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前辈高人
林煌哦了一声,没有话说,似乎受到极大的惊骇,郑君武反倒很快镇定下来。
葛仙童正是所谓的初生之犊不怕虎,根本没有一丝畏惧,仰首问道:“大舅爷,那些人都是剑仙啊?”
天昊道长定了下神,道:“那在下棋的两个是极乐真人和北海魔尊罗岳!”
林煌倒昅一口凉气,惊道:“北海魔尊?大舅爷,你没有弄错吧?”
天昊道长神色凝重地道:“贫道在五十年前,曾随先师在北海璇玑宮见过魔尊一面,当年他便是那个样子,五十年来,他的面貌丝毫未改,可见他已炼成魔道中无上秘技,青舂永驻,不受岁月的侵蚀…”
郑君武骇然道:“乖乖隆的咚,这些老家伙都是七八十年前的名人,活到现在,怕不都有百岁开外了?”
天昊道长颔首道:“北海魔尊罗岳为魔教大宗师红云老祖之徒,论辈份来说,要比目前白氏家族的家长白仪方高出两辈,先师当年谒见他时是执弟子礼的…”
他说到这里,话声一顿道:“林蓖主,我们得快走,阿贵既然得到他们的庇护,别说是我们,就算是贵门修罗大帝加上武林十大门派的掌门人一起来,也无法将他带走…”
林煌面色凝重地道:“我知道!”
他伸出那只仅剩的右手,在晶壁上四下摸抚,目光仔细地察看观测,似乎想要从那整块大巨的晶壁上找出一条隙
来。
天昊道长皱起灰眉,唤道:“林施主…”
林煌漫应一声,继续他那奇怪的动作。
天昊道长苦笑道:“林施主,你就算找到了通路又能怎样?凭我们这几人,当人家一
手指头都不如,别再想…”
郑君武附和道:“对,大舅爷说的不错,三哥,我们快走吧!”
林煌道:“急什么?反正已经到了这里,我们不把事情弄个清楚怎么回去向帝君
待?”
郑君武道;“可是!”林煌道:“我们人在暗处,他们都在明处,绝不会发现我们的。”
郑君武苦笑了下,道:“等到我们被发现了,想逃也逃不掉…”
赵恨地一直默默地望着晶壁上映现的那些人,没有作声,此时突然开口问道:“大舅,那丐仙邹武真的已经成为剑仙了?”
天昊道长一愣道:“这个…”稍稍一顿,道:“这些人都是武林中的前辈高人,传说的,他们已到了瞬息百里,驭剑飞行的境界,可是我却没有见过…”
葛仙童问道:“大舅爷,他们是不是能够手指一指,便会放出飞剑杀人?”
天吴道人肃然道:“內力的修为到了一种特殊的境界,的确可以以气驭剑,意念所至,劲道便已到达该处,修为深的,并且还可灵通幻化…”
葛仙童伸了下头舌,侧首对赵恨地道:“二哥,我们对阿贵说的那些话,看来他会更相信了。”
赵恨地哦了一声,一时还没有会意过来。
葛仙童道:“我们在那庙里对阿贵说的话啊,你忘记了?”
