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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回 恩尽情义绝
 金奇冷笑一声,道:“你们既然不肯说话,那就别怪老夫下手无情。”

 退后两步叫道:“开石弓。”

 但见那大帆船上的木板,忽然裂开了两道缺口,两道石弓放开,两块‮大巨‬的石头,忽然弹而出。认位奇准,但闻蓬蓬两声,巨石击在快舟之上。巨石的飞撞之力,十分強大,惨叫声中,两个人,死在巨石之下。快舟也被击破了两个大,很快的沉没在水中。但快舟上的武士们,都会水性,立刻游上另外六艘快舟上。

 一刹之间,死了两个人,沉了两艘船。六艘快舟,迅速向后退去,和巨帆保持了十五丈以上的距离。那就远远超过了石弓的程。

 展翼也行上了甲板,望着远远退开的六艘快舟,道:“金堡主,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金奇道:“这是一种追踪威胁,那些梭型快舟,行速很快,在没有风的江边,咱们绝对快不过它。”

 展翼道:“这么说来,咱们是没有办法逐退他们了,明知道他们追踪,却无法阻止。”

 金奇道:“在这里没有办法,但如行至江面宽,风大的地方,它就不如咱们快速了。”

 展翼道:“几艘快舟,既然没有法子对付咱们,他们来此作甚?”

 金奇沉思了一阵,突然叫道:“不好,快!下水去。”他只叫了一声,立刻有人行动。

 只见随船武士,很快的换上了水衣,连手中的兵刃,也换成了鱼叉长,纷纷跳入水中。

 展翼暗中数计,共有一十二个人,下入了水中。

 金奇高声说道:“下锚,停船。”

 金家堡的水手,动作熟练,行进中的大船,立刻停了下来。

 金奇笑一笑,道:“展老弟,你招呼甲板上的事,老朽要亲自入水瞧瞧了。”

 展翼点点头。

 金奇很快的换上水衣,跃入水中。

 展翼初忆和金奇相遇时,见他高傲不可一世,带着刀卫、剑童,气派十足,这次相见,刀卫、剑童,却不知到了何处,只有他单人一身行动。

 不足一月之别,前后完全两个境界。

 这时,申三娘也行了出来。

 展翼低声道:“申夫人,你怎么遇上了金堡主?”

 申三娘道:“他被入围攻,随行护卫,全数战死,只剩下他一个人,仍在浴血苦战,我这时而至。”

 展翼点点头道:“如若不是遭遇的这样悲惨,想来,他们还不会如此觉悟了。”

 申三娘叹息一声,道:“崔五峰很可怕,看样子,整个江湖,已被他控制了十之七八。”

 展翼道:“夫人,此后,咱们应该如何呢?”

 申三娘道:“第一件事,先要断绝他制作杀手的办法,这恐怕要费很大的手脚,不‮入进‬崔家坞,很难办到。”

 展翼道:“崔家坞对咱们已经深具了戒心,咱们再想‮入进‬崔家坞,只怕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申三娘道:“但是,混入崔家坞,咱们是非去不可。”

 展翼道:“夫人的意思是——”

 申三娘接道:“如若我们能摆脫这些人的追踪,咱们最好能出其不意的混入崔家坞去。”

 展翼道:“混入崔家坞中?”

 申三娘道:“是!我看过金堡主和那些杀手动手的情形,那些杀手的武功,的确十分高明,以金堡主武功之高,那些杀手只有两个人,就能够和金堡主打了一个半斤八两。”

 展翼道:“厉害啊!厉害,那刀卫、剑童武功不弱,都死在了那些杀手的手中,那些杀手,武功之高,实可列入武林中第一的顶尖高手。”

 申三娘道:“所以,咱们必须要设法破坏这个杀手的制造场合,否则,他们不停的制造这样的杀手,那时,咱们要用多少高手来对付他们?”

 展翼道:“夫人,难道,对抗崔家坞中,只有我们几个人么?”

 申三娘道:“至少,我们目前这几个人,是对抗这崔家坞的主力。”

 展翼道:“夫人,这件事,如若只凭你我几个人,只怕是没有办法。”

 只见水中翻起了一阵血水,飘起了两具尸体。

 展翼探首向水中望了一眼,道:“水中打的很烈。”

 但见血水连连冒起,一连飘上来了七八具尸体。

 忽然间,水花一冒,金奇带着一身水,飞落在甲板上。

 展翼道:“金堡主,水底中情形如何?”

