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 千变万化
万事通伸手一把,扣住了呼延亮的右腕脉门,冷冷说道:“呼延兄一向善辩,不知此刻还有什么话说?”
呼延亮道:“有。”
万事通道:“如若是強词夺理,那就有得你的苦头吃了。”
呼延亮道:“杨姑娘和在下约赌之时,似是说的用绢带困我,此刻,用的却是索绳,那是和原约不符了。”
万事通道:“绢带和索绳有何不同?”
呼延亮道:“自然是不同了,那绢带十分轻软,运用不便,如何能和索绳相比。”
万事通道:“在下觉着那索绳和绢索,并无不同。”
呼延亮目光盯注万事通的脸上,道:“你….,.”杨凤昑突然接口说道:“万事通,他说的很有道理,放了他吧!”
万事通道:“好!我去替姑娘取条绢带。”
杨凤昑缓缓说道:“不用了。”
玉腕一抖,收回索绳。放在木案上,缓缓从
间解下一条绢巾。
慕容云笙眼看白色绢巾,长约丈余,宽约八寸,一阵微风吹来,飘飘
飞。心中暗道:
这绢带十分轻软,运用之难和索绳比起,那是不可同曰而语了。
呼延亮顶门上汗水
,显然他心中十分紧张,缓步行到大厅正中,道:“姑娘,还是和刚才一样吗?”
杨凤昑道:“嗯!你数到九,我如困你不住,那就算你赢了。”
呼延亮道:“好!一…”
杨凤昑白绢一挥,横里扫去。
呼延亮一闪避开,连着数了下去,但见那白绢満室飞舞,带起了呼呼啸风。
直到九字数完,杨凤昑手中的白绢,并没有
在那老人的身上。
矫如游龙的白绢,突然停了下来,花厅中一片宁静。
但慕容云笙心中却泛起了无比的紧张,目光转动,投住在杨凤昑的身上。
只见她脸色一片平静,叫人瞧不出心中所思。
万事通静静的站着,像一尊木雕泥塑的神像,除了双目冷肃的神情之外,瞧不出一点表情。
呼延亮似是也未预料到自己竟然能避过那杨凤昑手中的飘飞绢带,呆了良久,才缓缓说道:“杨姑娘,承让了。”
杨凤昑缓缓收了绢带,目光还注到万事通的脸上,柔声说道:“你不该太信任我,你说过,我的武功并不是天下第一啊!”万事通道:“姑娘本来是不该败的。”
杨凤昑道:“可是,我却败了。”
万事通目光转到呼延亮的身上,冷冷说道:“你胜的很意外,是吗?”
呼延亮不觉间,又犯了吹牛的老毛病,道:“事无幸至,在下轻功造诣,世人却也无几人能够胜得过我。”
慕容云笙心中暗暗付道:原来,万事通也很怕死,我还认为真的是不怕死呢!
万事通缓缓把目光转注到杨凤昑的身上,道:“姑娘,当真要在下死吗?”
杨凤昑道:“唉!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啊!难道我说出口的话,能够不算吗?”
万事通道:“好!既然如此,在下去换身服衣就来。”
举步向外面行去。
杨凤昑道:“不用换了,一个人死去之后,浑无所觉,换的什么服衣呢!”
慕容云笙心中暗道:一个人就要死去,换身服衣,那也是应该的事啊!
但闻万事通道:“在下此一心愿,万望姑娘成全。”
突然举步向外面冲去。
只见那杨凤昑玉手一挥,桌上一盘索绳,陡然飞起,直向那万事通飞了过去。
万事通人已奔到花厅门口,却被疾如闪电的索绳下去
住了身子。
杨凤昑玉腕微挫,万事通的身子,生生被拉了回来。
万事通轻轻咳了一声,道:“姑娘,这是何意?”
杨凤昑道:“唉,我不能失信于人,这索绳是你拿给我,想不到却用来困住了你。”
万事通缓缓说道:“是姑娘要杀我呢?还是吹牛大王要杀我?”
杨凤昑忽然微微一笑,道:“自然是吹牛大王要你人头了。”
她避重就轻,说的语焉不详。
万事通道:“那就让在下和呼延亮谈谈如何?”
杨凤昑道:“好吧!你们谈谈吧!”
口中虽已答允,但却不肯松去那万事通身上的索绳。
慕容云笙心中一动,暗道:这万事通怎的会如此怕死呢?
但闻万事通说道:“呼延亮,在下和你无怨无仇,为什么你要赌在下的人头?
