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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剑影凌空逝
 李知府讷讷道:“这个…是…不是。”

 柳鹤鸣身子一转,已来到了李知府与怪人之间。

 那个人顿时后退一步。

 柳鹤鸣抱拳道:“这位朋友大名如何称呼?老朽不才,承李大人之托,愿意居中作一个调解人。”

 来人那张尖尖的白脸上,现出了很深很深的两道纹路。

 “这么说,你是专为这件事才来的了?”

 “正是这个意思!”

 白衣人仰天打了个呵欠,像是驴子张嘴般地,掀起两片嘴出了白森森的两排牙齿。

 说话时方师爷忽地站起来,正想夺门奔出,白衣人偏头看了他一眼,前者顿时吓得立住不动。

 白衣人脸上一时间像是罩下了一层寒雾般的冷酷。

 柳鹤鸣目光湛湛地注视着他,提防着他猝然会施出杀手。

 方师爷早已被吓得双膝打颤,嘴里情不自噤地叫道:“柳老先生…柳老先生…

 救命!”

 柳鹤鸣目注着眼前白衣怪人道:“足下既然来去江湖,又有这身功夫,当然不是无名之辈,请报上一个万儿。”

 白衣人摇了‮头摇‬道:“什么万不万的,我不知道。漫长的冬天,令人好不难受…”

 说到这里仰天打了一个呵欠,一脸睡意地道:“好好一个冬眠,却被你们惊醒…

 记得离开巴山时,山下人送了我一个名字,我想这名字虽然文了一点,倒很适合我的行…”

 柳鹤鸣抱拳道:“洗耳恭听。”

 白衣人冷冷一笑道:“如我说出这个名字,只怕你等三人俱要血溅当场。”

 他翻了一下松弛的眼皮,打量着柳鹤鸣道:“怎么,你还有意思要听么?”

 柳鹤鸣冷笑一声,道:“柳某如果惜命,也就不来管这桩闲事,请报大名。”

 白衣人眼睛垂下来,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道:“我名冬眠先生,大名之行,原意在开舂冰化之曰,先寻‘天一门’蓝老头的晦气,既然你等扰了我的清梦,说不得先拿你们开刀了。”

 李知府惊吓得叫了一声道:“冬眠先生…”

 自称“冬眠先生”的白衣怪人,偏过头来。

 李知府不知怎地,由內心浮起了一股无比的寒意。

 这一刹那,他忽然感觉到一万两银子事小,而人命重要了。

 “先生所需的银两…下官早已备好…”李知府全身打颤地嗫嚅道:“请容…

 下官去拿来奉上…”

 白衣人木讷的脸上,此刻现出两弯笑容道:“太好了,李大人请与这位方先生退向壁角,有话等一会再说如何?”

 李知府与方师爷早已吓破了胆,聆听之下连连地答应着,迅速地退向一角。

 两个人倚墙而立,面色如土。

 白衣人倏地身体向侧方一闪,快似飘风。

 就在他身子方一闪动的当儿,柳鹤鸣的一双手掌紧紧擦着他的衣边落了下去。

 这一招柳鹤鸣显然蓄势已久,只是仍为对方自称冬眠先生的怪人看破了先机。

 既已出招,双方对垒已然分明。

 柳鹤鸣一掌劈空之下,膝盖向前微屈,一只有掌向怀里一兜,五指箕开,反兜着直向白衣人前上扣了过去。

 白衣怪人口鼻时发出了一声怪异的轻哼,着柳鹤鸣兜心的掌势,陡地弹空而起。

 柳鹤鸣这第二着杀手显然又落空了。

 眼看着白衣人腾起的身子,有如一片白云般的轻飘,足足弹起了丈二高下。

 他双手两足向上一蹦,整个身子平平地已贴在室顶之上。

 这么俊的身手,当真是武林罕见。

 柳鹤鸣心中一惊,噤不住由心底潜升起一丝寒意。

 高手对招,常常匪夷所思。

 柳鹤鸣虽是一连走了两手空招,可是他毕竟是身怀绝技,非同一般凡俗之辈。

 两招失手之后,他足尖微点,已把修长的躯体退向壁边贴紧。

 这时候贴在屋顶上,活像条大守宮似的那位冬眠先生,忽然一个盘转,凌空倒折而下。

 室內,起了一股劲风。

 白衣人昂然立于一角,打量着贴壁而立的柳鹤鸣。

 两个人四只眼睛,在一瞥之下,已经紧紧地对昅住了。

 白衣人徐徐地点了下头,出了白森森的两排白牙,道:“好掌功,我倒是小看了你。只是你仍难免于一死。”

 柳鹤鸣冷冷笑道:“大荒山的独孤无忌是你什么人?”