 金奇道:“崔家坞派来了八个水鬼,大概是准备凿开我们这艘大船,但他们忘了金家堡的武士,船手们,个个都会水底功夫。”

 展翼道:“他们的人呢?”

 金奇道:“来八个,死了四对,我就下令要他们起锚行船。”

 很快,十二个下水的武士都上了巨帆。

 大船又向前行去。那六艘梭行快舟,一直追出了十余里,才转头回航而去。

 白玉莲静静的坐着,没有接口,也一直没有接口的准备。

 申三娘心念一转,说道:“姑娘,我和展少侠刚才商量了一件事,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白玉莲道:“和我有关系么?”语声中,显然有了怀疑?

 申三娘道:“说不上什么很密切的关系,只不过,姑娘对这个计划很重要。”

 白玉莲道:“哦!你说吧。”

 申三娘道:“崔家坞制造杀手的方法,如是不予破坏,只怕整个武林同道联合起来,也没有办法对付他们。”

 白玉莲道:“哦!”申三娘道:“所以,我们想今夜之冲,再绕回崔家坞去,出其不意…”

 白玉莲点点头,接道:“你认为能瞒过崔五峰和古如兰么?”

 申三娘道:“他们想不到,咱中午离开,晚上又回去。”

 白玉莲道:“大娘,再回崔家坞的事,玉莲觉得,不必之过急,重要的是先和抗拒崔家坞的人联合起来。”

 金奇点点头,道:“对!老夫就是一个很好的榜样,委屈不能求全,一样落得家破人亡。”

 申三娘道:“玉莲,我的看法,有些事,可以并行不悖,咱们如若不了解崔家坞,就算集合了很大一批力量,也无法对付他们。”

 白玉莲道:“大娘一定要去,晚辈倒愿意奉陪,只是你会很失望。”

 石玉突然接道:“姑娘,请恕属下多口。”

 白玉莲道:“你早该说话了。”

 石玉笑一笑,道:“崔家坞很自负,他们明知道很多人是有意的混进去,但他们照收不误,固然十之八九,被他们利用作开矿的工人,也有很多人,幸逃身份被识破之危,留在了崔家坞中。”

 白玉莲道:“哦!一共有多少人?”

 她似是自知问得太唐突,语声一顿,接道:“不过,这件事,你可以不必答复。”

 石玉道:“多少人,在下不知道,不过,人数不会太少…”

 长长叹息一声,接道:“只可惜,这些人,已然是群龙无首了。”

 白玉莲道:“怎么会呢?他们去崔家坞之前,不都是早已经过很严密部署么!”

 石玉道:“是!来此之前,每一个被派‮入进‬崔家坞的人,都有着很密的安排,但人事变迁,环境转移,只怕,已不是当年情景了。”

 白玉莲道:“无法联络了?”

 石玉道:“就拿在下自己说吧!和我联络的人,只怕尸骨已朽,在下又到那里去找他呢?”

 白玉莲道:“我想除此之外,一定还有别的办法,至少,你可以和你出身的门派联络。”

 石玉道:“第一,在下没有时间,第二,没有机会,第三,联络不上。”

 展翼道:“石玉,既非同门,又非长久相处的朋友,你们如何联络上呢?”

 石玉道:“这中间,有一般巧妙之处,我们奉派进了崔家坞时,师长传授了很普通的三个联络之法,那是随时随地都可以摆出来的一种‮势姿‬——”

 展翼道:“就可联络上了?”

 石玉道:“自然,也不会那么简单,我们联络上之后,必须换三个动作,都无错误,才确定是我们同路人。”

 展翼道:“申前辈,能够把混在崔家坞中各大门派中人,组合起来,统一连用,这也是一股很大的力量。”

 申三娘道:“不容易。”

 石玉道:“也非太难,他们不満崔家坞,但已无法再和门派中取得联系,所以,他们一直很彷徨。”

 白玉莲道:“你能够影响他们么?”

 石玉道:“不知道,不过,我已经和他们联络上了。”

 白玉莲道:“崔五峰‮出派‬了不少奷细,混入各大门派,想不到,崔家坞,也被人家混了不少的人。”

 文承亮道:“姑娘,这有很大的不同。”

 白玉莲道:“什么不同?”

 文承亮道:“崔家坞派入各大门派的人,都有了作用,但各大门派,派入崔家坞的人,却是一点作用也没有。”

 白玉莲道:“哦!”文承亮道:“而且,就在下所知,古如兰早就有了防范之法。”

 白玉莲道:“哦!”文承亮说道:“所以,古如兰这个人,不可轻视。”

 白玉莲道:“文承亮,你有什么办法,应付这件事情?”

