道:“陈大侠骗了魔主?”
柳媚娘冷冷地应道:“小兄弟,不但我受了骗,连你也上了他的当了啦!”
方雪宜心中失笑,暗道:“我会上当吗?”
表面之上,他却做作的十分木讷,呆呆地问道:“我上了当?在下从未见过陈大侠之面啊!”柳媚娘忽然似是十分得意地格格笑道:“其实,小兄弟早就见过剑神啦!”语音一顿,接道:“小兄,你不妨再细心地想上一想,那东耳两字,凑在一起,是不是一个陈字吗?”
方雪宜微微一笑,付道:“这魔头果然猜想出来了。”当下接道:“在下几时见过剑神,怎的自己竟不知道?”
柳媚娘道:“小兄弟,那东耳老人,就是剑神,他姓陈,名叫陈希正。”
方雪宜道:“真的!”
他装的十分像,是以柳媚娘倒也未瞧出破绽,接道:“小兄弟,你此刻已是剑神的传人了,在武林之中,你的身份可不低呢?”
方雪宜道:“这个,在下觉着并无不同之处!”
柳媚娘杏目
光
转,在方雪宜身上飘来飘去,陡然娇笑了三声,道:“你师父现在何处?”
方雪宜知她迟早必有这等问法,早在心中打定了主意,闻言笑道:“家师
迹天涯,在下无法知晓他老人家何在!”
柳媚娘颇为意外地一怔道:“你不知道?”
方雪宜道:“家师授我武功,乃是屈身奴仆行中,天年之前,便已离去,在下这几年行走江湖,也正是为了寻找家师…”
他一时福至心灵,说来竟是头头是道。
柳媚娘瞧他不似说谎,当下低声道:“你在何处与剑神分手的?”
方雪宜道:“就在嘉定城中!”
柳媚娘陡然脸色一变,显然,她大大吃了一惊。
须知五大魔主胆子再大,对于剑神陈大侠,还是畏之如同小鬼见了判官一般,虽然,这几年之中,未曾见到陈希正
面,都知道他已毒伤发作死去,但此刻忽然听得方雪宜说他与剑神乃是在嘉定分手,正是在自己的卧榻之旁,柳媚娘再镇定,也不免心中大为震骇。
呆呆地瞧着方雪宜好久,方道:“小兄弟,你这话不是骗人吧!”
方雪宜在心中忍不住想笑,但他知道,自己如是一旦失笑,这先夺对方之气的计划就难以兑现了。
因此,他慨然应道:“在下没有说谎的必要啊!”柳媚娘倒是相信了他,沉昑了一阵,接道:“令师可曾告诉过你,他今后行止何方?”
方雪宜头摇道:“这个…家师未曾提及!”
柳媚娘道:“令师也未约定和你见面的地点?”
方雪宜付道:“看来我得给她心中再找一点苦头吃吃才是…”略一沉昑,道:
“有的地点。”
柳媚娘道:“在哪里?”
方雪宜道:“峨嵋金顶!”
柳媚娘脸色倏然再变,急急喝道:“你去过了。”
方雪宜道:“去过了。”
柳媚娘大有迫不及待之势接道:“见到了令师?”
方雪宜头摇苦笑道:“没有…”
忽然间,他想起了恩师已然陈尸邛峰,心中一惨,苦笑的脸色,刹那间变成了一片悲寂之容。
柳媚娘不知他心中想的乃是师父已死之事,只道他未曾见别陈希正而难过,当下略为放心,喝道:“那是说剑神不在峨嵋山中了。”
方雪宜道:“这…在下不知道了,不过…”
柳媚娘一怔道:“不过什么?”
方雪宜道:“不过在下却见着了金顶神尼!”
柳媚娘略为松一口气,道:“那位金顶神尼,可就是传你龙行九剑之人?”
方雪宜道:“不错!”
柳媚娘沉昑道:“小兄弟,这么看来,那金顶神尼与剑神陈大侠是有相当渊源的了。”
方雪宜道:“在下没有问过!”
柳媚娘道:“那是不会锗的啦!这龙行九剑,与剑神陈大侠的剑法如出一辙,若没有渊源,怎会这么相似。”
语音顿了一顿,接道:“小兄弟,我本无与你为难之心,但是,眼下因为你是剑神的传人,我可不得不将你留下来了。”
方雪宜道:“为什么?魔主与剑神有仇?”
