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身陷重围
果然,一个威重的声音传了进来。
“相国寺是天下名刹,大师也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有道高僧,我希望大师不要卷入这种俗风事务之中,影响到大师数十年清修的声誉。”
王彤低声道:“听得出他是什么人吗?
“听不出来,老和尚已经十年没有离开过相国寺了。”心印大师头摇道:“如不是他偶然入寺,老和尚完全不了解寺外的任何事情。”老和尚心思缜密,未说出韩涛的名字。
“我知道他…”七巧僧道:“他叫鱼化龙,是
庭湖的总寨主。”
“
庭十八寨的总寨主不是钱老爷子钱君山么?怎么换了个姓鱼的…”王彤道:“三年前,我还见过他。”
“钱君山在一场公开的决斗中,被姓鱼的杀了…”七巧僧道:“姓鱼的就继任了总寨主的位置。”
王彤叹息一声,道:“过去好像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不错啊!鱼化龙突然出现了在江湖上,杀死了钱君山,一夕成名、”七巧僧道:“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出身?”
只听鱼化龙的声音,道:“我们已知大师就在厅中,何故置之不理,再不作声,莫怪在下放火了。”
王彤霍然站起,心印大师却迟到一侧,显然有让路之意,大概老和尚真的担心对方放起火来。
打开厅门,王彤缓步而出。
赵保、陈宏分随两侧。
七巧僧一拉王重山,紧随着行出大厅,站在王彤身后。
步出厅门,王彤立刻为之一怔!
只见长草及膝的庭院中,已经井然有序的站了几十个人了。
当先一人身材高大,手中执着一把长逾五尺的斩马刀,厚背宽面,至少有三十斤以上的重量,单看兵刃的气势,就足以寒人之胆。
“阁下是…”
王彤目光转动,发觉除了庭院中的敌人之外,两厢屋面上也布守有人,一
的黑色劲装,手执长刀,暗中估算一下,单是目力可见的,应该在五十人以上,果然是大举来犯。
“你就是摘星手…”身材高大的人打断了王彤的话。
“不错,区区正是王彤,阁下的大名,怎么称呼?…”
“我是谁不重要了!”一扬手中的斩马刀,道:“因为,今夜我们两个人中,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出去。”
王彤心中忖道:老和尚说的不错,今夜能否脫出围困,留下性命,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看样子,他们设计的很
密,动员人数之众,实力之強,恐非我们几人之力能够应付的了。
“鱼化龙,
庭十八寨的总寨主,身份何等崇高…”七巧僧冷冷地道:“为什么不敢说出来呢?”
“你是相国寺的小和尚…”鱼化龙目光凝注到七巧僧身上,笑道:“出家人六
清静,别管这种江湖上杀杀砍砍的事,快请离开吧!”
“他不是相国寺的和尚,是江湖上有名的黑罗汉。”站在鱼化龙身侧的一个蓝衣文士,低声的说出了七巧僧的身份。
“失敬了,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黑罗汉…”鱼化龙微笑道:“罗汉也罢,金刚也好,今夜的事和江湖上的恩怨无关,小师父何苦淌入混水呢?”
七巧僧笑道:“怎么,是劝我小和尚离开这里?”
“予人方便,自己方便,佛门无嗔念,小师父如愿离开这是非之地,在下保证,咱们以礼送行。”
鱼化龙看上去高大
豪,但他修养之好,处事之冷静、圆
,实是一位极具智谋的人物。
王彤还真的有点担心七巧借被对方说动,但又不便出言阻止。
事实上,七巧僧和他王彤全无半点关连,小和尚来此助一臂之力,完全是看在老和尚的份上,见机退走,也没什么不对!
“就让我小和尚这样走么?”
那蓝衣人冷冷地接道:“见好就收吧,黑罗汉!今晚这个局面,你应该看得很清楚,现在你看到的人只不过是十分之二三…”
七巧僧笑了笑,道:“怎么?要吓唬我啊!小和尚我是吃米、吃面长大的,可不是被人吓大的。”
鱼化龙一挥手,阻止蓝衣人再接口,笑了笑,道:“小师父,你有什么条件?只管请说出来吧!”
