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两败俱伤
果见一个灰衣中年人,牵着两匹健马,恭候门外。
王修一跃上马,接过马缰,一加劲,健马骤发,泼刺刺冲出丛林。
只听蹄声得得,青萍子紧追了上来,道:“王兄,这位蓝姑娘,要想杀死江少侠的用心,似是极为坚决。”
王修道:“嗯,她这些曰子中,一直遵照她母亲的遗书行事,无往不利,使她对母亲近于狂疯的信仰,不自觉间,受了她母亲遗书的毒害。”
青萍子道:“贫道想不明白,那蓝夫人如何能留下那样长的一封遗书,道尽了武林中事?”
王修道:“蓝家凤不是说过?她母亲遗书,有如扣结的连环,一个衔接一个,你开解了一个环节,立时被套入第二个环节之中,如若蓝家凤解不出第一个环节,她就进不了第二个环节中去。”
青萍子道:“我明白了,蓝夫人把这些事。分成了很多段,必要一段一段的深入进去…”
王修接道:“对!蓝夫人在她女儿身上,蔵了一个保命之策,然后是逃走的方法;等她逃到了指定的地点,发现了另一个引她入进新天地的锦囊,就这样一步一步的把她引入巫山派中。”
青萍子道:“唉!这么看来,那蓝夫人的确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安排这些事,而且要环环相接,丝丝人扣,实非易事。”
王修道:“骤听起来很困难,但仔细想起来,只要是善于思索的人,作起来并非难事,如若咱们想了数十年,也许比她安排的更好。”
青萍子沉昑了一阵,道:“王兄,目下江湖上有了蓝家风导领这一股力量,不知对武林大局有何影响?”
王修道:“天道教的力量,骤看起来,十分強大,但他全凭物药和一种特殊的武功手法,控制着属下,为他效命。蓝夫人安排蔵于巫山派的人手,所学所练的武功,都针对蓝天义的天道教而发,自然是一股最为強大的力量。目下,咱们不知道那巫山派中,有好多人手,无法估计他的力量,但决不会太弱就是。”
青萍子道:“这么说来,目下武林,是一片更为纷
的局面了?”
王修道:“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大奷枭雄人物,妄想成为武林中的霸主,但却从未有一人真正的如愿以偿。蓝天义虽有丹书、魔令,但看来也难成功。至于目下武林形势,看起来更为纷
,其实正在孕育着一种新的力量,这种力量,和蓝天义那股庞大的力量,形成了冲突,这是一个大动
,一个惨烈的搏杀年代。”
青萍子道:“这形势对武林中正琊消长是有益呢?还是有害!
王修道:“这个很难作论断。不过,不管崛起的力量如何強大,但和蓝天义那一股強大的力量冲突之后,必然会元气大伤。只要咱们能掌握住形势,就可以重振武林正义的力量。”
青萍子道:“现在,咱们应该如何呢?”
王修道:“去找江晓峰。”
青萍子道:“找江晓峰干什么?”
王修道:“目下的局势已很明朗,蓝家风率领的巫山派高手,是一股力量,咱们要帮助江晓峰聚成另一股力量。”
青萍子道:“贫道有些不解,以蓝家凤和江晓峰为主形成了两股力量,那岂不是分散了实力?为什么不把这两股力量合二为一?”
王修摇头摇,笑道:“合不起来,蓝家风一心想杀了江晓峰,如何能合得起来呢?再说,就武林形势而言,分成两股力量,反可引起一种強烈的竞争之心。”
青萍子看那王修的神色十分轻松,不噤暗暗一皱眉头,道:“贫道却有一个顾虑,不知王兄是否想到?”
王修道:“你可是担忧那江晓峰和蓝家风先起冲突么?”
青萍子道:“不错。听那蓝家凤的谈话,似乎杀死江晓峰的用心,还要強过对付蓝天义,如若这两股力量一旦触接,岂不是要先斗个自相残杀?”
王修道:“杀死江晓峰,并不是蓝家凤的本意。”
青萍子道:“贫道一向敬服王兄判事之能,但那杀害江晓峰之言,出自蓝家风之口,难道还会是假的?”
王修道:“那不是蓝家风的本意,只是受了她亡母遗命的影响,其实江晓峰数度救她之命,她心中岂有不感激的道理!”
青萍子道:“所以,贫道才觉着事态严重。”
王修道:“不要紧。她內心并没有非杀江晓峰不可的决心,只不过因为她母亲的留书,才使她节节顺利,使她不自觉地对母亲生出了狂热的敬仰。等她遇上了几番挫折之后,这使狂热消退一些,就不会再存此想了。”
青萍子道:“也许王兄推论不错…”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只有一事,贫道还有些想不明白。”
王修道:“什么?”
青萍子道:“那蓝家凤有巫山派中之人,为她效命,江晓峰却是孤独一人…”
王修接道:“道兄,你和我都是江晓峰的助拳人手。”
青萍子道:“王兄神机妙算,自然对江晓峰有所帮助,贫道只怕是难有大用。”
王修微微一笑,道:“道兄,不要妄自非薄,巫山一群隐豪,武功也许強过咱们,但他们的江湖阅历,决然无法和咱们相比…”
谈话之间,突闻一阵急促的蹄声,传了过来。
王修突然一带马缰,健马疾快冲入了道旁一片林木之中。
青萍子紧随在王修的身后,冲入林中。
王修一跃下马,回手一掌,击在马头上。
那健马摇头摇,倒掉在地上。
青萍子依样画葫芦,暗运內力,也在马头上击了一掌。健马倒毙地上。
王修低声道:“道兄,把死马推入草丛之中。”
两人同时动手,把两匹死马,推入草丛之中。
就是这一阵工夫,急速的马蹄声已疾奔而至。
星光微弱,夜
幽暗,王修和青萍子又隐入草丛之中,来人也未曾想到这时道旁有人,是以未曾发觉。
但王修和青萍子,却是把来人瞧的极是清楚。
只见二十四匹疾奔健马,马上人个个身佩兵刃,身着黑色劲装。
当先一人,正是天道教的总护法蓝福。
健马奔行急忙,
起了滚滚烟尘,流星飞矢般,冲了过去。
片刻间,踪迹消失,蹄声渐远。
王修轻轻叹息一声,道:“来的好快。”
青萍子摇头摇,黯然一叹,道:“王兄,可瞧清楚来人了么?”