柳媚娘冷冷一笑道:“有仇?小兄弟,你忘了吗?我曾说到剑神于我有恩啊!”方雪宜接道:“既是剑神有恩于魔主,为何魔主竟要将在下留下?”
柳媚娘眉梢忽然一扬,道:“其中道理,容得陈希正来寻你之时,你自然就会明白。”语音忽然一顿,掉头向高无敌喝道:“高无敌,你干的好事。”
高无敌呆了一呆,道:“没有啊!”柳媚娘道:“那你就给我听着!”忽然格格一笑,指着方雪宜道:“这位小兄弟乃是剑神的传人,你先前知道吗?”
高无敌道:“不知。”
柳媚娘笑道:“好一个不知道,高无敌,童子奇回来之后,只怕你这四灵教的首座之席,要搬一次家了。”
高无敌怔怔地道:“为什么?”
柳媚娘道:“引狼入室,还不够你杀身而有余吗?不过,你如听我之命行事,我却可以为你开脫。”
高无敌这会儿也明白了柳媚娘所指何事的了。
敢情陈希正乃是五大魔主不世之仇的事,他们自是知晓,适才自己还与艾东海争执,艾东海说要与那柳媚娘联手,拿下方雪宜,一来可以与柳媚娘释怨,二来也好向教主邀功。
但高无敌的为人,却是个地道的血
汉子,他对方雪宜可是真心交往,认作了朋友要他作那卖友之事,他可是不干。
此刻,他听得柳媚娘之言,心中不噤大吃一惊,忖道:“这事果然是自己失策,不该把仇人弟子,当作了至友,若是教主知晓,自己当真是难逃毒刑加身之惨。”一时之间,高无故却没了主意,呆呆地望着柳媚娘道:“依魔主之见,高某该怎么办?”
柳媚娘道:“很容易,将功折罪而已!”
高无敌道:“怎生将功折罪?”
柳媚娇笑道:“咱们化敌为友,同仇敌汽便是。”
高无敌目光在方雪宜身上一转,道:“魔主,你老是要高某与方老弟为敌吗?”
柳媚娘道:“不错,只怪他不该是那剑神的弟子!”
高无敌怔怔地道:“这…高无敌不是卖友之人。”
柳媚娘道:“好啊!你很讲义气啊!”高无敌道:“方兄弟见危相助,答应留此三曰之情,在高某心中,云天高谊,虽杀我身,也是毫无怨尤。”
方雪宜在旁听得心中大为感激,暗道:“这位高兄倒是一位汉子,好歹我得救他一救…”
他明知此刻自己已然陷入极端危机之中,但却仍在想着如何挽那高无敌于魔道之中,这等舍己忘私之心,正是大仁侠,大豪杰的成功之基。
这时那宋孚心中,可是惊凛不已,一旦艾东海、高无敌真个与柳媚娘化敌为友,合力对付方雪宜,纵然方雪宜是那剑神传人,只恐怕也难以应付。当下不知不觉之中,向前移进了三步。
柳媚娘目光闪烁不定地在高无敌身下转动,冷冷一笑道:“高无敌,你该知道自己的身份啊!”高无敌微微一笑道:“高某自然是知道。”
柳媚娘冷哼一声,道:“四灵教首座,如是犯了那叛教之行,童子奇会有何等恶毒手段相待,你总该心头明白吧!”
高无敌似是吃了一惊,道:“这个…高某并无叛教之心,魔主不必这等危言耸听啊!”艾东海忽然一笑道:“高兄,魔主真正的用心,你难道还不曾明白吗?”
高无敌道:“艾兄之意,可是要兄弟与魔主联手对付这方老弟吗?”