情势逐渐明显,今夜一战的导领人物应该是鱼化龙了,至少,第一波的攻势,由他指挥、率领。
七巧僧微微一怔,忖道:江湖传言,鱼化龙一向脾气暴躁,怎会有如此好的耐
,个中难道有什么阴谋不成?老和尚和王统领的计划,并无撤离此地的打算,准备是死守此地,全力抗敌,等待援兵,也许拖延时间对他们有利,但晚一刻动手,对我方又何尝不是有利的呢?
黑罗汉心中明白,这韬光养晦堂看起来最不起眼,其实整个的建筑全都是黑灰色山石砌成,坚固无比,利用形势,以寡御众,是最理想的地方,室中又无可燃之物,对于放火攻上并不会怎么样。
但闻鱼化龙笑道:“小师父,可以提出你的条件了?”
七巧僧道:“我说出来,你一定能办到么?”
“不一定…”鱼化龙道:“不过,只要不太苛刻,一定有商量的余地。”
突然,王彤接了一句:“鱼总寨主好大的口气,今晚上的事,你当真能作得了主?”
鱼化龙对七巧僧十分客气,但对王彤却不假词
,冷冷说道:“王彤,你最好留点精神,盘算一下你自己的身后事,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赵保怒道:”
庭水寇,落草湖匪,好大的胆子…“
王彤也表现出无比忍耐的工夫,拦住了赵保,笑道:“鱼总寨主从迢迢千里之外,赶来开封,必有目的,别人能给予鱼总寨主的,王某相信亦可办到,也许,别人不能给予鱼总寨主的,王某或可代求圣上恩赐。”
这是很
惑的话,也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双方都展开了挑拨——心战。
哪知鱼化龙竟不再理会王彤,却望着七巧僧道:“小师父,带着心印大师一起走吧!鱼某人愿意奉赠白银参万两,两位找一处名刹驻锡,参悟大乘佛法,不难成一代圣僧,何苦留恋这是非屠场,沾染腥血。”
七巧僧心头震动了一下,忖道:这
壮大汉如此的细腻有致,不像出身草莽,倒是和我小和尚一样,外
內秀,不可轻视,不妨和他斗斗心机了。
心中念转,合掌当
,道:“阿弥陀佛!鱼施主语念禅机,小僧如梦初醒,厚赐却之不恭,小僧这里拜谢了。”
深深躬了一礼。
王重山怔了一怔,忖道:看样子小和尚竟然认真了。不噤心中大急,吼道:“喂!黑罗汉,你这算什么嘛?”
“人各有志,岂可勉強,鱼施主语意中肯,有如暮鼓、晨钟,小僧已跳出红尘,岂可再沾杀孽。”
“哼!三万两银子,买去了你一颗佛心,那有何难…”王重山道:“咱们再多出一点就是。”
鱼化龙伸手由怀中取出一叠银票,笑道:“小师父,拿去吧!
银两只多不少,足够你盖上一座禅院,一生享用不尽了。“
七巧僧大步行去,接过银票,竟然很仔细的查看了一番,道:“鱼施主,你多付了八千两银子。”
鱼化龙一挥手,道:“相逢就是有缘,多一些何妨。”
“阿弥陀佛!小僧拜别。”转身向外行去。
鱼化龙呆了一呆,道:“小师父!心印大师呢?何不结伴同行。”
“小和尚是小和尚,老和尚是老和尚,小和尚如何能管得了老和尚,告辞了。”大步向外行去。
两个青衣大汉突然一横身,阻挡了七巧僧的去路。
“闪开!”鱼化龙冷冷的喝道:“违令者死!”声音很大,全场中人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两个青衣人如斯响应,退回原位,让开了去路。
七巧僧大步行出韬光养晦堂的圆月院门。
王重山大叫道:“失望啊!失望啊!见面不如闻名矣,黑罗汉竟然是如此地贪财…”
王彤喝道:“闭嘴!人各有志,由他去吧!”