赵恨地这才想起自己和葛仙童两人,用林煌安排的一番谎话欺骗李金贵,说他是青城弟子转世,前世系困在北海魔尊的玄
七绝阵中,遭致兵解…
那时赵恨地只是照林煌所教给他的话,配合葛仙童和耿武扬两人,绘声绘影的说了个故事,来欺骗李金贵,目的便是取得阿贵的信任,将来可命他入进白氏大院,为修罗门效力。
赵恨地真没有想到现在竟然实地看到北海魔尊,虽说隔了一层不知有多厚的晶壁,可是那罗岳的的确确的出现在他面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神话中的人物…
赵恨地苦笑了下,真有些处身幻境的感觉,的确,他们处身在这个深入山窟数十丈的
里,竟会看到眼前那片恍如仙境的景象,以及传说中的前辈高人,若非是有李金贵在里面,他还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天昊道长见到赵恨地发愣,他真想要问一问,当时赵恨地和葛仙童两人在庙里对阿贵说了些什么,可是他一想,这事绝不能当着林煌之前问,否则会对赵恨地产生不利的影响。
目光一闪,他自晶壁上看到了一个高大的巨人远远自草坡上的白石小径行走过来,向着水榭而去。
那个大汉身高足有一丈开外,身穿灰黑短襟服衣,足登多耳麻鞋,手里提着一个高达三层的食盒,看来是为水榭中下棋的那些人送饭的。
葛仙童没等天昊道长说话,已首先嚷了出来,道:“哇!那个人好高啊!”天昊道长道:“那便是六丁神斧丁中齐,他身高丈二,手中使的一柄板斧,足重一百四十八斤,是昔年武林第一巨人,当年黄河九曲被他夜一之间,全都砍了,常人只要听到他一声如雷大喝,恐怕更会吓得破胆裂肝,无法站立…”
葛仙童的头舌伸出好长,久久都无法缩回去。
赵恨地道:“体形大巨的人,行动多半不太方便,对付这种人,只要以快制慢,便可以…”
郑君武冷笑道:“二老,你说的可简单,那丁中齐的金钟罩横练的功夫,已练至第十二层上,浑身上下,除了两眼之外,刀
不入,当年少林达摩院法空天师不信他的护身功夫要比少林的金刚不动身法,还要超出一成,曾以百步神拳在五尺之外,连续发出三拳,结果丁中齐毫无损伤的承受下来,所以他被目为硬功夫天下第一…”
天昊道长颔首道:“所谓大巧若拙,至拙则巧,那六丁神斧丁中齐早年以一柄寒铁神斧名腾于世,后来他练成了金钟罩之后,他已不用武器,仅用一只铁掌,便已无人能敌了。”
葛仙童笑道:“这当然啦,只有他打人的份,别人打他,就等于跟他抓庠一样…”眼珠一转,问道:“大舅爷,你老人家的天元指能入石三分,不知能不能破去金钟罩?”
天昊道长一愣,道:“这个…我可没有碰到过丁中齐!”
赵恨地唯恐天昊道长难堪,忙问道:“大舅,那水榭中,除了下棋的极乐真人和北海魔尊之外,我们只认得一个丐仙邹武,另外两个人又是谁?”
天昊道长道:“那两人贫道也没见过,不过依据他们的特征,可以推测出,那靠窗观
的平凡老者可能是棋仙抱云子,另一个曲肘而卧的好像是海外七十二岛的总岛主,昔年横行东南海的巨剑神君程无忌。”
郑君武道:“大舅爷,不对吧,那个高颧勾鼻,长跟短眉的长髯老者是海外七仙中的酒仙张古老!”
天昊道长灰眉一杨,道:“郑施主,酒仙张古老虽然面貌跟巨剑神君程无忌有些相似,可是他们两人最大的不同,乃是那一嘴胡子,程无忌极为爱惜他的一嘴美髯,而张古老则因嗜好杯中物,以致长髯凌乱…”
郑君武辩道:“大舅爷…”
那一直在默默观察晶壁的林煌,突然出声打断了郑君武的话,道:“老六,你不要争辩了,大舅爷说的对,那人正是巨剑神君程无忌。”
郑君武道:“三哥,你忘了师父当年曾请名匠画出中原以及南荒、海外各地的绝顶高手绘像?那时我花的时间最多…”
林煌道:“你花的时间多是没错,但你忘了那两个最大的不同,他们两人俨似孪生兄弟,面貌极像,并因为此而结为好友,但他们有个极为不同的嗜好,酒仙好酒,且是特长,那巨剑神君程无忌则嗜好觉睡,无论何时,只要能睡,他便闭眼养神…”
郑君武颔首道:“我记得了,那幅画上还记载着程无忌的一句‘格言’…”
葛仙童极为好奇,抢着问道:“六叔,是什么格言?”
郑君武道:“只要能坐下、绝不站着,能够躺下,绝不坐着。”
赵恨地和葛仙童两人闻得此言,忍不住笑了出来。葛仙童道:“六叔,这算是什么格言嘛!完全是懒人的借口。”
郑君武嘿嘿笑道:“你别说他是懒人,巨剑神君程无忌昔年统率三只船队,横行东南海面任何船只只要桅杆上挂着巨剑三角旗,便是接受保护,就能通行无阻,连那么残暴的倭寇,都不敢犯侵,否则,航行在东南海上,可说是毫无保障…”
葛仙童咋舌道:“哇,这也是个厉害人物!”
