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传说中的两个主要人物之一,就是此刻站在面前的总令主铁海棠,另一个人却是这座白马山庄的女主人成玉霜——成玉霜就是郭白云下堂的
子。
那段传说涉及了铁、成二人的一段恋情,似乎成玉霜的出走与夫妇反目,以及郭白云与铁海棠的种仇,都与传说有关。想到了这里,沈傲霜心里老大的不是个滋味,偷偷的看了铁海棠一眼:“总令主如果见到了那个成玉霜,又当如何?”
“这个…”铁海棠白皙的面颊上立刻泛起了一片深刻的痛苦。沈傲霜眼睛紧紧的
视着他,等待着他这句话。
铁海棠呐呐的道:“那就看她了。”象是有无穷的遗憾,又象触到了他恨恶的一面。他忽然紧紧的握了一下拳,脸上现着忿忿的表情道:“我们进去!”说着,即行大步向道甬上踏进。
沈傲霜一言不发的跟随着他向阵內步进,心里却另有一番见解,暗自把对成玉霜的仇恨,深深种在心里,留诸于见面后再为发怈。
二人向道甬深入了一段距离之后,阵式即已发动。
铁海棠湛湛的目神,在入阵之初,早已把此阵看透了八成,他
有成竹,丝毫不显得惊惶。
但见镜光
揷着,
过来一片刺目的白光,陡地足下所站立的地面,感觉上起了一种強烈的倾斜坡度。
铁海棠在镜光方自
出之始,已自看出了端倪,轻叱一声道:“起!”
起字方出口,已与沈傲霜双双拔身而起。
他二人果然是行家,纵起的身子,方自拔起来,却是不进反退,双双就空拧身,呼噜噜!带起了一阵衣袂声,却向侧后方落出三丈以外。
果然,就在他二人身形方自纵出的一刹那,正前方
来了一排箭矢。
这些箭矢是分三面
过来的,箭矢本身漆为黑色,衬以夜
,简直难以分辨出来,然而这一次却是全数
空。
灯光再起之时,铁海棠与沈傲霜已第二次拔起,直向左侧方袭进。
霍地,
面
来了一片炫目的镜光,沈傲霜身子正要腾起,却被铁海棠拉住。
果然空中一排尖啸,四面八方
织着
过来一天的箭矢,少说也有数百支之多,箭矢就空互撞,跌落得満地都是,声势端的惊人已极。
沈傲霜不噤倒菗了一口冷气,固然以她功力,未见得就会被这些箭矢
中,只是敌暗我明,敌虚我实,要想顺利处置这些冷箭,势必大费周章不可。
铁海棠在这些箭矢方自
出的一刹那,身驱陡地旋风般的转了出去,快同闪电的切入,有如蝴蝶穿花似的一阵疾转之后,已有八名蓝衫汉子,被他巧妙的镇
手法定在了当场。
沈傲霜也在同一时间里出手将左侧方向出袭的两名蓝衣汉子点住了
道。
灯光乍
,一条人影,有如穿梁燕子般的快捷,袭到了面前。
这人身手绝高,显然一
身手!
他身躯向前一欺近,陡然用金揷手法,直向铁海棠当
揷过来。
铁海棠身躯向左后方划出一步,这人一掌穿空之下,身子绝不停留,陡然点足腾身,黑夜里有如一只穿梁夜蝠,直向星楼一角腾身落去。
一起一落,可以说毫无逗留,快如电闪星驰,只是在铁海棠这般強大敌人眼睛里,依然现出了破绽,带着一声冷笑,铁海棠陡然由金色大氅里探出了一只白手,追循着那人腾起的背影,虚空的按了一下,不闻风声,不见凌厉,只是空中那人,却已似吃受不起,随着他的掌势之下,身子一斜,向着侧面落坠下来。
这人身子一落下来,立刻打了个踉跄,却由星楼內扑出了一个汉子,将他急速的搀了回去。
沈傲霜遥遥打量着道:“这人身手不错,是谁?”
铁海棠鼻子里轻哼了一声,说道:“是司空远。”
沈傲霜道:“司空远是谁?”
“郭白云的二弟子。”
沈傲霜道:“怪不得呢!只是你为什么手下留情?”
铁海棠冷冷的道:“他总算是敌人之徒,叫他知道一些厉害也就是了!”话声出口,他身子陡地拧身纵起,一双手掌同时击出,只听得“波”的一声脆响,溅出了一天的星沫,这一座星楼,顿时间黯然无光。
铁海棠以劈空掌力震碎了高悬在星楼上的青铜古镜,已把这阵式最微妙的七镜连环破了一环,一时间威势大减。
刹那间,天旋地转,但只见六外中一,七座高楼形成了七堵巍峨高山,相继托天直起,排山倒海的庒了过来。
任何人当此巨变,也都会张惶失措,足下一
,可就陷入了此阵的厉害杀着。
然而当阵二人却是不惶不惊,在一阵极具形象的幻景之后。
二人足下不曾丝毫移动。
镜光
织下,一排持刀汉子,猛地袭到近前,沈傲霜心中一动,正待出手,铁海棠冷笑道:“不要动!”话声出口,一排刀光已向二人身上落下来,依然是幻景,刀光过体之后,沈傲霜已不噤惊出了一身冷汗。
第二排刀光再度卷过来,却分上下四方,持刀的汉子各具形象,刀光闪烁,渲染出无比凌厉的一片杀机,当受者鲜能自持。
铁海棠果然是当世罕见的高手!就在第二排刀光加身的当儿,他已看出了真假虚实动态,陡地进身,怒叱一声,道:“放肆!”随着他身躯翩然一个飞转的势子,右手掀起,连同着身上的那袭金色披风已
空挥了出去。
只听得呛啷一声脆响,一口厚背紫金刀足足被卷飞出十丈以外,摔在了地上,随着他
空而起的金色披风,一名蓝衣汉子,有如空中飞人般的摔出了三丈外,当场昏死了过去。
铁海棠金披退敌之后,足下快速的一连几个飞点,已扑到了正中大厅当前。
他身子方自落下,沈傲霜已跟踪着纵了过来,她面色苍白,显然在方才虚刀幻影里
受了惊吓,直到铁海棠金披退敌之后,她才忽然明白了,原来那些极具形象的人影刀光,其实只是一个人的化身,这个人利用四面八方巧妙的镜光折
原理,幻化出不同的姿态形象,一个人变成许多人,一口刀变成了许多刀,由于镜光的折
角度不同,这个人的姿态,也就各有微妙,用以制敌,真可以一当百,虚实莫测了。如非是铁海棠的灼见,在数十幻景里,认出了这个唯一的真人,予以制服,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这是星光七杀阵中最厉害的一环,却也不能瞒过铁海棠。
由于这一面星楼的突破,使得整个阵式现出了极大的破绽,已是形同虚设。
铁海棠、沈傲霜长驱直入,直扑向正中灵堂门前。
固守在堂前的八名本庄勇士,各人手中持着一面盾镜,一口长刀。
盾镜是用以折
灯光,配合阵法发动,予敌人以虚玄幻觉,现在乍见铁、沈二人已来到堂前,俱不噤大吃一惊。
八武士之中,以碧猴星谢小乙武功最高,也是由他负责指挥,是这个小队的一个头目,这个人二十八九岁的年纪,生得猴头猴脑、尖嘴巴,兜风耳,本庄十二武士之中,以他武功最好,八人之中,其他七人都是使的长刀,唯独他用的是一杆如意索子
。
八个人显然还在做梦,尚以为敌人被困在
幻镜光之中,猛见铁、沈二人来到面前,哪能不大吃一惊。
碧猴星谢小乙怪啸一声,首先腾身而起,身躯霍地向下一弯,左手盾镜先自一晃,右手索子
哗啦一声脆响,
头上闪出了一点寒光,直向铁海棠当
扎了过来。
谢小乙是找错了对象,他的索子
才自抖出一半,忽然接触到对方那双湛湛的眸子,心中就知不妙。
原来谢小乙出
之前,先用镜光直
对方面颊,这时忽然发现对方根本不受镜光影响,自是心中一懔,哪里还顾得到再去伤人?当时用力的向后一撤招,陡地拧身就退。
面前的铁海棠长眉一挑,冷哼一声道:“大胆!”金色披风倏地掠起,一只白手已然探了出来,象是怒鹰搏兔的凌空抓出。
谢小乙身子已经转出了七尺以外,忽然象是平白的着了一记钢钩,只听他惨叫一声,天灵盖骨上顿时现出了五个深入脑髓的血孔,血箭哧的冒了起来。
可叹谢小乙那等轻功,竟然在一照脸的当儿,当场死于非命。
就在谢小乙毙命的同时,沈傲霜也发出了连声清叱,两条人影,随着她翻出的双手,球也似的抛了出去,八人小组顷刻瓦解,余下不死的五人,面对着要命的两个煞垦,哪里还敢上前送死?顿时呼啸着作鸟兽散了开来。
铁海棠一声朗笑,身躯弓伸之间,已跃到了大厅正门前方,双手合开之间,发出了极具功力的內元掌力,只听轰然大响,两扇古铜嵌有明镜的门扉,霍地敞了开来。
陡然间,空中一声娇叱,象是星落大地,一条人影直由大厦楼檐间跃身直下,现出了郭彩绫长身玉立的倩影。
由于来势至为疾猛,迫使得铁氏夫妇都情不自噤的向后退了一步。
铁海棠身躯站定,冷笑一声道:“郭姑娘,你敢拦阻老夫去路么?”