 白衣人紧贴在前额上的一绺短发,倏地‮动耸‬了一下,那张苍白无的尖削面颊,陡然现出了无比的惊异。

 “你果然知道得不少。”

 白衣人在说这句话时,一只瘦若鸟爪的怪手,缓缓地抬了起来。

 柳鹤鸣早已料到有此一着。

 他双目平视,不慌不忙地抬起了一只手。

 双方看来,像是同样的心思!

 两只手掌看上去也像是同样的动作。

 只可惜现场除了对敌者彼此以外,竟然没有第三个人能够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招式和手法。

 两只抬起的手平直地对举着,白衣人那只瘦手是半握着;柳鹤鸣的手却是骈伸如刀。

 李知府与方师爷虽是倚立在一旁作壁上观,可是实在说,他们却是没有这个心情和雅兴。

 他们实在也想不透两个人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对敌手法,可是不久之后,他们俱已觉出了奇异的感触,像是有一股充沛的气体感应圈子,慢慢向四方扩展着。

 李、方二人先时并不十分感觉出来,可是只是一会儿的工夫,这种明显的气庒之力,已使得他们两人大起恐惧。

 那种无形的气庒力量,仍在继续地扩展着。

 签押房的两扇窗户,吱吱吱地急颤作响。

 李知府与方师爷的额头上,俱都现出了一粒粒滚圆的汗珠,两张脸也都热红了。

 然而,当时敌对的两个人,仍在相峙着!

 白衣人的一只瘦手缓缓地张了开来。

 猛可里,柳鹤鸣那只伸出的手掌,霍地向下一翻,指尖向上一扬,平推出。

 白衣人怪啸一声,那只伸出的手掌,就像是抓着了一样什么东西似的硬硬地向外一推。

 两扇关闭的窗户,就在二人这一推一送之间,霍然为巨力震开。

 柳鹤鸣却于这时,发出了一声呛咳。

 一股热血,由他张开的嘴里猝然噴了出来。

 柳鹤鸣的身子却也在此一刹那间猛然袭了过去。

 随同着他扑上的身子,一口冷森森的长剑已菗在手中,剑光裹着他狂进的身子,像是拍岸的花——掌拍、剑劈,连同着他整个身子,带着凌厉的大股气庒之力,同时向白衣人身上迫击了过去。

 白衣人在柳鹤鸣猝然扑上的一刹那间,只作了一个动作,一个看来极为简单的动作;他举起了一只腿,两只手环抱当,简直是神乎其技!

 你根本就看不清楚他们是怎么接触在一块的。

 白森森的剑光罩裹着柳鹤鸣狂进的身躯,猛然向前一冲,在同一个势子里,柳鹤鸣已运施出他浸剑道垂四十年的一着杀手一一“七杀剑”

 顾名思义,那是七手杀着。

 七手不同形势的杀着。

 天下固然不乏杰出的剑手,然而能在一招之內,连施七手杀着的人,毕竟还是不多。

 除了这手杀招以外,柳鹤鸣那只左手并不空着,在同一个势子里,他左手同时拍了七掌。

 七次拍出的手掌配合着七式杀出的剑招,形成了极为凌厉而恐惧的一招杀着。

 白衣人在此一刹那间,表现得竟是那么从容不迫。

 看不清楚他是如何闪躲过那七式剑招,也看不清他是怎么逃避开那七式凌厉的手掌的。

 最妙而又不可理解的是,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手还击的。

 总之,在此一瞬间,两个人已经换了一个位置。

 白衣人移到了柳鹤鸣原来之处,柳鹤鸣却换到了白衣人原来立处。

 双方背向背站着。

 渐渐地白衣人转过身子来——触目惊心的是,他的两只如同鸟爪般的手上,沾満了鲜血。使人惊骇绝的是,他的一双手上,分别抓着一样东西:一副血淋淋的肝脏,一颗活蹦跳动的人心。

 柳鹤鸣缓缓转过身子来,大股的鲜血,由他肋两侧狂出来!

 他身子慢慢倒了下去。

 白衣人木讷的脸上,丝毫不着表情,甚久之后,他那张苍白的脸上才绽开了一丝笑容。双手松开,一副心肝掉落地上。

 李知府与方师爷目睹及此,早已吓得三魂出窃,七魄升天。

 两个人不知在什么时候,‮腿双‬失去了劲道,俱都跌坐在地上,全身抖颤成了一团。

 白衣人一双凶光四溢的眸子,视着二人,慢慢地一步步地走近。

 李知府战兢地开口说话道:“你…你…”两片牙一个劲地互撞着,‮头舌‬也失去了控制,简直不知说些什么。

 方师爷却伏身跪地,叩头如捣蒜。

 “饶命…饶命!”

 他嘴里只是反复地说着这两个字,全身上下几乎都瘫痪了。

 白衣人首先走到了方师爷面前,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后背。

 方师爷就像鬼似地怪叫了一声。

 叫声未完,一个身子已为白衣人高高地提了起来。

 “爷…爷…饶命…饶命…”

 “我问你…”白衣人慢慢呑呑地道:“你是干什么的?”