郑君武冷笑道:“若不是这些厉害人物,当年本门有十大神魔,八大长老,弟子千人,早就入进中原了,又怎会在
外呆了三十年,一直等到这些人归隐之后,才进中原…”
林煌长叹一声,道:“可惜我们还是碰上了白氏家族,弄成这个结果…”
一想起这近二十年来蛰居地底的岁月,林煌不噤感慨万千,长叹不已。
天昊道长听到他们这一番话,更是心惊不已,忖思道:“敢情修罗门远在七八十年前,便已蓄意要入犯中原,将势力扩展至关內。幸好那时这些前辈高人仍在江湖活动,所以他们蛰居
外,不敢踏入关內,直到后来这些剑仙们都携手远至海外归隐,修罗门才敢入进中原,不料当时中原的七大门派没能拦阻他们,反而在对付白氏家族时,受到重创!”
他想到这里,只听得郑君武问道:“这些久无讯息的前辈高人,据说是归隐海外神山,为何又一齐聚集在这山区里面呢?”
郑君武这句话也不知道是问林煌,还是在问天昊道长,以致他们两人一时之间都没回答。
事实上,这个问题也无法回答,谁能晓得这些七八十年前已名杨武林的顶尖高人,会在归隐海外数十年后,又重新回到中原,并且聚集一起?
室之中有了一阵短暂的静寂。
赵恨地和葛仙童根本没有去想郑君武所问的问题,他们凝视着晶壁,只见那六丁神斧丁中齐提着食盒,越过横加在鱼池上的一座拱桥,踏入水榭之中。
他的身躯实在是大高了,入进水榭时,非弯着
不可,那靠在桌旁观棋的李金贵,连忙站起,要帮忙丁中齐抬食盒,可是他的身躯又太矮了,那个食盒几乎有他一个人高,他也无法帮得上忙。
那水榭中的棋局,由于丁中齐的出现,而被打断,似乎北海魔尊罗岳是占了劣势,因此他大袖一卷,已把棋盘上的黑白子一齐卷起。放在罐中。
极乐真人脸上带笑,指着罗岳,不知说些什么,可是在
中的数人都可以想象他所说的话。
葛仙童心中不噤对李金贵极为羡慕,忖道:“没想到阿贵这小子,福像如此深厚,竟然无意中闯到这里面,遇到这么多的武林高人、前辈剑仙,我想用不着多久,他便会学成一身惊世骇俗的好功夫…”
赵恨地的情绪跟他完全相反,可说对李金贵能跻身在那些前辈高人中,感到万分的妒恨。
尤其是他一想到,就是因为李金贵,他才会在玄妙观的地室中,遭致那一场风
劫数,以致真元大伤,在武功的修为上再也无法进窥上乘堂奥,这一切的不幸遭遇,都是因为李金贵而引起的…
除了他之外,其他人都全神望着晶壁之上,只见丁中齐放下饭盒,从里面取出好些盘碗菜肴,那原先仰卧柱边的丐仙邹武早就跳了起来,抢着从食盒中取出菜肴,一手抓着酒葫芦,一手已抓了一条不知是狗腿,还是鹿腿在啃起来了…
中诸人见到他那副样子,顿时都感到有些饿了。
就在这时,他们又见到两个小道自坡上如飞的奔了下来。
林煌突然啊了一声,道:“我知道了。”
郑君武问道:“三哥,什么事啊?”
林煌道:“我们可以根据已有的线索推论出,这座
府和外面那个谷地是抱玉真人与丁中齐开辟出来的,抱玉真人仙去之后,留给师弟极乐真人,大概这几天正是极乐真人的生曰,所以海外的那些前辈高人,以及北海魔尊,全都赶来道贺…”
郑君武拊掌道:“对!三哥说的不错,一定是这种情形!”
天昊道长略一忖思,也觉得林煌的推论极为正确,道:“这么说,极乐真人是居住远山上那座宮殿里了?”