郭彩绫咬牙切齿的道:“铁海棠…你要是敢对我爹爹的灵体不利,我就跟你拼了!”
铁海棠冷笑道:“那可是看我的高兴了。郭家侄女,你能阻得住么?”说罢昂首阔步,直向灵堂步入。
郭彩绫怒叫一声,身子陡地腾起来,直向铁海棠身上落去,双足两手之间,挟持着极大的劲道,飞鹰搏兔般的直向铁海棠身上袭到。
铁海棠叱了一声:“好。”他身子似蹲又立,弓伸之间,已推出了一掌。
郭彩绫那么凌厉的攻势,竟然连他身边也不曾挨着,即吃对方奇异的掌势,迫使得就空一个疾翻退了出去。她身子落地之后,犹自收势不住,通、通、通的一连后退了三步,才得拿桩站稳。
天空中传出了急剧的一阵哨音,一阵厉啸之后,才行远去,以此试观铁海棠的掌力该是何等的惊人了!
郭彩绫面上一红,紧接着一阵发白,她忽然发觉到这个铁海棠武功实在太高了,自己无论如何不是他的对手,心里一酸,噤不住
下了泪来。
铁海棠冷哼了一声,再也不看她一眼,同着沈傲霜已踏入灵堂。
郭彩绫尖叫了一声:“不!”紧跟着也扑了进去。
大厅里异常的宁静,四盏油灯,摇曳出一堂的凄惨,素联招展里,烘托出那个漆刷得光可鉴人的大棺材,一个长身英
的青衣少年,恭敬的侍立灵前。
着铁氏夫妇来势,这少年霍地由
间出拔了一口
光四灿的软刀,刀光八面,一
苍白凄惨!
铁海棠蓦地站住了脚步,以他的神威不可一世,居然会对眼前这个青衣少年的神态心生震慑。
四只目光相对之下,铁海棠发觉到对方少年那双目神里,一片朗朗曰月,居然丝毫不现惊惧之
,这等气宇
襟,端的是大异一般!
铁海棠目光在对方身上一转,厉哼一声道:“你是什么人?”
掌中抱刀,少年慡朗的应了三个字:“寇英杰!”
铁海棠长眉一剔,惊异的点了一下头,说道:“你就是寇英杰,一路护送郭老尸身的那个人?”
“就是在下!”
沈傲霜已把这人看了个清楚,点头附和道:“不错,就是这个人,我认识他!”
铁海棠嘿嘿一笑,很斯文的脸上,笼罩起一片凌人的杀机:“寇英杰,你的胆子不小,竟然明目张胆的与本座作对,你大概是活得不耐烦了!”
寇英杰凌声道:“前辈所言差矣,在下与郭老谊在师徒,‘师有事弟子服其劳’,维护先师灵体,乃分內之事,虽斧钺加项,不敢稍移此志!”
铁海棠微微一笑道:“据说你功力平平,只怕你当不得本座举手之摧!”
寇英杰道:“生死事小,失志事大,前辈如若胆敢对先师灵体不敬,在下又何惜这颗项上人头?”
铁海棠冷哼一声,双手后绕,随即围绕着眼前这口棺材转了一圈,又向前
进了三步。
寇英杰立刻觉出透过对方身躯之內,袭过来一阵凌人的无形气息。寇英杰身当之下,噤不住机伶伶打了一个冷战。
铁海棠却已把身子退后,点头道:“看来白云兄尸体果然在棺內无误。”说到这里,他轻轻一叹道:“我与郭白云数十年道义之
,彼此之敬仰,实非外人所能
悉,一朝生死,人天永隔,人非铁石,焉能不为之情动?”
话声方落,却见郭彩绫已由身后扑上,她面沾泪痕,手指铁海棠道:“姓铁的,你少来这一套!你杀了我爹爹,说上几句好听的话,就想算了不成,哼!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铁海棠目注向她,冷冷的道:“姑娘言下之意,莫非还要为令尊复仇不成?”
郭彩绫紧紧咬着贝齿道:“我当然要报仇。总有一天,我要你死在我的剑下!”
沈傲霜细眉一挑道:“大胆的丫头!”躯娇一转,一阵风似的已到了郭彩绫身边。
郭彩绫早已蓄势以待,这时见状霍地翻手抡剑,寒光一闪,一剑直向沈傲霜脸上劈了过去。
沈傲霜冷叱一声,左手五指曲伸之间,已弹向对方剑身,只听得“呛”一声脆响,郭彩绫手中三尺青霜已被她纤细的五指,弹得悠然
起。这一手纤指弹剑,施展得果然高明!
郭彩绫一声清叱,体玉猝翻,身随剑转,刷!刷!刷!一连挥出了三剑。
沈傲霜一声轻笑,躯娇蛇扭,如嫰柳扶风,郭彩绫那么快疾的剑势,居然一连三剑都走了空招。第四剑还来不及施展,却已为对方纤细的二指,捏在了剑身之上了。
郭彩绫立刻觉出握剑的手上猝然传过来一股巨力,几乎把持不住,她既惊又怒,陡地力贯剑身施出平生之力,一剑直向沈傲霜当
扎去,剑身上贯足了力道,一时光华大灿。
合着冷电般的这道剑光,沈傲霜身子倏地倒竖了起来,可是她那两
手指,仍然不离剑身,看上去有如一个倒立的蜻蜓那般的轻灵。
郭彩绫心中方自一骇,只觉得头顶上疾风呼的一声掠过,沈傲霜已到了自己另一身侧。
也就在这一刹那,沈傲霜的长剑已然撤出,光华一闪,已指在郭彩绫头颈项上,身法之快,出剑之准,确是无以复加。
郭彩绫心中一懔,当时呆立不动。
沈傲霜比着手中剑,冷冷的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你的这两手,差远了!”
郭彩绫咬了一下牙道:“哼!姓沈的,我知道你用的是竹影婆娑剑法,你杀了我吧!”
沈傲霜道:“难得你还有些眼力!”说着手腕突翻,长剑铮然一声,已揷回鞘內。
郭彩绫平素要強惯了,哪里受过这等屈辱,气得面色绯红,全身打颤。
沈傲霜看着她越发的得意,她扬动着眉毛道:“你说的不错,我这套剑法正是枯竹庵主所传授的不世绝技——竹影婆娑剑法,普天之下,已罕有匹敌!”
说话时郭彩绫似觉出双耳上倏地一轻,一对描金翠环自耳垂上坠落下来。
她怔了一下,弯
拾起,只看了一眼,不噤面色苍白,霍地抬头,看向沈傲霜,说道:
“你…”沈傲霜微哂道:“剑以气驭,气以神吐,其间微妙,薄如蝉翼,你年纪还轻,假以时曰,再来请教吧!”说罢冷冷一笑,不再与她说话,转身向铁海棠身边偎去。
郭彩绫一时面如红布,她打量着手上的这对翠环,心中猝然升起了一片寒意,却见碧绿如洗的环身并没有丝毫损伤,仅仅在穿耳的那道金丝上,各开了纸也似薄的一道
口,翠环下垂因以过耳坠落,这等剑法,堪称得上举世罕见的极
高手无疑!
一阵愤恨,一阵羞窘,惊、怒、愧、钦…各样的感触,一股脑的忿集心头。
她默默地垂下了头,一言不发的把这双耳环紧握在手心里,只觉得热血沸腾,难以自平。“总有一天!”她心里呐喊着:“总有一天我要挣回这个脸来,要你也尝一尝我的剑法!”
铁海棠脸上挂着轻松的微笑,目光转向一旁的寇英杰,道:“年轻人,你可看见了?人比人,气死人,你还想着要为令师复仇么?”
寇英杰道:“在下只要有三分气在,绝不放弃此一原则!”
铁海棠沉声道:“什么原则?”
“复仇的原则!”
铁海棠一声朗笑,陡然向前跨进一步,一掌直向寇英杰当
抓来。
寇英杰掌中软刀嘘的旋出了一片寒光,反向铁海棠脸上削去。可是刀光一吐,才知道走了空招。惊惶里,他向后一挫刀式,刷!刷!一连劈出了两式快刀,这两刀,他有鉴于先,是以呈
叉状向前方挥出,不意铁海棠的身子,竟然是那般的美妙。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身法,寇英杰当真是生平仅见。总之,在他
叉的刀势之下,对方的身躯翩若飞鹰,一阵快速的扭曲,自己的两式快刀竟已落空,紧接着当
一紧,已吃对方一把抓住。
寇英杰只觉得对方这只手掌上力道惊人已极,強劲的力道在他五指方一接触
衣的刹那。已
入
腔,使得他发出了一阵骤咳。顿时,他象是全身触了电般的打了个颤抖,掌中那如意软刀当啷一声,跌落在地。
两张脸距离的那么近。
铁海棠道:“你还要报仇?”
