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比剑订
始信峰头三结义
论技较艺寒云谷內拆兰盟
原来,罗乙真的师父“黄山一叟”钟刚和静心道姑的师父“摩云剑客”周天生;“千愚书生”姬风,六十年前,并称为“黄山三友”
“铁笛”“神剑”“一摺扇”威震大江南北,声誉之隆,掩尽天下英雄。
“千愚书生”曾用一柄摺扇,夜一间连挫十三省成名豪客四十八人,而且所用武功,无一雷同。
那一仗制服了天下武林同道,只是他生
偏激,好胜之心特強。
“黄山一叟”“摩云剑客”虽然处处让他一步,但仍无法使他満足他恃強的好胜之心。
三人虽是义结金兰的好友,但武功却各有独到之处,既非一师相授,又非源
一宗。
“铁笛”“神剑”“一摺扇”原是各居一方,互不相让之人,因彼此倾慕,相约比武,论剑黄山始信峰上,三曰夜不分胜负。
这一仗打下来,三个人相互心折,揷香为盟,义结兄弟,一齐迁居在“黄山一叟”隐居的寒云谷內。
此后就形影不离,同出同游。
“千愚书生”才华绝世,
罗各种奇学,星、卜、医理、五行、九宮,无一不知,无一不晓。
天下各门各派的武学,他都能说得如数家珍般,头头是道。
三人结义之后“黄山三友”的威名更大。
这年,隆冬之曰,三人赏雪绝峰。
“千愚书生”袖手望着那漫天大雪,忽然心中一动,回头对“摩云剑客”笑道:“二哥,兄弟想求你一件事,不知二哥能否应允?”
周天生道:“自己兄弟还有什么话不能出口,只要我能力所及,绝不推辞就是。”
姬风微微一笑,道:“你那‘
云剑法’中有一招‘星河倒挂’不知能否演给兄弟开开眼界?”
“摩云剑客”笑道:“这等事,有何不可?”
当下拔剑在手,纵身跃起,反手出剑,剑光打闪,闪化一天流星,果如倒泻星河一般,剑势绵密下罩。
“千愚书生”看完那一招“星河倒挂”后,笑道:“二哥神剑之名,果不虚传,想这一招‘星河倒挂’必是‘
云剑法’中最为
奥之学了?”
“摩云剑客”笑道:“这招‘星河倒挂’虽是‘
云剑法’一记
奥招术,但并非‘
云剑法’最为
奥之学…”
话至此处,突然一顿,目光凝注在“千愚书生”脸上,脸色也逐渐冷沉下来。
“黄山一叟”定神看去,只见姬风嘴角浮现着一丝得意的笑容,右手食指,不停的划来划去。
钟刚武功深博,一看之下,心中不噤一跳。
原来“千愚书生”手指划动,正是解破那一招“星河倒挂”的奇奥招术。
这本是武林中大忌之事,但“摩云剑客”周天生,并未因“千愚书生”推思出这一招解破他“星河倒挂”的绝学而怒。淡淡一笑,道:“三弟才智,实是超人,竟能片刻之间,推想出这招奇学。”
“千愚书生”微微一笑,道:“不是小弟夸口,不管什么奇奥武功,只要能让我看上一遍,三曰內,定可索想出解破他的招术。”
这几句狂傲之言,
起了“摩云剑客”的怒火。
冷冷的答道:“只怕此言未必?”
“千愚书生”自负才智绝伦,听完话,脸色微变,傲然一笑,道:“二哥如不信小弟之言,不妨当场一试。”
“黄山一叟”知两人性格,都是异常高傲。
怕两人说翻了,不但要损害兄弟情意,而且还怕两人真的会当场试验武学,赶忙揷嘴道:“都是自己兄弟,说几句玩笑话,岂能认真?”
周、姬两人被钟刚一劝,都忍下了
中之气。
但自此之后,周、姬两人,心中都存了芥蒂…。
有一天“千愚书生”忽然提出要和周天生切磋武功之事。
周天生自然不肯示弱。
钟刚亦觉得三弟生
太过狂傲,如不给他一下挫辱,只怕永远无法使他逞強好胜之心稍减。
因他和钟刚、周天生相处这几年来,已觉着对钟刚的“大罗笛招”周天生的‘
云剑法’都已推索出解破之法。
深觉“黄山三友”的排名,已是明曰黄花,必得重新比武,再排顺序。
原来这“黄山三友”的排名,并非以年龄作的决定。
而是在三人比武时,以功力深浅、高低排的名序。
“黄山一叟”钟刚,功力在三人中最深,被尊称为老大。
“摩云剑客”周天生次之,排名二老。
“千愚书生”姬风被排成老三。
其实三人武功,都在伯仲之间。
始信峰比武三曰,并没有显著的分出胜败,所谓功力深浅之分,只不过是略高一着而已。
如以常情而论,三人既经年相处,又是义结金兰之
,实不应再存有什么争胜之心,何况“黄山三友”的声威,震
着天下武林,就是以几人年龄看去“千愚书生”也应该排名最后。
天下武林同道,除他们三人之外,再无人知道“黄山三友”排名是以武功高低为序。
可是一代天骄奇才的姬风,因本身太过聪明,使他逞強之心特高,他觉得以自己所学之博,
罗之能,排名在“黄山三友”最后,实是莫大羞辱。是以,总想再来一次比武定名之争。
他在排名之后,就动了重新争名之念,故而对“黄山一叟”的七十二式“大罗笛招”
“摩云剑客”周天生的“
云剑法”均在暗中留心观察。
如发觉对方有奇奥的招数,立时默记在心,推敲解破之法。
他本是一代天赋旷古绝今之才,有过目不忘之能,只一用心推敲,无不
刃而解。
可是凡学武之人,尤以身负有绝世才学之人,必然很珍惜其奇奥之学,不愿轻易现
,不肯轻易传人。
“千愚书生”暗中偷看两人武功,如何能瞒得过两人,不过三、五次左右,已被两人发觉。
但钟刚和周天生并没当面把此事点破,只是在习练武功之时,故意把
奥的招数隐蔵不
。
“千愚书生”虽有超绝常人的聪明才智,但却没料到二位义兄隐技自珍,把“大罗笛招”和“
云剑法”中的真正绝奥之学,隐而不
。
他在暗中窥偷几次之后,已把“大罗笛招”和“
云剑法”全部默记在心中。
然后再逐步推求解破之法,他自知因所学过杂,遍涉
刚、
柔等各种內功,各门各派的武功手法。
也正因为会的太多,以致博而难
。
“黄山一叟”钟刚和“摩云剑客”周天生,却把平生精力,用注在一种內功修为之上。
是以內力深长,善长久战,何况两人的剑学、笛招,又都是天下最为-奇之学,自己如想以功力胜得两人,是万万不能之事。
必得以
奇的招术手法,才能出其不意的把两人制服。
是以,他对那默记在心中的剑笛招术,都异常用心的推索求解,然后再寻思解破之法。
他的才能果非常人能及万一,那“大罗笛招”和“
云剑法”震惊武林的绝学,但“千愚书生”竟能在数曰之內,推索出解破之法。
初时,他还不敢相信自己之能,因为两位义兄的笛招剑术,都是驰名天下的绝技,哪里能这样容易解破?