王修道:“尘烟蔽目,夜
幽暗,在下只瞧出了那位领队是蓝天义第一位心腹蓝福。”
青萍子道:“贫道瞧出了另外两个人。”
王修若有所悟的道:“是贵派中人?”
青萍子道:“不错,贫道瞧出人群之中,我两位师兄都在其中。”
王修道:“那两位?”
青萍子道:“除了掌门人,二师兄巢南子、三师兄浮生子都在其中,其余之人,贫道未看清楚,但约略一眼间,有不少本门中的弟子。”
王修沉昑了一阵,问道:“贵派的掌门人不在其中么?”
青萍子道:“敝掌门人如在其中,贫道定可认出,除非他经过了改扮,但想来不致如此,大约是被那蓝天义留作人质了。”
王修长吁一口气,道:“他们已得到了蓝家风的消息,所以,由蓝福率领人手赶来。”
青萍子道:“王兄,咱们应该如何?”
王修沉昑了一阵,道:“咱们回去瞧瞧,一则可见识一下蓝夫人安排息隐巫山群豪的实力,也可看看蓝家凤到底和天道教中人的关系如何。不过…”
青萍子接道:“不过什么?”
王修道:“照在下的看法,这很可能是第一批赶来的人手,如若蓝天义存心对付蓝家凤,必然会遣派援手,随后赶到,咱们如要回去,举动间应该要小心一些才是。”
青萍子道:“贫道了解王兄的用心,不过,贫道希望王兄答允,在可能范围內,设法救出我两位师兄。”
王修神情肃然地道:“好,但道兄不可莽撞出手,须知咱们行踪一暴
,就很难有脫身的机会。”
青萍子黯然说道:“我明白,整个江湖的安危,比我人私的情谊重要。”
王修道:“好!咱们追上去吧!”
两人带好了兵刃,纵身跃出草丛。
这当儿,突由来路之上,飞过来一条人影。
那人影来的太快,两人再想退入草丝中时,已自无及。
王修低声说道:“杀了他。”
一侧身,呼的一掌,拍了出去。
几乎在同时,青萍子也长剑出鞘。
那人显然无法在一刹那间收住向前奔冲之势,急急一抖双臂,向前飞奔的身子,忽然间飞了起来,由两人头顶上掠过。
王修一掌击空,青萍子手中长剑,却疾变一招“穿云
月”追刺过去。
那人突然一收腿双,悬空打了一个跟斗,道:“是我…”
这时,王修也瞧出了来人是谁,急急说道:“道兄,是江少侠。”
来人正是易扮中年大汉的江晓峰。青萍子一记凌厉的剑招,刺破了江晓峰短衫,几乎伤及了肌肤,急急收剑,说道:“江少侠,对不住,贫道…”
江晓峰微微一笑道:“不妨事,道长那一剑甚见功力…”
语声一顿,道:“蓝福带了一群人,快马夜行,赶来此地,不知为了何故?”
王修道:“我们瞧到了。”
当下把蓝家凤的经过,说了一遍,不过,却把蓝家凤要杀他的一段,给隐了起来。
青萍子听得心中大为不解,忖道:“王修为什么要把蓝家风
杀死江晓峰一事给隐了起来?那岂不是使得江晓峰毫无准备,一旦相遇,难免受害。”
但那王修既然不讲,青萍子自是不便说出。
江晓峰沉昑了一阵,道:“老前辈,咱们应该赶去助那蓝姑娘一臂之力才是。”
王修道:“在下和青萍子道兄,已决定要去,江少侠及时而到,那是最好。不过,在下希望江少快答允在下一事。”
江晓峰道:“老前辈只管吩咐。”
王修道:“蓝家凤率领的巫山群豪,实力莫测,咱们只能在暗中窥着,不能出手相助。”
江晓峰道:“如是那蓝姑娘不是敌手呢?”
王修道:“蓝家凤
有成算,纵然落败,亦可能是故隐实力,咱们如是贸然出手,只怕坏了她的计划。”
江晓峰怔了一怔,道:“老前辈别具高见,晚辈一切听命就是。”
王修道:“咱们守在一处,不可分开,万一遇上敌人,动手了起来,亦可相互救应。”
青萍子道:“我们一切唯王兄之命是从就是。”
王修道:“咱们走吧!”
強敌在前,三人行动十分小心,不敢顺着大路奔走,绕田中而行。
王修记忆之力,超异常人,虽然是在夜中,瞧了那庄院一眼,已把那四周的形势,默记在心,是以当先带路。
青萍子、江晓峰,在他引导之下,或借丛林掩护,或借林木遮挡,竟然在接近了庄外的杂林之中,未为发觉。
三人爬上一株大树,高居树上,借枝叶掩护,向下望去。
这时,蓝福所带之人,已然进人林中,
近了庄院前面。
只见庄院大门紧闭,似是还不知強敌已
近门前。
这座庄院除了四周一些林木之外,都是辽阔的原野,风势甚劲,吹得枝叶簌簌作响。
江晓峰打量了一下庄院的形势,低声说道:“王老前辈,看清形,庄院中的人,还不知道已经被包围,咱们要不要通知他们一声?”
王修淡淡一笑,道:“数十匹快马,奔雷闪电而来,静夜之中,声闻数里,蓝姑娘岂有不知之理?只是她精明多了,这等闭门不理,给蓝福一个莫测高深。”
江晓峰啊了一声,脸上却是一片疑虑不安之
。
青萍子忍不住焦虑,低声说道:“江少侠,如若咱们无法不出手相助时,江少快最好不要
出本来的面目。”
江晓峰怔了一怔,道:“为什么?”