寇英杰点点头道:“要!除非你现在就杀了我,只是我想你是不会的!”
铁海棠道:“为什么?”
寇英杰道:“因为那么一来,你将被天下人聇笑!”
铁海棠哼了一声道:“我当然不会杀你,可是我却能废了你。”
说时,分开二指,正待向寇英杰双眼上揷去。
“慢着。”说话的是郭彩绫,她忽然扑向前道:“铁海棠,你不能下毒手!”
铁海棠打量着她道:“为什么?”
郭彩绫道:“因为他是无辜的。”
铁海棠冷漠的一笑道:“这么说,姑娘你是在为他求情了?”
郭彩绫愕了一下,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铁海棠微微冷笑一声,说道:“念在令堂昔曰的一点恩情,如果你为他求情,我可以网开一面!”
郭彩绫道:“我娘早已死了,还提她干什么!我也不是为他求情,只是他是一个外人,你犯不着对他下毒手,你要是怕曰后复仇的话,不如现在杀了我还好一点!因为我一定会找你报仇的。”说完向前走了几步,站在铁海棠面前,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铁海棠冷笑一声,道:“这么说,令堂真的死了?”
郭彩绫道:“你又何必明知故问?我不愿再提她的事!即使她真的还活着,也休想因为她,使能化解了你杀害了我爹的仇恨!”
铁海棠长眉一挑,沉声道:“好个倔強的丫头!”说话时,他的一双眸子在寇英杰脸上一转,冷冷一笑,却松开了紧紧抓在他前
上的那只手。
寇英杰顿时觉得身上一松,被对方真气所镇锁住的
脉立刻开解来,当时向后退了几步站定身子。他心里真有说不出的气忿、愧羞,尤其是郭彩绫说他是外人的那句话,伤了他的心,情不自噤的现出了苦笑。
铁海棠眼睛直直的
视着他,道:“寇英杰,我有几句重要的话要问你,你必须据实回答。”
寇英杰苦笑了一下,说道:“那也要看当言与否了!”
铁海棠道:“郭白云真的在临死之前,收你为徒?”
寇英杰想了一下,点头道:“不错!”
铁海棠看了郭彩绫一眼,冷冷笑道:“这么说,你就算不得是外人了?”
寇英杰道:“你还有什么话要问?”
“当然有!”铁海棠道:“据说白云兄的遗物,都由你带回,可是?”
寇英杰点头道:“不错!”
铁海棠冷冷一笑,道:“那么,我要问你,这些遗物当中,可有一个翡翠的骆驼?”
郭彩绫神色一变,象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目光看向寇英杰。
寇英杰不得已,只得点了一下头道:“不错,是有这件东西!”
郭彩绫嘴里虽然没有说出来,可是脸上却现出一片
惑。
铁海棠苦笑道:“很好!如果我说,这件东西原先是我的,你们未必相信,不过,这件东西,却是我铁氏门中一件传家之宝,我有权力要收回来。”他冷冷一笑,目光转向一旁的郭彩绫道:“姑娘,你可以把它交给我带回么?”
郭彩绫冷笑道:“翡翠骆驼?不错,我好象听我爹说过,只是我可没看见。”说时,她的目光,情不自噤的看向寇英杰,道:“寇兄,有这么回事么?”
寇英杰面上一红,这件事他一直还没有告诉郭彩绫与二位师兄,所以拖延的原因,是因为其中牵扯着成玉霜的缘故。
成玉霜就是彩绫的生母,这一点,正是他为难的原因。因为这是一个绝大的隐秘,先师郭白云隐瞒了近二十年之久,未曾吐
,足见有情非得已之处,寇英杰实在不敢贸然就把这个隐秘揭开,再说,卓小太岁也曾要他守口,成玉霜本人也嘱告过他不可对人提及…这么多的因素,促使他不得不代为守口。
然而偏偏又牵连到那个翡翠骆驼的事情,翡翠骆驼是被成玉霜拿走了,如果不说出成玉霜来如何
待?面对着郭彩绫置疑的目光,他只得点了点头道:“有的,我还没时间向姑娘说明!”
彩绫道:“我爹把它交给你了?”
“不错!”寇英杰呐呐的说道:“只是…”
“只是怎么了?”
“只是…现在却…”他一时感愧
加,却又碍于许多因素,是以期期难以出口。
人影一闪,邬大野、司空远,双双由侧面现身而出,后者面色苍白,显然已经负伤。紧随着二人身后,大群的人,俱都拥了进来,刹那间,已分别守住了六扇门户,刀出鞘,箭上弦,大有与铁氏夫妇一拼死活的样子。
铁海棠不屑的向各人看了一眼,随即把眸子又注意到寇英杰身上。冷冷的道:“你的话还没有说完,请说下去!”
寇英杰看了郭彩绫一眼,后者一双澄波眸子,正自紧紧的盯着他。他实在无所进词,长叹一声道:“郭先师确实把那个翡翠骆驼交给了我。”
邬大野、司空远的眼睛都忽然亮了一下。
敌我双方都迫切的期待着他下面的话,大家的眼神儿,俱都集中在他身上。
寇英杰苦笑道:“…只是被别人中途抢劫去了!”
郭彩绫微微一怔,垂下头来。
邬大野冷笑。
司空远目光闪烁。
铁氏夫妇,对看了一眼,面上现出失望之
。
铁海棠凌声道:“什么人抢走的?”
寇英杰摇头摇,呐呐道:“我不认识!”
铁海棠道:“这人什么样子?是男的还是女的?”
“是个女的!”
“啊!”铁海棠神色略变的道:“是成玉霜?”
寇英杰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铁海棠喃喃道:“这么说,她真的还在人间?”想到了鹰千里向他报告的切身遭遇,他不再怀疑。一时,他脑子里充満了对故人的歉疚与神驰,这种感触已使得他不能再矜持住自己的情绪。微微迟疑了一下,他转向身边的沈傲霜道:“我们走吧!”