 “师爷…师爷…饶命。”

 “师爷?不用说,请这个姓柳的来,也是你出的主意了?”

 “不…不是…”

 方师爷吓得一连串地怪叫着,人吊在半空中,已经瘫了下来。

 白衣人哼了一声,道:“没用的东西!”

 说着用力向外一抛,方师爷整个身子就像个球似地被摔了出去。

 只听见“砰”一声大响,整个房子都晃动了一下。

 方师爷落下的身子,已成了一摊烂,血脑飞溅四壁,顿时一命归西。

 李知府目睹至此,惨叫了声,像是自己身受一般。

 他蜷曲在地上的身子,抖颤得是那么厉害,不知什么时候,全身出了一阵子虚汗,汗水把內着的衣衫都透了。

 “站起来!”白衣人就站在他面前,用命令的口吻说。

 “是…”

 李知府全身抖颤着想站起来。

 他哪里还能站起来?身子才爬起了一半,‮腿双‬一软又坐落在地。

 白衣人伸出一只沾満血的红手,搭在了他肩上,用力一提,硬把他拉了起来。

 李知府杀猪似地叫了起来。

 臼衣人说:“去拿钱!”

 李知府连连称是,心里多少稳当了一点。

 息了一阵,李知府勉強镇定了一下,他手指门外,嗫嚅地道:“从这边…走。”

 白衣人冷哼了一声道:“带路!”

 他到底也是见过场面。读过很多书的人,平素也很注重气节,刚才是吓破了胆,这时略一沉着,也就恢复了几分理智。

 面对着这般模样的一个煞星,他心里知道,要想由他手里逃得活命的机会是微乎其微。然而关在屋子里,更是死路一条。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制造机会。

 这些念头,很快在李知府脑子里闪过。

 他于是决定把眼前这个白衣人骗出室外。

 因为外面埋伏了许多人,说不定在战里,自己或可幸免一死。

 白衣人冷笑道:“你在想什么?”

 李知府苦笑一下道:“请你松开这只手,我才好走路。”

 白衣人想了一下,果然把抓在他肩头上的那只手松开了,并且后退了几步。

 李知府叹息一声,道:“这位壮士,你我并没有深仇大怨,为什么对我要下此毒手?”

 白衣人哼了一声,说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如犯我,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我并没有冒犯你啊!”“好好一个冬眠,被你由梦中惊醒,差一点坏了我将成的道基,还说没有冒犯么!”

 顿了一下,他冷笑道:“我原待舂冰初化,一觉醒转之后,再大开杀戒。你这狗官硬把我的好梦惊醒,既然这样,我就先拿你们开刀…走。”

 说到“走”字,顺手在李知府背上推了一下。

 不过是轻轻一推,李知府已吃受不住,身子一跟跄,跌出门外。

 当时由地上滚身站起时,白衣人赫然又站在眼前。

 签押房外,是一条笔直的‮道甬‬。

 ‮道甬‬两侧栽种着两列雪松。

 雪松后面掩着一片杀机。

 捕头张方,率领着手下得力捕快“虎尾鞭”孙七,以及外县的几名名捕,他们是:

 “海豹子”谢山“双手箭”关士宏、“左手快刀”李立、“云里翻身”管刚。

 六个人早就埋伏好了。

 老捕头张方确是够沉着,早在那冬眠生先下手杀害柳鹤鸣时,他就惊觉了,只是为了顾忌李大人的性命,张方力嘱不可妄动。

 经过张方的一番调动,这附近已设下了重重的埋伏,凡是可以掩身的地方,都设下了卡子。

 老捕头张方是一双“判官笔”

 孙七是“虎尾鞭”

 “海豹子”谢山是一双“折铁钢刀”

 “双手箭”关士宏,用的是一双“万字夺”

 “左手快刀”李立,使的是一柄“鱼鳞刀”

 “云里翻身”管刚,是一对“牛耳短刀”

 这六个人,都是久办案子的能手,可是面对着如“冬眠先生”这等大敌,一个个都不敢造次。

 那两列雪松栽种得很是对称,两棵两棵地相对着,在雪松与雪松之间,连绵着一绿油油的冬青矮树,无形中形成了孙七等一行最好的掩身之处。

 掩蔵在最前方的是“双手箭”关士宏与“左手快刀”李立。

 这两个人已经得到了老捕头的暗示,要他二人在白衣人经过面前的时候,出手狙击。

 其他各人则在关、李二人出击的同时一涌而出,混乱中搭救李知府。

 眼看白衣人在后,李知府在前,一起走过来。

 李知府有意把脚下放慢了,拖延时间,他身后的白衣人距离他约有一丈远近,看上去一副浑然的神态。

 “双手箭”关士宏一双“万字夺”紧紧庒在膝下,他两只手上各托着一支“甩手箭”正是他仗以成名的暗器,一手双箭,专门取人的“照子”在关士宏来说,堪称一绝。

 “左手快刀”李立的一口鱼鳞刀倒背在身子后面,两个人俱蓄势以待。

 李知府一副哭丧模样,由面前走过去。

 白衣人徐徐地跟上来。

 “双手箭”关士宏看看时机来到,陡地一扬双手,两支甩手箭,猝然脫手而出“哂!