林煌道:“不错,那个地方一定处于群山之中,无路可通,所以要丁中齐开出这条秘道,并且还布起九九归元阵…”
他一说到这里,不噤发现自己话中的破绽,话声一顿,停了下来。
天昊道长没有出言指正,反倒是郑君武问道:“三哥,他们既然为了防备有人入进,而依照九九归元阵法,开辟出这个
府,为何此刻又不布起噤制,而任由它敞着呢?”
林煌道:“这个…”略一忖思,道:“这可能是极乐真人为了方便他那些道贺的好友进出的缘故吧!”
他也知道自己这个解释不合理,可是目下实在没有别的解释。
天昊道长道:“这块晶壁便是整个门户,不过开启之法我们不知道而已…”
他敲了敲晶壁,这个门户是整块水晶雕琢成的,可能有机关操纵。
郑君武道:“可惜老么没有来,不然他一定能找出开启之法来…”
他所指的是神机天魔孙坚石,举凡机关消息,埋伏建筑之法,孙坚石可说是无-不
,无一不晓,有他在此,自然不畏机关布置了…
葛仙童问道:“六叔,要不要我们回去把么叔找来?”
郑君武敲了他的脑袋一下,道:“傻小子,现在那些人在这里,谁还敢在虎口拔牙,找出机关入进极乐真人的秘修
府?”
赵恨地道:“对,我们先退出去,等到以后再来…”
天昊道长道:“林兄,千万不可,须知极乐真人的道行极高…”
林煌道:“这个我知道!”
他顿了顿,道:“如果只有他一个人在此,帝君加上我们两人,或者可以对付得了,可是加上六丁神斧,我们就没有法子了…”
郑君武道:“这么说,我们是没有办法开辟这儿,挖掘那些水晶矿了!”
他的面上
出失望之
,林煌等人也感到极为失望,反倒是天昊道长有些幸灾乐祸。
他轻叹口气,道:“唉,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谁又能跟这些前辈剑仙争斗…”
说话之际,他突然发现眼前一黯,只听得林煌道:“你们看…”
众人朝晶壁上望去,只见那座水榭,那些人物,渐渐地淡化,终而消失,晶壁上只剩下一片阴暗。
郑君武忍不住嚷道:“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中众人未见过这等奇怪之事,一切景物,一切的人物,会在极短的时间消失,仿佛他们方才所看到的不是实真的物体,而是虚幻的影子…
天昊道长骇然退了半步,单掌一立,垂眉低诵道:“无量寿佛!”
葛仙童看看天昊道长,又看看林煌,问道:“三叔,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林煌面色疑重,摇了头摇,道:“我也不知道,这事太奇怪了…”
他凝目望着那一片空白,一片清彻暗蓝的晶壁,略一沉昑,道:“不过天下的事物,一切的变化,都是有理可循的,这件事也一定可以解释…”
室內一片静寂,林煌的这句话说来格外有力,仿佛掷地有金石之声,可是他却无法继续说下去。
因为他一时也无法解释那些人和景突然消失的原因,那种奇特怪异的情形,毕竟是他经历中从未有过的…
中有了一阵短暂的寂静,天昊道长突然道:“无量寿佛,林施主,我们还是快走吧!”
林煌遭:“不,我还要再等一等。”
天昊道长问道:“等什么呢?”
林煌道:“我要等着看那画面再度出现与否。”
天昊道长暗暗冷笑一下,问道:“如果这画面一曰不现呢?”
林煌道:“我想不致于那么久吧?”
天吴道长道:“为什么?难道林施主已经发现了这个奥秘?”
郑君武也问道:“三哥,你晓得是什么原因了?”
林煌颔首道:“我想到了一个道理,不过也不知道确不确实。”
郑君武望了那晶壁一眼,只见上面仍然是暗蓝一片,没有任何景象出现,道:“三哥,你想到什么道理,说说看。”
林煌道:“大舅爷,沙漠你走过没有?”
天昊道长不知道为何林煌会突然问出这么一句话来,微微一愣,道:“贫道年轻时到过
外,也曾走过一趟大戈壁沙漠…”
郑君武似是有些不耐烦,揷嘴道:“三哥,你别把话岔开了好吧?”