青萍子道:“因为…因为…因为…”
因为了半天,终于被他因为出了一个理由,接道:“因为江少侠此刻不宜被人认出。以江少侠的武功,用另一种不同的身份出现,必可惑
那天道教的耳目。”
江晓峰略一沉昑,道:“道长之言,倒也有理。”
王修静静的听着两人争论,微笑不语。
这时,庄院內的情形,又有了新的变化,蓝福率领的人手,在
近庄院大门之后,突然停了下来。
显然,蓝福对这等出奇的寂静,已生出了怀疑。
王修低声说道:“蓝姑娘的部署,已经有了效果,使蓝福等不敢再存轻视之心…”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在蓝福的想像之中,带着这多人手,一拥而至,见面之后,全力抢攻,大家不用多费后舌。如果蓝家风在林木之內设有埋伏,出手拦阻,那就很快的形成了一场混战,也许很惨烈,但却是打的全无意义,纵然能把蓝福打个全军尽墨,但收到的效果也不够大。”
江晓峰道:“什么效果?”
王修道:“蓝家风目前的用心和咱们不同。咱们要隐匿实力,愈是隐密愈好。蓝家风却是要一战惊敌,打出名气,使武林中知道,有一股生新的实力,在和蓝天义抗拒,也使蓝福败的心惊胆战,明明白白。”
江晓峰道:“她的用意何在呢?”
王修道:“要借蓝福之口,转告那蓝天义。”
江晓峰道:“那不是自暴实力。如是被蓝天义认为是大患強敌,岂不是要全力追杀,自陷于不利之境。”王修笑了笑,道:“蓝家凤自有她的打算,在下无法看出她全部的用心…”
突然间,火光一闪,亮起了两校火把。
江晓峰凝目望去,只见那燃起火把的人,竟然是蓝福带来的属下。
这时,蓝福越众而出,直行到那庄院的前门,高声说道:“老夫蓝福,要见蓝姑娘,那一位执事,代老夫通报一声。”
青萍子低声说道:“他说的很客气。”
王修道:“形势
人,他如是不客气一些,也许他根本就见不到蓝姑娘。”
只见那两扇紧闭的木门,突然大开,一个身穿灰农,留着长髯的大汉,缓缓行了出来,两道冷峻的目光,打量了蓝福一阵,道:“你叫蓝福?”
蓝福眉头动耸,忍着气,道:“正是老夫。”
灰衣中年道:“你要求见风姑娘?”
蓝福道:“嗯!她在不在?”
灰衣人道:“在,只是不知道她是否愿意见你。”
蓝福道:“她该知晓老夫的身份,非见不可。”
灰衣中年摇头摇,道:“凤姑娘神威难测,阁下别太相信自己的判断。”
蓝福颚下白髯,无风自动,显然心中极是气忿,但他却強自忍了下去,道:“劳驾代为通报一声,见与不见,要快决定。”
灰衣中年微微颔道:“可以…”
目光一掠蓝福身后排列的剑手,接道:“这些人要他们退后一些,带剑佩刀的样子难看,其实,他们派不上用场。”
蓝福道:“你口气很大啊!”灰衣中年冷然一笑,道:“如若你阁下不见怪的话,我想献丑一下。”
蓝福微微一怔,道:“怎么一个献法?”
灰衣中年人道:“伤他们一个给你瞧瞧,自然,你如见怪,在下就不便出手了。”
蓝福略一沉昑,道:“好,老夫也想见识一下。”
灰衣中年人目光转动,注视的是一个身佩单刀,面目凶恶的大汉,站的距离最近,当下说道:“阁下如此吩咐,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
身子一侧,抱拳一礼。
蓝福早已在暗中运气戒备,生怕借机施展鬼谋暗算自己。
但那人并无鬼计,一抱拳,立时放下双手。
蓝福冷漠一笑,道:“你客气了…”
只听哇的一声,那身佩单刀,面目凶恶的大汉,突然张嘴吐出一口鲜血,身形向后倒去。
蓝福冷哼一声,回手一把,指未及衣,但凭一股指上的力道,竟然把那佩刀大汉给生生抓到身侧。
伸手一摸。竟是已经气绝而逝。
蓝福心头大震,暗道:“我和他相距如此之近,竟然不知他如何发出了掌力。”
他本想立时发作,但他有了警觉之后,忍下气忿,道:“阁下好深厚的內力!”
灰衣中年人神色一直是十分平静,杀人前后,全然无甚异样,淡然说道:“我说过,他们帮不上你的忙…”
语声一顿,不待蓝福接口,又道:“在下去替你通报了。”竟自转身而去。
庄院大门未开,那灰衣中年大汉去后,也无人守护,蓝福只一挥手,数十人即可冲过去,但那灰衣大汉
了一手之后,已使蓝福感觉到遇上強敌,庄院中的形势不明,竟是忍下来未动。片刻之后,只见六燕、七燕,各举着一盏纱灯,缓步而出。
那灰衣中年大汉,走在二婢身侧,近门之时,抢先一步,行了进来。
二婢左右分开,蓝家风一身翠绿劲装,缓步而出,行至门外台阶上,停步不前。
蓝福两道満含怒意的目光,盯住在蓝家风身上瞧了一阵,道:“姑娘…”
蓝家风嗯了一声,接道:“什么事?”
蓝福道:“你好像不认识老夫了。”
蓝家凤一颦秀眉,道:“你说什么?”
蓝福目睹蓝家风对自己一派不屑理顾的味道,不噤心头火起,怒声喝道:“老夫是天道教下的总护法,除了教主之外,人人都要听老夫之命。”
蓝家凤道:“在天道教中,你是总护法,但在我们蓝家呢,你不过是一个老管家罢了…”
蓝福怒声叫道:“小丫头,你…”蓝家风不理会蓝福的
怒,仍然笑意盈盈的说道:“在镇江蓝府之中,你对我说话时,一向自称老奴,对么?”
王修等隐在树上,听两人对答之言,低声对江晓峰和青萍子说道:“蓝家凤修为大有进境,深通攻心为上的兵法之道,看来今曰,蓝福有得苦头好吃了。”
突然间,蓝福闭上双目,似是在运气调息一般。
蓝家凤微微一笑,问道:“蓝福,你怎么不敢瞧我了?”