赵保、陈宏虽未说话,但目中的愤怒、歧视,尤过王重山。
鱼化龙神色平静的高声叫道:“心印大师,鱼某不愿惊扰佛驾,一直列队恭候,敬望大师体念鱼某一片虔敬之心,早离此地,鱼某语出至诚,还望大师俯察。”
王彤震动了,鱼化龙早已完成了包围,却迟迟没有动手,难道真是为心印大师和七巧僧不成?他和佛门中有何渊源,如此敬重佛门弟子。
以王彤的丰富阅历,竟然瞧不出鱼化龙有矫饰之
。
心印大师没有回答,也没有走出厅门。
那蓝衣文士抬头望望天色,低声道:“总寨主,已近三更,咱们已晚了一刻时光。”
鱼化龙叹口气,高声说道:“大师,请恕鱼某放肆了!”
突然,他飞身而起,冲向厅门。
赵保长刀一挥,一式“雁落平沙”横里斩出。
鱼化龙右手斩马刀向前一推,
了上去,那么沉重的刀,他只用一手挥出,轻捷灵巧,快如闪电,赵保想避开刀势,已是来不及了。
但闻一声金铁
鸣,双臂顿感一麻,手中长刀也被震得反飞回去,几乎脫手,但鱼化龙的斩马刀却顺水推舟般,疾斩而下。
这一刀并不诡异,只是掌握了刀势变化,而致使为致命的一击。
赵保在一刹间,连想了三招刀法,只是收刀不及,无法应变。
王重山的长剑“天外来云”一缕剑风疾刺而至,点向鱼化龙的右腕。
这就
得鱼化龙不得不沉腕变招。
赵保死里逃生,退了三步,低声道:“统领,姓鱼的刀势沉重,不可硬接。”
“退入大厅中,守住大门右侧…”王彤一面答话,一面取出了一副鹿皮护腕。
这护腕宽约三寸,外面是
钢打成的长条形钢片,扣在双腕上,可以封架敌人兵刃,而且內蔵机簧、银针,是一种极具巧思的厉害暗器。
这是王彤就任了內宮侍卫统领之后,深感保护皇帝安危的责任重大,有别于江湖上盛名之争,聘请了巧手工匠,设计了这么一副护腕,以备不时之需。
今夜,情形特殊,为王彤生平未曾遇到过的強敌险境,准备尽出八宝全力一拚了。
王重山剑走轻灵,以巧制力连攻了三剑,才算把鱼化龙迫进之势阻止,也避开了鱼化龙含蕴着強大力道的斩马刀。
但也
怒了鱼化龙,突然大喝一声,斩马刀横扫千军,抢出了一道长虹般的刀光,平斩过去。
这一刀威势奇大,不但
得王重山退回厅內,也把王彤
入厅门,几个由两侧冲上攻击王彤的青衣大汉,也被
得退了下来。
天上无月。
夜
蒙。
大厅內一片黑暗。
王彤低声道:“大师,鱼化龙豪勇无匹,刀势沉重…”
“所以,我才暗中传言,把你们召回厅中,据险防守,先挫一下敌人的攻势再说。”
王彤原本想说明,要先杀了鱼化龙,但话被心印大师接了下去,也就忍下不说。
刚动手就击杀鱼化龙,也许可以一挫敌势,但亦将引来马文中更強大、更为恶毒的攻势。
需知,他这设计是借用对方兵刃,击中在护腕上钢片之力,震动了強力的机簧发出暗器,相距不过在尺许之间,一旦出手,敌人绝无避开的机会,实在是伤人的利器。
当然,这也是王彤从未用的克敌之秘。
鱼化龙勇冠三军,仗凭刀重力猛,一直当先抢攻,此刻,刀光护面,直向厅內冲来。
突觉,金凤扑面,一股強烈至极的劲道,直庒下来。
鱼化龙举刀一封,
了上去。
但闻一声金铁大震,鱼化龙顿感刀势受阻,被一件
重的兵刃封住,紧跟着一道寒光横斩而至。
这就不得不通得鱼化龙向后疾退,冲入厅门的高大身躯,又退出了门外。
是的!心印大师出手了,禅杖封开斩马刀,戒刀
退了鱼化龙。
这时,那蓝衣文士低声地说道:“总寨主,敌人隐于室內,夜
幽暗,敌情不明,总寨主身担大任,不可涉险。”
鱼化龙冷哼一声,道:“燃起火把,冲进去!”