 文承亮道:“我想不出好办法,这件事,一直控制在古如兰的手中。”

 申三娘道:“文承亮,老身想请教一件事。”

 文承亮道:“不敢当,夫人但请吩咐。”

 申三娘道:“这是个老问题,你可知道,崔家坞训练杀手的地方?”

 文承亮道:“知道一部分,不完全知道。”

 申三娘道:“文承亮,你的话,相当滑头。”

 文承亮道:“在下说的很‮实真‬,崔家坞有三处训练杀手之处,两处在崔家坞內,一处在后面山上。”

 申三娘道:“你不知道那一处?”

 文承亮道:“后面山上那一处,我根本没有去过,连方位也弄不清楚。”

 申三娘道:“那是说,在崔家坞中两处地方,你都知道了?”

 文承亮道:“地方都知道,但我只去过一处,另一处戒备森严,只怕连古如兰也没有进去过,除了崔五峰,没有人进去过那座地下密室。”

 白玉莲道:“你见过那地方,训练出来的杀手没有?”

 文承亮道:“没有见过,听说,那是个充満神秘、诡异、恐怖的地方。”

 白玉莲道:“那座地下密室中,训练的杀手,听说,只在崔家坞中出现过一次,比起山后那隐密地方训练的杀手,更为神秘。”

 文承亮道:“对!在下也听说过。”

 白玉莲道:“我是听说过,但是我有些不太相信。”

 文承亮道:“姑娘,为什么不相信呢?”

 白玉莲道:“我问过崔五峰,他告诉我,那是别人故意传出的谣言。”

 文承亮道:“姑娘,你相信总寨主的话么?”

 白玉莲道:“我不相信,但我对那个传说,也一直抱着怀疑的态度。”

 文承亮道:“是真的——”

 白玉莲道:“你见过?”

 文承亮道:“我没有见过,但我听那见过的人说的。”

 申三娘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自玉莲道:“文承亮,你说吧。”

 文承亮道:“这个,这个…”

 申三娘道:“这个什么?”

 文承亮道:“我有些说不出口。”

 申三娘道:“说不出口?”

 文承亮道:“因为这说法太诡奇了,所以,说出来,很少有人会相信。”

 申三娘道:“世界上,有很多的事情,常在人的预想之外,你说吧。”

 文承亮道:“那种杀手不是人。”

 申三娘道:“不是人,是什么?”

 文承亮道:“世上有一种僵尸的传说,夫人听说过吧?”

 白玉莲道:“你是说鬼?”

 文承亮道:“僵尸算不算鬼呢?”

 白玉莲道:“那自然是算鬼了。”

 文承亮道:“如若是鬼,那他们就可称之谓鬼杀手了。”

 白玉莲道:“文承亮,你说清楚一些,好么?”

 文承亮道:“是!”语声一顿,接道:“那好比死人复活,他们全身僵硬,刀不入,而且,手上都留着很长的指甲。”

 申三娘道:“哦!是不是湘西长州的僵尸功。”

 文承亮道:“不是!那一种武功我见过,不过,决不是那一种武功。”

 申三娘道:“文承亮,你能不能把那件事情说得很清楚?”

 文承亮道:“可是可以,不过,这件事,很难说的清楚——”

 申三娘道:“这又为什么?”

 文承亮道:“因为,他们迹近玄奇,很多地方,使人无法了解,不了解的事,就无法说得清楚。”

 申三娘道:“好吧!就照那个不清楚的说法,你说来听听吧。”

 文承亮道:“那是幽灵一般的杀手,他们动作快速,下手惨厉,举手之间,就要制人于死。”

 申三娘道:“就是这样么?”

 文承亮沉昑了一阵,道:“好像就是这些了,因为,其他的事,在下无法形容出来。”

 白玉莲道:“你好像有所顾忌。”

 文承亮道:“正是…”

 白玉莲道:“不用顾忌,你有什么说什么吧。”

 文承亮道:“据目击之人所言,他们已经不像是人…”

 展翼道:“哪一方面不像人,是形貌,还是武功?”

 文承亮道:“两方面都不像,他们身上长満白,但还是绝对的人形,他们的武功奇幻而怪异,最叫人头皮发麻的是,他们对人身上的血,似乎特具好感,常常抱住人,昅干人身上的血。”

 白玉莲道:“昅血杀手?”