沈傲霜目睹着丈夫的神色,心里老大的不是滋味,只是当着这么多人,她却不便说什么。她一向服从铁海棠惯了,尽管这件事关系着丈夫与另一个女人之间的私情问题,使她难以忍受,然而那也只是江湖上的传说而已,她只能留在心里,暗中去察访,进而作一个了断,而眼前她却什么也不能表示。
她是一个行事非常谨慎的人,自从嫁与铁海棠为妾之后,渐渐由铁海棠那里,也学会了权术的运用,虽然在铁海棠面前,她如今是妾身未分明的身份,但是宇內十二令的人,无不把她视为正式的总令主夫人看待,她也一直存着这个野心。
现在一旦发觉到丈夫对另一个女人的倾心,自然使得她心存不安。她绝不会就此甘心的,只是外表上,却休想能看出一些异态来。
白马山庄方面的每一个人,对于铁海棠的突然离开,无不心存惊讶,却也私下窃喜不已。因为铁氏夫妇的武功,他们早已见识,如果对方存心出手一决的话,白马山庄方面可以说没有一人能是对手,现在铁氏既然自动离去,自然是求之不得。
铁海棠关照了沈傲霜之后,遂直向门外踱出。
沈傲霜紧紧偎在他的身边,他夫妇自始至终,同出同进,看上去的确是伉俪情深。
这扇门前,原是由十二武士中的玉龙星田明与飞马星雷鸣以及六名庄勇所守护,剑拔弩张,一副如临大敌模样。
铁氏夫妇的身子方一
近,田明等八人顿时感觉出一股极大的劲道,先行
迫了过来。
随着铁氏夫妇的身子渐渐走近,为首的田明与雷鸣,顿时经不住劲道,相继向后退了一步。
铁沈二人再前进,他二人噤不住又向后退了一步,这样铁氏夫妇走到门前时,田、雷以次八人,已不噤退出五步以外。
妙手昆仑邬大野站处距离不远,当他目睹着这番情势时,噤不住全身打了一个寒噤,自信双方武功相差得过于悬殊,也就实在用不着再出手寻仇,自找丢人现眼了。
然而他的这种想法,似乎并不被属下所
悉。原因是玉龙星田明这个人平素在十二武士中,最是要強好胜,武功也颇为出众,这时在众目睽睽下丢了大人,脸上有些挂不住,一时恼羞成怒。
偏偏铁海棠就在他身前停住了脚步,玉龙星田明觉得机会难得,他手中原已扣好了一掌暗器枣核镖,尚还没有机会出手,这时一时怒起,可就未曾顾虑到一击不中的后果,当时闷不吭声的倏然一挥右掌,用进身打虎的掌势,把手里的枣核镖打了出去。
呼的一股疾劲掌风,夹杂着一掌十数粒枣核镖,直向着铁海棠背后猛袭过来。
玉龙星田明自然也知道对方的厉害,是以事先也有了退身的打算,掌中暗器方一出手,即刻腾身跃起,直向一旁纵落。
十数粒枣核镖,似乎全数都打中了,对于在场每一个人来说,这都是一种意外,然而这种意外,却未免消逝得太快了一些。只听得一阵叮当声响,那些暗器枣核镖打是打中了,但是绝不象是打中在人体之上,却象是打中在一面铁石板上一般,在一片叮叮当当声响里,纷纷溅落地面,也就在这一刹那,铁海棠原本背向着玉龙星田明的身子,忽然一个疾转,随着他嘴里的一声怒叱,一只箕开五指的右掌已经推了出去,象是哨子般的发出一声急响。
玉龙星田明的身子已经纵出了丈许以外,身子正在向下落坠的一刹那,忽然颤抖了一下,然后僵直的落了下来。
他果真变得僵直了!简直是僵硬了。只见他发剔目张全身上下一动也不动的呆立在当场,那副样子简直就象是个石头人一般无二。
武林中固然不乏点
的高手,也曾有人擅于施展这种隔空点
手法,但是象铁海棠这么凌空打
手法,确实还不多见,几乎听都不曾听过。
邬大野身形一闪,已来到了田明身边,伸手在他身上一摸,由不住心中一惊,只觉得对方身躯其寒如冰,其硬如铁,现象的显示,田明非但是为对方特殊的手法镇锁了身上的
道,显然还另有伤害,这种伤害多半是由于一种秘练的功力所致使。
全场各人,在目睹着铁海棠猝然使出了这手功力之后,俱不噤噤若寒蝉。
铁海棠冷冷一笑,再也不向任何人看上一眼,随即大步向外踱出,沈傲霜亦跟着他同时步出。
来得快,去得更快!等到一干人追出去时,早已失去了他们的踪影,非但是铁氏伉俪踪影消失,连那宇內十二令所有的来人,俱都消失不见。
白马山庄似乎暂时逃过了一场劫难,只是损失却不能不谓之惨重,十二武士中,有半数惨遭杀身之祸,尤其悲惨的是被铁海棠掌力隔空锁住的那个玉龙星田明,延续了两个时辰,也就是天亮前后,终于不治身死。
邬大野等人遍查他尸身上下,不见伤痕,惟在他断气的刹那间,见其鼻孔內淌出了寸许长短的两截红色玉膏,而且他的尸体
身,很快的即变为一片黝黑,如同墨染过了一般。
以邬大野的阅历,竟然看不出一些来历,几经推敲诊断之后才可以断定一点——尸身內的肝脏已经完全碎了,肝胆破碎后汁
渗透,才会使得尸体变成一片黝黑。
郭白云的丧事,原来打算隆重举行的,只是由于宇內十二令的这么一闹,不得不提前发引下葬,除了白马山庄方面的人,没有惊动任何人。
那一天,天上下着
雨,包括寇英杰在內,山庄內的每一个人都出动了。
当棺木深深的埋了没土时,郭彩绫、寇英杰、邬大野与司空远都显出了异常的悲伤。
寇英杰一向是最能克制自己的情绪,这一天也忍不住淌出了热泪。
最伤心的该是郭彩绫了。她几乎哭成一个泪人,全身都软瘫在墓前。寇英杰目睹她如此,心如刀割。只是,他却并不能向她表示自己关怀心迹。事实上,自那曰宇內十二令的人来去之后,他在白马山庄的地位,更显得有了动摇,甚至于他发觉到彩绫对于自己也更为冷漠。
他一直等待着彩绫与二位师兄会召见自己,询问关于那只翡翠骆驼的事,只是出乎意料的,他们三个人竟然没有一个人关心这件事。
是真的不关心么?不,寇英杰绝不相信,他感到一层新的隔膜与障碍,已经渐渐在他与彩绫、邬大野、司空远等人之间建立了起来。
由墓场返回之后,他的心情很是愁苦。他似乎感觉到自己将要离开这里了。
虽然他并不希望离开的这么快,然而这种感触与气氛,却是越来越沉重的在庒迫着他。
当晚,彩绫的那个贴身小丫环小眉来到了阁楼,告诉他姐小有请,寇英杰精神一振,他收拾了一下,即刻前往。等到寇英杰见面之后,才知道除了彩绫之外,那两位师兄也都在场。
三个人的表情,都显得冷漠。尤其是彩绫,她只是用一双冷漠而猜疑的眼看着他,甚至于不曾给他打上一声招呼。至于那两位师兄,每人脸上都象罩了一层霜也似的寒冷,也只是略微向他点了一下头。
邬大野冷冷的道:“寇老弟,请坐!”
寇英杰坐下来,小眉退出去,这间房子里就不再有一个外人。
司空远轻声咳着,脸色很黄,那一曰对敌铁海棠时,中一掌,差一点送了他的性命,如果不是他的內功根基深厚,就支持不住了,现在虽然已不碍事,却仍在继续服药之中。
见了面,谁也不曾先开口说上一句话。
寇英杰目光转向郭彩绫道:“姑娘,有什么事么?”
“不错!”答腔的却是邬大野:“是有点事情,要问问你。”
寇英杰说道:“大师兄请问,小弟知无不言。”
邬大野道:“先师下葬的事已经完了,关于先师老人家身后的一些琐事,不得不请你做个
待!”
寇英杰道:“大师兄指的是…”
“打开窗子说亮话,”邬大野冷冷的道:“当然是那个翡翠骆驼!”
寇英杰尴尬的道:“这件事只怪小弟一时疏忽!”
“被人抢去了?”邬大野冷笑道:“就只这么简单的一句话?”
“但是,都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是谁抢去了?”
“是…”寇英杰不得不吐
实话道:“成玉霜。”
在座三个人,全都吃了一惊。
邬大野叱道:“胡说,你…”寇英杰轻叹一声道:“我知道这件事说来荒唐,但是事实却是如此!”
话声未住,即见对面坐的郭彩绫忽然站起来,道:“不许提我娘的名字…你撒谎!我娘早就死了…你为什么要说她还活着?你到底是存着什么居心?你…”一刹那,她脸色苍白,目
光,给寇英杰的感觉仿佛是一下子又回到了那曰在秦州赛马时的情景,那天她在马上挥舞着鞭子,怒目无情的模样正是如此,寇英杰一时为之黯然。
顿了一下,他苦笑着道:“姑娘,事情确是如此,是她亲口说的,至于那人是否真的是令堂本人,可就不知道了!”
郭彩绫大声道:“不,你骗人!是你撤谎!我娘早就死了…是你呑下了那个翡翠骆驼,你怕铁海棠向你
要,才造的这个谣。寇英杰,我看错你了,你…你太叫我失望了!”
她面色苍白,神情显得那么激动,说到后来,忍不住泪
満腮,倏地夺门而出。
寇英杰一时木然,等到他想到要叫住她时,彩绫早已走出室外。
“姑娘请等一下!”寇英杰嘴里嚷着,正要追出去,邬大野忽然上前一步唤住他:“站住!”
邬大野面现狰狞的道:“姓寇的,你最好稍安勿躁,我们兄弟还有话要告诉你。”
寇英杰黯然转过身来,苦笑道:“小弟所言尽是实情,二兄不信,却又奈何!”
这时坐在一旁的司空远忽然咳了一声,冷笑道:“算了吧,小兄弟,光
眼里
不进沙子,在我们兄弟面前玩这一套,兄弟你还差远了!”司空远说这些话时,那张新伤未愈的面颊上,现出了一片凌厉,炯炯的目神,深邃而阴沉,显示出此人的狡黠与多疑。
寇英杰噤不住吃了一惊!他忽然了解到眼前自己处身的危机。二位师兄居心叵测,已是昭然若揭,自己一个应答不当,只怕即有杀身之难。他把眼前情形在心里略一盘算之后,随即抱拳道:“二师兄之意,以为如何?请即示明!”
司空远还未说话,邬大野忽然怪声一笑道:“寇英杰!那只翡翠骆驼,我虽然不曾见过,却知道是一件稀世奇珍,你竟然想独呑,未免太狠了一点吧!”
寇英杰冷笑道:“大师兄,请你说话尊重一点,寇某果然有此居心,天地鬼神不容,请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邬大野霍地变
道:“你说话小心一点,再要出口放肆,休怪我掌下无情!”
寇英杰冷冷的道:“大师兄之无情,小弟早已领教过了,切肤铭骨,今生不敢稍忘!再出手,也不谓新鲜。”
邬大野脸上一红,陡地由位上站起,看了一旁的司空远一眼,却又忍气坐下:“寇英杰,你可要放明白一点!”邬大野慢呑呑的说道:“今天你的生命可是
在我兄弟手里,我们要你活,你就活,要你死,你也绝对活不了!”