“请总寨主一旁掠阵,察明敌情之后,再出手不迟。”
鱼化龙点点头,退后六尺。
蓝衣文士立刻举手一挥,道:“燃起火球,投入厅中,第一线全力抢攻。”
果然是早有了攻势的设计。
但见火光闪动,亮起了十团火球。
敢情,不是火把,而是以松油、棉花制成的圆形火球。
王彤低声道:“尽量对挡火球,别让它投入厅中。”暗提真气,运集掌力,蓄势以待。
同时,借火光查看了敌人的形态。
王彤目光锐利,发觉散布在庭院中的人,都穿着深蓝色和青色的劲装,似是由两股力量合于一处,使用的兵刃也各不相同,有刀、有剑、有判官笔、链子
等。
但站在屋面上的人却全穿着黑服,手中兵刃也一样,是带有护手钢圈的长刀。
这原是中原很少见的长刀,执刀人的右手全在一个圆形的护手圈內,保护了握刀的右手和三寸手腕,不为敌人兵刃所伤。
那一直坐静未动的青衣人,突然叹口气,道:“刀有护腕,內蔵匕首,号称子母刀,是西方魔教的标准兵刃,想不到他们已侵入中原,开封府中竟有如此多的魔教弟子。”
原来,那屋面上又有了很多黑衣人出现,东、西两厢加起来,足足有五十人之多。
王彤心中一动,还未来得及问话,敌人攻势已经展开,十枚火球流星般投向厅中,四个蓝衣人紧随火球冲了过来。
王彤双掌齐挥,打出了一股強烈的掌风,两个当先飞入厅门的火球,被他震击的反弹出去。
王重山、赵保、陈宏,刀、剑并出,左、右施袭,各挡住一枚火球。
但,仍有三枚火球飞入了厅中。
这些火球燃烧力很強,不易扑灭,如被撞碎,更是火花四溅,満室火焰,不但室中情势一目了然,而且变成了敌暗我明,失去了利用夜暗以少御众的屏障。
但见那盘膝而息的青衣人,突然飞身而起,
向火球,左、右双手各接一个,反掷出厅,同时右脚抬起,踢出了另一枚火球。
他用的全是
柔之力,熊熊高烧的火球,竟然全无损伤的飞向敌人群中。
四个疾冲而至的蓝衣人,先被火球一挡,不得不停身下子让避火球。
但这已给了王彤制敌先机的机会,人影疾掠而至,双手齐出,扣住了两个蓝衣人的腕
,猛然一甩,活生生的把两个蓝衣人抛出了一丈多远。
“好!摘星手名不虚传…”蓝衣文上突然欺身而上,手中一把摺扇,呼地展开,竟然当作单刀施用,刷刷刷连劈三扇。
王彤以擒拿手和掌法享誉武林,造诣极深,护腕上的连结钢片又可以封挡敌人兵刃,使得点
截脉手法,更能发挥出制敌的变化。
那蓝衣人手中的摺扇,虽然攻势凌厉、极尽变化之妙,但王彤在动手五招之內,已找出了对方的破绽,制服对方易如反掌,但王彤却保留了胜利,战了个不胜不败之局。
他隐蔵了实力,但表面上却和那蓝衣人打斗的十分
烈,人影
错,把厅门完全挡住了。
这就使得庭院中的人,无法把火球投入厅中,一直保持了厅中的夜暗、隐密,但却把庭院中的敌情形势,看得十分清楚。
敌人分成了三行纵队,已分站了三个方位,以服衣颜色区分,各成一队。
这些江湖中的草莽人物,在手势挥引之下,能够迅快的排成了队形、阵势,看得王彤大大的吃惊。
他暗暗忖道:这不是江湖中人,而是训练有素的超级军队了,看来,他们即将展开的攻势和江湖中的围杀不同…。
但闻鱼化龙高声说道:“陈平,退下来吧!如若王彤要施展毒手,你早就死伤在人家的掌下了。”
果然,鱼化龙早已瞧出了王彤故意手下留情。
陈平摺扇疾挥,攻出了三招,
得王彤攻势一缓,闪退五尺,高声叫道:“姓王的,告诉我,你是不是手下留情了?”