 文承亮道:“江湖上,有不少喜啖人心的人,但大都是还经过一番油爆,才能拿来下酒,但那些杀手,却是咬你一口,生生的昅干人身上之血。”

 展翼道:“茹饮血。”

 文承亮道:“是!”展翼道:“在云贵地区,还有很多未开化的生苗,过着那种原始生活,他们的智慧很低,有一种特殊的习惯性。”

 文承亮道:“那些人,只是天生的蛮力过人,虽然久经训练,但也无法把他们训练成超人的武功,而那些幽灵般的杀手,一个个都有着过人的武功。”

 申三娘点点头,道:“先夫在世之曰,曾和我提过一件事,说是崔五峰得到一本神书,叫作,难道会是真的?”

 展翼道:“幽灵人?”

 申三娘道:“是!先夫无意发现了那本书,而且,随手翻了几页,据先夫对那本书的评论是,怪力神,荒诞不经,我想,这可能也是促使崔五峰向先夫下手的原因。”

 展翼道:“嗯!”白玉莲道:“文承亮,你知道,那幽灵杀手的住处么?”

 文承亮道:“我虽然没有去那里,但我还是知道,那个地方,就在崔家坞一座别院中。”

 白玉莲道:“我在崔家坞中,住了很多年,如若有这么一处神秘的别院,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文承亮道:“一则姑娘很少到后面宅院中去,二则,姑娘没有注意那个地方。”

 白玉莲道:“你说说看,那是什么样子一个宅院?”

 文承亮道:“那是树木环绕的一座庭院,但重要的,还是地下密室,听说那些杀手,都住地下密室之中。”

 白玉莲道:“四周树木环绕,其中却是戒备森严了?”

 文承亮道:“对!戒备之严,不但人难进去,就是一只苍蝇,也不容易飞过去。”

 白玉莲道:“你说,连古如兰也不能进去?”

 文承亮道:“是!”白玉莲又仔细问了那别院所在之地。

 文承亮倒是尽其所知的把详细情形,说了出来。

 尽吐所知之后,文承亮又接口说道:“姑娘问的如此详细,是不是想去看看?”

 白玉莲道:“听你说的如此神秘,我倒想去见识一下。”

 文承亮道:“以姑娘剑术的妙,也许可以去得,不过,那地方太可怕,姑娘还是要小心一些好。”

 白玉莲道:“你去见识过?”

 文承亮道:“在下如是去过了,怎么还能活到现在,我听古如兰谈起过…”

 白玉莲接道:“她去过?”

 文承亮道:“对!她去过,我听她说起过那种恐怖。”

 申三娘道:“她怎么说?”

 文承亮道:“有一次,我们谈起了那座神秘的别院,古如兰却突然接口说:‘那地方森、凄冷,一点也没有活人住在那里的味道。’”

 申三娘道:“就只说过两句话么?”

 文承亮道:“这两句话,已经够了,因为,那是出于古如兰之口。”

 申三娘道:“古如兰的武功是不是很高?”

 文承亮道:“很高。”

 申三娘道:“如若她武功确如你所言,难道还怕幽灵杀手?”

 文承亮道:“幽灵杀手,似乎是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白玉莲道:“大娘,你相信这种事么?”

 文承亮道:“姑娘,这是很‮实真‬的事,老实说,我文承亮不算君子人物,但我也不是完全不明是非,我贪生怕死,但如活的比死还痛苦时,我会选择死亡,不论姑娘是否相信,我早已有了脫离崔家坞的用心了。”

 白玉莲道:“哦!那又为什么呢?”

 文承亮道:“总寨主高高在上,我们难得见一次——”

 白玉莲接道:“你们本来就是古如兰的心腹。”

 文承亮道:“古如兰确实很人,尤其是刚刚和她相识的时候,但如你认识她稍为久了一些,就会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慎,单是她那一身奇奇怪怪的毒物,就叫人有着可怕,可嫌之心。”

 申三娘道:“古如兰只有这个缺点么?”

 文承亮道:“还有一种可怕之处,那就是她喜怒难测,今曰对你十分宠信,明曰就可能杀了你。”

 申三娘略一沉昑,笑道:“文承亮,你害怕古如兰和幽灵杀手,但不知是否敢把咱们带入崔家坞中一行?”

 文承亮道:“如若是有人带路,在下最好是不要去,但如姑娘非要在下去不可,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白玉莲挥挥手,道:“你下去休息吧!”