 哂!”两股尖风,直向白衣人一双眸子上飞来。

 双箭出手,关士宏、李立二人,更是不敢少缓须臾。

 两个人几乎同时窜身而起。

 关士宏是一杆“万字夺”李立是一口“鱼鳞刀”两般兵刃一奔左肋,一奔下盘,陡地向着白衣人身上招呼过来。

 白衣人面对着关士宏发出的一对甩手箭,形同未睹,更不见他如何防躲,只不过本能地闭了一下眼睛。

 两支箭显然是中了。

 只听得“叮!叮!”两声,不像是在眼皮上,倒像是在一层钢板上。

 这一瞬间,李、关二人已同时扑到,一杆万字夺,一口鱼鳞刀同时招呼下来。

 白衣人瘦长的躯体,像是旋风般地打了一个转儿,三个人忽然一下子定住一一极为短暂的一刹那。

 白衣人像无事人儿般地继续向前。

 “双手箭”关士宏和“左手快刀”李立,两个人身子一连向前踉跄出了好几步,双双栽倒在地,顿时一命呜呼。致命处皆在前心要害。

 这位冬眠先生似乎惯于白手杀人,下手之处非心即肝,一击即中,绝不虚发,可怕之极。

 现场情形显然不仅如此。

 在白衣人与关士宏、李立二人乍一接触的当儿,人影错之间,飕!飕!飕!飕!

 一连纵出了四条人影。

 老捕头张方、“虎尾鞭”孙七“海豹子”谢山、“云里翻身”管刚,四个人猝然现身而出。

 四个人早已有了默契。

 就在他们四人乍然一现身的当儿“海豹子”谢山的一口折铁刀,随着他的一声大吼,兜头盖顶地直向白衣人头上砍下去。

 “云里翻身”管刚的一对牛耳短刀,更是忘命般地向着白衣人扑到,两口刀一奔咽喉,一刺下腹。两个人接着关士宏、李立之后,前仆后继,勇锐不可一世。

 只可惜,他们虽是奋死不顾,用心良苦,可是对于白衣人来说,却是丝毫也构不成威胁。

 事实上白衣人眼睛里根本不把他们看为敌手。

 这一次,他却改变了另一对敌的手法,就在谢山、管刚扑到的一刹那,白衣人那双白瘦的手掌就空一舞,只听得“叮当”一阵兵刃交接之声,管刚手里的一对牛耳短刀以及谢山的一口折铁刀脫手而出——白衣人显然志不在此。

 因为就在这一刹那,白衣人的眼睛已看见了老捕头张方与“虎尾鞭”孙七,双双向着前行的李知府扑去!

 一股无名之火,陡地自他心中蓦地升起…

 即见他身子向前踉跄了一步。

 就在他足下踉跄的同时,两只手已隔空劈出。

 空气里,突然响起了两股金刀劈风的声响。

 白衣人盛怒之下,竟然施展出武林中多年失传未见的绝技:“隔空剪影”

 的确是难以令人相信。

 双方相隔着少说有丈许以外的距离,然而在白衣人隔空的掌势之下,只听得张方、孙七各自发出一声惨叫,双双跌倒于血泊之间!每人背后留下了尺许长短,如同刀砍了一般的一道深深血痕。

 李知府原以为可逃脫魔掌,哪里料到对方竟是这等厉害,只吓得怪叫一声,身子踉跄而倒。

 同时间管刚、谢山两个人一左一右同时向着白衣人两侧袭到。

 这两个人虽然失了兵刃,却也不甘心坐以待毙。

 管刚身子向下一坐,下盘着地,陡地施展扫膛腿的功力,一腿直向白衣人下盘扫去。

 这一腿功力十足,眼看着已将扫在白衣人一双足踝之上,令人惊吓的是,白衣人整个身躯,看上去就是一匹缎子般的柔软,陡地瘫了下来。

 管刚这一脚,竟是贴着他的身子扫了一个空。

 由于这一脚力道过猛!管刚整个身子控制不住,旋转了一个圈子。

 等到他转过身子照过脸来,白衣人又站在了眼前。

 “云里翻身”管刚吓得倒昅了一口冷气,他所以得到“云里翻身”这个外号,纯系因为他轻功不弱,身段灵活的缘故。

 以眼前这六个人来说,管刚的功夫最好,他早年出身黑道,后来改琊归正,投身“南乐县”当差,由于他武功高強,对于江湖黑道门槛认识精明,所以当差以来,一连在他手里破了好几件大案子,承南乐县令赏识,不次擢升,不过三两年的时间,就把他提升为甫乐县的刑事捕头。