王彤淡淡一笑,道:“阁下心中明白,我们秋
平分,要说王某占先,区区可不敢称美。”
陈平凝神思索,良久不言。
原来,王彤想拖延时间,所以和陈平动手时,表现出全力
敌的打法,给陈平的感觉是,两人势均力敌、胜负难分。
鱼化龙冷冷一笑,道:“陈兄,不相信兄弟的话,亦无所谓,不过,鱼某人要陈兄退下来…”
“理当从命!”
陈平疾疾的向后退了五大步。
鱼化龙高声说道:“心印大师!鱼某人再进一言,这是一场拚命之战,不杀王彤,誓不罢休,大师如前退出是非之争,现在还来得及。
一直不肯开口的心印大师,突然叹息一声,道:“鱼施主的好意老袖心领了,在劫者难逃,施主请放手施为吧!”
“好,化龙已尽心力,大师自己珍重了!”右手一挥指向厅门。
那赤手接下火球、不虑烫伤的青衣人,突然低声说道:“小和尚要人转告我:南海龙遁,北凤孤飞。这件事是真是假?”
心印大师低宣一声佛号,道:“老衲已十年没有离开过相国寺一步,知道的,都是十年以前的旧事…”
“好!我再请教一事,那姓鱼的一直劝你和黑罗汉离开这里,对你们这些空门中人,似有一种偏爱,是何道理?”
心印大师苦笑一下,道:“心有所系,形之于外,个中必有原因,但什么原因?就非老衲所能明白的…”
语声一顿,接着又道:“他们这番攻势一旦展开,必是凶险绝伦,老衲近十余年禅坐下来,已稍具观察气机之能,这一帮人都是死士…”
青衣人抬头看去,只见三行敌人,缓步向前行来,黑衣人居中,蓝衣、深青分据两侧。
他们的攻势不快,但步履稳定,手中的兵刃闪烁着寒光。
这时,鱼化龙已下令弃置火球,却燃起了四支松油火把,照得庭院中一片通明。
王重山低声道:“陈兄、赵兄,请守护左翼。”当先行上一步,守在王彤的右侧。
四个人堵住了大厅门口。
青衫人冷说道:“三位,这不是帮忙,而是自
阵步。”
王重山目光一转,果然不错,四个人并排一站,确有点施展不开。
但闻工彤大声喝道:“退回去!”人却飞身而起,
向第一波攻势。
但闻一阵金铁
鸣之声,王彤以护腕钢片接下了三柄刀刃,连串飞闪的火星中,三个攻来的敌人,突然一个倒翻,退了回去。
但第二波的攻势,连绵而至,攻出一刀,立刻退下。
那是全力挥出的一刀,三个人手中的兵刃虽然不同,但结合却十分紧密,以中间黑衣人的攻势为主,左、右蓝衣及青衣人为辅,三件兵刃构成的攻击,除了硬接之外就只有向后退避,让出厅门。
王彤一连接下了十波攻势,手臂已被震得微微酸麻。
这是一种
烈的強攻,每人一招,不恋战、不逞強,是一种久经训练的高手。
王重山长剑一摆,准备接替王彤下来,让他休息一下,却被青衣人给拦住:“武当剑法以轻灵为主,不适宜这种打法…”
语音一顿,一伸手,取过心印大师的戒刀,又道:“老和尚,戒刀借用一下如何?”
口中虽然说的客气,但取刀的气势,却是有点霸王硬上弓的味道。
王重山心中忖道:这青衣人年纪不大,似是小和尚的朋友,但对老和尚却也平辈论
,不知是什么身份的人物。
这时,那青衣人已替换下王彤,戒刀挥动,挡住了三行纵队的攻势。
这青衣人独坐幽室,如老僧入定一般,黑罗汉说他被心锁所拘,不知是什么样的心锁?而两句话却又能使心锁自开,行出室外,帮忙拒挡強敌,黑罗汉说他武功高強,不知高強到什么程度?