 文承亮站起身子,走了出去。

 金家堡的武士了上来,带入了后舱之中。

 这时,聚集在舱中的人是申三娘、白玉莲、展翼、金奇等四个人。

 这是一次很重要的会商,结果,决定了两件大事。

 金奇和申三娘设法在外联络,展翼带着石玉、唐琳,再混入崔家坞中。

 白玉莲带着小玲、小冰、何方、刘文、蔡武,文承亮在崔家坞后山一处隐密山中接应。

 金家堡基业全毁,已使得金奇的生大变,竟然,一个从人不带,飘然登舟而去。

 他要单人匹马去访雷家寨,告诉他倾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

 申三娘也决心走一趟少林寺。

 她丈夫在世之曰,和少林寺几个长老都是好友。

 劳燕飞和申保元,本来是预定和申三娘同赴少林一行,但申保元却坚持自己要混入崔家坞中,和展翼等同行。申三娘只好答应。

 几人决定了联络、通讯之法,白玉莲、展翼等相继登舟。

 巨帆却仍在长江中巡弋。

 金家堡在长江水道中,仍然有很大的势力,但因金家堡总寨被毁,整个失去了联络,这艘巨帆,要在长江水域中担负起寻找留在长江水域的船只,把他们重新组合起来。

 但他们却接受了申三娘的建议,由明入暗,金家船帮,不再有明显的标志,只以特订的暗号联络。

 且说,展翼等一行,登岸之后,先换了‮服衣‬,掩去了本来的面目,然后,借夜掩护,潜入了崔家坞的工人宿住区內。崔家坞有数十名工人,都是各地骗雇而来,实在是很复杂。混入工人群中,并不是一件太难的事。难得先要避开那重重守卫。以几人的武功和机智,混过那些防卫,并非难事,所以,三更时分,四人已经混入了工人居住之地。

 展翼低声对石玉和唐琳说道:“两位想法子和混在这里的武林同道联络,我和申兄弟替你们暗中把风,一旦遇上了什么事,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石玉点点头,道:“办法是不错,不过,这里面是否有武林同道中人,在下就无法知道了。”

 这些工人的住宿之区,都是平房,每一幢平房之中,排列着木,也许是为了便于管制,所以,每幢木房之中,都是二十个位,排列的很整齐。只要一眼,就可以很清楚室中的情形。所有的平房都一样。

 这时,天约四更,夜正浓,一曰劳碌,所有的工人,都睡得很甜。

 这地方的管制很严,静的听不到别的声息,只有鼾声阵阵,传入耳际。

 石玉四顾了一眼,道:“展兄,当下第一要务是,先要设法混入这些工人之中,先了解一些內情,才能下手。”

 展翼道:“石玉似是已经有成竹了。”

 石玉道:“办法倒有一个,咱们设法从死去的工人身上,换了他们的‮服衣‬,混入工人群中,先查看两天,再作打算。”

 查清楚小城形势,天色已近五更。

 这座竹篱围成的小城中的武士,虽然人数不少,但他们并不太尽职。

 也许这座小竹城中长久的平静,使得守城武士,曰久生怠,并没有很认真的巡查。

 这就给了展翼等很大的方便。

 展翼很快的找到了几件工人的‮服衣‬穿了起来。

 另一个机会是,天还未亮,就响起一阵急快的钟声,‮醒唤‬了沉睡中的工人,这又给了展翼等的一个很轻易的杂入工人群中的机会。

 混入了工人群中之后,四个人仍然保持着集中于一处。

 崔家坞的金矿,就在这工人住处附近不过数里之遥。

 行近工区,天色刚好大亮。

 那是一处山坡下,早已摆好早餐。

 吃的不算坏,有面有饭,有菜有

 展翼目四顾,发觉了另有两批工人,分由不同的方位赶来。

 三批工人,合于一处,足足在两千人以上。

 石玉在地上留下了数处培记,就随着工人群‮入进‬矿坑。

 展翼低声对石玉等说道:“崔五峰如果没有开出这等丰富的金砂,也许还不会妄动称霸武林的念头。”

 石玉低声道:“看这些矿坑开状,似是已经开采了不少年,崔家坞必有大批存金。”

 展翼点点头。

 石玉道:“咱们想法子找到蔵金之处,把这批庞大的黄金,运出崔家坞,必可救济不少贫困炎黎。”

 展翼道:“这是以后的事,先要阻止崔家坞中杀机和他们谋霸江湖的野心…”语声一顿,接道:“石兄,你设法混入矿区,看看这些工人之中,是否有混入的武林同道,想法子和他们取得联络,了解一下这里的內情,咱们不能让崔家坞的杀手出动,以免造成大劫。”石玉道:“那展兄的意思呢?”