但经反覆推敲,再三索想,实在又找不出可疑和难通之处,这才正面的提出和“摩云剑客”周天生切磋武功的意思!
“黄山一叟”钟刚,虽是极重情意的人。
但在和“千愚书生”相处一段时曰之后,发觉姬风性格冷怪难测,喜怒无常。
而且好胜之心,重过兄弟之间情意,长处下去,只怕难有善果,是以,对他挑战“摩云剑客”之事,并不拦阻。
他心中很明白“千愚书生”虽然博学多艺,但內功不及周天生
深。
“
云剑法”中的
奥之学,也未被他窥得。
如果两人真的各出全力相拚,周天生可保不败,至多是个难分胜负之局。
他亦知道“千愚书生”如果在这次比武中落了下风,极可能负气决绝而去,但如容忍下去,亦只能求苟安而已。
兄弟既难相处,那就不如早些绝
分离的好。
是以,他对姬风挑战周天生的事,并不阻挡,反任双方比武裁判。
“摩云剑客”存心忠厚,想在比武之时,显
出一些实真,杀杀他狂傲之气,然后再让他一招,以保兄弟之义。
哪知一动上手“千愚书生”就使出生平奇学。
合六扇法对敌,攻势凌厉,如狂飙卷空,扇影纵横,着着指袭“摩云剑客”
要害,不到十合,周天生已闹得险象环生。
兄弟们切磋武功,难免争胜之心,虽然未可厚非,但总不应该辣手频下。
这一来,
起“摩云剑客”的真火。
大喝一声,剑法忽变,施出称绝武林的“
云剑法”刹那间,剑气弥天,寒光电奔,立时稳住劣势。
但闻“千愚书生”一声冷笑,道:“二哥剑法果然神奇,小弟斗胆献拙了。”
摺扇忽的一变,那纵横的扇影,倏然敛收,由奇快的猛攻,变成了极静的防守。
但他手中摺扇每出一招,潜蕴的內力,却是奇大异常,而那扇势又刚好是解破
云剑招的法门,故能着着抢制先机,迫得“摩云剑客”步步后退。
周天生快把一套“
云剑法”用完,但始终在“千愚书生”摺扇的制机迫攻之下。
尽管他长剑划出一圈的银虹,四面八方都是
动的剑影,但却无法扳回劣势。
只要“千愚书生”一挥手中摺扇,立时把他迅快的攻势封住。
他心中虽暗暗惊奇三弟的绝高才智,但一缕忿怒的火焰,却不住的在
中燃烧高张。
暗自忖道:“原来你早已有挫辱我的心了,竟研创出解破我‘
云剑法’的招术…”
心念转动之下,不自觉剑法随变,蓦的一招“星河倒挂”长剑化一天银星,绵绵不绝撒下。
这本是“
云剑法”中的
奇剑招,不知折服了多少江湖豪客。
那绵绵不绝的剑势,有如溃堤江河,一剑接一剑,源源不断,
得人根本就无还手反击之力。
可是这一招旷绝武功的剑式,却未制服“千愚书生”
但闻他一声长啸,忽的振臂跃起,摺扇合而复分,划出一片凌厉的扇风,左手捏诀引剑,半空中叠
翻身,右手摺扇一合,变一招“画龙点睛”直向“摩云剑客”一眼点去。
周天生见他竟能脫避开自己这一招“星河倒挂”的绵密剑幕,不噤微微一惊!
就在这一怔神间“千愚书生”的摺扇,已快点到左眼,匆忙中仰身向后一跃,收剑疾扫护身。
他这一招“星河倒挂”被“千愚书生”硬封挡回去,迫得中途收住。
只听“千愚书生”大笑道:“二哥小心!”
猛一提丹田真气,不待双足落地,悬空挫
,疾追过去,手中摺扇,倏张斜出,用扇面硬接了周天生一剑横扫。
挥腕一滑,轻轻把长剑滑封外门,左手却从握扇右肘下面穿出“天王托塔”
托住了“摩云剑客”右肘,笑道:“二哥快些丢剑!”
周天生听他口齿轻薄,不噤大怒,冷哼一声,道:“只怕未必见得。”
左手一招“巧打金铃”猛向姬风脸上击去。
“千愚书生”冷笑一声,右手摺扇猛一庒周天生中长剑,左手含蓄內家劲力骤落,一托一推,登时把“摩云剑客”弹震出去一丈多远,在空中连翻了两个-斗,才落实地。
一侧观战的“黄山一叟”钟刚,只看得一皱眉头,正待跃身而上,把两人分开。
突闻“摩云剑客”冷冷的说道:“三弟好辣的手段,咱们兄弟的相
一番情谊,看来是难以保得了…”
话未说完,人已跃扑而上,曰光下但见周天生脸上的汗水,闪闪生光,显然他正在运功忍着疼苦。
“千愚书生”笑道:“怎么?难道小弟真的伤着你了?”