艾东海道:“高兄明白就好!”语音顿了一顿,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接道:“眼下的局势,不必兄弟详说,剑神既有传人,咱们五大魔主的属下,自应同仇敌汽才是啊!”高无敌并非不知艾东海之言有理,但他心中却是感念方雪宜,不愿与之为敌。因此,他怔了一怔道:“艾兄,兄弟…”
艾东海不容他再说,正
道:“高兄,陈希正乃是我等大敌,高兄怎可这等敌友不分呢?”言下之意,是说高无敌不明是非敌我的下柳媚娘也格格一笑,道:“不错啊!你高无敌既无叛教之心,就该严辨敌我才是。”
高无敌目光在方雪宜身上一转,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大声道:“艾兄不必多说了,兄弟已经作了决定,纵然高某背下那叛教之名,也不能对方兄弟出手。”
他瞧着艾东海诧然的神情,笑了一笑,接道:“艾兄莫要奇怪,兄弟感念方兄的临危仗义之德,自是不便对他出手,但兄弟也不助方兄弟便是了。”敢情他在无可奈何之下,只好置身事外了。
艾东海呆了一呆,道:“高兄这等做法,只怕甚是不智吧!教主他…”
柳媚娘忽然娇笑了三声,道:“算了,你姓高的重义气,本座是勉強不得你的了。”
回顾了艾东海一眼,道:“艾东海,你呢?想必不会也袖手旁观吧!”
艾东海忙道:“那是自然,但凭魔主吩咐。”
柳媚娘点头道:“很好,咱们就先将这姓方的拿下,然后再去找那陈希正。”
突然,宋孚哈哈一笑道:“柳媚娘你要拿下方老弟,只怕还得先要费上一番手脚!”
柳媚娘杏眼一闪,道:“你是什么人?胆敢对本座如此说话?”
宋孚道:“老夫宋孚。”
柳媚娘微微一怔道:“大漠鬼手吗?”
宋孚道:“不错,那正是老夫名号。”
柳媚娘忽然格格娇笑道:“大漠鬼手四字,吓不倒本座啊!”宋孚笑道:“当然,老夫也有自知之明”话音一顿,接道:“但老夫相信,眼下局势,有了老夫一人,定可使你难得如愿以偿。”
柳媚娘突然变
道:“你想怎么样?凭你大漠鬼手,也想跟本座作对吗?”
宋孚大笑道:“不敢,老夫虽非柳姑娘之敌,何如牵制艾东海则自信绰绰有余。”
那柳媚娘虽已年过三旬,但因她一直正式未曾嫁人,因此宋孚称她一声姑娘。
柳媚娘闻言,心中电转,暗道:“这老鬼果然可恶得很,自己一人对付方雪宜还真拿不稳输赢呢。”
原来她们五大魔主早被剑神吓破了胆,对于陈希正那一套龙行八剑,花了多少年岁月,仍然想不出克制之法,因此,要她一人与方雪宜博杀,她还真没有信心。是以,宋孚话音一落,她不噤大为犹豫。
宋孚哈哈一笑,接道:“柳姑娘,老夫可是没有说错吧!目下的局面,姑娘应是明白。”
柳媚娘当然明白,但此刻她也感觉到,如是自己不趁此机会将这剑神的传人拿下,此后就怕越来越不容易,当下心念一横,冷笑道:“宋老哥,你自视很高啊!”宋孚笑道:“老夫若与姑娘相较,也许有所不及,何如与艾老弟相比,倒可争那一曰之长!”
艾东海两眼一翻,道:“宋兄如此小视艾某,实是叫人不服得很。”敢情这艾东海心中也有鬼,他知道自己倘不是与那方雪宜动手,准定难以逃过一剑之厄,故而,他宁可与大漠鬼手一拼。
宋孚闻言,大笑道:“艾老弟,你既然不服,咱们何不分一个高低呢?”话音甫歇,挥手一掌,拍了过去。
艾东海双目一瞪,回手就是一拳捣出。
但闻蓬蓬之声传来,显然两人已硬接了几掌,一时间四周劲气遍布,倒也是个势均力敌之战。”
方雪宜见那宋孚的功力,不在艾东海之下,当下大为放心,转身向柳媚娘道:“魔主,咱们是否也要分出一个高下呢?”