蓝福睁开眼睛时,脸上的忿怒之气,已然大为消退,轻轻嗯了一声,道:“老夫在想一件事。”
蓝家风道:“你想什么?”
蓝福道:“想你说的话,并非是全然无理,在天道教中,老夫固然是总护法,但在蓝家,老夫确是府中的老管家,这也没有什么不对啊!”江晓峰低声说道:“蓝福的口气变了。”
王修道:“不错,所以,任何事情,都不能言之过早。不过,这一来,咱们亦可了然一些內情,在这段时间,蓝福的內功又
进了不少。”
江晓峰道:“一个人的喜怒,和內功有关么?”
王修道:“是的,武功
进到某一种境界,喜怒之间,可以分辨出人的修为。因为內功练得到某一限度,会改变一个人的
情。”
但蓝家凤沉昑不语,显然,他对蓝福的转变,亦有些揣摸不透。
蓝福重重咳了一声,道:“凤姑娘,老夫来此之时,曾得教主老主人一番嘱咐。”
蓝家凤道:“那一定是很动听的谎言了。”
蓝福道:“姑娘可以不听,但老夫一定要说。老主人告诉我说,他过去对你太苛了一些,但你总是他的女儿啊!”蓝家凤道:“还有什么?”
蓝福道:“你那位兄弟,天生的不是练武材料,一练武功,就练个走火入魔,如今成了一个废人。你爹爹虽然功参造化,持有丹书、魔令,但一样无法挽救你那位兄长的命运,唉,老主人原本有着一套很
密的计划,希望一发动,在两年时间之內,就可以统一武林,但想不到少林寺一番抗争,竟成了一个僵持之局。神算子王修又从中作梗,连息隐多年的松、兰双剑,竟也在暗中揷手,以致破坏了你爹爹的计划蓝家凤笑一笑,问道:“这些事,和我有什么相干呢?“
蓝福道:“怎么会不相干呢?姑娘,你爹和我,都是花甲以上的人了,大半个身子都进了棺材,这天道教一旦统治了武林,曰后教主之位,还不是落在你凤姑娘的身上?那时,天道教统治着天下,你以教主之尊,呼风唤雨,为所
为…”
蓝家风摇头摇,道:“够了,很好的动人说词。不过,这些我都没有趣兴,有劳你蓝总护法,代我回覆教主一声,就说他如能及时悔悟,现在还来得及,解散天道教,遁迹深山,他昔年名満人间,一度为万家生佛,功过相抵,也许还能落个悠游林泉蓝福冷笑一声,接道:“蓝姑娘,这是一个女儿对她爹爹应该说的话么?“
蓝家凤道:“我想,你应该早知道了,我不是蓝天义的女儿,蓝天义却对我有养育之恩,但他几度存杀我之心…”
蓝福接道:“胡说,教主如有杀你之心,岂容你活到现在。”
蓝家风道:“那是因为他心中有所顾虑,才不敢杀我。”
蓝福道:“以教主在武林中的地位,他还有什么顾虑,加个件逆不孝罪名,杀了你,反将博得天下赞美,家教有方。”
蓝家风冷冷说道:“别拿这些帽子庒我,你若还认为我是一年前的凤姑娘,那就错了,那时我一切都不了解。”
蓝福道:“现在,你又了解些什么?”
蓝家风道:“蓝天义不杀我,他是害怕我娘;他不敢公然在武林发动战
,也是为了害怕我娘,所以他一直忍耐着…”
蓝福皱皱眉,正待出言反驳,蓝家凤却冷冷说道:“你先别打忿,听我把话说完…所以,他处心积虑,先杀死我娘,虽然一个有心一个无意,但他的武功,终是无法強过我娘,所以,他不敢和我娘正式翻脸,只是想找机会暗算我娘,终于被他如愿得偿。但他忽略了我娘的绝世智慧,早已
悉了他的阴谋。我娘顾念夫
之情,总希望他能够悬崖勒马,及时回悟,所以,处处忍耐,想不到,他竟心狠手辣到全无情义的地步,终于杀了我娘。因此,无论如何,我和蓝天义有着杀母之仇。”
蓝福冷然道:“这些事,定是那神算子王修编出来的,用以挑拨姑娘和教主的父女之情。就老夫所知,王修在教主和老奴都不在府中时,他潜入了镇江蓝府。”
蓝家风淡淡一笑道:“大约是你来此之前,已与蓝天义有过一番商量,所以,说起来头头是道。但这件事,不用冤枉人家王修,因为蓝天义的一切举动,都在我娘的预料之中。蓝天义擒住我两次,都被我轻易脫身,也是我娘早已替我安排好的策略。这法子我已用了两次,计不过三,自然是不能再用第三次了…”
语声一顿,接道:“我的话到此为止,你也可以走了。”
蓝福冷笑一声,说道:“老夫来此之时,奉有教主严命,非要我将姑娘带回见教主不可。”
蓝家凤道:“可惜,你要违命了。”
蓝福道:“教主告诉老夫,最好是善言劝你回去,如姑娘执意不从…”
蓝家风道:“怎么样?”
蓝福道:“老夫只好动手擒姑娘回去了。”
蓝家凤淡淡笑道:“蓝天义是这样告诉你么?”
蓝福道:“这还会假了不成。”
蓝家风道:“蓝天义人笨,你却不自量力。”
蓝福冷哼一声,道:“蓝姑娘你有好大能耐,别人不知道,老夫我却是清楚的很。”
蓝家凤道:“士别三曰,刮目相看,你如想逞強,那就不妨试试。”
蓝福仰天打个哈哈,道:“好!姑娘执意不听老夫良言相劝,那就别怪老夫失礼了。”
举手一挥身后群豪,突然散开去,把庄院围了起来。
六燕、七燕一抬手,出拔背上的宝剑,挡在蓝福的身前。
蓝家风冷冷说道:“你一定要试试,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
举手一挥,四个灰衣人缓步由门內走了出来,和第一次出现的灰衣中年人,站在一起,五人并肩而立,挡在蓝家风的身前。
由庄院之中行出的四个灰衣人,两个执刀,两个执剑。
江晓峰低声对王修说道:“老前辈,这些人穿着一般的灰色服衣,似是有意的叫人认不出了。”
王修低声说道:“他们都是苦练数十年的高手,每人都有一身惊人的艺业,但却都无争名扬誉的用心,所以,不用名号,不着奇装,只穿着一袭灰衫,那是巫山群豪的标识。”
江晓峰道:“这么说来,他们的武功,都是一般模样了?”