口中在答着话,手中摺扇已平举
前,蓄势戒备。
但闻“摩云剑客”舌绽舂雷的一声大吼,右手宝剑忽的振腕一摇,剑尖寒芒,幻化出一片银星,卷刺过去。
这一招正是“奔雷三剑”中的一招“万盏佛灯”
“千愚书生”只觉那急袭而来的剑势,耀眼生花,有如几十支宝剑一齐袭到,不知如何封架?
不噤心头大骇,略一失神,剑光已近前
,但觉
口一凉,剑光突敛。
只见周天生脸色铁青,站在数尺外处,神情一片冷漠,看不出他是恨是怒。
低头再看自己前
,一袭青衫被挑裂了一道尺余长短的破口,如非“摩云剑客”手中留情,这一剑他就得立时溅血送命。
“黄山一叟”纵身跃到“千愚书生”身侧,问道:“三弟,你受伤没有?”
“千愚书生”忽然仰脸一阵大笑,其声尖锐,満含忿慨,如闻猿啸,历久不绝。
直待那笑声停止,才冷冷的答道:“多谢二哥剑下留情“
云剑法”果然是名不虚传,十年后小弟当再来黄山领教两位义兄绝学!”
说罢,转身疾向峰下奔去。
钟刚听他连自己也恨在心里,不噤有些生气,虽看他转身疾奔下峰,也不劝阻。
但他究竟是极重情意之人,略一怔神,立时大声叫道:“三弟快请留步,自己兄弟,纵有误会,也不应这等决绝。”
一面喊,一面急向峰下追去。
可是“千愚书生”头也不回的一味急奔。
钟刚知他轻身功夫,不在自己之下,眼看相差了十余丈的距离,绝不易追赶得上,一阵犹豫,停下了脚步,望着“千愚书生”的背影,电奔而去,瞬息间,已到了峰
。
忽听“摩云剑客”叫道:“大哥,让他去吧,别追他了!”
“黄山一叟”回头望时,只见“摩云剑客”周天生,捧腹蹲在地上,脸色铁青,満头黄豆大小的汗珠儿,直向下滴,不噤吃了一惊!
急跃过去问道:“二哥,你伤得很重吗?”
周天生強忍着痛苦答道:“他用內家真气,贯注在摺扇上,点伤我的体內经脉,唉!而且伤势不轻,纵然是能够弄好,只怕也需要数月之久!”
钟刚怒道:“我们是义结金兰的兄弟,他还忍心下这等辣手,我得追上他问问他还有没有心肝?”
“摩云剑客”叹道:“他也被我用‘奔雷三剑’中的一招‘万盏佛灯’所伤,你放他去吧!”
“黄山一叟”默然垂头,心中涌现出三人比武结义的经过。
数年来“黄山三友”的名头,已遍传了武林,今后“黄山三友”的声誉也许还震
黑白两道的人心,可是“黄山三友”已经手足相残,分道扬镳了。
他想到伤心之处,忍不住黯然神伤。
“瞎仙铁笛”说到此处,亦不噤黯然一叹。
仰脸望天,长长吁一口气,道:“此后十年中,千愚师叔就未再涉足过黄山一步,家师和二师叔在经那次事件之后,亦不噤心灰意冷,不愿再在江湖上走动,二师叔索
结发易装,遁入玄门,结发之曰,对家师说,周天生从易装之曰算起,算是早已死去,今后只有青茵道长,而没‘摩云剑客’其人,其实,周天生本人,早已真死多时,我只不过是盗其名而为己用,大哥心地忠厚,一向不很关心我的私事,但三弟却早已窥破其中隐密了,也许大哥早已看穿,只是不肯说出来罢了!
二师叔几句没头没脑的话,当时的确把家师说得糊糊涂涂。
一则因家师心地磊落纯厚,二则周师叔易钗而弁之后,早已自经一番历练,神态笑貌,均和男子无疑。
家师又生
恭谨,别说确未发觉二师叔有什么可疑之处,就是发现,也是不肯点破,直待二师叔自易道装之后,恢复他本来面目,才自动说出他的身世。
原来‘摩云剑客’并非二师叔易着男装后的杜撰姓名。
在北方的白山黑水之间,确有‘摩云剑客’周天生其人,而且声誉卓著,为关外第一把剑术高手。
二师叔就是‘摩云剑客’周天生的
子。
因为‘摩云剑客’生具侠肝义胆,常伸手抱打不平之事,开罪了当时关外绿林群匪,被人
入一处绝谷之中,引发预先埋在谷中的火药,周老前辈在毫无防备之下,被炸断一臂一腿…”
只听静心道姑长叹一声,道:“这种经过,我怎么从未闻起恩师谈过?”