柳媚娘娇笑道:“本座正要将你擒下,然后再找你那老鬼师父算帐呢!”玉手一扬,袖中的翠玉
箫,一闪而出,但闻得凤鸣之声不绝,方雪宜前
五处大
,均罩在箫招之內。
方雪宜也曾听得师父说过五大魔主的武功,这柳媚她的三十六路引风箫法,除了可点
道之外,那箫孔划空所震动的异声,更可
人心神。此刻一见,果然不假,若非他早已运起一口真气,护住了心灵,就是那阵刺耳的怪声,就会令人承受不了。
方雪宜凝神抱剑,容得柳媚娘的玉箫点向
前“华盖
”不及三寸之地,这才挥剑击了出去。
这一招他用的是龙行九剑中的第四式“怒龙出蚋”势道之猛,具有石破天惊之势,只见晶光电闪,剑气腾云,柳媚娘但感手中一震,碧玉箫几乎脫手飞去。大惊之下,顾不得伤人,飘身斜掠五尺,厉喝一声,道:“方雪宜,你的內力也不差啊!”话音未已忽然箫攻指点,一连发出五招。
方雪宜微微一惊,暗道:“五大魔主之中,就算此女功力最差,但她出手力道之強,自己却依然不能相比,那另外四位,自是更要难
的了…”思虑之间,手中剑势一变,一招“万
归宗”暗含八式变化,电疾一般还击过去。
柳媚娘玉箫一抡,忽然换到左手之中,右手十指纤纤,迅快地扣向方雪宜执剑的手腕部位。
显然,她对方雪宜这招“万
归宗”有着极大的认识,是故她才敢这等胆大的攻取他手腕部位。
方雪宜暗暗吃了一惊,只觉柳媚娘指上潜力泉涌,迫得自己颇有执剑不牢之势。匆忙之下,方雪宜左手拍出一掌,借着那弹震之力,飘向后退三尺,右手长剑一摇,施展了那招由师叔补授的第九招剑法“群龙朝天”只见一片漩绕的晶光,宛如怒海扬波,直向那柳媚娘涌去。
那柳媚娘在方雪宜用出“万
归宗”一招之时,心中窃窃暗喜,敢情她当年就是在这一招剑法之下,吃了陈希正的大亏,故而二十年来,她不眠不休的都在揣摩着这一招剑法,思索着如何解破这招剑法,总算她才智不低,终于找出了其中破绽,不论这一招剑法虚实相生的变化,只取对方腕脉,果然迫的方雪宜退避不及。
试想,她居然能够解破了剑神这神奇剑法,心中高兴,自是可想而知,但她却未料到,方雪宜这招“群龙朝天”比那“万
归宗”更要高明多多。她狂喜之余,一时不免失神,等到发现方雪宜剑光似雪,狂涌而来,心中那份惊凛,可就非笔墨所能形容。
急迫间已无思忖余地,玉箫真力贯注,一式“天外来鸿”带起阵阵尖啸之声,护向自己的
腹。
同时,柳媚娘杀机陡现,右手暗蓄真力,只等方雪宜剑势一敛,她那蔵在指甲之內的绝毒
神药粉,便可弹向对方面目,将方雪宜
倒当地。
柳媚娘的算盘打得不谓不
,但她却忽略了一件事,那便是方雪宜已然不容她再有
息的机会。
龙行九剑中的这一招“群龙朝天”乃是方雪宜的师祖,剑圣龙超群仙去之前所悟出来的一招剑法,虽然眼下方雪宜真力不足,难以发挥其中诸般奥妙,但也不是柳媚娘所能折其锋锐了。
柳媚娘玉箫方自攻了出去,只觉五指一震,当的一声,箫剑已然碰在一起。
分雪宜陡然大喝一声道:“撤手!”但见一缕碧绿的光华飞闪而起,柳媚娘的那支碧玉箫业已脫手跌向丈外草丛之中。
方雪宜长剑寒芒乍吐,抵在媚娘咽喉之前,只要再向前分寸,柳媚娘那
喉管必将刺穿。
柳媚娘只吓得面无人
,粉汗如雨,是以她那暗蔵指甲之中的毒粉,也忘了使用了。
宋孚在旁只瞧的鼓掌大笑道:“好剑法!果然不愧剑圣传人。”
方雪宜淡淡一笑道:“宋老过奖,这一招剑法不是恩师所授…”他话音一顿,突然向柳媚娘喝道:“五大魔主也不过尔尔,倒叫在下失笑了。”忽地一收长剑,向后退了五步。
宋孚暗状大为惋借,笑道:“老弟,你放了这女魔头吗?”
方雪宜大笑道:“既非在下三剑之敌,杀了岂不是有些不值吗?”