呼延亮道:“这是没有法子的事。”
杨凤昑突然一收手中索绳,万事通身不由己的行到杨凤昑的身前。杨凤昑左手疾出,点了万事通数处
道。
慕容云笙只看的大为奇怪,暗道:“看来是杨凤昑要杀他之心,比那呼延亮強上了千百倍。”
杨凤昑点了万事通
道之后,目光转到那呼延亮的身上,道:“呼延亮,万事通人头在此,他已无反抗之能,你可以拿刀出来,杀去此头。”
呼延亮望望那万事通,高声说道:“姑娘,老朽先寄头于此,明曰来此收取如何?”
杨凤昑道:“你既不愿出手,我只好替你割下他的头了。”
缓步行到万事通的身前,探手从万事通身上取出一把匕首,接道:“万事通,我虽然杀了你,但那是赌债所迫,无可奈何的事,你死了之后作鬼,也不能找我报仇啊!”言罢,举起手中的匕首,刺了过去。
只听万事通大声喝道:“住手!”
杨凤昑停下手,道:“什么事啊,万事通?”
万事通道:“在下并非万事通!”
杨凤昑眉宇间闪掠过一抹笑意,但不过一瞬间,就消失不见,眨动了一下圆圆大眼睛,道:“我不信。”
慕容云笙心头大震,暗道:好啊!原来她早已瞧出他不是万事通,却不问他一句,也不揭穿,布下了如此妙局,使他自己招认,这位姑娘啊!当真是大智若愚。
只听万事通说道:“在下当真不是万事通!”
杨凤昑道:“你不是万事通,为什么会长的和他一样呢?”
万事通道:“因为在下
擅易容之术。”
杨凤昑道:“那就很奇怪了,万事通一直跟在我的身侧,么会变了人呢?”
她的话听起来是那样幼稚,但如仔细一想,却又是极高深的一种套间內情的艺术,她如正面问起內情,他也许心生警觉,至死不肯承认,但她却始终不迫问內情,那人在死亡威胁之下,不自觉的说出了內情。
但闻那大汉说道:“那万事通去替姑娘找寻一朵奇花,是吗?”
杨凤昑暗中很用心的听他说话,表面上却又装的若无其事,喃喃自语道:“你如真的不是万事通,那自然不用听我的话了。”
这无疑告诉那人,只要他能证明他真的不是万事通,那就不用杀他了。
假万事通道:“那寻找奇花的万事通,去的是他真人,但回来的却是由在下代替了。”
杨凤昑道:“唉!你说的虽然很实真,但这经过之情,实是叫人难言。”
假万事通道:“姑娘如何才肯相信呢?”
杨凤昑道:“除非我能证明你真的不是。”
假万事通伸手在脸上用力一抹,物药脫落,
出另外一个面目,道:“姑娘现在可以相信了吧!”
杨凤昑手掌挥动,拍活他身上
道,讶然说道:“你真的不是。”
假万事通道:“在下既非万事通,自然可以不遵姑娘之命了。”
杨凤昑道:“说的也是,那呼延亮要的是万事通的人头,你既然不是万事通,自是用不着割头给他了。”
语声顿了一顿,道:“那真的万事通被你杀了么?”
慕容云笙凝目望去,只见那人面如生姜,白中透黄,似是病了很久的人,全然不见一点血
。
只听那黄面人道:“没有杀他。”
杨凤昑道:“那万事通现在何处?”
黄脸汉子道:“被囚在一处很隐秘的所在。”
杨凤昑嗯了一声,目光转到呼延亮的脸上,道:“这人不是万事通,咱们打赌一事,自然是不能再算了。”
呼延亮道:“这样吧!这人不是万事通,不用割他的头,你把活人交给我如何?”
杨凤昑摇头摇,道:“不行,我一定要找到万事通,重新和你赌过。”
慕容云笙暗暗赞道:“妙啊!不着痕迹的追问那万事通的下落。”
只听黄脸汉子说道:“姑娘想找到万事通,只有一途。”
杨凤昑道:“怎么样呢?”
假万事通道:“用在下
换那真万事通回来。”
杨凤昑道:“这法子很好啊!”语声一顿,道:“你这易容能耐,当真是高強的很,定然是大大有名的人物了。”
假万事通道:“在下千变人金大贤。”
杨凤昑道:“我和这呼延亮打赌,非得找到那万事通不可,不知如何才能
换万事通回来?”
金大贤道:“简单的很,姑娘如是能够信得过在下,立刻把我放了,一个时辰之內,万事通就自己可以回来了。”
杨凤昑道:“这办法太冒险了。”
金大贤道:“如是姑娘信我不过,那就派遣一个人把在下送到一处所在,
换万事通。”
杨凤昑淡淡一笑,道:“只好如此了。”
金大贤道:“如是入夜之前,在下还不能回去,他们认为在下已取得姑娘信任,为了永绝后患,万事通就要活生生被埋。”
杨凤昑望望天色,道:“咱们得快些去了。”
金大贤道:“不错,再晚了,只怕姑娘难再见万事通之面了。”
杨凤昑突然举手一指,点了金大贤的
道:“你先委屈片刻。”
目光转到呼延亮的身上,道:“呼延亮,你要怎么办?”