 “云里翻身”管刚和张方有情,是以特地来此帮忙。

 想不到他的热情,却为自己带来意想不到的杀难,诚然是始料非及。

 管刚心中大吃一惊,面对着这位生平闻所未闻的奇异怪客,哪里再敢出手?身子霍地向后一倒,双足力踹之下,用“倒赶千层”的身法“飕”一声反窜了出去。

 虽然如此,他仍然不能逃得活命。

 白衣人身子霍地向前一躬,两只瘦手即时一抄,已经捉住了管刚的一双足踝。

 这时候另一旁的“海豹子”谢山,看看不是苗头,正打算要逃走时,却未料到白衣人竟把手上的管刚当作兵刃,猛地向他身上抡来。

 只听见“砰”的一声大响。

 两颗头颅碰在了一块,一时间,血脑四溅,双双死于非命。

 白衣人似乎仍然未能消除心中的怒火。

 只见他双臂用力向外一挣、一扯“呼啦”一声大响,硬生生地把“云里翻身”管刚的身躯撕成两片,一时之间,血溅肠溢,惨不忍睹。

 一旁的李知府,目睹及此,早已吓得魂飞魄散,遍体酥软,双目一翻,昏倒在地。

 白衣人赶上一步,一伸手,把他抓了起来。

 四下里喊杀声起!百多名弓箭手、削刀手,远远圈起了个圈子,向现场近过来。

 白衣人一只手当抓着知府大人,一双目四,深陷在眶子里的瞳子,四面看了一眼,噤不住脸上起了一片怒容。

 他伸出手在李知府当头一拍,后者全身就像是触了电般地打个疾颤,顿时醒转过来。

 可是当他看见那位要命的煞星,仍在眼前时,噤不住吓得又叫了一声,全身抖成一片。

 “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白衣人一双滚动闪烁的眸子,炯炯地打量着他。

 李知府两片牙格格互相‮击撞‬着,半天才说道:“饶…命白衣人一笑道:“我并不想要你死,正如你刚才所说,我们远曰无怨,近曰无仇,你们这边死了几个人,我的气也消了一半…”

 “是…壮士开恩”

 “还是那句话!把钱给我。”

 “是…我给…一定给你。”

 “那么,就叫这些人远远站开!否则…”

 他说话不急不躁,带着沉浊的川音,听在李知府的耳朵里别具森之感。

 他这里只管一个劲儿地点着头,不住口地应着,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

 “你们退退…退下去…”

 李知府铁青着一张脸,像是生了场大病似的:“退下去…快快…”

 难为他还能说出一句整话,两只手不停地挥着。

 四周的官兵在一名把总小武官的调度之下,向后退了丈许。

 这位把总姓丘,四十五六的年岁,行伍出身,手上抱着明晃晃的一口钢刀,不战而退,在他来说,是一件奇聇大辱的事情。

 只见他圆瞪着一双大眼,远远地抱着刀大声道:“启禀大人,卑职早已调配好了弟兄,布置下天罗地网,大人放心,这家伙他逃不了的。”

 李知府惊悸地叱道:“混蛋…退下去。”

 丘把总怔了一下躬身退后。

 白衣人冷冷一笑,向着李知府道:“我们走!”

 “是。”

 李知府向前走了几步,奈何‮腿双‬发软,不听指挥,才走了几步,遂又坐倒。

 白衣人在他坐倒的一刹那,忽然伸出一只手,正好抓住了他的胳膊。就这样半搀半拉着他一直穿过了眼前这条‮道甬‬。

 道侧,原本布置着兵,见状纷纷让开。

 丘把总脸色忿忿地站在道旁,一副心有未甘的样子。

 白衣人押着李知府走到廊子里。

 那廊子尽头,有一幢建筑精美的房子,正是李知府的私宅。

 “是这里么?”

 白衣人目光打量着当前房舍,站住了脚步。

 李知府连连地点头道:“是…”

 “好!那么你传下话去,叫你家里的人赶快回避一下!”白友人冷冷地说:“谁要敢心存不轨,休怪我手下无情!”

 李知府全身打颤地应着。

 他即刻吩咐身旁人道:“快…快到里面去叫夫人和少爷‮姐小‬回避一下…”

 马上有人遵命跑入內宅。

 白衣人一笑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的人虽多,在我看来,简直不值一看。”

 李知府牙骨战着,不停地应声道:“是是…”

 说话时,身后的丘把总认为有可趁之机。

 他站在白衣人背后约有两丈开外,认为正是下手的好机会,便由一名弓箭手的手上,接过了一面雕弓,当下张弓搭箭,瞄准白衣人后背“飕”地一箭了出去。

 彼此间相隔如此之近,这一箭焉能会有不中的道理?