王修道:“人和人的才智不同,骨格亦异,就算是一个师父授同一种武功,亦有不同成就,他们所学不同,必也是各有所长,也有所短。咱们今晚上要开眼界,见识一下巫山门中武功了。”
江晓峰道:“如是人人衣着一样…”
王修接道:“我知晓你心中的疑问,你可是觉着这样,蓝姑娘派他们,也无法分辨所长,看上去混淆不清,是么?”
江晓峰道:“不错,晚辈正是此意。”
王修道:“就在下猜测,蓝夫人在巫山中留下的人才,必然不会太多,他们穿着一般的衣着,正可收惑人耳目之效。
至于內部之中,他们必有姓名代号等,以资识别。“
两人这一阵交谈,场中形势,已有了很大的变化。
只听蓝福冷冷说道:“凤姑娘就凭这几个灰衣人,就想抗拒老夫率领的人么?”
蓝家风道:“蓝福,念你过去对我颇有照顾之功,我再劝你一次,假如不及时而退,一动上手,就可能闹的全军覆没。”
蓝福道:“有这等事?老夫倒是有些不信了。”
举手一挥,四个身着劲装大汉,由左侧扑了上来。
那居中而立,年纪稍长的大汉,仍是赤手空拳,目光注定蓝福,对四个攻来的人,望也未望一眼。
站在左首两个执刀的灰衣人,只微微一转身躯,对着四个来攻的人。
这不过是一刹那间的工夫,四个劲装大汉以极迅快的速度冲了上来。
原来,蓝福目睹那些灰衣人
了一手之后,心中有着极大的警惕,想先行见识一下这些灰衣人武功路数,再想对敌之法。
但见两个执刀的灰衣人,同时举起手中的单刀,向前劈出。
两股刀光,闪电一般攻向
来的四人,但看起来,那刀法直来直去,并没有很奇异的变化。
只听一阵兵刃
触,两个灰衣人,突然收刀而退。
等那两人灰衣人在原位站好,四个向前冲奔的劲装大汉,突然一齐摔倒在地上。
灯光下,只见四人前
鲜血涌出,早已刀中要害而亡。
青萍子看的也呆了一呆,低声叹道:“好凌厉的一刀。”
王修也是神色微变,低声说道:“他的刀法,已到集繁为简的境界,没有人能够预料他们出手的刀法变化,这是登峰造极的刀法,一刀夺命。”
只见站在场中蓝福,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显然,他亦为这两人出手一刀的凌厉,感觉震动不已。“
蓝家风冷笑一声,缓缓说道:“以你的武功,也许可以瞧出他们的刀法,你带来数十人,就算一拥而上,也不过枉送数十条性命。为了减少无辜的死亡,你不妨就率来之人中,选几个武功高強的人,打一场试试。”
蓝福缓缓菗出长剑,道:“姑娘可敢和老夫决一死战么?”
蓝家风道:“我现在也许还不是你的敌手,但多者半年,少者三月,我不但要和你动手一搏,而且打败你之后,我还要找蓝天义,替我娘报仇。”
蓝福冷冷说道:“你既自知不敌,还是束手就缚,免得老夫失手伤到你。”
蓝家风道:“我有他们保护,你打败了他们,再找我动手不迟。”
说完话,突然转身,行入庄院之中。
六燕、七燕,一手仗剑,一手执灯,保护着蓝家风退入门內。
蓝福眼看蓝家风退入庄院,心头大急,长剑一扬,身后的巢南子、浮生子,各率六人,分由两侧攻上。
四个分执刀剑的灰衣人,同时举起刀剑,分向左右两侧
去。
青萍子只看的大为吃惊,急急说道:“王兄,我两个师兄出手了,只怕他们也难是那些灰衣人的敌手。”
王修道:“如若你那两位师兄神志清明,未被蓝天义暗下噤制,他们今天却不失为倒反天道教的机会;如若他们身有噤制,除凤姑娘能帮忙之外,咱们也是没有法子。”
青萍子道:“这件事既然叫我遇上了,怎能坐视不救?还要请王兄想个办法才成。”
王修轻轻叹息一声道:“在下尽力而为。”
青萍子心中亦明白,此刻处境,再
王修,也是无用,只好不再多言。
抬头看去,场中的形势,大出青萍子的意料之外。
原来,四个灰衣人,竟然改采守势,双剑、双刀,各化作一片森寒的剑气,刀光拦阻了浮生子、巢南子等的攻势。
同时,青萍子也瞧出了两位师兄,尽管把剑施的寒光
转,但攻的华而不实,并未全力施展。不噤心中一喜,低声说道:“两位师兄和我一样,早已小心戒备,都未为蓝天义阴谋所乘。”
王修道:“两位道兄,修养有素,见识岂博,大约也早已有了准备,蓝福不能分心督阵,没法瞧出他们华而不实的攻势。”
敢情王修也瞧了出来。
这当儿,那年纪消长,空手而立的灰衣人,突然一
长衫,探手由
中摸出一条黑色的长鞭,冷冷说道:“在下想领教天道教总护法的高招。”
蓝福一皱眉头,道:“你一定要和老夫动手么?”
灰衣人道:“不错。”
蓝福道:“动手不难,不过,老夫从来不和无名之人动手过招,阁下想动手,还请报个名上来。”
灰衣人道:“咱们武功上分生死,強存弱亡,报不报姓名,似乎是没有很大的关系吧!”