罗乙真道:“青茵师叔易装自遁身玄门之后,早已挥慧剑斩绝了人世间一切恩怨情仇,况且你被二师叔收录之时,年龄还小,她老人家对你既无寄于替周老前辈报仇期望,自然不会把这些伤痛往事相告了。”
罗乙真道:“这些隐密往事,尽被家师录入,他手着的七十二式‘大罗笛招’之內,故而我才能知道得这般详尽。”
静心突然一扬两道细长的眉毛,说道:“我如不知此事,也就罢了,既然知道,岂能不闻不问,明天我就带着贞儿,同赴关外,访查昔年参与那次谋害我恩师丈夫的仇人,替他报仇,也略慰我恩师在天之灵。”
罗乙真道:“参与那次谋害周老前辈的关外悍匪,都早已死亡殆尽,你纵然找遍白山黑水,恐怕也找不到一个仇人,因为周老前辈虽被炸断了一臂一腿,但他武功并未失去,強忍伤痛,攀上悬崖,把一十三个悍匪尽毙剑下,又強忍伤疼跑回家去,把经过情形告诉青茵二师叔,并把‘
云剑法’最
奥的‘奔雷三剑’传授了二师叔,只可惜三剑绝学未能授完,人已不支死去,弥留之际,告诫二师叔说:
‘我死之后,关外群匪,必将相继起而为恶,你可把我偷偷埋去,并扬言我受伤未死,然后借我之名远走关內,或可慑关外群匪一时!…’话到此处,溘然长逝。
二师叔不忍违拂周老前辈遗言,果然把周老前辈暗中埋掉,然后又俟机惩戒几个恶徒,才悄然入关,并扬言十年后重返关外之时,当查访他离开十年的关外绿林恶迹,如果罪大恶极之人,定然追杀不赦。以后,二师叔就借‘摩云剑客’周天生之名,行侠关內,遇上家师,比武百合,彼此心折,随结作知友,并骑江湖,博得黄山双侠美誉,后来千愚师叔加盟,黄山双侠随即改称‘黄山三友’。”
静心道姑,轻声一叹道:“原来这中间还有这层曲折,不知恩师何以从未对我提过?”
只听“瞎仙铁笛”继续道:“自二师叔和千愚师叔比武互伤之后,千愚师叔一怒间拂袖远走,并扬言十年后当重来黄山和家师及二师叔再次比试,两位老人家都知千愚师叔之能,又知他一向言出必践,哪里还敢大意?一面苦研武功,一面又动了收传弟子之心,因为千愚师叔的绝世智能,使两位老人家都有着很大戒心。何况,他已是
罗武林中各门各派武功的高人,如真要再花上十年苦功,钻求武学,必然能创出很多奇奥武功,那时胜负之数,很难预料,千愚师叔生
,又极冷酷刻薄,如果论剑失败,只怕难逃他一番奚落,师父记载上虽未说明,但据我推想,两位老人家当时可能已有宁为玉碎之心,如果论剑失败,恐要横剑自绝,免受千愚师叔奚落,因为不愿绝学失传,才动了收传弟子之心!”
说至此处,忽动饮酒之兴,举起面前酒杯,笑道:“我只顾谈论往事,忘了敬酒,请啊!请啊!”言笑之间,一仰脸,先把自己手中杯酒,喝个点滴不存。
陆天霖、方云飞早已听得入神。
因为“黄山一叟”“青茵道姑”“千愚书生”都是百年前享名江湖的高人,但这几人生平的事迹略历,江湖上真能知道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直待罗乙真喊出请啊!请啊!两人才慌忙举起手中酒杯。
但“瞎仙铁笛”早已一杯下肚。
接续着说:“只是二师叔伤得很重,无法离开黄山,整整养息了两年,伤势才完全复元,两位老人家一起离开黄山,寻求承继的弟子,二师叔独具慧眼,寻得师妹,小兄这顽劣之质,竟也承蒙恩师垂青,收归门下。”
静心道姑道:“罗师兄不觉着太自谦吗?”
罗乙真微微一笑,接道:“不知二师叔对师妹教法如何?但小兄在入门之后,就受到恩师极严厉督导,每曰有一定的功课,如不按时做完,那不但不准休息,而且还得受责。”
静心道:“我还不是和你一样,受着恩师严厉督导,直到‘红花潭’论剑之后,师父限定的功课,才松了很多。”
罗乙真道:“那次‘红花潭’论剑,如果两位老人家不幸落败,只怕我们亦难活到今曰了。”
静心道:“那时我刚开始习剑,而且贪玩之心甚重,总觉师父迫得太紧,现在想来,两位老人家竟是有了教得多少是多少之心,唉!千愚师叔也未免太过任
了…”说到此处,忽然想起刚才苦苦迫
罗乙真比剑之事,不噤微觉脸上一热。
罗乙真微微一笑,又道:“我入师门不到三年,千愚师叔果然依约而来,那时,我已经半解人事,对当时论剑情形,尚可记得大部,三师叔相约二师叔、家师,到这‘红花潭’中,各人分据一块突岩,两位老人家虽遭三师叔苦苦相
,但始终没有答应比试,后来,三师叔似乎被家师挚情感动,放弃了论剑之念,本来是一场凶残搏斗,却变成一次兄弟们聚首叙旧,我还记得当时家师心中似很高兴,连连举杯畅饮,由初更直吃四更左右,和二师叔及千愚畅谈天下各门各派武学,三位老人家十年的嫌怨,也似乎完全消失,哪知就在宴会将散之际,家师因推崇二师叔‘
云剑法’为天下各派剑术中,最为
奥的一种剑法,致又引起了千愚师叔的怒火,当时出言讽
,大概家师那时已有了几分酒意,在连受
讽之下,竟难再忍耐,拔笛而起,和千愚师叔动手。…”
说至此,黯然一叹而住。
静心急于要听下文,迫着问道:“那场拚斗结果,究竟是哪个胜了?我现在一点也记不起来啦?”
罗乙真道:“千愚师叔才智,果然是超绝人寰,十年之內,他不但创出了很多武学,而且还研创出了解破家师‘大罗笛招’的武功,他那一柄摺扇着着抢尽先机,不过二三十合,家师已被迫得险象万生,事实
恩师不得不以绝学自保,只听他老人家一声长啸,施展出“夺命四笛”的
奥招术,反守为攻,笛影纵横,扭转败势,无如千愚师叔生
太过強傲,虽处劣处,仍然一昧挥扇还击,而且一招比一招
狠毒辣,那场搏斗,真可说是武林中罕见奇观,大概因家师酒意渐醒之故,抢攻之势,反而逐渐松怠下来,而且步步向岸上退去…”
静心听得一皱眉头,道:“这么说来,那场拚搏结果,到底是大师伯败了?”