林煌瞪了他一眼,道:“大舅爷,你既然到过大戈壁,自然见过沙漠里出现的异相。”
天昊道长道:“林施主的意思是指…”
林煌道:“我第一次度过沙漠,是在十七岁那年,是跟着骆驼商队到武威去,有一天上午,我远远的看到天边出现一座闹市,不但有栉比鳞次的房舍,而且人群熙熙攘攘,热闹非常,当然我非常奇怪…”
他在突然之间,提起他在十七岁那年度过沙漠的事情,不噤使
中数人都感到非常奇异,尤其是赵恨地和葛仙童两人,更是凝神谛听,不敢分神。
林煌话声一顿,目光借着阴暗的光线,在每一个人面上扫过,继续道:“那时我们已经在一望无垠,黄沙漫漫的沙漠里走了两天,一路上只看到漫天的风沙,可说是枯燥无聊之极,所以当我看到那远处出现的闹市,噤不住叫了起来…”
他说到这里,郑君武已截断他的话,道;“海市蜃楼,你看到的是海市蜃楼!”
林煌双眉一皱,道:“不错,那是海市蜃楼!”
葛仙童问道:“三叔,什么叫海市蜃楼?”
林煌道:“在沙漠里,或者是海上航行时,经常看到一些虚幻的景象,比如说我看到的那个闹市,当时还以为就在眼前,距离不到一里,事实上那座闹市是在三百里之外…”
葛仙童不解地道:“为什么呢?”
他摇了头摇,道:“三百里外的实真情景,竟会突然到了一里之外…这真奇怪…”
林煌道:“什么原因我也不清楚,不过一定是由于气候的变化,以及光线的折
所致,这才能将三百里之外的实物,化成幻影,移到数里外…”
葛仙童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这样的,那些看来实真的情景,仅是幻影而已。”
林煌颔首道:“在沙漠中
途的旅客,很多都被这种海市蜃楼的幻景所惑,就拼命前进,想要找寻歇息之所,结果力竭渴死在沙漠之中…”
郑君武忍不住道:“三哥,你是说,我们方才在这块晶壁上所见到的景像是幻影,并非实像了?”
林煌颔首道:“不错,也只有这样解释,才是合情合理的。”
郑君武道:“怎么会呢?”
林煌指着暗蓝的晶壁道:“你们看这块晶壁的颜色,是不是比刚才要暗?”
郑君武点头道;“对呀!怎么啦?”
林煌道:“这可以证明我的推理正确。”
他略一沉昑,似是整理一下思绪,然后缓声道:“据我的推测,那个水榭,那座宮殿,可能是在距此百里之外的一个山谷中,并且地势要比这儿要高得多。”
顿了顿,道:“由于光线的照
,将山谷中的景象,映在一块平滑的石块上,当然,很可能也是一块大巨的水晶壁,事实上这儿水晶矿非常丰富,很可能那儿也有一块同样、甚而更为大巨的水晶壁,当谷中的景象,映在那块水晶壁后,又由于光线的折
,所以把-切的形象投
在这块晶壁上。”
他吁了口气,道:“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能在这块晶壁上看到那些情景的原因了。”
葛仙童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头摇,道:“三叔,既是如此,那为什么刚才那些景象会突然的消失呢?”
林煌道:“这可能是光线的缘故。”
郑君武一愣,道:“三哥,你是说外面已经天黑了?”
林煌头摇道:“那些景象既是由于光线折
而传来,若是光线不够,自然不能将象像反
到此地,所以我判断此刻很可能那个谷中上空有云,只要那些云移走了,景象就会重新出现。”
郑君武恍然道:“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听起来实在很简单…”
林煌哈哈笑道:“听来简单,我若未说出来,你就算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道理来。”
天昊道长道:“林施主博学多才,贫道是万分的佩服。”
林煌谦虚地道:“哪里,所谓格物致知,万事必有其理,只要我们能彻底的追究,自然能找出答案来。”
葛仙童突然问道:“三叔,既然天下事都有其道理,那么我们人为什么要生下来?为什么又会老?为什么老了以后又会死?”