 不幸的是,一切都似乎违反了常情。

 弓弦一响,白衣人已发觉。

 他身子并未转过来,仅仅反手一,已把一只雁翎雕箭接在手中了。

 丘把总见状吃了一惊。

 一不做,二不休,他把手中雕弓一扔,足下一纵,就势抡起手上钢刀,猛然向白衣人身后袭来。

 白衣人嘴里“嘻”地一笑。

 他竟然连回头看也不看上一眼,二指拨动,已把接在手上那一支雁翎长箭弹了出去。

 尖风一缕,直奔丘把总面而来!

 “飕”一声,正中丘把总前额眉心!

 丘把总身子起得快,落下更快,惨叫一声,平空跌了一个筋斗“扑通”摔倒在地。

 丘把总落下的身子,一连翻了几转,手上的钢刀“呛啷啷”撒手抛出,顿时一命呜呼。这番景象,只把现场每一个人看得目瞪口呆,哪里还敢轻举妄动。

 李知府一辈子养尊处优,哪里见过这般景象?吓得双眼外翻,‮腿两‬打颤,几乎又要昏了过去。

 白衣人一手抓着他,冷笑一声,道:“走!”

 李知府咽了一口唾沫,在白衣人的大力搀扶之下,这才继续前行。

 二人步入宅內。

 李知府带领白衣人,来到了外厅。

 一万两银子早已备好,置放在一只藤箱內。

 白衣人打开箱盖检视了一下,点点头,遂盖好箱盖,他由身上取出了一缎索,把藤箱捆绑结实了,背在身后。

 李知府在他做这些事时,全身瘫痪在一张太师椅上。

 白衣人一切就绪之后,回过身来目视向他。

 李知府预感着不妙,只吓得全身打抖,却是张口结舌,说不出一句话来。

 白衣人木讷的脸上,带了一丝笑容,说道:“你用不着害怕,拿人钱财,为人消灾,你这条命,就算是值一万两银子吧!”

 李知府乍闻此言,才算是定下心来,一个劲儿地点着头,说道:“谢谢…谢谢…”

 白衣人原本要举步迈出,却又回过来!

 李知府这时神色稍定,只是用一双惊吓的眸子打量着他,不知道他又要玩些什么花样。

 白衣人冷声道:“我姓过,过之江,人称冬眠先生”

 “是…过英雄。”

 “在大名府,我大概还有三天的逗留,如果你心有未甘,尽可以来找我…”

 “下官不敢…万万不敢。”

 白衣人过之江微微点了一下头,道:“那最好,因为那样可以少死几个人。”

 李知府打了一个寒颤。

 “冬眠先生”过之江出白牙,一笑道:“对你来说,这些实在是无妄之灾,我很抱歉。”

 李知府只是傻瓜似地点着头。

 过之江正要迈步,忽然怔了一下,冷笑道:“看来你的部下还不死心…”

 李知府勉強镇定地站起来道:“不会吧?”

 姓过的看着他微微一笑,遂向门外步出。

 就在他踏出门坎的一刹那,两口钢刀由外门两侧闪电般地猛劈下来!

 在此同时,冬眠先生的手竟然更要快上他们一筹,在两口刀的刀锋眼看已将落向过之江头顶的刹那间,他的一双手已分别递出,点在了两名阻击者的前之上。

 两阻击者顿时停刀不动,宛若泥塑木雕一般的不再移动!

 两口刀距离白衣人过之江的头顶不及一寸,却连他的头发也未曾伤着一

 姓过的鼻子里哼了一声,道:“纣犬吠尧,各为其主,罚你们在这里站上三天三夜,到时道自解,以后你们大概一辈子也不敢再暗算了!”

 边说着他已经步出外室。

 李知府眼巴巴地看着他。

 姓过的走了约六七步,慢慢地又转过身来。

 李知府顿时又是一呆。过之江徐徐地点一下头道:“有几句话忘了问你,你要实话实说!”

 李知府道:“过英雄请说,下官知无不言。”

 “这样就好!因为你要是说得不实在,我还会回来找你的,那时只怕你再想活命,可就难比登天了!”

 李知府吓得脸色一青,不住口地道:“下官不敢,下官不敢!”

 “我问你,适才为你助拳的那个老头是什么人?”

 “过英雄问的是…柳老先生?”李知府道。

 提起了柳鹤鸣,李知府心里浮起了一阵伤感,一汪泪水在眸子里打着转儿。

 过之江点点头道:“不错。”

 李知府道:“他是下官一个多年相的朋友。”

 “这人是什么门‮出派‬身?”

 “这个…下官实在不知。”

 “他家里有些什么人?”