只见他戒刀翻飞,幻化作一片刀光,完全把厅门封了起来。
耳际间连绵不绝的金铁
鸣之声,全被封挡在刀光之外。
这刀法的绵密神奇,连王彤也看得怦然心动,低声说道:“大师,这年轻人的刀法很高明。”
“是,风雷十八刀,以威猛见称武林,如运转到至高的境界,刀法能如法轮转动,刀刀相生,泼水难入,但又不用太耗內力…”心印大师说:“是刀法中的极品上学,对付这等群攻,是最有效的一种刀法了。”
“风雷十八刀!”王彤有些吃惊地道:“他是风雷刀薛老人的弟子?”
“是孙子,刀公子薛百胜。”
“这就难怪了!”王彤说道:“久闻风雷刀法,为百年来刀法中第一奇学,今曰果然是大开眼界了。”
那绕飞于厅门之外的刀法,愈来愈见急快,一刻工夫之后,已经不见人迹,只见一片刀光转动。
突然,一声雷震的大喝传了过来:“住手!”
轮转不息的攻势,突然间停了下来。
薛百胜也收住了戒刀。
鱼化龙厉声道:“风雷刀薛老人的门下,几时也和姓王的搭上了?…”
薛百胜冷笑一声,道:“只是受人传讯之恩,聊以回报,你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却是和我无关。”
鱼化龙道:“阁下是…”
“薛百胜。”
“刀公子薛百胜,鱼某人久仰了!”鱼化龙挥挥手,道:“你挡拒住我们九十次的攻势,这传讯的情谊,也该报答完了吧!”
“还没有…”薛百胜道:“我答应帮忙夜一,天一亮我就离开,那时,你们之间的死活,就和我完全无关系了。”
鱼化龙道:“只可惜,我们没有多余的时间给你薛公子这份面子…"”那就没有办法了。“薛百胜道:”在下说过的话,一向不会更改。“
鱼化龙道:“这么说来,只好得罪了。”突然一上步,斩马刀
头劈下。
薛百胜举刀一封,双刀相触,只响起一声轻微的脆鸣,两柄刀竟然粘在一起。
原来,鱼化龙暗运內功,集聚刀锋之上,使刀上力道重逾千斤,缓缓向下迫庒。
薛百胜感受到那沉重的刀势,但已无法闪避,只好运劲抗拒。
这就形成了一场比拚內力的决斗,任何巧妙的变化都无法施展出来。
鱼化龙天生神力,再加上深厚的內功,刀公子舍长取短,立陷危境,只见手中戒刀,缓缓向下沉落,一件青衫也全被汗水
透。
一眼之间可以瞧出来,他是真的陷入了危急之中,如若无法摆脫这要命的一击,即将是一个轻则受伤、重则殒命的结果。
王彤正想出手,挡开鱼化龙沉重的刀势,忽见一
禅杖,横里飞来,敲在斩马刀上。
那一敲之力,十分強大。
鱼化龙手中的斩马刀,竟然偏开了两尺,薛百胜趁势收刀而退。
不用回头看,鱼化龙已知道心印大师出手了,那沉重的兵刃,強大的劲道,厅中三人,只有心印大师能够办到。
“鱼某对佛门中人,有一份特别诚敬,那是源自一段往事,请大师不要破坏了留在我心中的诚敬。”
“鱼施主是否能暂时退出此地,五更之后再来…”
“那时,大师就不再干与此事了?”
“是!鱼施主大概也看出今夜的形势了,如若王施主不求有功,刀公子全力配合,再加上老袖这支禅杖,凭险固守,施主要想攻入这座大厅,只怕要费上一番手脚了。”
“不错!适才一杖,已见功力,但五更之后呢?”
“施主可以入进这座大厅中了。”
“他们不再抵抗么?”