呼延亮道:“老朽先走,等你带回那万事通后,老夫再来。”
杨凤昑微微一笑,道:“要是你不来呢?”
呼延亮道:“老朽说来就来,决不食言。”
目光一转,低声对那随来童子说道:“咱们走吧!”
转身向外行去。
只见杨凤昑右手一扬,案上索绳,陡然飞出,活蛇一般,困住了呼延亮。
那随行童子,年纪虽轻,但身法却是快速无比,身子一晃,人已穿出了花厅。
只听一声冷笑,传了出来,道:“回来。”
紧接着响起了一声砰然大震。
那跃出花厅的童子,突然间又倒退而回。
杨凤昑右手一带,拉过呼延亮的身子。左手一抬点了他的
道。紧接着有手扬出,遥遥点去。
那童子哼了一声,应手而倒。
杨凤昑眨动了一下大眼睛,低声说道:“慕容兄,跟我一起走一趟好吗?”
慕容云笙道“只怕在下武功有限,难为姑娘助力。”
杨凤哈笑道:“不用你帮助,只要在我旁边,增加我的胆气就行了”慕容云笙道:“姑娘就这样去吗?”
杨凤昑道:“我去换过服衣。”
转身行入內室。
片刻之后,重又行出。
慕容云笙转目望去,只见她穿了一身黑色劲装,黑帕包头,手上也带了一副黑色的手套。那张风华绝代,美丽无比的脸儿,也似套上了人皮面具,掩去了天姿国
。
只听她柔声说道:“慕容兄,咱们走吧。”
伸手拍活了金大贤的
道:“你走在前面带路。”
金大贤望望杨凤昑,又望望慕容云笙,大步向前行去。
慕容云笙看行进之路,并非是到江州城中,心中暗道:“难道他们早已设有埋伏不成。
付思之间,到了一处十字路口。
只见二座红砖盖成瓦舍,矗立道旁,金大贤直向右首一座瓦舍中行去。
瓦舍门前高挂着一面招牌,写着“过仙阁”三个大字。
原来,这是一个卖酒饭的客栈。
金大贤直到后面一间客房之中,大马金刀的坐了下去,伸手一捶桌子道:“!叫你们孙大掌柜来。”
杨凤昑低声说道:“这里你很
吗?”
金大贤道:“是的。”
只见一个身着蓝
、蓝褂的大汉,快步行了进来,接道:“找我什么事?”
金大贤冷然接道:“在下已被人瞧出破绽,生擒了去。”
一身蓝衣的孙大掌柜,两道
光闪动的眸子,上下打量了金大贤一阵,道:“你不像被点了
道的样子。”
金大贤冷冷说道:“孙兄代我…”
孙大掌柜有手一伸,接道:“等一会再说。”
目光在杨凤昑和慕容云笙的身上打量了一阵,道:“这两位是押送金兄的人吗?”
但闻金大贤冷肃说道:“阁下似是无权问的太多。”
孙大掌柜皮笑
不笑的一咧嘴,道:“什么事?”
金大贤道:“孙兄立时代我传讯,就说在下被擒,今夜三更之前,把那万事通送到此地,替换我的性命。”
孙大掌柜道:“照在下的看法,金兄此刻,似是很自由啊!”金大贤道:“阁下最好快去传讯。”
孙大掌柜淡淡一笑,转身而去。
杨凤昑柔声说道:“孙大掌柜,你还来不来?”
孙大掌柜冷笑一声,道:“来!还要向三位领教一二。”
杨凤昑微微一笑,也不答话。
直待那孙大掌柜去远,杨凤昑才低声问道:“金大贤,我们要在此地等到三更以后吗?”
金大贤道:“最迟三更,也许在天黑前就有消息。”
一顿,又道:“有一件事;在下想不明白。”
杨凤昑道:“什么事?”
金大贤道:“杨姑娘如何瞧出了在下的身份?”
杨凤昑头摇说道:“我一直没有瞧出来啊?都是你自己告诉我的。”
金大贤苦笑一下,道:“如若在下不告诉你,现在人头已被割给那呼延亮了。”
杨凤昑道:“有一点我也想不明白,那就是你明明和那呼延亮认识,他又为什么要割下你的人头呢?”
金大贤道:“因为我认出了他的身份,所以他心中恨我。”
杨凤昑道:“你们不是来自同一门派吗?”
金大贤道:“我们互不相关。”
谈话之间,那孙大掌柜,已大步行了回来。
金大贤冷冷问道:“在下之事,办妥了没有?”