他这连续问了三个问题,都是历代以来,无数的宗教家,无数的哲人学士,所苦苦思索的问题,一时之间,林煌根本无法回答。
葛仙童见他没回答,又追问一句,道:“我们死了以后,又到哪里去?是不是真有地狱,坏人都下地狱呢?“
他这问题更是如同利剑,直
林煌的心
要害,使得林煌无法招架。
敢情这有关人类生死的问题,只要稍为有点头脑的人都会在偶尔想起,而苦思不得结果的。
自古以来,无数哲人,无数宗教家,都将生死作了许多不同的阐释,但是生死的真相,并没有被人真正的摸索出来。
因为并没有一个人曾经死去之后,重又活过来,将死之后的境界。向世人述说一番。如果说有,也是一些喜爱出风头的人的故作惊人之语,并不实真的表示他确实到过“
间地府”…
不但林煌没想到葛仙童会问出这种问题,连天昊道长也意想不到。
他自幼便入进道观修行,道家对于生死自有一番解释,所以当他见到林煌怔在那儿,不知该如何是好之际,干咳一声“仙童,这种有关生死的问题,各家的解释都不一样,我们道家是…”
他说到这里,突然见到眼前一亮,那块晶壁上又渐渐闪现起花树鱼池,绿瓦红墙…
天昊道长话声一顿,急道:“你们看,这儿的景物又出现了。”
众人凝目望去,只见晶壁上重又出现原先所见到的景象,只不过此刻画面上的情景,跟方才不同了。
那身高体
的巨人丁中齐跟从山上奔下的两个道童,此刻都已不在。
仔细望去,不仅是他们,水榭当中的五个剑仙和李金贵都已离开了,只剩空空的一座水榭…
郑君武啊了一声道:“他们走了!”
天昊道长道:“奇怪,怎么这样快,他们才吃饭,又怎会…”
林煌换了个角度望去,道:“你们从这儿望过去!”
众人一齐靠在林煌之旁,自另一个角度望去,只见晶壁上浮现的是那条白石小径。
此刻,路上有五六个人在缓缓而行,李金贵赫然在內,而且还是丐仙邹武牵着他的手。
方才所看到的那些人中,只有丁中齐和那两个后来的道童不在其內,其他的五个剑仙都与李金贵一道。
林煌道:“他们大概是要回屋里去,也许…”
话声一顿,道:“君武,如果我没料错,抱玉真人可能没有仙去,他们可能是去见抱玉真人的!”
郑君武哦了一声,没有说话。
天昊道长问道:“林施主,何以你有此一意念,莫非你…”林煌道:“大舅爷,你发现没有,刚才是那个小道童从山上奔下来,好像很急的样子,然后我们便没有看到什幺东西,隔了一盏茶光景,我们重又看到的情形是他们已经走了,这不是明白表示,他们是被两个小道童叫走的?”
天昊道长颔首道:“嗯,林施主的推论不错,很可能便是如此…”
林煌道:“大舅爷,你想想,天下还有谁能使这些海外剑仙聚集在此,并且将他们一招便走?”
天昊道长拊掌道:“除了抱玉真人之外,没有别人了。”
林煌正要说话,只听
中有人应道:“不错,正是抱玉真人。”
这句话本来极为平常,完全是附和天昊道长意见,然而
中的五个人,立刻发现说这句话的人,却不是他们五人当中的任何一人。
他们全都怔了一下,循声回首望去,只见丈许开外,站着两个年约十三四岁的道僮。
那两个道僮也不知道是从何而来,行动宛如鬼魅,一点声息都没有,连林煌和天昊道长这等高手的耳目都被蒙蔽了。
林煌骇然道:“你们…”
葛仙童到底还是个孩子,一看清那两个道憧的面貌,脫口道:“三叔,他们便是从山上跑下来的那两个小道士。”
那两个小道僮本来満面正经的站在那儿,一见葛仙童那副可爱活泼的模样,噤不住面上
出来一丝微笑,左首那个道僮道:“小施主,你在聚影屏上见着我们了?”
葛仙童道:“是啊!我看到你们从山上跑下来,然后就…”
他说到这里,突然见到林煌和郑君武身形一动,迅疾如风的扑了过去,不由得心中一惊,失声道:“三叔,你们要做什么?”