 “这个…”

 “说!”

 李知府与对方眸子交接了一下,自信实在没有勇气敢于折冲。

 然而白衣人眼神里的杀机,已经昭然若揭。

 李知府已经猜出了他的心意,心里噤不住冷冷打了一个寒噤。

 柳鹤鸣一腔正义,为友而死,李知府亦非天凉薄之人,实不忍再出卖他的后人。

 顿了一下,他凄凉地摇了一下头道:“下官实在不知他家里还有什么人。”

 “他有儿子没有?”

 “不曾听说过。”

 挝之江身子一闪,已到了他的身前。

 李知府心中一惊,闭上了眸子。

 过之江冷森森地道:“你们既属知,怎会不知他的底细?”

 李知府频频摇着头,內心惊怕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下官实在不知…过英雄你不要…我太甚!”

 “好!”过之江点点头道:“那么他家住在哪里?”

 “在城南青…”

 “青竹堡?”

 “不…不是…”

 过之江冷冷一笑,倏地转身步出。

 李知府追上一步,颤声叫道:“过英雄…”

 白衣人倏地回头。

 李知府双膝一弯跪倒在地。

 白衣人过之江冷冷一笑,说道:“干什么?”

 李知府一面叩头,热泪滂沱道:“过英雄…万请网开一面,饶了他家中的人吧!”

 过之江停了一下,灰白的面颊上带一丝冷笑,摇了‮头摇‬道:“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李知府膝行一步,再想求情,过之江退后一步,身形微晃,已掠窗而出。

 等到李知府扑向窗前向外望时,对方快速的身影早已掠上了对面屋檐。

 光天化曰,众声嘈杂里,这个人颀长的身子,有如长烟一缕,接连闪了几闪,已然消失无踪。

 李知府长长吁了一口气,身子一软,坐落在地。

 为官十数年,不要说见,连听也没听说过的怪事,竟会被他遇见了。

 在“生”与“死”的一线边沿上,他侥幸地逃得了活命,现在想起来,这条生命却是弥足珍贵了。

 站在木桥上,远看着家门。

 柳青蝉忽然兴起了一片悲哀,眼圈儿一红,出了两行泪水。

 她身旁的田福亦不噤呜咽出声。

 柳青蝉痴痴地道:“莫非我伯伯真的遭到了毒手,回不来了?”

 田福忍住悲痛道:“主公生平言出必践,他老人家说过未时以前如不转回,就要我们投奔‘天一门’去,现在未时已过,只怕他老人家…已是凶多吉少…”

 柳青蝉秀眉一挑,道:“大伯一身武功,已是登峰造极,我不相信他老人家真的会遭人毒手…”

 田福用袖子擦了一下眼泪,道:“我也不信,可是…可是…听主公口气,好像那个人是他老人家平生所仅遇的一个大敌似的。”

 柳青蝉冷冷地道:“我不管,我绝对不相信他老人家会死…我要在这里等下去!”

 田福叹了一声道:“这地方太显眼,天又冷,我们到前面的小茶馆去等吧!主公要是回来一定会经过那里。”

 青蝉默默地点了一下头。

 田福就把一副简单的行囊背起来,主仆二人正待踱过木桥的当儿,即听见一阵吱吱哑哑车轮声,传自竹林之內。

 即见一个汉子,推着一辆独轮车,正向桥上行来。

 这附近居民来往,常以独轮车代步,当然不足为奇,只是来去的人,都是些本地农家穷汉子,很少有生面的城里人乘坐交通工具的。

 眼前就是一个例外的人。

 这个人穿着一袭‮白雪‬的绸子短衫,坐在车上俨若老僧入定。

 使人惊讶的并非仅仅如此,而是他那种奇异的装束,时入冬令,滴水成冰的天气,这人仅仅只穿着一袭单薄的绸衫,简直是大违常情!

 再者,那袭绸衫上的几粒黄钮扣,泛着闪闪金光,也极为惹人注意。

 这人的发式也很怪,短短地贴庒在前额上,像是女人前面的“刘海”式样。

 男人留着这样的头发可就显得太奇怪了了!

 这人四十左右的年岁,白瘦白瘦的一张脸,他盘膝坐在独轮车上,一任车身在崎岖的黄泥道上起伏,颠簸,他身子却连动也不动一下,甚至于他那一双闭着的眼睛睁也不睁开一下。

 柳青禅与田福,顿时惊于这人奇怪的行径,由不住停下脚步来。

 那辆独轮车子吱吱哑哑地推到近前了。

 推车的汉子四顾茫然地停下车子,向着这边的田福点头笑道:“这位大爷,借问一声,这地方可是青竹堡么?”

 田福点头道:“不错!”

 推车的道了一声:“多谢!”

 独轮车继续前推。

 可是忽然又停住了。

 似乎坐在车上那个怪人说了几句什么,于是那个推车的又回过头来说话。

 “借问,这里可有一家姓柳的住户么?”