孙大掌柜道:“办妥了。”
金大贤道:“几时可得回音?”
孙大掌柜道:“那要看你的运气了。”
金大贤道:“最迟的时间呢?”
孙大掌柜道:“今夜三更之前。”
金大贤冷笑一声,道:“如若孙兄从中和兄弟为难,总有一天要被兄弟查出来。”
孙大掌柜站起身子,道:“诸位坐一会,有消息时,在下就来奉告。”
杨凤昑柔声说道:“大掌柜的急什么,坐这里等回音也是一样。”
孙大掌柜怒道:“不一样I”目光转到金大贤脸上,道:“金兄!这人是什么身份?”
金大贤哈哈一笑,道:“这个么,兄弟也不知道。”
也字拖的很长,显然是有意卖关子。
孙大掌柜正待发作,突闻一声口哨传了进来,紧接着一只全身白雪的健鸽,直飞而入。
那白雪健鸽双翼一收,落在孙大掌柜的左肘之上,孙大掌柜右手一抬,拇指和中指交接,啪的一声,打了一个指哨。
金大贤心知这健鸽将带来他生死的宣判,全神贯注,望着孙大掌柜。
那孙大掌柜却是慢条斯理的,伸手从鸽翼之下取出一个金色的短筒,打开木盖,里面是一张白笺。孙大掌柜瞧了一阵,目光转到了金大贤的脸上,道:“金兄,伤的很重吗?”
金大贤一皱眉头,道:“在下要孙兄请示,以那万事通
换在下,怎会和在下受伤不受伤的事,连在一起?”
孙大掌柜道:“事情很简单,金兄自称被擒.但兄弟却瞧不出你加身的索绳,只能说受了伤,无能再战。”
金大贤道:“那也好,来函上如何指示?”
孙大掌柜道:“说的很清楚,要你尽力拖延时刻,万一拖不下去,那就以死报答圣恩。”
但闻金大贤怒道:“势不均、力不敌,在下既无能和人动手,也无法再拖延下去了。”
孙大掌柜冷笑一声,道:“金兄不信兄弟的话,拿去看就是。”
金大贤接过白笺,展开瞧了一阵,脸色大变。
杨凤昑道:“那信上说的什么?”
金大贤冷笑一声,道:“信上说在下如若拖延不过,那就不妨自绝而死,也可免去听人布摆的痛苦。”
畅凤昑道:“这么说来,万事通已经死了?”
金大贤道:“在下气愤的也就在此,这竟然未提万事通一个字。”
孙大掌柜道:“那位飘花令主,在你身上下了剧毒?”
金大贤道:“没有。”
孙大掌柜冷冷道:“那你为什么不能走?”
金大贤苦笑一下,道:“走不了,人不出室门、就要横当场。”
孙大掌柜也是久年在江湖上闯汤之人,听言忽生警觉,目光一掠慕容云笙和杨凤昑,道:“两位都是飘花门中高手了,能使得金大贤如此畏惧,定然有非常武功。”
左臂一抖,那落在肘间的白羽健鸽,突然向外飞去。
杨凤昑右手一抄,抓住了那飞起的健鸽笑道:“孙大掌柜这健鸽,未带书信,如何能放他飞去?”
孙大掌柜道:“姑娘要写书信吗?在下去拿文房四宝。”
霍然站起身子,举步向外行去。
杨凤昑道:“叫人拿来也是一样。”
左手一抬,一指点去。孙大掌柜早己有备,左手立掌如刀,横里切去。
杨凤昑左腕微挫,五指一翻,拿住了孙大掌柜的右腕。
孙大掌柜顿觉半身一麻,劲力顿失,顶门上汗珠儿滚滚而下。
杨凤昑缓缓说道:“坐下。”
孙大掌柜只觉右腕上腕骨如裂,疼的咬牙皱眉,哪里还有反抗之能。乖乖的坐了下去。
杨凤昑左手陡然松开,食中二指,却藉势由孙大掌柜的前
轻轻划过。
她轻描淡写,若无其事,似是收回掌势时,食中二指碰在了那孙大掌柜的
前,实则內力由指尖透出。
那孙大掌柜却是苦不堪言,只觉
前內腑一阵剧疼,有如利刀划过一般。
以那孙大掌柜的见多识广,也不知是什么功力所伤,只觉內赃教处受伤,必需要
直
干而坐,稍一变动势姿,就疼苦无比。只好直直的端坐不动,有如泥塑木雕的神像一般。
金大贤虽不知那孙大掌柜受伤如何,但看情形,定然吃了苦头,微微一笑,通:“孙兄,你坐的很端正啊!”孙大掌柜冷哼一声,却未反
相讥。
杨凤昑笑道:“大掌柜,要他们送上笔墨纸砚。”
孙大掌柜已吃足苦头,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当下说道:“哪个当值?”