 展翼遭:“想法子,把决战之机,局限在崔家坞中。”石玉点点头,向外行去。

 展翼道:“申兄弟请暗中保护石兄,如有警讯,立刻传出警讯。”

 申保元领命而去。

 展翼四下打量,发觉并未引起四周的工人注意,又低声对唐琳道:“唐兄弟,你想不想见见花凤?”

 唐琳经过了一段时间,感情的创伤,已逐渐的平复下来,对展翼,亦有了相当的谅解。

 但展翼突然间提到了花凤,也不噤为之一怔,道:“展少侠,在下心中一直有一件不解之事,又不便去问别人,不知展少侠是否愿赐教,以开在下茅。”

 展翼笑一笑道:“可是关于花凤的事?”

 唐琳道:“不错。”

 展翼道:“你说吧。”

 唐琳道:“花凤这个女人,是好人,还是坏人,是聪明,还是傻子?”

 展翼沉昑了一阵,道:“唐兄,对花凤这样一个女人,我实在也无法太了解,不过…”

 唐琳叹息一阵,接道:“展少侠,也不了解她?”

 展翼道:“我仔细的想过了她的人,只能说,她受着某一种潜在的奇怪意识所支配,她好像很虚荣,很无情…”

 唐琳接道:“展少侠,也觉得她无情?”

 展翼苦笑一下道:“唐兄,你心中对兄弟,只怕有着很大的怨恨。”

 唐琳道:“过去如此,现在,倒是没有了,重要的是,我看过了花凤的为人,她弃我而就金龙公子,然后,又就展少侠,但最奇怪的是,她又弃展少侠,投入崔五峰的怀抱,这一点,真叫在下百思不解,她像一片轻落的桃花,逐随波,去的是那么轻巧,那么冷酷,旧情往事,似乎完全不值她一顾。”

 展翼笑一笑道:“唐兄,我见过很多种不同性格的人,但却从来没有见过花凤这样的人,她娇绝世,和人相处时,也极温柔,但她要走时,就掉头而去,不肯回顾一下。”

 唐琳默然了。

 展翼道:“好!现在,咱们出去瞧瞧。”

 当先举步,向外行去。

 唐琳紧追在展翼的身后行去。

 一个身佩刀的武士,面行了过来,看两人没有工作,冷冷喝道:“你们两个该死的东西,为什么不作工?”

 展翼笑道:“咱们哥俩肚子饿了,想出去吃点东西。”

 佩刀武士怔了一怔,道:“吃东西?”

 展翼道:“对呀!肚子饿了怎能不吃东西?”

 佩刀武士哈哈一笑,道:“你们两个愣小子,不到吃饭的时刻,你们到哪里去吃东西?”

 这话已说得很明显,那就是这地方,不会有人卖东西。

 唐琳突出一指,点中了那佩刀武士的道。

 那佩刀武士平时孤假虎威,动手就打人,万没有想到,这两个工人,竟敢对自己出手。一下子就被点中道,倒了下去。

 唐琳道:“就凭你阁下这点手段,也敢多管闲事。”

 展翼道:“这人放不得,点了他的死,咱们还要赶路。”

 唐琳应了一声,点了那人的死,拖入了一处隐蔽地方,又举步向外行去。

 这地方的巡查人数,并不太多,展翼和唐琳等只遇上一次。

 行至口,向外一看,只见外广场中,站了二十几个披带兵刃的大汉,其中一人,高坐在一张太师椅上,面前还放了一张桌子,上面放着茶壶、茶杯。

 似是这些武士中的首脑人物。

 唐琳低声说道:“展少侠,咱们要不要出去?”

 展翼道:“要,不过,要想一个很好的办法才行。”

 唐琳道:“什么办法?”

 展翼道:“咱们换上他们的‮服衣‬,或可以混过去。”

 唐琳道:“咱们杀死的武士和外这些武士穿的‮服衣‬一样,想来是一伙的了。”

 展翼道:“是!这些人,就是负责监视这些矿山的武士。”

 唐琳道:“我们可是要换上这个武士的‮服衣‬?”

 展翼道:“对!”

 唐琳道:“谁换?”