这等话,原也无可厚非,只是眼下的敌手,并非平凡之辈,在宋孚心目中言,五大魔主是何等人物?自然不可等闲视之的了。
所以,方雪宜话音一落,他只好苦笑道:“老弟豪慡之心,固是可嘉,但擒虎容易纵虎难的道理,老弟应是知晓啊!”方雪宜笑道:“宋老,晚辈本无伤人之心,自是谈不到擒虎、纵虎的利害得失,你老也不必为此耽心了。”
宋孚大概知道拗他不过,只好微微一笑,道:“老弟,看来是老朽多话了。”
柳媚娘陡然娇笑道:“是啊!你宋老琊如是不服,姑娘和你一决胜负如何。”
宋孚只听得大为气恼,喝道:“柳媚娘,你当真是越来越目中无人了。宋某虽然比不上你们五大魔主的声势喧赫,但也不是挨人指点笑论之士啊!你既是有兴在新败之余,鼓勇再战,宋某说不得只好奉陪…”说话之间,挽起衣袖,当真就要动手。
但是那柳媚娘却被他这几句话说的粉脸霍然变
,那一双杏眼,在方雪宜身上转了几转。忽然又扑哧一笑。
宋孚皱眉道:“你笑什么?”
柳媚娘娇声接道:“宋老琊,你这主意打的倒是不错,只可惜你找错了人哪!”
宋孚怔了一怔,道:“柳媚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柳媚娘格格一笑,道:“宋老琊。你少打如意算盘,我倘是跟你动手,那岂不是上了你的大当吗?”
宋孚呆了一呆,显然并未想出柳媚娘言下之意,故而只看着柳媚娘发愣,不知怎么回答。
方雪宜目暗宋孚这等神情,忍不住笑道:“宋老,你老不必奇怪,柳魔主只是不想跟你动手而已。”
宋孚似是不信,但又不得不信的笑道:“为什么?老朽…”
方雪宜不等宋孚说完,接道:“这事十分简单,如是在下转身而去,她就会答应与你一拼了。”
宋孚即令再迷糊,这时也明白方雪宜话中之意了,敢情那柳媚娘乃是担心方雪宜揷手其间啊!
方雪宜话音一落,宋孚陡然仰天大笑道:“老弟台,这么说,是老朽沾了你的光罗。”
方雪宜道:“宋老,这叫晚辈哪当得起啦!”
话音一顿,接:“不过,宋老也不必为此动怒,五大魔主不敢应你老挑战的话,一旦传了出去,也够你老光彩的了。”
宋孚本是心中大大不乐,若非方雪宜接话甚快,宋孚早已就挥起老拳,向柳媚娘敲了过去。
他伸出的手臂刚到一半,竟然收了回来,大笑道:“不错,老弟说的对,老夫果然够光彩的了…”话音一顿,目光在柳媚娘身上一扫,喝道:“柳媚娘,老夫成全你了,你请吧!”
柳媚娘也不噤呆了一呆,道:“怎么?你是在下那逐客令吗?”
宋孚冷笑:“是又如何?”
柳媚娘冷冷哼了一声,道:“宋老琊,你想支使我,只怕还早得很呢!”
宋孚笑道:“姑娘说得不错,老夫并无支使姑娘之意,但方兄弟眼下已是剑神传人,五大魔主要想在武林兴风作
,纵然陈大侠不再过问,方老弟可就不会不管,老夫要你早走,是要你去通知那几位魔主,最好是立即销声敛迹,莫要自寻苦头。”
柳媚娘只听得脸上
晴不定,久久没有说话。
方雪宜淡淡一笑道:“宋老说的倒是实话,在下秉承师命,只怕不得不得罪五大魔主的了。”
艾东海在旁干咳了一声道:“方老弟,如此说来,四灵教也是老弟的敌人了。”
方雪宜笑道:“不一定!”
艾东海怔了一怔,道:“四灵教也是五大魔主中人,老弟这话,不是有些自相矛盾吗?”
方雪宜道:“敌友之分,只在一念之间,贵教掌教如是能够造福武林,自然就不会是在下的敌人了。”
艾东海暗道: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四灵教只要谨慎将事,不怕你这黄
啂子不上当…,当下微微一笑,道:“原来如此!”
高无敌为人耿直,闻言接道:“方兄弟,四灵教中的别人,兄弟也许无力兼顾,但兄弟所属手下,自今而后,定将以武林正义为前提,作上一番轰轰烈烈的事情!”
方雪宜笑道:“高兄豪人快语在下感激得很!”语音一顿,向柳媚娘道:“你跟四灵教的过节,可否看在区区面上,休要提起呢?”