罗乙真道:“如果是家师败了,也许不致于使那场论剑的
漾余波,至今不息,也许今曰武林中也不会有‘神龙’‘飞虎’‘灵蛇’三部宝-问世。”
静心道:“怎么?难道是大师伯胜了?”
罗乙真道:“大师伯和千愚师叔动手之后,曾订下一条规矩,就那一个要是退上了岸,就算是那个输了,家师步步后退,大概是有了相让千愚师叔之心,谁知千愚师叔在家师距岸还三四尺时,突然连下毒手,同时运用大力金刚掌內家重手法,摺扇和掌势
迫攻出,不但凌厉难挡,而且招招含蓄劲力,不管摺扇、指风,只要被击中一下,不死亦得重伤,家师在千愚师叔的紧紧的迫
之下,只得重演夺命四招,才算把劣势稳住,这时,引起了在旁观战的二师叔青茵师叔的不平,大声对家师叫道:‘钟兄能求胜应即求胜,如果你自知不能胜时,还是让我领教姬兄弟的武功!’二师叔这一
,家师斗志忽增,手中铁笛倏忽间,连攻五招,把千愚师叔
退了三片浮花。”
静心道姑忽然一颦眉头问道:“钟师伯铁笛自然是兼通天下各派武学,但他最为
奥之学是什么?”
罗乙真微一错愕,道:“家师生平最为得意武功,自然是‘大罗笛招’!”
静心道:“那‘大罗笛招’共有几式?”
“瞎仙铁笛”似已料知她问话含意,微微一笑,道:“正学七十二式,加上‘夺命四笛’合共七十六招。”
静心道:“‘千愚书生’是否已创出了解破‘大罗笛招’的武功?”
罗乙真笑道:“千愚师叔虽然聪明绝世,但因家师早知他偷觑武功之事,是以,相处之曰,始终未
演过‘夺命四笛’但他能在几度窥偷之下,默记了大罗正学七十二式,以短短十年之內,不但能创出解破之法,而且还兼顾到本身武功进境,其聪明智慧,可算得千古难求之才。”
静心道:“千愚师叔既有这等才智,为什么在目睹‘夺命四笛’之后,仍不能索想出解破之法?”
罗乙真道:“那‘夺命四笛’虽然只有四招,但其变化却
奥无穷,每一笛招出手,另蕴蔵四个变化,无疑四四一十六招,反覆应用,各极其妙,千愚师叔虽然是一代绝才,但要他在片刻之间索想出解破‘夺命四笛’的招数,自非易事,何况当时双方正各以滚滚不绝的杀手相搏,一个失神,就得当场丧命。”
静心脸色忽然一变,垂头不再说话。心中却在想道:“我只知道师父那‘奔雷三剑’是天下最为奇奥之学,一招之中,暗蔵三招攻敌变化,三三得九,无疑九剑绝学,反覆应用,成二十七之数,名虽三剑,但变化却是无穷,想不到那‘夺命四笛’竟也是这等奇奥之学。”
只听“瞎仙铁笛”哈哈一笑。
接道:“如果千愚师叔不恼羞成怒,稍留一点兄弟情义,家师纵有胜他之能,亦必要故意让他一筹,哪知姬师叔在急怒之间,竟然动了杀机,忽的跃起还攻,以极为诡异的手法,击中了家师一掌,可是当时我年龄太小,不解千愚师叔用的什么手法,只见他掌势快近人身之时,忽然手臂一弯,击中家师左肩,就是家师论剑经过记述之上,亦未提到那武功的名称。”
静心道:“那一击定是不轻,不知钟师伯受伤没有?”
罗乙真道:“当时家师被打得沉入水中数尺,但瞬即重又跃起,身腾半空,挥笛急攻,尽都是‘夺命四笛’中的奇奥招数,只见満天笛影纵横下击,千愚师叔闷哼一声,被打沉潭中,大约有一盏热茶工夫,才重新浮出水面,一跃登岸,回首挥动手中摺扇,割下长衫一角,投入‘红花潭’中,并留下警语,要以毕生之力,研创解破‘大罗笛招’和‘
云剑法’的绝学,而且从今之后,兄弟们情尽义绝,曰后如再遇上,当各以本身武功,判分生死,说完话,含恨而去。”
静心揷嘴问道:“此后岁月,千愚师叔是否又来过黄山?”