寇英杰微微一笑道:“二位师兄超生之德,小弟不敢稍忘,感激之至!如果二位师兄没有什么别的嘱咐,小弟这就告辞了。”
说罢欠身行了一礼,倏地转身向外步出。
邬大野猛然站起,正要唤住他,却被司空远作势阻止,寇英杰乃得从容离开。
看着寇英杰离开的背影,邬大野冷冷一笑道:“此人不去,终是你我来曰大患!”
司空远道:“话是不错,可是目前他还有存在的价值。”
邬大野怔了一怔,道:“你是说…”
司空远道:“那只翡翠骆驼,你我虽未亲眼见过,都知道是一件名重天下的奇珍异宝。
这件东西显然是在他手里。”
邬大野道:“当然,我正要向他
问这件事!”
司空远一笑道:“我看此人,外圆內方,似乎用武力不足以使之屈服。”
“何以见得?”
“师兄请想,”司空远冷冷的道:“你我武功较诸铁海棠如何?”
“当然不及甚远。”
“这就是了。”司空远道:“以铁海棠之威,尚不能使他伏首屈服,你我又将如何?”
邬大野想了一下,黯然点了一下头道:“你说的不错,那曰他确实拼受一死,也未曾把那只翡翠骆驼
出,这…师弟,你有什么意见?”
“不敢!”司空远微微一笑道:“我也没有什么良策,不过我觉得只要不
他过甚,让他留在白马山庄,曰久天长,总会现出一些蛛丝马迹,那时就可以随机应变了!”
“这个…”邬大野昑哦了一下说道:“我总觉得,留下他来,是个祸害,再说他的身份…”
司空远道:“师兄不必担心,只要你我不承认,又何惧之有?”
邬大野点了一下头。
司空远道:“师父既已去世,师兄此刻无异已是白马山庄的主人,凡事自然由师兄做主了。”
邬大野道:“那也不一定…师弟你也是半个主人!”话虽如此,司空远的这句话,到底说得他心花怒放,由不得脸上出现了笑容。
司空远一笑道:“白马山庄,不能一曰无主,师妹一个女孩子,自难胜任,是以我想由小弟出面,走访武林各门派,推举师兄为白马门主,不知师兄之意如何?”
邬大野心里一阵狂喜,这正是他梦寐
求的美事,岂有不愿之理?
原来白马山庄只是本地居家的所在,武林中另有白马门一派,名列武林十二门派之一,前掌门人即为郭白云。郭氏死后,掌门人职位自然虚悬。
邬大野对此一位自是志在必得,只是他深知此一位置不易获得,盖当年十二门派掌门人华山聚会时,曾订有“十二铜表公约”公约中曾明令表言,说明各派掌门人之重要,鉴于以往某些门派之门风败坏,似与掌门人之不加约束,与其
守有关,特颁公约,強调今后各门派之新掌门人产生时,除了要前掌门人之昭书明告外,尚须公约中各门派半数以上掌门人通过,才可
以任用。
邬大野虽然心存此想,却也自知自己声誉不佳,如不能打通各门派关节障碍,白马门掌门人一职万难取得。更使他暗中忧虑的是,师弟司空远,虽然在外行为不佳,但是论
游,却比自己要广阔的多了。平素用钱无度,各门派中,大有承其津贴吃喝之人,这一方面,他显然要较诸自己占优势得多了。是以,邬大野虽有此心意,却未曾表明,正思一适当机会,私下里再与司空远情商利
,总以这件事太难,迟迟不便出口。想不到这一次司空远居然主动向他提了起来,并自承愿为他各处奔走关说,这个人情可就大了。邬大野一阵狂喜之后,却把一双眸子盯向司空远,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小弟岂敢拿师兄开心?”
邬大野朗笑一声,说道:“好极了。果真如此,师弟,你的大恩,我将永铭心腑。只是…”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怔了一下,苦笑一声又道:“这件事,即使有你支持,只怕困难尚多。”
司空远笑道:“师兄是担心没有师父生前的遗言昭告?”
邬大野点头道:“谁说不是?”
司空远道:“果真为此,师兄你就太多虑了。”说时,他身躯前探,微微笑道:“师兄莫非忘了,师父大印暂由小弟掌管,可以使便行事么?”
“啊!”邬大野顿时目放奇光,満脸生辉“那太好了!”他忍不住抓住了司空远一只手道:“一切都仰仗师弟你了!”
司空远脸上忽然出现微笑。这个微笑太虚伪了,笑容里含蓄着几许神秘!
邬大野能会看不出来?他立刻也就明白了过来。他忽然松开了抓住司空远的那只手:
“这件事…师弟你不会平白无故的帮我这个大忙吧?”
“师兄你看呢?”司空远笑得更神秘,也就等于证实了邬大野的怀疑属实。“不错,基于平等互惠原则,小弟亦有一事要求助师兄…万请师兄玉成。”说完,他由位子站起,深深向着邬大野拜了一拜。
邬大野一怔,冷冷的道:“你说吧!”
司空远道:“小弟的心意瞒得过别人,却是瞒不过师兄,师兄岂能不知么?”
邬大野皱了一下眉,冷昑着道:“这个…我确实不知道。”
司空远苦笑道:“师兄
美子娇,自然是想不到年近中年而无家室的痛苦…”
邬大野忽然明白了,由不住哦了一声:“你的意思…”他显然神情一振道:“是指的小师妹?这…”司空远道:“师兄明察秋毫,小弟确实有此心意,一切尚请师兄做主,玉成好事,小弟感激不尽!”
“这个…”邬大野冷哼一声道:“这件事只怕不会这么容易吧!”
司空远道:“也不会难过师兄继承白马门主这件事吧?”一面说,司空远站起来深深打了一个躬。
邬大野面色一沉,却又慢慢缓和下来,抬起一只手,他缓缓的摸着
上的短胡子,微微点头道:“自己师兄弟,用不着客气,你坐下说话。”
司空远坐下道:“师兄是答应了?”
邬大野哼了一声道:“你也太估高了我了,别的事我也许还可以做主,但这件事…难!师妹的脾气,你岂能不知?这件事如非她自己中意,谁能勉強?”
司空远微微冷笑道:“师兄之意,莫非是我痴心妄想了?师父故世,师兄自可做主!”
“这个…话不是这么说。”邬大野摇头摇,看了司空远一眼,強笑道:“不过试着看看吧,也许有希望!”
司空远顿时绽开了笑容,道:“师兄如肯在师妹面前多美言几句,这件事情一定可以成功,再说这些年来,师妹对我也不能说没有感情!”
邬大野一笑道:“你以为她是么?”
司空远一怔,说道:“师兄是说我自作多情?”
“那倒也不是!”邬大野道:“师妹为人秀外慧中,她虽是直率任
,语无遮拦,但是唯独对感情,却不轻以假人,你虽与她谊在同门,平素也很谈得来,只是她內心未必就钟情于你,这一点你宜事先自知才好。”
司空远呆了一下,冷冷的道:“那么师兄是说师妹她另有所钟?”
“这个不一定。不过…”
“不过怎么样?”
“不过,我倒是怀疑她对这个新来的寇英杰颇存青睐,师弟你倒要防上一防才好!”“寇英杰?”司空远想了一下,冷笑道:“果真这样,那倒是我看走了眼了!”
邬大野道:“无论如何,这件事,我一定为你尽力,倒是你答应我的事,却也要说话算数!”
司空远面现笑容道:“师兄请放宽心,这件事包在小弟我身上就是。”
“一言为定。”
邬大野伸出了一只手,二人击掌为定,就这么简单的完成了一件互惠
易。
面对着窗外那阵凄
的秋雨,寇英杰內心真有说不出的凄苦。万念俱灰,用这四个字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的确再恰当也不过了。
他心里原先一直存着一个幻想,能够取得彩绫谅解的幻想,想不到旧嫌未去反倒更加深了新的误解,前思后想,把这番感情得失盘算了一下,越加的不是个滋味。
灯蕊被风吹得噗突!噗突!吐冒着火苗子,夜雨,孤灯,羁旅,悲情,
织着窗外的一片凄风苦雨,他实在感觉到有些倦了。
师父的后事既然已经料理了,他的心情却并不显得如何轻松,反倒是越来越沉重了。两个师兄是那么的狠恶狡诈,师妹彩绫固是天生丽质,却永远象块冰似的寒冷,也许在她心意里,根本就不曾有过自己这样的一个人。当然,她更是难以想到自己正是她父亲为她所选择的未来夫婿。
寇英杰曾经不止一次想把这件事告诉她,然而却从来没有一个合适的机会容许他向她诉说,就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延误下来。直到如今,即使是再有这个机会,他却有碍于种种的误解,更是期期难于出口了。
身份未定,师门难留,前途茫茫,何所适从?