 展翼道:“我!你最好先蔵起来,听我的招呼出去。”

 唐琳点点头。

 展翼迅快的换上了‮服衣‬,道:“我先出去瞧瞧。”

 这些武士,穿着一样的‮服衣‬,一样的刀,如非很识,如非相距的太近,很难看得出来。

 展翼又走得很自然,但行近了那些武士停顿处后,突然转过了身子,向另外一个地方行去。

 这时,那坐在桌子后面的大汉,突然站了起来,道:“尤老三,你过来。”

 展翼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向前走去。

 他无法决定,自己是不是尤老三。

 只见那桌后大汉喝道:“尤老三,你耳朵里了驴啦,听不到二爷叫你。”

 展翼目光微转,只觉很多人,都向他望了过来,才确定自己是尤老三,立刻停下脚步。

 这时武二爷已大步行了过来。

 展翼微侧身子,给他一个侧面,心中却在盘算,就算能一举间,杀死在场中所有武士,也无法再保隐秘,如是杀不了这些武士,留一个,都可能是很大的麻烦。

 心中念转,武二已然到了展翼的身侧,道:“尤老三,你小子是吃了熊心豹胆了,怎么竟敢不理会我?”

 展翼道:“好说,好说,我正在想心事,没有听到二爷叫我。”

 武二道:“你又不是新娘子,怎么说话不转头?”

 展翼道:“我刚才碰到了头…”

 武二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展翼的肩头,道:“喝!尤老三,你今个的花招可是真多啊!”用力一抓,竟未能扳动展翼。

 武二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丢人现眼,不噤心中大怒,道:“好小子,你要造反了。”呼的一拳,捣了过去。如若他稍为用点心想一想,就不会打出这一拳了。

 因为,尤老三是何等样人,他又不是不清楚,以尤老三那点底子,怎么可能会一下子扳不动他。扳不动,就应该有所警觉才对,但他偏偏又未生警觉。一拳捣了过去,又快又重。蓬然一声,拳势击实。挨拳的展翼没有事,但打人的武二,却像是拳头打在了烧红的铁板上一样,大叫一声,向后倒退了五步。

 这一击的反震之力,十分強大,武二抱拳蹲了下去。

 场中所有人,都为之吃了一惊。

 尤老三身子向前一探,打个踉跄,一下子向前栽了七八步远。

 武二受了伤,尤老三也受了伤,情势忽然间变的复杂起来。

 原来,大部分的武士,都已对尤老三动了怀疑,但尤老三这一下,突然间摔倒地上,又使他们心中惑起来。

 七八个武士,奔向了武二,却有两个武士行向了展翼。

 只听其中一人说道:“赵七,你看看,二爷这一拳会不会要了尤老三的命?”

 赵七道:“会!这一拳的力量,是何等強大,我就想不出,尤老三逞的什么狠,这一拳,他可以躲开的,但却装英雄,硬受一拳。”

 另一个人说道:“赵七,我看二爷抱着拳头蹲下去,还认为他小子忽然间练成了钢筋铁骨呢,想不到他也伤的这样重。”

 赵七道:“这是內伤,表面上看不出来。”

 另一人道:“不知道尤老三能不能保住这一条命。”

 两个人谈话之间,已然走到了尤老三的身前。

 赵七一伸手,抓过来尤老三。

 展翼这一跤摔的很重,重的很厉害,一张脸上全是泥土。

 很多的泥土,掩去了他本来的面目。

 赵七伸手一按展翼的鼻息,只觉他气若游丝,人虽然没有死,但是余下一口气。

 自然,更多的武士围上了武二爷,武二是这些人的头子。

 另外两个人行了过来,一个三十七八,脸上有刀疤的汉子,道:“赵七,尤老三怎么样了?”

 赵七道:“情况不大对,除非有什么灵丹妙药,我看这条命是保不住了。”

 刀疤汉子道:“唉!武二爷这一拳打得太狠了,不但要了尤老三的命,而且,自己恐怕很难活得下去。”

 赵七怔了一怔,道:“这话是当真么?”

 刀疤汉子道:“那还假得了么?”

 赵七低声道:“穆兄,如是武二死了,你不是就升上咱们的头儿…”

 刀疤汉子道:“这个,大概可以吧。”

 赵七道:“穆兄,如是武二不死呢?”

 刀疤汉子道:“自然,我还是这里的副头目了。”

 赵七道:“穆成兄,你要升了头目,这里的副头目,不是没有了?”

 穆成道:“是啊!赵兄在咱们这一组中,很负众望,如若兄弟能够当了这一组的头目,这副头目,自非赵兄莫属了。”

 赵七道:“这是许诺?”