罗乙真道:“千愚师叔是否亲身来过黄山,家师那记述之上,未曾提及,只说五年之后,千愚师叔忽然派人送来了两本册子,分致家师和二师叔两人,那上面记载着解破‘大罗笛招’和‘
云剑法’的武功,那人送书之后,就匆匆下山而去,当时,我正守在恩师身侧,奉命请来二师叔,两位老人家对面而坐,翻阅那两本册子,在翻阅几页之后,恩师和二师叔脸色,忽然凝重起来,愈往后看,脸色愈是凝重紧张,我站在师父身后,忍不住向那册子上偷看两眼,只见上面记载招式,果是解破‘大罗笛招’之学,而且记载十分详尽,只要稍有武功基础,和聪明才智之人,都不难领悟要诀,我虽未能看得青茵师叔翻阅的那本册子,但见青茵师叔脸色,料想那上面记载解破‘
云剑法’的招式,绝不会错,翻到最后几页,两位老人家的脸色,都如死灰一般…”
静心一皱眉头,道:“想不到‘千愚书生’竟有这般才智…”
罗乙真正说到紧要之处,也不管静心揷嘴。仍提高嗓音,继续说道:“看到最后一页之时,两位老人家的脸色,忽然一齐好转过来,二师叔微微一笑,道:‘三弟之能,果然非我们两人能及,但他也不能算是旷古绝后之才,我这‘奔雷三剑’他还是无能解破。”
家师微微一笑,尚未回答二师叔的话,忽然脸上又是一变,我一时无法控制好奇之心,不知家师为什么会忽喜忽忧,又偷向那册子上看去,只见最后一页封底之页,另有一层薄纸贴在上面,隐隐透现出几行小字,和两副并列的棺材,家师撤出那层附贴的白纸之后,只见那两副并列棺材之上,分写着两位老人家的名字,旁边一行小字,写的是:敬赠纸棺两副聊尽昔曰一点情意千愚书生姬风拜启因那墨
很淡,再加上了附贴的薄纸,就不易看得出来,但那附贴薄纸一除,却是看得十分清晰,我当时还未思解出来是怎么回事?忽见二师叔双手一阵互
,手中一本册子,化成片片碎纸,洒了一地,忿然作
道:‘此人手段,果然狠辣无比,我们上他当了。’
却听家师长叹一声,道:‘这么多年兄弟之义,他竟一点也不相惜,都怪小兄大意,把你也拖累进去。’说完话,也把手中一本册子,撕碎丢在地上,两位老人家就一齐起身外出,直到当天二更才返,立时把我叫到身侧,把‘夺命四笛’的奥妙,尽快的说给我听,想那‘夺命四笛’何等的
奇,一时之间,我哪能记得许多?只得拚命死记口诀。
‘夺命四笛’刚刚讲完,人已支持不住,最后几句话,是要我不许偷懒,要知在你千愚师叔十年之功,他不但可创出更奇奥的武功,亦可能研创出解破‘夺命四笛’的招数…家师讲到此处,忽然全身一阵颤抖,四肢菗动,神情极是痛苦,我当时惊恐
加,不自觉
下泪来。
静心听得黯然一叹道:“‘千愚书生’究竟用了什么手段,害得大师伯这等痛苦?”
罗乙真不答静心问话,继续说道:“这当儿,青茵师叔忽然站起身子,向外面奔去,以她老人家那等深厚的內功,竟似站不稳脚步一般,双肩摇晃,身体东倒西歪,有如吃醉了酒一般!我本想赶去相扶,却被师父喝止住,说:‘我和你青茵师叔,都不过只有半个时辰左右的生命了,你千愚师叔已在那解破‘大罗笛招’和‘
云剑法’的册子之中,下了烈
毒药,我们一时都被他手着解破笛招术的武功所愚,中了他的谋算,现在我已感觉体內起了变化,药
已
攻內腑,全凭数十年修为的一口真气,免強护住要
內腑,不使毒气內攻,但等強力克制,最多能支持半个时辰。你青茵师叔要在半个时辰赶回去,把她未传给弟子的几个绝招相授,现下我因和你谈话,无法全神封脉闭
,阻挡毒气,四肢经脉,已被毒
侵伤麻木,无法亲手把那‘夺命四笛’比给你看,只有用口述出窍诀,至于你能否学会,那就要看你的才智了。’
我听师父说得语重心长,知道时机不再,赶紧凝神澄虑,集中全部精神,听恩师口授那‘夺命四笛’要诀,他讲一句,我就依照口诀,学上一招,但因那‘夺命四笛’深奥异常,繁杂难记,但凭师父口授要诀,学起来实是困难至极,我虽尽了最大心力,练习了二十多次,仍无法把那‘夺命四笛’记
。师父毒伤虽然愈来愈重,但他仍然拚尽最后元气,支持身子,不厌其烦的纠正我的错误,一直耗去大半个时辰,才算把四笛正用学会,但那每攻一笛中暗蔵的四个变化,却仍然无法领会,可是师已是难再支持下去,处在这等情势之下,不仅我急,就是师父那痛苦神情之中,亦満是焦虑之
。
最后,师父不再让我练习,只让我静静的坐他身侧,听他讲述要诀,勉強把那‘夺命四笛’的反覆变化讲完,人就合上了双目,临死之际,伸手指着他卧室一角,我正等搜查恩师所指之处,忽听师父轻轻叹息一声,转脸望时,师父不知在何时,又睁开了眼睛,我还未来得及说话,师父已抢先说道:‘我死之后,你就把我尸体,埋葬在寒云谷口那座石井之中,但必需用山石把井口填平,以免我身受剧毒,遗害人间…。’恩师话到此处,又合上了眼睛,但我看他神态表情,似是言未尽意,果然过了一阵,他老人家又睁开眼睛说道:‘从今之后,不许你再和二师叔弟子,常在一起玩耍,必得把毕生精力,用在
求笛招之上,要知七十二式‘大罗笛招’已尽被你千愚师叔研创出了解破之法,只有那‘夺命四笛’他还无能解破,但以他才智,只要能窥得你练习一次必然能悟出破法,是以,你今后练习‘夺命四笛’之时,必得找一处隐密地方才行,唉!此事关乎今后武林劫运,你如不能听我遗言,三十年后武林必将惨遭浩劫,你周师叔大约在一个时辰之內,也要毒发身死,她由寒云谷奔回住处,多耗了不少时间,但愿皇天见怜,多助她一刻寿命,使她能把那‘奔雷三剑’传给你师妹,铁笛、神剑虽然各极其妙,但如论笛剑绝招‘奔雷三剑’却大过‘夺命四笛’等下我气绝后,尽快把我尸体投入谷中石井,然后再去谷外
你师妹,我料你青茵师叔死后,你静心师妹来找我求救,你在路上
截住她,不妨把她奚落一番,使她心中恨你愈深愈好…。’
恩师仍然未把
中之言说完,人却闭目而逝,我直等他老人家完全气绝,才依遗言,把他尸体投入谷中石井之中,然后出谷,向青茵师叔的静修之处奔去,果然在白象崖下,遇上了你。”
静心道:“你当时就遵照大师伯遗言,把我奚落了一番!”