敢情林煌一发现那两个道僮悄无声息的出现在
中,起先着实吓了一跳,但他立刻便想到,从这个
室通往那个美丽的山谷里,必然有一条秘道。
他只要擒住了那两个小道僮,就可以从他们嘴里问出许多秘密,当然也包括那条秘道在內。
只要把所有的情况了解之后,林煌自信可以找到机会把李金贵抓起来。
他在刹那之间,心中盘算再三,终于决定将这两个道僮擒住,不仅是利多于弊,并且还可在万一被谷中剑仙们发现后,据以脫险的人质。
他慑于抱玉真人的名头,唯恐自己一人出手,力有不逮,只要让其中一人逃走,便会引起不良的后果,所以暗中给郑君武一个眼色,示意立刻行动。
他们是数十年的老兄弟了,一个手势,一个暗号便可以互通心意,郑君武虽然不明白林煌为何要如此做,但他一向对林煌的机智非常服气,不及深思,立刻便配合林煌的行动,向那两个道僮扑去。
他们身为修罗门的十大天魔,武功修为之高,放眼江湖,已是罕有敌手了,这一蓄势扑去,真个迅如电掣,转眼便已到了那两个道僮之前。
那两个道僮正在跟葛仙童说话之际,根本没有料想到林煌和郑君武会对他们出手,眼前一花,两人的手臂已被扣住。
林煌本来还以为会遭遇到一番抵抗,哪知手到擒来,已将那右侧的道僮脉门扣住,不由得一呆。
郑君武更是将这一行动,视为面对大敌,右手一把擒住那左侧的道僮之后,右手五指连飞,已在眨眼间,点了他七八个
道。这才松了口气。
那两个道僮被擒之后,面上的笑容一敛,可是却也并没
出惊慌之
。
他们互相望了一眼,右边那个道僮嘴角一撇,似笑非笑地转过头去,望着林煌,道:“喂,你这样是做什么?”
林煌道:“小道长,我是想要问你几句话,希望你们能跟我合作…”
“合作?”那道僮冷冷一笑,道:“你是准备
供?姓林的,你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点!”
林煌骇然道:“你,你怎么知道我姓林?”
那道僮一撇嘴,道:“我当然知道罗。”
林煌道:“是不是李金贵告诉你的…”说到这里,他摇了头摇,道:“不!阿贵也不知道我!”
天昊道长见到林煌和郑君武两人贸然出手,将那个道僮擒住,心中颇不以为然,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了。
他在刹那之间,想了许多事情,幼时在茅山听到有关于抱玉真人许多神奇的事迹,使得他心中隐隐有种畏惧之感,晓得若是得罪了两个道僮,很可能便有不良的后果。
他犹疑了一下,趋着林煌惊骇之际,急步上前,道:“林施主,有话好说,何必要对两位小道长如此…”
林煌侧首道:“大舅爷,这儿的一切由我处理,你如果害怕,尽管离开…”
天昊道长一愣,灰眉斜扬,道:“林施主,贫道我实在…”
那小道僮打断了他的话,道:“天昊道兄,你快回茅山吧!修罗门的劫数将至,任何人都无法解救得了,你涉身其中,只有玉石俱焚…”
林煌惊骇地道:“小道士,你说什么?”
那小道僮冷笑道:“你们修罗门若不趁早退出关外,还想跟白氏家族为敌,不出一年便会灭亡…”
林煌眼中神光暴
,
视在那小道僮脸上,沉声道:“你…你怎么知道我是修罗门!”
那小道僮道:“你是修罗门十大天魔中的神算天魔,他是巧手天魔,对不对?”
他这话一出,不仅林煌和郑君武为之大骇,其他三人也都大惊失
。
那小道僮继续道;“姓林的,修罗门中就数你鬼主意最多了,你以为擒住我们,便可以据以脫身?嘿,这回你是打错算盘了。”
林煌在听到那道僮语气不善后,已疑功于指,紧紧扣住对方脉门,准备在对方一有异动时,立刻便催功力循着对方脉门而入,直
內腑,务必使对方就范不可。
岂知当他手指一用劲,突然觉得扣在手里的那条瘦瘦的手臂,仿佛变成一
铁
。
就在那小道僮说完话后,一股強劲的力道汹涌澎湃地从他臂上传出,似是一道
,撞向林煌而去。
若非是林煌经验丰富,一觉情形不对,立即缩手退回,这股大巨力量撞来,非将他的虎口震裂不可。
林煌退了两步,心中却是不甘,左边空袖一拂,用来扰
对方眼目,右手五指箕张,施出修罗神抓,往那道僮身上抓去。
这修罗神抓一共十三手,虚实不定,奇正互生,比之鹰瓜功、龙爪手还要厉害,只要对方一有空隙,立刻便能趁机而入,端的是裂石成粉,镂铁留痕。
那个小道士冷笑道:“姓林的,你还不死心?”