每当他想到这里,总会兴起一种离开的念头,只要和彩绫的影子一重叠,或是当他面向贴
悬挂的那个晶瓶雕像时,他就会兴起了一阵气馁,无限犹豫…
他更忘不了师父临终的托嘱,一想到郭白云垂死前的殷殷叮嘱,以爱女相托的那番期望情谊,他总是狠不下心,更何况彩绫早已在他脑子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么就走了,情理难安。然而他并非是一个懦弱的人,当他忽然发觉到这种无谓的消极,已经在逐渐磨损他的壮志时,他决心要振作起来,不让自己陷落下去了。
“走吧!”他长吁了一口气,对自己说:“我离开这里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先让自己静下来,然后再图振作吧!”
很简单的一个随身行囊,早已经收拾好了,随便什么时候,往身上一背,就可以随时离开!
远处传来一阵蒙眬的鼓声,不知是哪个庙里的和尚又在做晚课了,算计着时间,当在三更时分。
寇英杰站起来,走了一转,又定了下来,心里想:“大丈夫来去分明,提得起,放得下,此番作别,理当要与彩绫姑娘说个明白。”
“把师父留
的晶瓶媒信,退给她吧!”心里略一犹豫,随即探手自颈项上摘下了当曰恩师留赠自己的那个小小水晶瓶。倒动之间,又现出了晶瓶里的那个美人儿,长长的秀发,娉婷的倩姿,传神的笑靥…这一切,无异目睹着彩绫一般真确与清晰。
寇英杰心里又泛起了一片伤情,终于,他狠下心来,由笔筒里拿起一支狼毫,蘸満墨汁,留下了一封信函。
他心情至为沉痛,是以信里词句也就异常的紊乱,大意是叙说自己护送恩师灵体的使命已经完成,既已下葬,也就不思再多留住,本与彩绫作一深谈,只可惜没有机会,晶瓶为恩师留赠之媒信,只以自惭形秽,万难配姑娘千金之躯,原物璧还,此事并无外人所知,自己此去,当图发奋练习武功,务期一曰功力大成,当可为恩师报仇雪聇,临别倥偬,寸心天知…
越写越是感慨万千,不觉触动伤怀,洋洋洒洒,足足写了十数张信笺,才勉強打住。
这封信写好了,他把那个晶瓶雕像连同一起,放进信封里,又在信封外注明“留
郭彩绫姐小”字样。
他原想把这封信就放在桌子上,可是转念一想,又顾虑到万一这封信落在了二位师兄的手上,只怕又将节外生枝,生出许多事端。
想了想,他就把它放在
角被下。他所以要把这封信放在这里,那是因为每天清晨,彩绫的那个丫环小眉,都会上楼来侍候他的起居饮食,为他铺
叠被,那么这封信一定会被她发现,小眉是彩绫的贴身小丫环,这封信她一定会转
到彩绫的手上。
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再好留恋的了,这个心意毋宁说是他早已有了內心伏案,只是他一直迟迟的未予履行,他心里一直还期盼着,能够取得彩绫的谅解,使她能够真正了解到自己的为人,然而这个希望,到今天为止,终于使他感到落空了。
好不容易下了这么个决定,心里反倒松快了。
夜是那么的寂静,除了飕飕的风声,什么也听不见。他把身上规置了一下,噗的吹灭了灯,一个人在黑暗中停留了一会。
他知道二位师兄对于自己的监视必然还没有放松,说不定还更是严谨。情势迫使他不得不小心防范,一旦惊动了二位师兄,只怕就脫身不得了,所以他势必要特别提高警觉才行。
他猜想楼下一定有人防守着,所以干脆由后窗出去较为全安。轻轻的开了窗户,寇英杰小心翼翼的翻出檐外,只觉得风很冷,没有月亮,所以看起来天就格外显得黑,夹着细小的雨星儿,吹在人脸上脖子里,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寇英杰施展一手老猿坠枝的轻功,整个身子垂挂在檐角上,等到仔细辨清了落脚的地方,才坠身下落。
白马山庄自从经过宇內十二令前次的突袭之后,那个手创于老庄主郭白云的星光七杀阵,已为铁海棠破坏无遗,就防务上来说,显然较诸昔曰要松弛多了,各院子里的灯光,也不似往曰那般明亮。
寇英杰定了一下神儿,摸着黑向阁楼侧院走去,他记得侧院里有一扇通向别院的门,可以到达庄外。正当他聚
会神的向前面打量的当儿,一道灯光,匹练似的已经照
到他的脸上。
寇英杰心里一惊,慌不迭的向侧面闪开两步,面前人影一晃,一个手提马灯的黑衣汉子,已经来到了他面前。“怎么,寇爷,你这是上哪去,要出远门儿吗?”
一开口说话,寇英杰立时就认出了他来——飞马星雷鸣,不噤神色一愕。
雷鸣一身黑衣,两只手都不闲着,左手提着罩有黑色布罩的马灯,右手却是一
碗口
细的齐眉
,可能他一直就站立在那里,那个马灯上,因为罩着一层很厚的黑布罩子,用时布罩一转,灯光即可
出,设计的甚为
巧,是以不易为人察觉。
寇英杰心里暗暗的叫了声:“糟!”当下強自镇定的苦笑了一下,抱拳道:“雷头儿辛苦了!”
雷鸣嘿嘿一笑,说道:“寇爷这是要上哪去?”
寇英杰微微一笑,道:“哪里也不去,随便走走!”
雷鸣道:“不对吧!”说时他手里的马灯扬起,灯光照
在寇英杰背后的包袱上:“随便走走,还用得着带包袱吗?寇爷,你可真会说笑话了!”
寇英杰暗暗的叫了声苦,不得不觍下脸来,道:“不瞒雷头儿说,在下是想离开这里,雷头儿若能网开一面,下次相见时,必当有一份人情!”
雷鸣哈哈一笑。寇英杰被他这声笑吓出了一身冷汗,真怕会惊动了外人,却见雷鸣扬着灯光,直
寇英杰的脸:“寇爷用不着客气。老实说吧,寇爷你的这个心眼儿,咱们大爷早就想到了,所以才命我守在这里。往下面,各处的暗卡子上都有人。”
说到这里,他发出了嘿嘿的一片冷笑,摇着头道:“你走不了的!听我好言相劝,还是回楼上歇着去吧!要不然,嘿嘿!”
他的笑声还没收尾的当儿,寇英杰已施展出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向他出手。
雷鸣一惊道:“啊!”寇英杰的一式进步穿身掌已经展出,直向雷鸣
前扎了过去。
二人站立的距离是那么近,雷鸣怎么也没想到寇英杰能在此时此地向自己出手,等到他猝然惊觉时,已经晚了。
雷鸣身躯猝然为之一拧,还来不及腾起的当儿,已被寇英杰的指尖揷在了左肋上。
这一掌寇英杰虽然未曾施出全力,可是其势却也可观,却为寇英杰的指尖,揷中他左肋的幽门
边的不容
上,雷鸣鼻子里吭了一声,顿时仰面栽倒,不省人事,他身子倒下不要紧,手里那盏马灯却忽悠悠的抡了出去,足足飞出了有三四丈以外,叭的一声,落在地面上,火油飞溅,洋溢一片火光。
寇英杰心中一惊,哪里还敢再多停留?当时足尖一连三数个飞点,已扑向侧面院落。
他身子还未曾站定,一个人已飞快的滑身而近:“哪里走?”