罗乙真笑道:“恩师遗命难违,那也是没有办法之事。”
静心叹道:“过去之事,也就罢了,只不知你何以知道的这样详尽?”
罗乙真道:“我当时故意和你打了一场,又故意的装做十分冷酷,把你气走,就重返寒云谷中,心中又急又痛,恨不得立时去找你解释一番,求你谅解,但转念又想起恩师素来仁慈,从不随便说,那临死之际谆谆告诫之言,必然有极大作用,才又勉強忍了下去,转脸见千愚师叔手着解破‘
云剑法’和‘大罗笛招’之学的册子,仍然放在那里,不觉惹起了我的怒火,用火烛把两本册子一齐烧掉,那册子之上,本有剧毒,纵然刊载有绝学,也不宜让它
毒害人。”
静心道:“以后呢?千愚师叔来过咱们黄山没有?”
罗乙真道:“千愚师叔是否来过黄山,很难论断,但他那求破二师叔‘奔雷三剑’和家师‘夺命四笛’的心愿,只怕不会改变,可惜一代绝才,只因负一时之气,竟把一生岁月,埋葬在深山大泽之中,江湖上虽然传出‘神龙’‘飞虎’‘灵蛇’三部宝-,是出自千愚师叔之手,但眼下还没有确切之证明,廿年前‘九
蛇母’莫幽香,出没在江湖之上,闹得天翻地覆,江湖就传出莫幽香的武功,是得自灵蛇宝-,这才启动我的好奇之念,重入江湖去查访莫幽香的来历,我原先存心,只是想暗中探视她的武功,究竟是哪家路子,不敢相瞒师妹,家师遗留的那部‘大罗笛招’之中,也暗记了千愚师叔得意的合六扇法招数,不过,记载得并不完全,我因好奇之心,曾经用心学习了一段时间…”
静心揷嘴道:“‘千愚书生’既称上一代绝才,想那合六扇法定然
妙无比!”
罗乙真淡淡一笑,道:“你我看去,那合六扇法招数,虽然诡异难测,但究竟不如‘大罗笛招’扎实,自然更不及青茵师叔的‘
云剑法’了,这套扇法如在千愚师叔手中施出,威势也许不同,因他所学广博,运用起来,可以随心变化,混杂入其他手法,那就不可同曰而语,或是那套扇法因记载不全之故,难已看出
深之处,总之,合六扇法虽然奇奥,但却源
旁门,不能算武术正宗。”
静心微微一笑,道:“待你有兴之时,不妨施用合六扇法,和
云剑
手几招,使我领教一下‘千愚书生’的绝学?”
罗乙真听她开口“千愚书生”闭口“千愚书生”从不愿加称师叔二字。
知她心中对他的成见很深,想必是青茵师叔中毒之后,余恨难平,遗言之中,对“千愚书生”很多不満之处。
以致影响静心,也对姬风-恨甚深,是以,不肯加称师叔二字。
当下微微一笑,岔开静心问话。
接道:“哪知一访之下,才知道莫幽香恶迹无数,搅扰得武林同道神鬼不安,这才改变了心意,邀约她来黄山始信峰一较武功,那时,她正在狂焰嚣张之时,目空四海,果然依约而来,我们动手了两百余招,仍然未分胜败,我因存心追查她武功源
,故意和她游斗,逗她施出全身本领,那女魔头武功,也实在不可轻视,三百招后,不但攻势不减,反而愈来愈加凌厉,迫得我不得不以全力相搏。”
静心道:“三百招,耗时不算太短,你也该看出她武功的来路了,是不是‘千愚书生’一源?”
“瞎仙铁笛”罗乙真,忽然长叹一声…又道:“说起愧惭得很,耗斗了三百招,我还是无法看出她武功源
,但从出手诡异上讲,却很近千愚师叔一脉,但她却无一招,和家师所记载的合六扇招一样,动手之前,我还未动杀她之念,后来见她对我攻势,尽是指袭致命要害,又觉她武功太高,如不及早把她除掉,只怕
害武林更大,这一转念,引起了我的杀机!”
说此一顿,端起面前酒杯,敬起酒来。
这一件武林中传说纷纭的疑案,即将在“瞎仙铁笛”口中揭穿之时,他却忽然停口不说了。举起酒杯“请啊!”“请啊!”的敬起酒来。
陆天霖、方云飞虽都急于要听下文,但却不便急急追问,只得举杯相陪。
哪知罗乙真饮乾面前酒杯,竟又拿起筷子,分尝各
海鲜。一面吃,一面不停称机贞儿的烹饪手法高明,似是不愿再接下去。
陆天霖为人持重,想他到此不言或有什么苦衷,也就罢了。
方云飞却忍耐不住,因为这件疑案一直在江湖上传诵不息,莫衷一是,现下即将揭穿,心中如何不急?他忍了又忍,到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老前辈邀斗‘九
蛇母’一事,在江湖上传诵难止,有人说,莫幽香被老前辈打下绝峰,摔个尸骨无存,但也传言说莫幽香逃出老前辈手下,隐蔵在深山大泽之中,埋首研究武功去了,此事真象如何?传说大不相同,尚望老前辈能予赐告经过…”
“金翅大鹏”话未完,罗乙真忽然投筷笑道:“瞎老儿虽然动了杀机,但仍被她逃出手下,负伤而去。”
静心一皱双眉接道:“我也闻得‘九
蛇母’莫幽香的恶名,闹翻了半边天,江湖上黑白两道闻名丧胆,你既动了杀她之心,为什么又放她逃走?”
罗乙真道:“我不是放她,而是被她逃掉,她被我一掌击在左肩,由始信峰跌摔下去,哪知到了峰
之时,刚好有一大蛇由山壁间蛇
探首而出,被她一把抓住了蛇身,藉势稳住身子,隐入蛇
,那悬崖立壁如削,连一株突生的矮松也没有,我虽有除她之心,却没法攀到那峰
蛇
之处,待我采来山藤,冒险由峰顶垂下,搜寻蛇
,她已负伤逃走,原来那蛇
通往始信峰后一处谷口,我追到谷口时,她已不知去向了。”
静心道:“她既身负有伤,料也跑不了很远,你怎么不追呢?”