“我想是不会了,至少,老袖和刀公子不会再出手抗拒了。”
“大师望重一方,鱼某人相信得过,不过,王彤可能还有些不服,鱼某只想让王彤见识一下,什么叫不畏死亡的勇士,也许更能使大师化解劫难、心愿得偿。”
回身行出了十步,道:“必杀!”一个黑衣人,应声冲了上来。
赵保看来人只有一个,横刀
了上去。
黑衣人也不答话,扬手一刀,刺了过去。
赵保身躯微闪,横里一刀斩去。
这一刀攻所必救,那黑衣人至少应该先封住对方刀势,再菗刀攻敌。
哪知黑衣人理也不理,也不退,猛力向前一冲。
这是万万料不到的事情,黑衣人不要命了。
赵保钢刀一闪,人头飞起,一颗脑袋飞出一丈多远。
但那黑衣人的一刀,也扎在赵保的左肩上,
穿而过。
一命换一刀,一死一伤…
鱼化龙一挥手,人手退出了十步,但仍把大厅团团围住。
王彤等看呆了。
王重山暗暗忖道:这是什么武功?完全不计本身生死,只求伤敌。
宮廷刀法,贵在凌厉,刀刀取人要害,以抢先机,但如碰上了这种舍命的死士,不论如何凶厉的刀法,也难收克敌制胜的效果。
陈宏扶下赵保,出拔肩上钢刀,低声道:“赵兄,伤的如何?”
赵保疼得一头大汗,但仍咬牙苦忍,道:“伤疼可以忍受,但不知这条左臂是否已废了?”
陈宏取出金创药,替赵保包扎伤势,道:“伤的虽然不轻,但还不致残废。”
王重山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招剑法,能够致敌于死,而又不会留下空隙,伤在对方刀下。忍不住低声道:“刀公子是刀法行家,能否有两全之策,既伤敌又可自保。”
“我能杀了他而自己不会受伤,但这种人,一次我只能对付两个,如果他有三个人攻上来,而且,都是不要命的死士,在下也无法逃过一场劫难。”
“这么说来…”王彤道:“这是无法解破的刀法了。”
“不知道!但本公子就无法解破三个不要命的刀客合力的攻势。”
“我看,我也不能…”王彤叹息一声,道:“围在四周的敌人,不下百名之多,如果,他们人人如此的勇猛,我们大概只能支持一刻工夫。”
心印大师道:“所以,今夜一战,无法硬挤下去了。”
“可是…”王彤道:“破围而出的机会,更为渺小了。”
“有鱼化龙这样的敌人在场,我们胜算不大。”
适才两人一招硬拼,已使得刀公子的傲气尽消。
心印大师道:“咱们只守厅门,只要配合得宜,撑到天亮,并非太难,问题是天亮之后,是否一定可以解围呢?”
“对!”薛百胜道:“天一亮,我就离开…”目注王重山又道:“天亮之前,在下与诸位生死与共,天一亮,咱们就恩义两清。”
“照计划的时间,他们应该在天亮之后,赶到开封…”王彤道:“不过,难免有些漏失,所以,应该以午时计算。”
“那是说午时之前,你们的援兵一定会赶到相国寺了?”
“这要一切顺利才行。”王彤苦笑一下,道:“事实上,我无法证实,他们是否已经收到了我们的求援信号。”
心印大师道:“所以,你的办法是行不通了。”
“对,你老和尚定有高明之法,才把我们引来此地?”
“这么说来,你是吃定老油了。”
王彤微微一笑,道:“在场的人,知道你过去在江湖上之利害手段的人,只有我王某一个,谁不知你从不做冒险之事…”
“哼!那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了…”
“但本
难移,我想你老和尚这份稳健的性格,仍然不会改变。”
“如果,他们把火球浸油,加上干柴,火烧这座大厅,诸位有何良策?”
“舍命突围一途。”刀公子道:“但要火势烧开之前才有希望。”
“你认为有几成逃脫的机会?”
“薛某有七成的把握,别人我就不清楚了。”
“老和尚!”王彤低声说道:“不用卖关子了?如何离开此地,请明说出来吧!”
心印大师笑道:“你们如能
起他们放火,老袖就有离开这里的办法了。”
刀公子道:“开玩笑啊!这座石室不过数十尺方圆大小,火势一起,四周却被封住,如何走法?难道大师已有火遁本领。”
“火势燃起,也可以掩蔽他们的耳目…”
突然,闭上了双目,不再多言。
王彤沉昑一阵,突然也有所悟。
只听他大声道:“志不同不相为谋,你老和尚这办法,咱们不能接受,王某人就不信,就那么一两百人真能把我困住。”
突然,伏身捡起一把钢刀,向前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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