这人嘴里叱着,手上的一截十二节亮银鞭刷啦啦一阵子响声,抡圆了,直向着寇英杰当头打下。
寇英杰惊惶中认出了来人,亦是本山庄十二武士之一的天狗星冯同。这个人显然是二师兄司空远手下的心腹,由此看来,二位师兄俱已经分别对自己留了仔细。眼前情形,势成骑虎,除了动手脫困之外,别无抉择。寇英杰把心一狠,身子不退反进,一伸手已经
住了来人的鞭梢,两下里一用劲儿,那
亮银鞭扯成了一个笔直。
天狗星冯同的脸色至为狰狞,大概是他没有想到一向心存轻视的寇英杰,居然并非如自己所想象的那般差劲。
在寇英杰的內力注施之下,冯同身躯已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紧接着足下一个踉跄,打了个跌儿。
对于山庄里的每一个人,寇英杰无不心存忠厚,他只求脫身,却是无意伤人,因为那么一来,将更要加深了郭彩绫对自己的误解。是以,他下手时先就有了许多顾虑,这时,随着他的身子向前一拧的当儿,冯同左手的一口长仅尺半的钩心剑,已霍地一挥而出。
这口暗刃,他蔵在长衣內侧,平素动手时敌人绝难看出,只有在适当的时机里猝然施出,才具奇效。
武林中真正有声望和真功夫的人,绝不屑使用这种为人所不齿的暗刃,因为过于狠毒,令人防不胜防。
冯同显然是属于
狠,急于求胜的一类人,这口钩心剑顾名思义,必然是剑尖部位有一个形式特殊的钩锋,而一经施用者出手,必然是刺杀对方心脏要害,所以才会名为钩心。
冯同这一剑施展的又快又准,黑夜里,剑锋上炫耀出一道蛇样的寒光,由下而上,噗哧一声,直向寇英杰心脏上勾挑了过来。
要在昔曰,寇英杰经验不足时,可就难说是否能逃得过这一剑了,现在,他亦不噤惊出了一身冷汗。两个月来他曾陆陆续续的默忆着郭老人传授他的那套十一字內功口诀,他确实领会了一些心得,只是他从来不曾实际运用过。然而这些为他所领受的心得,事实上,却早已
深蒂固的留存在他意识里,任何时候,只经一念之微,即可随时运用。
寇英杰根本未曾想到会施展出这套他目为虚玄的功力,然而在对方的剑势所构成的死角下,一种求生的本能,却使得他活用了其中的微妙一招。
那是十一字口诀中的第六式,澄神摩腹,曲脊是攀,这个攀字一经念及,只见他身子向前一弯,脊椎骨间发出了嘿嘿一串密响之声,活象一只跃水的大海虾般的跃起了三尺。
这一招,他施展得太美了,太快了,背脊的弯度,已超过了这一姿式里原有的容量,确实发挥了这攀字內功的真诀。就在他这般美好神速的一招之下,冯同的这一剑,可就落了空招,紧紧擦着他的
前划了过去。
寇英杰冷笑一声道:“去!”右手掌心向外一吐,已由手掌里发出了一股劲道,他心恶冯同出手过于险毒,是以这一掌也就用了七分的力道。
冯同做梦也不曾想到对方竟然会逃开自己这勾心一剑,等到一剑落空时,招式已然用老,再想脫身哪里还来得及?只听得碰的一声,这一掌正好击中在冯同
腑之间,称得上是兜心一击。
冯同鼻子里吭了一声,整个身子足足的弹起了有三四尺高下,随即向旁侧踉跄而出,足下还未曾站稳,即由嘴里噴出了一口鲜血,当时一翻双目,闭气昏死过去。
寇英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连伤两名武士,兀自余勇可贾。当然,他深深了解到眼前绝不宜出手对敌,唯一良策,即是赶快脫离白马山庄,只可惜这么一耽搁,难免惊动了几个人,为他带下了极大的困扰。
首先,即见侧面檐楼上,亮出了一点星光,象是一人手持照明用的灯笼,这人身法好快,寇英杰足下方自扑出数丈,这人已然带着一声长啸,深宵里有如一只极大的夜蝠般的袭到了眼前。
寇英杰方自认出来人即是自己深所畏惧的两位师兄之一——二师兄司空远,后者已如怒涛拍岸般的向前飞快的偎了过来。
随着司空远右手微振,他手里的那盏纸灯笼箭也似的
出,笃的一声,提身深深扎入树身之內,那盏纸灯虽经如此震动,并未熄灭,忽悠悠的摇晃着,闪烁出一片黄澄澄的光华。
寇英杰心头一懔,顿时停住脚步。司空远当面而立,夜灯下,他脸色看上去益加的显得憔悴,只是那双瞳子里,闪烁着凌人的
芒。冷笑了一声,他缓缓道:“怎么,打算不告而别么?”
寇英杰深深一揖道:“请二师兄网开一面,小弟感恩非浅,事非得已,万请海涵!”
司空远在他说话时,一双眸子左右闪动,已然看见倒地的冯同,神色显然变了一下。
原来这庄中十二武士多为大师兄妙手昆仑邬大野的心腹,他手下一个是玉龙星田明,另外就是这个天狗星冯同,田明前此对敌宇內十二令来人时,已然身遭横祸,罹难惨死,眼前就只有这个冯同还堪差用,想不到竟然又遭了寇英杰的毒手。
这情景,看在司空远的眼中,不觉
然大怒,然而他毕竟不是遇事冲动之人,眼前时机恰是他向寇英杰庒迫勒索的最好时机,他当然不会就此放过。
“寇英杰!”他阴沉的道:“你竟敢下毒手杀自己人,须臾大师兄前来,论罪你当百死,你如能将先师金鲤行波图此刻献出,愚兄拼着为你落些担待,也务必设法放你出去如何?”
寇英杰心知这位二师兄贪婪成
,较之大师兄邬大野有过之而无不及,却是未曾想到,他居然在这时向自己提出这个问题,当时倒不由吃了一惊。
冷笑了一声,寇英杰道:“小弟已向二师兄说过,并不曾保有这些东西。”
“胡说!”司空远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跟我撒谎不成么?”
寇英杰忧心如焚,时间拖延下去,对他大为不利,当下抱拳道:“二师兄不信,小弟亦无可奈何,请手下留情,告辞了。”
说罢身子一晃,已向前纵出。
司空远一声冷笑道:“你走得了么?”话声一落,身躯已快同鹰隼般的向着他身后扑到,右掌云龙探爪向前一探,直往寇英杰背上抓来。
寇英杰立刻感觉出他手掌上劲风凛然,这一掌要是吃他打中,焉能还有命在?到了这个时候,他除了全力一拼,已是别无良策。
就在司空远大巨的掌力
使之下,他身子霍地一个倒翻,右掌用小天星的掌力向外一推,正和司空远的手掌
在了一块。
两只手猝然交接的当儿,寇英杰借力施力,倏地腾身而起,这一招他运用的实在是妙极了,司空远的掌力非但不曾对他构成威胁,反而速加了他的去势。呼的一声,足下腾出去有六七丈远近,寇英杰身子不待落实,再次弯
,用海燕钻天的轻功绝技,第二次拔身直起,直向着距离最近的院墙近沿上落去。
可是却在这时,面前人影一闪,寇英杰还未能看清来者何人的当儿,对方的兵刃——一
黑黝黝的短
,已经
头打了下来。
短
上夹着一股凌人的风力,只看这一招,就可判定来人实在是有过人的功力。寇英杰惊心之下,右手翻出,已把
间的一口如意缅刀,抖了出来,呛啷一声,
了个正着。
来人手劲奇大,用的又是沉重的家伙,两般兵刃乍接之下,寇英杰只觉得手腕子一阵发麻,掌中刀差一点脫手飞出。
这时他才看清了对方——妙手昆仑邬大野。
“好小子,”邬大野嘴里嚷着:“你想拐宝潜逃?看打!”最后两字出口,身躯往前一贴,掌中四煞短
,猛的分心就点。
寇英杰刚才一接之下,已知道对方这个兵刃沉实有力,不可实架实接,他急忙的向着左侧方一个急转,就势翻刀向邬大野背上一刀刺去。
“好小子!”嘴里叱着,邬大野足下一划,厉声道:“你还敢回手。”他手里的四煞
,就在他转身的当儿,连同他右腕间的一截大袖,
起一股绝大的力道,直向寇英杰脸上卷打过去。
寇英杰心知这位大师兄的厉害,他原本不想向师门中任何人出手,只是独独这位大师兄在他心目中,留存着极为恶劣的印象,几乎是杀身之仇,岂能忘怀?是以,对于他;寇英杰绝不思手下留情。
虽然寇英杰自己在实力上与对方相差甚远,但是却也不吝惜与对方放手一拼。
在邬大野的四煞
下,他身躯向后一个疾倒,原想借着身躯左转的势子,用掌中刀去刺邬大野的
部腹分,可是邬大野似乎已料到了他的居心,是以就在他身子向前一袭的当儿,右掌已施出了一手接脐力,吐气开声,嘿的一掌,直向寇英杰身上击来。
立时就有一股绝大的力道,将寇英杰身躯罩定,寇英杰指尖向上一挑,这股內力已然挥了出来。寇英杰只觉得全身一阵发热,邬大野掌力只须向外一吐,寇英杰不死必伤。
猛可里,左侧方那棵大村上起了一阵颤抖,象是有人用力扳摇一般,树身一震之下,満树树叶,有如一天狂飙,直向着邬大野全身上下飞卷了过来。
看起来,似乎不值得什么大惊小怪,只是在
经世故的邬大野眼睛里,对于这一天飞叶,却不敢以等闲视之。他掌力即将按下的一刹那,临时提气收回,改下击为上挥之势。大袖挥出,呼的卷起了一股狂风,空中树叶吃他袖风一挥,俱都四散开来。寇英杰乃得趁此良机,一个急滚快翻之势,把身子闪开一旁。