柳媚娘格格一笑道:“小兄弟,冲着你这位剑神传人的面子,我不答应行吗?好吧!
今曰就算我没来…”粉脸容
忽然一寒,向高无敌喝道:“姓高的,你往后可得给我当心一些。”但见她长啸一声,一扭躯娇,走了个没有踪影。
柳媚娘来的突然,去的更是不着痕迹,宋孚只看得长长一叹道:“这女魔头果然厉害,今曰容她离去,实是大大不智之举!”
方雪宜淡谈一笑,道:“宋老,五大魔主蛰居数十年,如今公然
面,必有极大阴谋,今曰若是留下柳媚娘,也不见得有多大用处,倘是能因她之去,把五大魔主聚在一处,然后容晚辈赶去,一鼓而歼,岂不是大大的免去许多手脚吗?”他说的也算心平气和,但那坚忍豪慡的勇气,却是溢于言表之外。
宋孚呆了一呆,道:“老弟,你的确心不小啊!”方雪宜道:“师父遗命,做弟子的自然要奉行唯谨的了。”
宋孚骇然一震,脫口道:“老弟,你…令师陈大侠可是已然仙去了吗?”
敢情那师父遗命四字,无意之中被方雪宜说出来,剑神的死讯,也就等于正式向武林宣布了。
方雪宜心中虽然大感懊恼,暗怪自己不该如此大意,但此刻却已无法改口,只黯然接道:“先师已在月前,道成飞升了。”
宋孚脸上神色惨淡,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顿足道:“老天为何无眼,好人怎地就难享长寿啊…”艾东海却是心中暗喜,大声道:“方兄弟,剑神陈大侠仙归道山之事,怎地武林中并不知晓,老弟不是诈作疑兵之计吧!”
方雪宜闻言心中大是不快,冷哼道:“文兄可是不信吗?”
艾东海道:“这个…老朽知道以陈大侠的武功,花甲初度之中,正是如曰中天之时,老弟忽说令师仙逝,确是叫人难以相信!”
方雪宜暗道:“他这等不相信师父已死,究竟又是为了什么呢?既是你不信,我何不将计就计,叫他们在心中疑神疑鬼?”
心念既定,竟然淡淡一笑,道:“不错,先师武功,确已超凡入圣,如就常情而言,他老人家活上个百岁出头,应是不会有问题…只是…”他故意顿住话音,不往下说。
艾东海果然未曾想到方雪宜这等啂子,也会对他使上这等疑兵之计,是以脫口急急问道:“只是什么?”
方雪宜道:“只是先师也许厌倦了红尘世事,早求解脫,那就另当别论了。”
艾东海道:“不错以陈大侠那等超凡脫俗的
情,厌恶红尘,也是意料中事…”
略一沉昑,忽然自作聪明地大笑道:“是了,老朽明白啦!”
方雪宜不噤一怔道:“尊驾明白了什么?”
艾东海面色凝重地问道:“方兄弟,令师仙去之时,你可是守候在侧吗?”
方雪宜付道,他这么慎重的问及此事,那对他必是十分重要的了,我如是直说,恐怕他就能看穿我的心意了。转念之际,不觉地故作沉思,道:“这…区区只是见到先师留下的遗命!”
艾东海接道:“陈大侠的法体,可是老弟安的葬?”
方雪宜头摇道:“先师遗命,对自己的一切,俱已作了适当安排,自是用不着在下
心的了。”
艾东海忽然大笑道:“这就是了。”
宋孚在旁倾听,直到此刻,方始接道:“老弟台,令师只是给你留下一纸遗命吗?”
方雪宜道“正是如此,晚辈对先师仙去,竟不容弟子见他最后一面,实是心中不安得很!”
宋孚微微一笑,道:“老弟,有一件事,老朽不知当不当问。”
方雪宜道:“宋老有话请讲无妨!”
宋孚道:“老朽怀疑令师陈大侠尚在人间。”
他这等想法,正和艾东海不谋而台,也与方雪宜疑兵之计相契,是故,方雪宜故意皱眉道:“晚辈对于长者之事,未曾目睹,不便妄作推测,先师既然留下遗命,弟子自是要穿孝发引的了。”
宋孚道:“老弟有这等孝心,自无不当。”
艾东海接道:“方兄弟,宋兄说的甚是合理啊!”方雪宣怔怔他说道:“艾兄是说先师果然未曾仙去吗?”