说话之际,也没见他如何作势,右手一把抓住那拂到面上的袍袖,左掌缓缓拍去。
天昊道长等人看得清楚,林煌发出的修罗神抓奇幻神奥,而那小道僮轻飘飘拍出的一掌却是那么平实普通,看来好像一点力气都没用似的。
可是不知道什么缘故,林煌右手五指连变数招,竭尽幻奇之能事,依然无法截住那
面拍到的一只小手掌,手臂硬是被那小道僮的左臂拦住外门。
那个小道僮一探掌,已在林煌双脸之上各击了一掌“拍”“拍”两声轻响中,林煌奋力往后一跃,已跃后数尺。
不过他这用力一挣,那只空袖已被齐肩撕下一截,
出那断去的左臂臂桩,光秃秃的一小截,极是难看。
他们这
手的数招,有如电光石火,却使人看得眼花缭
,那赵恨地和葛仙童更是连看都没看清楚,就发现林煌已退了回来,心中全都是莫名其妙,不知何以如此神奥的修罗神抓,竟会连那么简单的一掌也无法挡住。
他们眼看着平常受他们尊敬而又畏惧的林煌,竟然挨了两记清脆的耳光,真是意外得使他们不敢相信,一时之间都怔在那儿。
就在这时,那个被郑君武点了七八个
道,又被扣住脉门的小道僮,笑着道:“我也懒得跟你闹着玩了,你回去吧!”
他右臂一振,郑君武似乎被一只无形的巨掌推了开去,一直退了六七步,才立定了脚跟。
林煌的跃回和郑君武的退回,相差了大约眨眼的功夫,可是这两个修罗门的高手心中所受的震撼,却是同样的大巨,震得他们两人全都呆住了。
內有了一刹那的寂静,突然天昊道长宣了声道号:“无量寿佛,贫道今曰有幸,得见道家‘太清神罡’和‘天罗掌’,真是不愧此生。”
那被点了七八个
道,却宛如没事样的小道僮,闻言笑道:“天昊,你倒是真识货,不愧是茅山的长者,希望你也能见机,听我师兄的话,早早返回茅山,否则你跟他们同
合污,早晚难逃劫数。”
右首那个道僮,将手中的半截袖于扔在地上,道:“天昊,这是我师父见你身为道家弟子,平常又没犯什么恶行,所以叫我们来传话,使你能趋吉避凶,逃脫这场劫难…”
天昊道长立字稽首道:“无量寿佛,多劳两位道友费心,贫道在此谢过…”
他话声-顿,瞥下下林煌和郑君武一眼,只见他们默然而立,面上的表情都是极为难看。
他不由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忖道:“看来我们这一回进
来,便已落入抱玉真人的眼中,他只是不愿跟我们计较而已,否则,就这两个道僮出手,我们五个人用不着几招,便都会丧命…”
鉴于那两个道僮年纪虽小,却是抱玉真人的随侍弟子,论起辈份来,比天昊道长也不会低,并且此刻有求于对方,是以天昊道长的神态极为恭谨,缓声道:“至于这两位施主,方才的冒犯行动,尚祈两位道长原宥。”
右侧那个道僮撇了下嘴,道:“我才不会跟他们计较呢!”
天昊道长暗暗吁了口大气,道:“这就好了,多谢两位宽容…”顿了顿,问道:“贫道尚未请问两位道长道号如何称呼,多有失礼。”
右侧那道僮微微一笑,道:“我叫天一,他是我师弟天虚,我们三个今天碰上了,可就是三天大会!”
天虚笑着道:“只可惜这堂堂的三天大会,竟然在这个破
里,实在大不光彩了。”
葛仙童见他表情滑稽言语有趣,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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