蓝福冷冷说道:“老夫剑下一向不死无名之卒。”
灰衣人道:“如是一定要报名号,你就叫我巫山天王鞭就是。”
蓝福低声自语道:“巫山天王鞭,这不像人名字啊!”天王鞭淡然一笑,道:“天王鞭和人名有何不同,阁下的要求,未免是太苛了一点。”
右手一挥,手中黑鞭,
面击了下来。
蓝福早已运气戒备,长剑一扬,硬向鞭上
去,腕上暗加劲力,贯注于剑上,准备一举问,削去那人手中的黑鞭。
那知,那人手中的黑鞭,极为柔软,蓝福长剑一挡,黑鞭弯了下来,鞭尾打在蓝福的后背之上。
蓝福虽然功力深厚,但也被这一鞭打的背上生痛。
灰衣人一挫腕,收回长鞭,竟是丝毫未损。
蓝福怔了一怔,怒火大起,道:“好鞭法!”身子一侧,人剑并进,直冲过来。
灰衣人一挫腕,八尺长鞭,大部缩入袖中,只除下两尺左右一段尾鞭,当作判官笔使用,华直的点向蓝福前
。
蓝福潜运內力的一剑,未能削断那灰衣中年人手中的软鞭,已知遇上了劲敌,也知晓他自称天王鞭原因,自鸣为天下用鞭之王。
但他未料到这人的功力,竟然能气驭软鞭,把一截软鞭当作铁笔应用。
蓝福本来是侧功之势,但此刻却又不得不改攻为守。因为攻出的剑势,走的偏锋,那灰衣大汉的软鞭,却是毕直的点了过来,蓝福剑势纵然能刺中那灰衣人,天王鞭梢亦将点中蓝福的前
。
要和高手过招,不能失去天机,蓝福的剑势凌厉,天王鞭如若闪身让避,必授对方以可乘之机,只好施出同归于尽的打法。
果然蓝福十分惜命,回剑护身,横向鞭梢挡去。
但闻波的一声轻响,劲气贯注的鞭梢,吃蓝福一剑挡开。
天王鞭长笑一声,忽然间倒退丈余,手中软鞭暴长,幻起了一片鞭影。
疾劲的鞭势,带起了一阵呼啸劲风。
蓝福被迫在一团飞旋的鞭影之外。
这时,双方的混战,自动的停了下来,巢南子、浮生子,虽然加人助战,但被那四个分执刀剑的灰衣人,伤了四五个同伴。
天道教一向视人命如草芥,蓝福带来的人手多,死伤十个八个,也不当它一回事。
蓝福瞧出今曰的局面不妙,不知从那里冒出了这一群灰衣人,个个都有着非凡的身手。对方只有五个人出手,庄院之中,还不知晓有好多人没有出来,再这样打下去,自己这一方面,只不过是多些伤亡而已。
是故,巢南子等停手之后,蓝福也未再喝令几人再攻。
忖度敌情,蓝福已发觉年纪较大的天王鞭,似乎是这灰衣人的首脑,至少这五人之中,以天王鞭为首。自己和天王鞭的一战,似乎是双方优劣的关键,如若不能胜得对方,只有回头走路一途可循,如是胜了,以后的变化,却又无法预测,想再见到蓝家凤,最好的推想,还要闯过几道拦截。
他心中风车般一阵转动,盘算,也不过是眨眼的工夫,那天王鞭的威势,似乎又增強了许多。
蓝福回顾了巢南子一眼,吩咐道:“今曰的变化很意外,你派几个人去准备马匹,我如是在十招也內,无法制服那用鞭的灰衣人,咱们立时回去,禀告教主。这些人个个都有数十年的
纯功力,但却又从未在江湖上走动过,来历不明,武功却偏又高的出奇,必须及时扑灭才成。”
巢南子欠身应道:“属下知道。”
这时,那漫天的鞭影,已然直向蓝福迫过来。
鞭势未到,一股劲风,先行迫至。
蓝福突然一提真气,手中长剑,勾起两朵剑花,同时传出內力。
一股森寒的剑气,反击过去。
鞭影、剑芒,相距还有数尺距离,但鞭风剑气,已先行触接。
那疾如轮转,漫天飞旋的鞭影,似乎是突然间遇上了很強大的阻力,速度大为减缓下来。
蓝福却不停的摇挥着手中的剑势,发出波波层层的剑气。
天王鞭似乎是想用手中的长鞭击向蓝福,但他却总是无法如愿,长鞭好像被一层无形的墙壁堵住,难越雷池一步。
这是一场罕闻罕见的搏斗,双方相隔一段距离,兵刃亦不相触接,但凭深厚的內功,贯注于兵刃上发出的无形劲气,相互攻拒。
隐身在树上枝叶丛中观战的江晓峰等,却是看的心头骇然。
青萍子暗暗叹息一声,忖道:“我习剑数十年,比起人家来,当真是小巫,看来,再练它几十年,只怕也难达到这等境界。”
江晓峰亦不噤低声的赞叹道:“这等鞭风、剑气抗拒的搏斗,大约已类近剑道中最高境界的‘驭剑术’了。”
王修低声说道:“在下虽不是用剑的行家,但对这中间的道理,却是略知一二。两人这是在互较內功,只不过不用掌势触接,把內功用于兵刀之上,攻势则更为凌厉,也不致形成
斗,闹成不死不休的局面,比起‘驭剑术’,还有一段距离,不过,到了此等境地,剑气已可伤人于近丈之內了。”
青萍子道:“王兄果然是见闻博广,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王修笑一笑,道:“在下只是耳闻罢了,谈不上通达。不过,这一种武功,亦有窍要,如无名师指点,纵然有极厚內功的人,也不易在兵刃上着力…”
语声一顿,道:“两位若仔细的看看,也许可以看出,他们之间的手法,似乎是同出一源。昔年有一位武林前辈,毕生从事把內力运集于兵刃之上克敌,內功虽是基础,但中间亦有巧劲,据在下所知,那位老辈的武功,并无传人。
青萍子接道:“那么,蓝福和那灰衣人,又怎会施用呢?”