一个年轻的店夥计应声而入,道:孙大掌柜道:“快拿文房四宝来。”
那夥计应了一声,转身而去,片刻之后,送上笔墨纸砚。
杨凤昑道:“金大贤,你写一封书信,由这信鸽带走,信上说明要他们在三更之前,把万事通送来此地。如是杀害了万事通,你们将用一百个高手给他抵命,你和这位大掌柜除外,还有九十八个。”
金大贤怔了一怔,道:“照姑娘的口气写吗?”
杨凤昑道:“最好你再加油添醋,说的越恶毒越利害越好。”
金大贤握管沉思,写了良久才写好一封书信,道:“姑娘可要过目吗?”
杨凤昑道:“不用了,放在那鸽翼下金筒之中,要这信鸽送走。”
金大贤早已为杨凤昑武功震慑,依言折起信笺,放入金筒。
杨凤昑一科手,白鸽疾飞而去。
孙大掌柜望了金大贤一眼,道:“金兄,想吃点酒菜是吗?”
金大贤道:“不错,孙兄又有酒菜卖了。”
孙大掌柜道:“兄弟收罗四瓶百年以上桂花酿,今曰咱们拿出来吃了算啦。”
金大贤哈哈一笑,道:“孙兄怎么忽然间对兄弟好起来了?
孙大掌柜不理金大贤的讥讽,高声说道:“告诉厨下,替我做一桌上好的酒席,开了酒窖,拿我四瓶桂花酿来。”
不多时酒菜齐上。孙大掌柜身躯不能挣动,双手还可以伸展自如,打开瓶
,替四人斟上美酒,自己先行干了一杯。
金大贤哈哈一笑,道:“孙兄看开了,这样好待兄弟,实叫兄弟受宠若惊。”
言罢,举杯一饮而尽。
孙大掌柜冷冷说道:“如若那万事通已然被害,兄弟固是不能活,金兄也是活不长久。”
金大贤怔了一怔,拿过一瓶桂花酿,张开嘴巴,一口气把一瓶酒喝个点滴不剩。杨凤昑和慕容云笙却坐在一侧,冷眼旁观,酒不沾
,菜不上口。
时光匆匆,不觉间,已是初更过后时分。
杨凤昑望望那烧残的火烛,缓缓说道:“唉!两位的时间,不太久了,现在已经是初更过后,三更转眼即届。”
孙大掌柜轻轻咳了一声,道:“还有半个更次,在下想来,总该有点消息才成。”
谈话之间,瞥见那飞去的白鸽,重又飞回室中。
金大紧急急从白鸽翅下,取出金筒打开白笺一眼看去,只见上面写道:“三更时分,城南
葬岗下,
换人质。”
下面署名神雕使者。
金大贤啊了一声,道:“神雕使者,也到了江州!”
杨凤昑望了那白笺一眼,道:“神雕使者是什么人?”
金大贤道:“本门四大使者之一。”
杨凤昑道:“为何要称神雕?”
金大贤道:“他跨雕飞行,一曰间来去千里,故号神雕使者。”
杨凤昑道:“原来如此。”
语声顿了一顿,接道:“金大贤,你把身份写的很清楚吗?”
金大贤道:“没有,在下信中只约略提到姑娘。”
杨凤昑道:“那很好,你可知道那
葬岗吗?”
孙大掌柜急急接道:“在下知晓。”
杨凤昑道:“你也想去瞧瞧是吗?”
孙大掌柜道:“在下为姑娘带路,”杨凤昑道:“那很好,不过,我有一点困惑之处,想不明白。”
孙大掌柜道:“什么事?”
杨凤昑道:“到了那
葬岗中。你们究竟要帮哪一个,帮我呢,还是帮神雕使者?”
这两句话只问得金大贤和那孙掌柜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杨凤昑淡淡一笑,道:“你们很为难,是吗?”
金大贤道:“正是如此。不知姑娘有什么高见指教?”
杨凤昑道:“你们害怕那神雕使者。不敢背叛他,定然有原因。我想最重要的是,怕他取你们之命,我如比他的手段再毒辣一些,你们就自然怕我不怕他了。”
金大贤和孙大掌柜相互望了一眼,默然不语。这时两人才感觉到遇上了大智若愚的厉害人物。
只见杨凤昑右手轻轻一弹,那金大贤和孙大掌柜似是突然被人扎了一下,身子微微一颤。
慕容云笙暗道:不知她要用什么方法控制两人,难道是用隔空打
一种手法。
但闻金大贤道:“姑娘在我们身上,下了什么毒手.不知可否说明?”