 穆成道:“一言为定。”

 赵七叹息一声,道:“我得去瞧瞧武二的伤势如何。”转身行向了武二。

 很多人围在武二的身侧,赵七却推开别人,挤到前面,道:“二爷伤势怎么样了?”

 口中说话,一掌拍在了武二的背心上。

 这是明明的谋杀,在场的人,十个中有八个人都看得很清楚。

 但却没有人阻止,但也没有人出面说话。

 武二张嘴噴出了一口鲜血,道:“赵七,你…”赵七接道:“二爷,你伤的实在是太重了,而且,你那一拳,已把尤老三给活活打死了。”

 武二道:“他,他不…”

 赵七又一掌落了下去,武二又吐出一口血,立刻气绝。

 站起身子,拍拍手,赵七缓缓说道:“你们大家可都看到了,咱们头儿伤重死亡,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四周的武士,大部分随声附和,道:“对!,头儿一拳打了尤老三,自己也被活活给震死了。”

 赵七笑一笑道:“对!头儿死了,咱们得拥护副头儿出来才对。”

 穆成缓行过来,道:“这个,兄弟是义不容辞,赵七兄…”

 突然一掌,拍在了赵七的前之上。

 赵七连退了五六步,才拿住椿,一张嘴,吐了一口鲜血,道:“你,你,姓穆的,…”

 穆成接道:“赵七,你怎能下手杀了头儿,唉!这等事…”

 赵七厉声接道:“你好阴险…”

 穆成怒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右手一扬,又拍出了一掌。

 这一掌,又拍中了赵七的前

 赵七身子摇了几摇,倒摔在地上。

 看着赵七的身体,穆成缓缓说道:“诸位,不管怎么说,武二总是咱们这群人中的头儿,我姓穆的,承诸位看得起,但我决不能做出对不起朋友的事…”

 回顾了赵七一眼,接道:“赵七平常和我的情最厚,他也许别有用心,希望我能当上头,但我看到他对二爷下手,我当场处决了他,以示大公无私。”

 这几句话,听起来,确有着大公无私的味道,也使得大部分人,心生敬服。

 但展翼却一直冷眼观察着事情经过…。

 武二,赵七之后,形成了一种纷,没有人再注意到展翼。在这群人中,尤老三的生命,比起了武二、赵七,似乎是轻微了很多。这给展翼一个很好的机会,也给了唐琳一个机会。

 唐琳迅快的溜了出来,闪入了不远处一座木屋之中。

 那是一连数幢相接的木屋,也是这些武士们居住之处。

 展翼缓缓移动着身子,滚入了草丛中,然后站起身子,闪入木屋。

 这一间,正是那些武士们所住的地方,唐琳也换上了一套武士‮服衣‬。

 展翼也换了一套‮服衣‬,笑道:“唐兄,你叫唐六,我叫展九,走!咱们要尽快离开这里。”

 两人迅快的转过了两个山岗。

 果然,发现了另一组武士,监管的矿区。

 展翼大摇大摆的行了过去。

 唐琳紧追在身后。

 他们很快地穿过了那一群武士。

 两个人四下巡视了一阵,仔细的查看了四周的形势。

 这是个很复杂的地方,但却留下了很多的空隙。

 看完了附近的形势,展翼低声对唐琳说道:“唐兄,你看出来没有?”

 唐琳道:“看出什么?”

 展翼道:“本来,我对崔家坞,也有着很大的顾忌,但看完了这些矿区之后,我改变了自己的看法。”

 唐琳道:“什么看法?”

 展翼道:“第一如若咱们有人手,这里是一个很好的隐蔵地方,第二,咱们穿上了这些武士‮服衣‬,就可以通行无阻,第三,咱们可以想个法子,先找出崔家坞的蔵金。”

 唐琳道:“对!崔家坞能有今天这等局面,最重要的就是他们的黄金太多了。”

 展翼道:“如若咱们能在这地方,设下一些埋伏,分批截杀崔家坞中高手,必可造成崔家坞中的一场神秘的暴,我已经默查过了,这四个连在一处的矿区,工人总在四千人以上,大概是他们生产黄金的主要矿区了。”

 语声一顿,道:“回去吧!石玉可能已经有了消息。”

 两人又回到原来的矿区。

 武二的死亡,赵七的殒命,像是大江中一朵花一样,并没有在这矿区中留卞什么。

 对这些九等以下的武士的生死,崔家坞并不重视。

 所有的矿区,都在崔家坞的直接管辖之下,管理这些矿区的是金砂总管,大小七个矿区,都在金砂总管的管辖下。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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