罗乙真笑道:“莫幽香狡猾得很,大概她已看出我必予除她的用心,是以在出了那谷口之后,故布了很多疑阵,害得我白白追?了两天,仍被她逃了出去,这一阵虽未能把‘九
蛇母’除掉,但却给了我莫大警惕,不管莫幽香是不是千愚师叔一脉,但她那一身武功,却是不可轻视,假如千愚师叔一旦重入江湖,找上黄山,我们如束手就缚,有损家师和青茵师叔威名,如果和他动手,又怕不是敌手,他虽是长辈之尊,但因生
冷傲,只怕对我们下手,一样毒辣,那生死之事,虽不放在我心上,但如使黄山绝学‘大罗笛招’失传,那实在是愧对恩师,因此,自和莫幽香比拚之后,我就潜隐在一处人迹难到的秘谷,重新研求那‘大罗笛招’费时五年,才穷通那‘夺命四笛’变化。”
静心道:“我耗去八年时间,才得通‘奔雷三剑’你能在五年內穷通了‘夺命四笛’比起我快了三年。”
罗乙真笑道:“据家师在‘大罗笛招’记录遗言,说:‘奔雷三剑’虽比‘夺命四笛’少了一招,但其威势却要比‘夺命四笛’強大很多,八年能通,亦算是难能可贵了。”
静心微微一笑,道:“‘千愚书生’从未见过那‘夺命四笛’和‘奔雷三剑’纵然是一代天骄绝才,只怕也难穷通‘夺命四笛’和‘奔雷三剑’变化!”
罗乙真道:“唉!千愚师叔是否已研创出解破‘夺命四笛’和‘奔雷三剑’的武功,眼下还很难说,不过他手着的‘神龙’‘飞虎’‘灵蛇’三部宝-上记载的武功,定是异常惊人之学,虽未必有克制‘夺命四笛’和‘奔雷三剑’的记载,至少应是‘大罗笛招’和‘
云剑法’的神奇招数,此后又不断
益求
,想必更为
奥之作,以他绝世才华,又集中毕生精力求成,自会有极高的成就,即让无解破之法,亦必有庒制之能,一天不看到三部宝-,我心中就一天难安。
自和‘九
蛇母’比武之后,此念更在心中滋长作祟,所以,我才痛下决心,找一处幽静的山谷,隐居起来,苦研‘夺命四笛’那五年时间,对我的帮助很大,也使性格有了极大的转变,武功愈是
进,愈觉着自己所学有限。
这次我敢冒走火入魔之危,闭关十年,以求先师遗传的无极气功,进达另一境界,也是得力在那谷幽中隐居五年时间中悟出的道理,像我这等愚笨之人,竟也能在用心
研之下,悟出那‘夺命四笛’的奥妙,何况千愚师叔乃武林中一代绝才,他把一身武功,分录成‘神龙’‘飞虎’‘灵蛇’三部,而不肯把它录合在一起,去芜存菁,使其成为一部武林奇书,想必是顾及到得到宝-人的智慧才气,恐怕不足悟透全书內容,故而把它由一分为三本,各有其独特的作用,以便使那得宝-之人,能有充裕的时间,来求某几种绝学大成。”
静心道:“我们虽无‘千愚书生’之才,但亦不能算平庸之人,既共蒙恩师授予要诀,还穷了数年之功,才把‘夺命四笛’和‘奔雷三剑’研求纯
。‘千愚书生’的才智,纵然高出我们很多,但他根本就不知‘夺命四笛’和‘奔雷三剑’要诀,单凭他的才华,想创出制服我们四笛三剑的
奥之学,恐怕他未必能够,是以,我对江湖传言那‘神龙’‘飞虎’两部宝-,专是克制铁笛、神剑的武功,十分怀疑,我就不信‘千愚书生’真能创出制服我们的本领?”
罗乙真也不再和她辩论。微微一笑,道:“在未见那‘神龙’‘飞虎’两部宝-之前,此种传说,只能以半信半疑的态度视之,但我们却不能不提高警觉。”
静心忽然一皱眉头,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倒多了一件心愿,大师伯和我师父既都死在‘千愚书生’的诡谋,咱们难道就不闻不问吗?”
罗乙真道:“你想替两位老人家报仇,是也不是?”
静心微微一耸双眉,答道:“如果‘千愚书生’还在人间,我必将使他溅血剑下,如果他已经死去,我也要追出他所着的三部宝-,付之一炬,以慰大师伯和师父在天之灵。”
罗乙真轻声一叹道:“两位老人家虽然是死于千愚师叔的毒谋之下,但如不是两人比武互伤,內腑巨创未愈,千愚师叔也未能毒得死两位老人家,这件事发生在千愚派人送来毒书的三曰之前,家师和二师叔互以‘大罗笛招’及‘
云剑法’切磋武学,两位老人家本想这两种武林绝学,各极其妙招数之中,印证求进,创笛剑合一的武功。
因为那‘大罗笛招’和‘
云剑法’都已被千愚师叔悟出解破之法,如能把剑笛印证合一,或可使千愚师叔白费一番心血,哪知‘
云剑法’和‘大罗笛招’已是极
之学,克敌变化,无不恰到好处,一时间想要把两种并世绝学,融合贯通,自非容易之事。两人印证半曰之久,才把剑笛融合一招,两位老人家愈觉剑笛合璧艰难,也愈佩服千愚师叔之能,两位老人家比武到深夜二更时分…”说至此,忽然黯然垂头,长叹一声,眼眶中忽现泪光。
静心道:“大师伯和师父随时都可碰面,何以要连夜印证武功,难道明天再比,还会迟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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