敢情两个身受暗算的人,也不明自。
杨凤昑道:“让你们知道也好。”
说话之间,右手轻轻一弹,一枚细如牛
的钢,跌落在一个白瓷盘中。
烛火下看的十分明白。
金大贤探头瞧了一阵,道:“一枚小针。”
杨凤昑道:“不错,一枚小针,照你们的功力而论,这一枚小针,自是不足致两位之命,不过如是刺入了两个行血经脉之中,那就大大的不同了。”
语声一顿,接道:“这小针刺入肌肤之后,随着行血运转,十二个时辰之后,这枚小针就随行血刺在心赃之上,除下针之人外,很少人能够算得出他每个时刻行经的地方。”
这等制人生命的方法,真是罕闻罕见,听得金大贤头上直冒冷汗。
杨凤昑轻轻一掌,拍在孙掌柜前
之上,玉指同时在他前
上弹动一阵。
孙掌柜感到前
之中,似乎有一股热
四下奔散。
他想到可能是杨凤昑解除他前
凝结的伤势,但仍是端坐不敢
动。
原来,他自被杨凤昑点伤內赃之后,吃足苦头,稍一挣动,內腑痛如刀搅,是以不敢再轻易挣动。
但闻杨凤昑笑道:“孙大掌柜,你可以行动了。”
孙大掌柜活动了一下双臂,果然
前痛苦已失。不噤长长吁一口气。
杨凤昑道:“记着,两位身上经脉行血之中,已然各有着一枚钢针在运行,在正常情形下,需要十二个时辰,那钢针才可以随行血刺入心脏,但如两位奔行赶路,运气动手,那行血自然速加,那钢针行速,也随着增加,那就缩短了钢针刺中心赃的时间。”
语声一顿,望望天色,接道:“现在时光已经不早了,咱们也该动身啦!”
孙大掌柜道:“在下还有一事请教姑娘。”
杨凤昑道:“什么事?”
孙大掌柜道:“在那钢针还未刺入心脏之前。我等是否可以和人动手?”
杨凤昑道:“可以,而且是全无妨碍。”
孙大掌柜起身说道:“在下带路。”
大步向外行去。
金大贤、杨凤昑、慕容云笙鱼贯相随身后,向前奔去。
慕容云笙心中暗道:
使陷在暗中的強敌现身,本是件大难之事,但这位杨姑娘,却是轻轻易易的
使那幕后人现出身来,看她进行步骤,似是早已成竹在
。
几人奔行的速度,愈来愈快,不过一刻工夫,已到了一片杂林环绕,
坟突起的
森墓地中。
孙大掌柜停下脚步,道:“到了,这就是
葬岗。”
杨凤昑缓步假到慕容云笙身侧,低声说道:“这地方好
森,我心中有些害怕。”
慕容云笙心中暗道:你智计百出,武功绝伦,怎么会害怕呢?
心中念动,口中却未揭穿。
回目望去,只见杨凤昑瞪着一对大眼睛,也正向他望来,柔声说道:“问问那神雕使者在何处?”
慕容云笙轻轻咳了一声,道:“孙大掌柜,那神雕使者到了吗?”
孙大掌柜道:“他骑雕飞行,应该比咱们快速,只怕早已在等候了。咱们到存棺茅舍中瞧瞧去吧!”
举步越过那耸起的青冢,直向
坟之中行去。
杨凤昑道:“何谓存棺茅舍?”
孙大掌柜心中骂道:孤陋寡闻。
口中却说道:“这
葬岗中,大都是埋葬的无主体,和那些无依无靠之人,常常是有无棺,芦席卷埋。后来,有些行善之人,在这
葬岗中,建了一座存棺茅舍,而且捐献十口棺木,存于茅舍之中,凡是无人认领的体,就用那茅舍中存棺葬埋,曰后捐棺之人,曰渐增加,棺木就放在存棺茅舍之中。”
杨凤昑道:“原来如此。”
谈话之间,已行到一座竹篱环绕的宅院前。
慕容云笙目光转动,只见那茅舍乃是一座三合院,竹篱之內长満了青草,不过深不及膝,和他处草深及人的情形,大不相同,显然,在那竹篱之中的野草,常常有人修剪。
只见孙大掌柜伸手一推,篱门呀然而开。
杨凤昑缓缓说道:“那神雕使者,还没有来吗?”
但闻那茅舍正厅之中,有人应道:“候驾多时,姑娘请房中一会。”
正厅关闭的木门呀然而开,火光一闪,正厅中燃起了一支火烛。
杨凤昑低声说道:“有劳孙大掌柜带路。”
那孙大掌柜回头望了金大贤一眼,金大贤却转脸他顾。
孙大掌柜无可奈何,只好举步向前行去。
杨凤昑和慕容云笙并肩而进,金大贤走在最后。
大厅中分摆着一十二具棺材,但仍旧留有一部分空地。
一支熊熊燃烧的火烛,端放在一具红漆棺木之上。
一张木椅,背门而放,上面端坐着一个人,只因那人是背门而坐,无法看清楚他的面貌。烛火下只看到一角白衣,只见那孙大掌柜恭恭敬敬的抱拳一揖,道:“见过使者。”
一个冷峻的声音传了过来,道:“你既然无抗拒之能,为何不自绝而死?”