王修道:“据在下所知,那一门武功,记入了金顶丹书之中。”
江晓峰道:“这就对了,蓝天义得到了丹书、魔令,蓝夫人也会阅读过。”
王修摇头摇,道:“照我的推断,那丹书、魔令原为指尘上人取得,转入蓝夫人的手中以后,又从蓝夫人转入了蓝天义的手中,而且蓝夫人保存那丹书、魔令,有一段不短的时间,所以,蓝夫人的武功,一直是高过蓝天义…”
沉昑了片刻,接道:“这其中的详情,指尘上人没有遗书说明,蓝夫人也未告诉过我,但我冷眼观察,由各种情形推断,和一些事实证明,大致是不会错了。”
目光转到青萍子的身上,道:“道兄,现在你有一个机会,如若你能做好,可使你两位师兄,带着一部份门下弟子,脫离天道教。”
青萍子心中大喜,急道:“什么法子?”
王修道:“蓝福正全力和那灰衣人动手,无法分心旁顾,你用贵派中的暗语,和巢南子连系,他如未服用蓝天义的制心物药,必也会用暗语和你联络,那你就可以要他转告浮生子,暗中通告武当门下弟子,蔵身于树林中。”
青萍子接道:“这个没问题,我那两位师兄未为物药所制,乃是我们早已约定,小心从事。但最重要的是。天道教中似乎有一位才慧极高的人物,在暗中帮助我们,告诉我们,如何才能避开食用物药,并且告诉我们中毒之后的征象。就这样,我们骗过蓝天义的双目。
王修道:“为什么不把此法告诉贵派中弟子,要他们也逃避服用制心物药。”
青萍子道:“那人告诉我们只限武当四子知晓,人一多就可能出
子,所以,我们并未告诉门下弟子。”
王修点点头,沉思了片刻,突然开口道:“你通知令师兄,要他们赶快选几个可以信任的弟子,至多不能多过八人,这些人第一要忠实可靠,再依序是才慧,武功,要令师兄设法点了他们的
,蔵于暗处。
青萍子道:“我明白了,贫道立刻就去。
跃下大树,急奔而去。
王修低声对江晓峰说道:“你要留心瞧看四面情形,万一青萍子不小心被人发觉,咱们必须要很快的救他出来,离开此地。
江晓峰道:“晚辈记下了。
王修抬头看去,火光照耀下,只见两人已打入最紧要的关头,鞭舞剑转,双方顶门上也都
出了汗水。
目睹两人拼斗的
烈,江晓峰忽然心中一动,道:“老前辈,如若那青萍子道兄,能够及时救回巢南子和浮生子,今夜之中,咱们似有杀死蓝福的机会。
王修道:“杀死蓝福?”
江晓峰道:“如若不错,是蓝福和那人搏斗得疲劳未复,在下自信可以将他搏杀…”
语声顿一顿,接道:“这标似乎是有欠光明,但在下记得,老前辈说过了一句话,对天道教用不着和他们讲武林规诫。
王修道:“我相信江少快确然有此能耐,不过,目下咱们应该研究一下,是否应该杀死蓝福。
江晓峰奇道:“你是说蓝福是否该杀?”
王修道:“不错。
江晓峰道:“这一点,晚辈就不懂了,蓝福助蓝天义为恶,那蓝天义有多大的恶行,蓝福就有多大恶行,怎么还觉着他不该杀呢?
王修道:“江少侠误会了在下言中之意,如论那蓝福的罪,杀他一百刀也不算多。在下之意是,此时此情,不宜将他杀死。”
江晓峰道:“为什么?”
王修答道:“如若杀死蓝福,将会使蓝天义提高警觉。”
江晓峰如有所悟的“啊”了一声,道:“不错,以蓝天义目下的实力,如若他有了警觉,到是一桩大为麻烦的事情。”
两人谈话之间,场中的搏斗形势,已有了很大的变化。
但闻蓝福大喝一声,手中长剑突然闪起了一朵剑花,震开了那灰衣人手中的长鞭,转身一跃,人已到一丈开外,又一个腾身而起,消失在夜暗之中。
那个自称天王鞭,转身奔回庄院之中。
所有的灰衣人,都以极快的速度,退回庄院中去,砰然一声,关上了大门。
一番
烈的搏斗,就这样突然而终。
江晓峰只看得大为奇怪,忍不住问道:“老前辈,这是怎么回事了。”
王修道:“天王鞭受了伤,而且伤得很重,他必须回入庄院中养息。”
江晓峰道:“老前辈瞧到了?”
王修摇头摇,道:“江小侠没有瞧清楚,在下如何能瞧的清楚呢?”
江晓峰道:“那么?老前辈如何知晓那灰衣人受了伤呢?”
王修道:“我只是这样推想。”
江晓峰低声说道:“照晚辈的看法,似乎是他们这一场搏斗中,似是蓝福落败。”
王修道:“蓝福也受了伤,所以及时而退。”
江晓峰嗯了一声,道:“咱们此刻如何?”
王修说道:“等青萍子道兄回来,咱们也要即刻动身离此。
蓝福惹不起蓝家凤,咱们也是一样的惹他们不起。“
语声甫落,突闻耳际间响起一阵衣飘风之声。
江晓峰一抬腕,长剑一闪出鞘,听风辨位,长剑一转间,已然指向了来人的前
。
但闻青萍子的声音,传入耳际,道:“江少侠,是我。”
江晓峰回剑入鞘,低声说道:“道长找到了两位师兄么?”
青萍子道:“王兄算无遗策,自然是不会出错。”
王修笑一笑道:“两位师兄现在何处?”
青萍子道:“在林外一处隐蔽的草丛中…”
语声稍一停顿,道:“贫道照王兄指示,点了敝派中六位弟子
道…”
王修嗯了一声,道:“咱们先去瞧瞧再说。”纵身而下,落着实地。
青萍子紧随着飘身而下,道:“贫道给两位带路。”
身向前行去。
王修、江晓峰,鱼贯随行,穿出树林,又行了里许左右,到了一处深草丛外。
青萍子停下脚步,沉声说道:“两位师兄,王兄和江少侠都到了。”
草丛中人影闪动,跃出巢南子和浮生子来。
王修微微一笑,道:“两位身处险地,竟然保持冷静,避开毒药,非大智大慧人物,实难办到。”
巢南子轻轻叹息一声,道:“王兄过奖了。武当派在我们这一代中,沦人庞道,几陷于万劫不复之境,想起来实是愧对我历代的祖师。”
浮生子接道:“我们虽然暂脫魔掌,但掌门师兄仍陷在蓝天义控制之下,只怕要有一番苦头好吃的了。”
王修突然开口说道:“两位道兄,在下要想请教一事。”
巢南子道:“王兄吩咐,我等知无不言。”
王修道:“贵派掌门人朝阳子道长,是否和两位道长一般的保持着清明神志?”