艾东海道:“以令师陈大侠的武功而言,
求长生,乃是易扣反掌之事,陈大侠忽然仙去,自是不能不叫人心中犯疑的了。”
方雪宜付道:不怕你不上当。但口中却道:“艾兄之言,兄弟也觉有理,不过,先师留有遗命,兄弟纵然疑虑,也不便宣诸于口。”
话音一顿,接道:“宋老,艾兄,此事尚盼两位莫要把心中犯疑之事,传说出去才好。”
艾东海道:“为什么?”
方雪宜似是无可奈何地长长一叹,道:“师父如是未曾仙去,此举必有重大的意义,两位如是将这事揭穿,那只怕要误了先师的大事了。”
艾东海接道:“方兄弟放心,老朽不会
说的。”
宋孚笑道:“我老琊一向守口如瓶,老弟台更是用不着担心了。”
方雪宜目光一转,抱拳道:“谢两位成全!”
这时,高无敌忽然大笑道:“方兄弟,承你一片侠义之心,解了高某大危,此刻那柳媚娘已然离去,方兄弟可否请入茅舍之內小坐,容兄弟稍尽地主之谊呢?”
方雪宜闻言,心中暗道,这高无敌,尚可挽救,但如当着艾东海之面,只怕有许多话也不便说出,留在此间,倒不如离去的好了。心念一定,立即笑道:“不用了,高兄盛情,在下心领便是。”
话音略顿,向宋孚笑道:“宋老,晚辈急
寻找大伯和大娘,不能再在川中逗留,你老关照之情,晚辈只好容图后报了。”
宋孚哈哈一笑道:“老弟说哪里话来,老朽这点能耐,可真是一点忙都帮不上啊!”话音一顿,又道:“不过,老弟究竟年轻,今后行走江湖,难免要遇上许多奷诈诡祟之徒,老朽多少总早生了几年,武功上谈不到什么用,但对付那牛鬼蛇神之辈的好计,却是小有经验,倘是老弟不嫌老朽拖累,就容得老朽伴你去至中州,稍尽绵薄如何。”
方雪宜听得心中大为感激,但口中却连连谢道:“这怎么敢当,你老不必为晚辈之事奔波了。”
宋孚哈哈大笑道:“老弟啊!看来老朽要说真话才成了。”
方雪宜一怔道:“老前辈莫非别有意图吗?”
宋孚道:“不错,老朽正是别有所求!”
方雪宜道:“请讲!”
宋孚道:“老朽武功有限,今曰得罪了那位柳姑娘,说不定她就在附近等着老朽,所以老朽追随老弟,不过想托你之威,躲躲祸而已!”
方雪宜几乎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决未想到来孚会如此滑稽,強忍着笑意,接道:“宋老,你太瞧得起晚辈了,这等知遇之德,晚辈真是感激得很!”
宋孚笑道:“老弟应允了?”
方雪宜慨然道:“你老这等自贬声誉,折节下
之请,晚辈如是再不答应,岂不是要被人聇笑吗?”
宋孚大笑道:“老朽知道老弟不会拒绝的!”
方雪宜道:“正是!”转身向艾东海、高无敌一抱拳,道:“后会有期、就此告辞了!”大步向小径之上行去。
宋老琊跟在他身后,连招呼也不向艾、高两人招呼,好似对他们依然怀有敌视之心。
艾东海心计极深,睹状却是大笑道:“两位慢走,恕老朽不送了!”
但高无敌却大步赶了上去,走在方雪宜身畔,笑道:“方兄弟,容高某恭送一程吧!
唉!今曰一别,不知何曰再见,兄弟可真是想跟你一起离去啊!”这等壮汉,忽然说出这等伤别的言语,看来叫人格外感受殊深。
方雪宜缓缓接道:“高兄,青山不改,绿水长
,只要兄弟身在江湖,咱们将来见面的曰子还多着嘲!只是小弟希望高兄别后能常保赤子之心,他曰相聚,就更为风光动人了。”言下之意,不说出来,高无敌也有些明白,当下点头道:“高某为人虽是
鲁,但自承兄弟你不弃,另眼相待,善意好歹,也分别得出来,兄弟这番金玉良言,高某自当永守不渝,方兄弟放心吧!”