孙大掌柜道:“属下要留性命,敬候使者遣差。”
那冷漠的声音接道:“现在你已经无事可办,可以死啦,”慕容云笙怔了一怔,暗道:
一个人对待属下,尚未证明他确有叛意时,就这般冷酷,这统治的手段,未免是太过残酷了,只听那孙大掌柜轻轻叹息一声,道:属下不用自绝,在一定时间之內,就会自行死亡了。”
只见那人忽的一转,连人带椅子一齐转了过来。
慕容云笙凝目望去,只见那人一身白衣。脸色苍白的不见一点血
,头戴白色狐皮帽,护面用的白皮面罩,也高高卷在帽顶上。
那一身白色的服衣,也是羊皮制成,加上他瘦小的身子,看上去就像长了一身白
的猴子。
只见他口齿启动,冷冷地说道:“你受了别人的暗算?”
孙大掌柜道:“不错,而且是非死不可的暗算,所以,属下尽量保存下性命,来见使者,说明內情,再死不迟。”
神雕使者微微颔首,目光转到那金大贤的脸上。道:“你呢?
为什么还要安偷生?”
金大贤道:“要在下冒充那万事通时,已经事先说明,万一事情有变,咎不在我。”
神雕使者缓缓说道:“什么人答应了你?”
金大贤道:“金轮堂主亲口答允在下。”
神雕使者冷冷说道:“那金轮堂主适才曾和本使者相见,怎的未曾提起此事?”
金大贤道:“如若那金轮堂主未对在下说过此事,在下怎敢妄想以那万事通的性命,
换在下之命呢?”
神雕使者道:“你如说一句虚言,有得你苦头好吃。”
金大贤道:“在下说的句句实言。”
杨凤昑一直冷冷的站在一侧,默不作声,似是想从几人对话之中,听出一点內情来。
神雕使者目光投注到杨凤昑的脸上,道:“你就是飘花门中的杨姑娘?”
杨凤昑点点头,道:“不错啊!你穿的这身服衣很好玩。”
神雕使者冷笑一声,道:“什么好玩?”
杨凤昑道:“叫人无法分辨你是人呢,还是猴子。”
神雕使者冷笑一声,道:“你说话这般无礼,想是活的不耐烦了。”
杨凤昑淡淡一笑,道:“此刻,还不一定咱们哪个要死,你先别把话说的太満了。”
神雕使者缓缓站起身子,道:“姑娘先接我一招试试!”
杨凤昑微笑道:“好!”神雕使者缓缓向前行了两步,举起右掌,缓缓劈出。
那掌势来的全无力道,而且又缓慢异常。
但那神雕使者双目中,却闪动着一种冷电一般的神光,凝注杨凤昑的脸上。
慕容云笙心中暗道:只看几人对这神雕使者的畏惧,就不难推想此人定有着过人的武功,但这等动手相搏的情形,却是见所未见。
只见杨凤昑带着黑色手套的右手,也缓缓推出,慢慢向那神雕使者掌上
去。
双方的掌势缓绫的接触在一起。
这两大高手癖斗,竟然如童子相戏一般,双掌缓缓触在一起。
金大贤、孙大掌柜和慕容云笙,全都凝神注目,看两人掌势上有何变化。
起初之时,还瞧不出有何特异之处,过了一刻工夫之后。突见那神雕使者顶门之上,出现了汗水,片刻间大汗滚滚而下。
又过了一阵工夫,神雕使者那白
的皮衣之上,开始波动,有如石块抛入水中之后,汤起的涟滴。
突然间,神雕使者向后连退两步,一
跌坐在地上。
杨凤昑轻轻
了两口气,道:“那万事通现在何处?”
神雕使者望望右首一具棺材,道:“在那具棺木中。”
杨凤昑左手一抬,出拔了慕容云笙背上长剑,道:“有劳孙大掌柜,打开棺木瞧瞧。”
孙大掌柜望了神雕使者一眼,缓步行到棺木之前,打开棺盖,抱出了一个人来。
慕容云笙凝目望去,只见那人衣着、形貌,果然和金大贤改扮的完全一样,不噤暗道:
这金大贤易容之木,果然高明。
只听汤凤昑道:“金大贤,万事通如是死了,第一个你偿命,第二个是孙大掌柜,第三个是神雕使者,此外还有九十七人,我说到就能做到,一个也不能少。”
神雕使者道:“他没有死,只是被点了
道。”
杨凤昑道:“拍活他的
道,我要问问他是真的还是假的。”
神雕使者低声说道:“金大贤,开解他的
道。”
金大贤缓步行了过去,挥手一掌,拍在那万事通的背心之上。
神雕使者冷冷说道:“我点了他四处,你慢慢推拿,他才会清醒过来。”
金大贤应了一声,慢慢在万事通身上推拿起来。
杨凤昑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冷冷说道:“神雕使者,这棺木中埋伏的人,可以出来了,时间太久啦,要是把他们闷死了,那时如何是好?”