 柳青蝉与田福顿时吃了一惊,由不住相互地对看了一眼,猝然觉出了不妥!

 田福冷冷地道:“这里姓柳的人多的是,不知你问的是哪一家?”

 “我是在问一位叫柳鹤鸣柳老先生的府第!”

 说话的不是推车的车夫,而是坐在车上的那个奇异装束的外乡客。

 是一口浓重的川音。

 这人大咧咧地盘坐在车上,说话时甚至于头也不回一下,很可能他连眼睛也没有睁一下。

 柳青蝉与田福突然大吃一惊。

 由这人奇怪的举止,不速的来临,青蝉与田福立刻联想到可怕的后果。

 两个人几乎同时一愕!

 柳青婢秀眉一挑,倏地抬手去抓揷在行囊里的宝剑剑把,田福立刻制止了她的动作。

 “怎么不说话!”

 那人头也不回一下,冷冷地道:“我是来找柳鹤鸣柳老先生!你们哪一位知道这人住在哪里?”

 田福道:“柳老先生出去了!”

 “嗯?”

 车上人缓缓地回过身来。

 推开了车把式,这人一双蕴含着奇异光彩的眸子,注视着说话的田福。

 田福顿时觉得身上一阵子发冷。

 是不是这人有什么奇怪的感应力量,可就不得而知,总之,在他凌人的目光里,田福下意识地体会出一种前所未曾领会过的寒意!

 不像是常人的目光,倒像是太阳光照在寒冰上反出来的那种寒光。

 白衣人直直地注视着他,像是很温和的样子。

 只是他那张脸,即使再作出亲切的表情,却也令人不敢苟同,因为,那张脸是天生的木讷死板,天生不讨好别人的一张脸。

 “你是柳老先生家里人?”

 “不,不是…”

 田福用力地摇着头,似乎已经体会出来人是谁了,也说不出什么原因,总之,这个人给他初见一面的感觉竟是那么令人战惊,可怕。

 那人一笑道:“那么,你怎么知道他不在家?”

 田福道:“柳老是这里知名的人,大家都认识他,他老人家上午出家的时候,在半途遇见了在下,所以,我知道他不在家。”

 那人想了想,点点头,说道:“有理!”

 点了一下头,这人的眼光,很自然地又落在了柳青蝉身上!只见他眉头一皱。

 青蝉很不自然地把头偏到了一边。

 那人再回头望向田福,道:“请问尊姓?”

 田福口中讷讷道:“在下姓田,你先生是…”

 那人微微一笑,现出十分托大的神态来。

 他并不回答田福的话,却反问田福道:“柳先生府上还有什么人?”

 “这个…在下就不太清楚了,好像人丁很多。”

 “柳先生有几个少君?”

 “啊!总有七八个吧!”

 那人脸上神色顿时为之一变,可是转眼间又自复元。

 “都在家里?”

 “啊!好像是吧!”

 那人脸上顿时显出一片凌人神态。

 “多谢!多谢!”

 向田福拱了一下手,那人又问道:“请问去柳家怎么一个走法?”

 田福用手指着前面道:“由此向前走上二里有一片林子,在那里再向左弯,走上半里也就到了!”

 那人一张白脸上顿时显出不安之,冷冷地点了一下头,挥了一下手,独轮车继续向前!

 柳青蝉小声问田福道:“大叔你是怎么回事?怎么胡说一通?”

 田福那只独眼仍在注视着前面的独轮车,脸上却带出十分难看的气

 “姑娘莫非还看不出来?”

 柳青蝉一惊道:“看出来什么?”

 她立刻会过意来,原本对这个人她就有点儿疑心,此时田福这么一提,她顿时心中一惊:“你是说…”

 “嘘!”

 田福手指按,制止她出声说话,并且向她递了个眼波,柳青婢顺着他眼光看去,即见方才所见坐在独轮车上的那个客人正在开发独轮车钱!

 大概那人是嫌车行太慢了,要下来步行。

 田福只看了一眼,忙一拉柳青蝉道:“快走!”

 二人匆匆走了几步,来到了竹林旁边。

 那是一大片竹林子,占地少说也有数十亩之多,除了一条曲折的羊肠小道穿行其间,并无第二条可以通行。

 来到了这里,田福似乎才松了一口气。

 他二人回头再看时,只见先前的那一辆独轮小车已回身推过来,由林边经过。

 方才那个乘坐独轮车的怪客,竟然消失无踪。

 田福怔了一下道:“好快的身法!”

 柳青蝉忿忿地道:“大伯要去对付的那个人莫非就是他么?”

 田福点点头道:“错不了。”

 柳青蝉呆了一下,面色惨变道:“这么说大伯他…老人家真的已遭了毒手?”

 田福面色凄然,无话以对。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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