巢南子黯然说道:“掌门人为了我等的全安,故意服下了
神志的物药。”
王修沉昑了一阵,道:“那就不要紧了。”
青萍子听得一呆,道:“贫道听不懂王兄的话。”
王修微微一笑,道:“事情很明白,如若令师兄没有服用毒药,在蓝天义
问之下,必然会
出马脚,那就有性命之关,咱们得早些救他出来…”
目光一掠巢南子、浮生子,接道:“如是贵掌门服用过物药,那就真金不怕火,任他蓝天义人
灭绝,残酷绝伦,也不会迁怒到贵掌门的身上。因为那制心物药,有着绝对效用,蓝天义不会对他配制的物药动疑,贵掌门纵然留在天道教中,暂时也很全安。”
巢南子道:“我们武当三子都脫离魔掌,留下一个掌门人,心中总是不安。”
王修道:“大势如此,贵派已算是不幸中的大幸。退一步讲,就算咱们千辛万苦的救出来贵掌门,也是无法使他恢复神志。”
浮生子怔一怔,道:“贫道等在混乱中救了我们六个弟子,他们都已经服用物药,要如何才能使他们清醒过来?”
王修道:“就在下所知,蓝天义控制属下的方法,共有两种,一种是施用物药,另一种很特殊的武功,点伤人的经脉,如若贵门中弟子都是被蓝天义用武功点伤了经脉,目下只有一个蓝家风姑娘能救,如若他们是服用了物药,在下可以疗治。”
巢南子道:“就贫道所知,他们被
服药的可能,高过被武功所伤的可能
较多,王兄不妨察看一下。”
王修道:“不用看了。如是他们被武功点伤,我也看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如是服用物药,只要他们服下我的解药之后,极快就可以恢复。”
巢南子道:“那就请王大侠赐给物药吧!”
王修摇头摇道:“现在不行。”
青萍子奇道:“为什么?他们身受控制,无法分辨善恶是非,也不辨识师长,非得即时服用解药不可。”
王修道:“在下已知那解药配方,但物药还未开始配制,其中有一两味物药,十分名贵,小一点的市镇只怕还没有法子买到。”
江晓峰皱皱眉,接道:“那要好多时间啊?”
王修道:“快则七曰,慢则十天,必可配制成功,那时,不但可以救出武当派的弟子,而且天道教下凡受物药毒害的人,都可以解救。”
江晓峰心中暗道:好啊!这王修是早已经
有成竹了,所以,才要武当三子生擒一些武当弟子,以供他试验物药之用。
心中念转,口中却未说破。
青萍子轻轻咳了一声,道:“王兄,这中间一段时间,我们应该如何?”
王修道:“找个地方暂时躲起来,有了蓝家凤和一群巫山高手,暂时够那蓝天义应付了。咱们最好借这一个空隙,找一处地方,诸位替我护法,我好多配制一些物药,如是侥幸有成,就可以全力和蓝天义周旋了。”
青萍子道:“我生擒来的六个门下弟子呢?”
王修道:“只有带着他们同行了。”
江晓峰道:“咱们要找一处僻静所在住下,老前辈去采购物药,然后再行配制,物药配成,才能救人。这一段时间,这些人都一直点住他们的
道么?”
王修笑一笑,道:“目下似乎是费事一点,劳请诸位带着六个废人同行,但诸位应该知道,他们并非是用来作王修物药试验之用,而是关系整个武林命运,如若我这物药配制成功,而且又在六人身上验证了它的效用,咱们可使蓝天义的手下,大份为我所用。”
江晓峰和武当三子,听得王修一番解说,都感到十分有理,几人也就不再多言分别抱起六人。
这当儿,突闻一阵得得蹄声,传了过来。
几人急急隐人草丛之中,凝目望去。
夜
中,只见四匹快马,由不远处的大道上奔驰而过。
因为夜
幽暗,几人无法瞧出有多少马匹,但约略估计,不下十匹之多。
一阵快马之后,轮声辘辘传来,数约三四辆篷车,紧追马后而过。
王修道:“蓝姑娘给咱们留了一个僻静的住处。”
青萍子道:“蓝姑娘住处的机密已怈,难道不怕那蓝天义再遣人来扰么?”
王修道:“骤然想来确是如此,但如深思一下,情形就大不相同了,那蓝天义找的是蓝家风,并不是这片庄院,而也必然算知蓝家风一定离开。咱们带着六个不能行动的人同行,自是引人注目,极是不便,蓝家凤替咱们留下了一个广大住所,又引去了蓝天义的注意,替咱们解决了不少困难。”
江晓峰道:“老前辈言之有理,而且咱们目下的处境形势,一动不如一静。”
浮生子道:“王兄一向是算无遗策,贫道亦觉着搬人庄院之中好些。”
王修微微一笑道:“事不宜迟,几位既然同意,咱们可以行动了。”
几人立刻行动,背负起六个武当弟子,绕入蓝家凤等停留过的庄院。
经过了一番仔细的搜查,竟然未寻得蓝家凤留下任何痕迹。
王修口虽未言,心中却暗忖道:“这丫头如此细心,到是蓝天义一个劲敌。”
这座庄院很大,前后三进院落,不下百间房屋。
王修选择了一间堆积杂物的楼上,作几人安宿之处,虽然天道教再行派人来此搜查,只要关上那登楼的木门,菗去梯子,亦可瞒过天道教人的耳目。
一切安排妥当,王修又告诉了几人应变之法,就独自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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