神雕使者脸色一变,道:“姑娘瞧出来了?”
杨凤昑淡淡一笑,道:“没有啊!我只不过唬你一下罢了,想不到你这人如此老实。”
神雕使者道:“姑娘当真是高明的很。”
杨凤昑道:“有一件事,只怕是使者忘怀了。”
神雕使者道:“什么事?”
杨凤昑道:“棺中伏兵尽出,未必能够杀我,但你神雕使者,却要先死在我的手下。”
神雕使者一皱眉头,道:“不错,在下败你在姑娘手中,伏兵尽出也是未必能够胜你。”
只听万事通长长吁一口气,缓缓站起了身子。
杨凤昑微微一笑,道:“万事通,你好吗?”
只见万事通茫然四顾了一眼,道:“你是对老夫说话吗?”
杨凤昑眨动了一下圆圆的大眼睛,道:“怎么?你不认识我了?”
万事通摇头摇道:“老夫记不得了。”
杨凤昑突然一扬右手,寒芒一闪,响起了一声惨叫,那孙大掌柜项上人头,突然滚落地上,血噴三,体栽倒。
只见那闪动的寒光,在室中打了一个转,重又飞回杨凤昑的身前。
杨凤昑右手一抬;,那寒光隐入杨凤昑的袖中不见。
这奇迅绝伦的杀人手法,使得那金大贤为之一呆,瞪着一对眼晴,竟然未瞧出那杨凤昑如何杀死了孙大掌柜。
杨凤昑望着那孙大掌柜的体,道:“谁告诉你们不相信我的话,认为我不会杀人。”
语声微微一顿,高声说道:“现在,你们相信了吧?”
神雕使者脸色苍白道:“回旋剑!”
杨凤昑道:“你能认出是回旋剑,足见你很高明,想必有解破之法了。”
神雕使者回顾了万事通一眼,道:“他服过
魂丹,是以不识姑娘。”
杨凤昑道“解药现在何处?”
神雕使者道:“不用解,
魂丹药力,十二个时辰后自然消失。”
杨凤昑道:“他服过
魂丹,过去几个时辰了,”神雕使者沉昑了一阵,道:“六个时辰以上,”畅凤昑道:“那是还要六个时辰,他才能清楚过来,是吗?”
神雕使者道:“不错。”
杨凤昑冷笑一声,道:“六个时辰太久了,我如何能够等待?”
神雕使者道:“不过十二个时辰,
魂丹的药力,无法消失。”
杨凤昑淡淡一笑,道:“你身上带有
魂丹吗?”
神雕使者怔了一怔,道:“有,”杨凤昑道:“那很好,拿给我瞧瞧好吗?”
神雕使者无可奈何,只好探手入怀,摸出一个铁盒,道:“这铁盒之中,就是
魂丹药。”
杨凤昑道:“丢过来!你的手太脏了,我不要碰到你。”
神雕使者气得脸色大变,但却无可奈何,只好依言投过铁盒。
杨凤昑接过铁盒,缓缓打开盒盖,取出一粒
魂丹,道:“我不信
魂丹有此力量,能使一个人神智
。”
神雕使者道:“确然如此。”
杨凤昑目光转到金大贤的脸上,道:“金大贤。”
金大贤楞了一楞,道:“什么事?”
杨凤昑道:“你过来。”
金大贤无可奈何,只好缓步行了过来。
杨凤昑左手中捏着一颗丹丸,缓缓说道:“金大贤,这神雕使者在你们三圣门中的身份很高吗?”
金大贤道:“不错。”
杨凤昑道:“你平常见他之后,心中十分畏惧,是吗?”
金大贤道:“是的。”
杨凤昑微微一笑,道:“他现在体力还未恢复,你过去打他两个耳光,好吗?”
金大贤双手
摇,道:“这个,在下不敢。”
杨凤昑道:“咳!你忘了他刚才要杀你吗?”
金大贤缓缓说道:“他执行三圣之命,我等理应遵从。”
杨凤昑道:“你这人没有出息,要你出出气,你也不敢。”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你如若吃下这颗
魂丹就敢打他了。”
金大贤道:“这个,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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