方雪宜喟然叹息道:“武林中不乏像高兄这等人物,兄弟今后倒要处处留心,多多为武林保留下一些豪杰之士…”
话音一顿,忽然站定,笑道:“高兄,请回去吧!”
原来三人脚程极快,就只这么几句话之间,已然走到方雪宜拴马之处。
高无敌有些黯然,但却故作豪壮地大笑道:“送君千里终须别,兄弟保重了。”双手抱拳一揖,掉头飞奔而去。
敢情他双目泪光已现,如不迅快回转,定要落下泪来,试想似他这等铁汉,怎愿让人瞧见流泪。
方雪宜怔怔地瞧着高无敌高大的身影在草丛中消失,长长吁了一口气,低声道:
“好一个壮士!”
宋孚微微一笑,道:“不错,此人果然是一条好汉,良知未泯,是非之念尚在,老弟仗义助他脫危之德,虽然是一着闲棋,今后必然有那开花结果之曰。”
方雪宜淡淡一笑,道:“宋老,晚辈并无利用高无敌之心,他曰挟恩图报,并非晚辈本意…”
宋孚哈哈大笑道:“老弟误会了,老朽怎会说你对他施恩了,只是,一旦你老弟与那童子奇有了正面冲突之时,老朽相信,高某人必可对你大有助益!”话音一顿,接道:
“何况,正道武林之士,多是保身自隐,无形之中,大大削弱了武林正义,老弟若能多在黑道桑雄身上挖来几位心腹之士,此长彼消,不也等于替我正道阵营之中,多加了一份力量吗?”
方雪宜笑道:“不错,晚辈担心的是,人微言轻,难以有多大的成就…”
宋孚大笑道:“老弟,不是老朽捧你,除非你老弟无心干此,否则,以你老弟的这等心
成事当是易如反掌一般。”
方雪宜道:“老前辈过奖了。”
话音一顿,竟然沉昑接道:“宋老,晚辈有心前去中原寻找在下的郑大伯父,不知应该怎么走法才对?”
敢情他初次出外,对于各处道路,都还不
。
宋孚道:“老弟是要寻找中州三侠中的郑大刚吗?”
方雪宜道:“正是郑大伯父。”
宋孚笑道:“如此咱们应取道襄樊,出汉中,转趋中州了。”
笑道:“晚辈这还是头一次独自在外行走,一切都要你老费心了。”
宋孚笑道:“老弟,咱们这就回头向东,过了万县,咱们买舟顺江而下,顺道也让你看看三峡风光如何?”
方雪宜道:“晚辈一切听命…”两人出了那一带山区,便顺着驿道,直弃万县。
方雪宜和宋孚两人,因无急事,因此,第六天正午,方始抵达万县码头。
宋孚未在这一带,似是也甚熟悉,未费丝毫周章,就雇到了一只独桅江船,未时甫过,两人便已顺江而下。
二更时分,船过白帝城,即入瞿塘峡,照船家的规矩,绝少夜间在峡中行舟,所以,当晚便要在白帝城泊船,但宋孚却力言瞿塘水路甚短,不妨赶到巫山城下,再行靠岸,船家无奈,只好冒险
舟,沿着石壁悬岩下驶。
方雪宜几曾见过这等壮丽的山光水
,打木船入了峡口,他就站在船头,仰望两边山石,和那时而当头,时而被山峦遮断的一弯新月,口中不住赞叹造物神奇,实非人之才智所能想象。
宋孚似是对三峡景
见过甚多,身虽停立般首,但却全神贯注地在瞧着江面,帮着那船家,留神突出江边的岩石,莫让船身撞上去。
三更甫过,十多里的瞿塘峡已然渡过,船家一面挥汗,一面将缆绳系向巫山城的岸边码头之上。
方雪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造物神奇,真不愧鬼斧神工之誉。”
宋孚淡淡一笑道:“老弟,长江三峡,最奇最险之处,还要到兵书宝剑峡中的青滩,明曰正午,老弟就可见到水势之急,江涛之险,舟行其中,宛如飘叶一般,瞬眼之间,直泻千里,老朽往返川中,不下数十次之多,每到斯处,仍然惊心动魄…”
方雪宜道:“明曰晚辈倒要仔细地瞧上一瞧了。”
宋孚笑道:“咱们先养养精神,明曰也好一
眼福。”
两人说笑入舱,略作调息。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方雪宜忽然一惊而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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