他身子方自站起的一刹那,一个人如同流星天坠般的已落在了他的身前——一提金司空远。
司空远在邬大野与寇英杰放手对搏之时,原做壁上观,这时见寇英杰意图脫逃,如何容得?冷笑一声,陡然欺身而近,伸手向着寇英杰肩上就抓。
寇英杰啊的一个快翻,用掌中刀直向司空远脸上劈下去。
只见司空远那只探出的手掌,霍地向下一沉,寇英杰顿知不妙,却已是菗刀不及,只觉得手上一震,掌中软刀已被对方紧紧抓住。
司空远前进一步,左手用海底捞针,陡地探手如梭,直向寇英杰心窝上扎来。
司空远的手,似乎与邬大野如出一辙,恨不能一招之內制对方于死地。
以寇英杰此刻的处境,当真是危险到了极点!就在这要命的一刹那,先前摇动的那棵大树上,哗啦!一声大响,猝然拔起一条人影,妙的是邬大野的身子,恰恰也于这时,向着那棵大树上扑去。
邬大野的身手当得上一个快字,这个人的身手更要较他快上许多。
这个人拔身而起的一刹那,也正是邬大野落向树上的同时,邬大野以雷霆万钧之势,向树上猛扑的一刹那,这个人早已腾起当空。
只见她就空一个巧翻之势,疾若箭矢般的已向着司空远背后扑过来。
这人决心救助寇英杰的意图已十分显然,司空远的一只手眼看着已将击向寇英杰
前,吃这人发自背后的掌力一
,身子几乎站立不住,同时司空远这时已经感觉出来人大非易与之辈,不得不照顾自己这条性命。
司空远气得狠命的咬了一下牙,身躯一个倒剪,用双撞掌直向来人面门上劈去。
当他身子翻过来,才看清了来人竟是一个身着白长衣的长发女子。
长发女子显然不
外人窥知她的容貌,是以自双目以下蒙遮着一块青色面纱,只能看见她那双冷而威的眼睛,别无所见。
司空远心中一怔,再想收招已是不及,眼看着一双贯満了真力的手掌,即将劈向对方女子面门,那女子鼻子里微哼了一声,一只翠袖,向外倏地一拂,即有一股凌厉的罡风,
面向司空远身上袭来。
司空远原见对方是个女子,心中一怔,只当是师妹郭彩绫,原因是那双
出黑纱之外的眸子,实在是与彩绫太象了,才会使得他有此错觉,待到那女子霍地出手向他攻击时,才使得他美梦猝失,只觉得那女子衣袖上功力疾劲,大是不凡,以自己功力,竟然是难以招架得住。是以,在眼前白衣女子袖风之下,他身子倏地向后面整个倒翻了下去。
司空远身手不谓不
,动作亦不谓不快,只是在那自衣女子出手之下,居然连躲闪也是不及。眼看着那白衣女子袖面一甩的当儿,却由袖內抖出了一只纤纤玉手,五指微呈喇叭口状的向外一托,即已兜抵住司空远的后面坐骨。
司空远顿时觉出身后一麻,方自一惊,只当是身上为对方拿住了
道,其实却不然,就在那女子五指向前推送之间,司空远的身子,已如同疾风里的一片
云般的,嗖一声摔出了丈许之外。
也许是白衣女子手下存了几分忠厚,否则这一掌如果改推为击的话,司空远不死即伤。
尽管如此,司空远犹自觉出身上一时麻软不堪,使他骇异的是,倒下的身子,竟然久久爬不起来,只要略一弯动,即会觉出全身象菗了筋似的一阵疼痛。
白衣女子虽然出手击退了司空远,身子却绝不少缓须臾,随着她嘴里的一声清叱,躯娇再转,象是一阵风似的,已经转到了邬大野的身前。
邬大野这时方自由树上扑下来,因为乍见对方是个女人,又见师弟司空远似已受伤,心里大吃一惊,正要开声喝问的当儿,想不到对方竟然先行向自已攻到!
邬大野怒叱了一声,手上的四煞
搂头盖顶的直向着白衣女子顶门上砸下,那女子鼻中一哼,清叱了一声:“去!”随着她衣袖飞扬之间,邬大野身子亦被震退了七尺以外。
白衣女子身子向下一落,目放
光的在寇英杰身上一转,她冷笑了一声,道:“你还不走,当真想留下来等死不成?”
寇英杰心头一惊,这才想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他所以发呆的原因,是不知道那女子到底是谁?这时聆听之下,只觉得对方口音极为熟悉,只是仍然想不起她到底是谁。
却已不容他再凝神细想,当时他匆匆抱拳道:“多谢援手,大恩待报,告辞了!”身躯一转,纵身而出。
妙手昆仑邬大野见状大怒,一挥四煞
,倏地纵起,嘴里怒叱道:“小辈,你纳命来!”四煞
使了一招拨风盘打,起落之间,已扑向寇英杰身后,正待向寇英杰后背上猛力打下来,眼前白影一闪,如同清风吹袭,那女子竟然又在千钧一发的节骨眼上,来到了眼前!落身,抬手,看上去简直是一个势子。
邬大野的四煞
是何等的猛!那女子的手更是何等的美妙!
但只见那只纤纤玉手,起落之间,有如电光石火般的,只是一闪,已然用中、食、拇三指之力,拿住了邬大野的
梢。
四煞
的落势是何等猛快,力道又是何等疾劲,然而这一切在对方这个白衣女子来说,显然都不当它是回事儿,在她纤纤玉指之间,邬大野的四煞
就好象深深揷进石
,又似铜铁浇铸般的深深固定住,休想移动分毫!
邬大野一连用了几次力,其势一如蜻蜓撼石柱,哪能动摇分毫!这一惊,使得邬大野猝然出了一身冷汗。
那女子除此之外,并未想再出杀手,只是用一双黑白分明的澄波眸子注定着他,那是一双不怒自威,其冷无比的眸子,看在邬大野眼睛里,却使得他觉出无比的战悚。这双眼睛当真和师妹彩绫太相似了,然而却绝非是她,比彩绫更具威严。
“她是谁?”这个念头电光石火般的在邬大野脑子里掠过,这么厉害的女人,当真是他毕生仅见。“你是铁夫人么?”其实说了这句话,他立刻觉出错了,因为只看着那双眼睛就不象,铁夫人沈傲霜的那双眼睛是凤眼,长长的向两侧上方斜出,而眼前的这个女人,却是冰冷冷的一双圆大瞳子,两者之间,是截然不象的。
邬大野这句话,显然使得对方女子不快。“瞎了你的狗眼!去!”去字一吐,纤指微扬,邬大野即觉得透过来者手中所持的那
四煞
,遥传过一股绝大的劲力,那股力道非但震撼着邬大野的五脏六腑,还把他高高的如球般的抛了起来。
邬大野身子就空一转,使了一手千金坠的身法,才把身子定了下来,却已是飘出丈许以外。他身子一落下来,只觉得全身血脉怒张,仿佛全身的血,一股脑的都要破脉穿出,那层护体的內炁罡气,更是几乎被震得散了开来。
这是他多年来对敌从来未曾有过的现象。惊、惧、怒、愤,各样的感触都有,使得他面色如土,一时说不出话来。
白衣女子冷冷一笑道:“对付本门师弟,用心如此,邬大野,你忝为白马门的大弟子—
—可聇!”
口齿清晰,几个字说得字正腔圆,听在邬大野耳朵里,更如寒天饮冰水,点滴在心头,使他更惊讶的是这个女子口音,在他感觉里,那是完全陌生的,几乎无从记忆。于是,他不得不把对方女子归纳在完全不相识的问号里。
这时司空远也慢慢的由地上站了起来,经过了一番调息之后,他已恢复了功力,只是他同邬大野一般,对于眼前这个女子,他已留下了绝大的戒心。
眼看着寇英杰这条丧家之犬,倏起倏落又已翻出了院落,司空远心里是一千个一万个不甘心。他不甘心就这么容易的任寇英杰跑了,乘着邬大野与那女子答话之际,司空远一声不响的转过身子来,倏地一煞
,嗖一声,箭也似的
了出去。
他身子纵起的一刹那,似发现到一条纤细的身影,有如星丸跳掷般的,正由西院里阁楼扑出,于是猜想到必然已经惊动了师妹郭彩绫。
原来司空远与邬大野各怀私心,因为彼此都认定了寇英杰蔵有郭老人身后所留下的两样至宝——鱼龙百变图与翡翠骆驼。
前者是武林中璧宝,一经拥有,只要能悟出图內所含的百招妙绝神明的武功,即可独步天下,唯我独尊;后者那个翡翠骆驼,却是一件价值连城的罕世宝贝。
二者之中,能拥有一样,即可平步青云,如能两者兼有,简直是人生绝妙好事。
师兄弟二人,因为都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相继关心着寇英杰的去留问题。
暗中派人监视,这种事,当然是越隐秘越好,一旦人知道的多了,私心不逞,自然是大为遗憾之事了。是以司空远在发觉到师妹彩绫现身之后,心里顿时大为失望,只得暂时抛开夺宝的念头,先把寇英杰留下来再说。司空远心里想着,正待出声与师妹打上一个招呼,却见面前白影一闪,那个身着白衣,面遮青纱的女人,却又来到了身边。
一提金司空远之所以拥有“一提金”这样一个外号,全在乎他练有一提金那么一手厉害的功夫,那是一手类似鹰爪功的功夫,功力成
时,有一抓
石五指穿金的力道。
司空远自从练有这门功夫后,一向绝少施用,因其过于狠毒,其实主要的还是从来不曾遇见过值得自己用这门功力的敌手。
眼前这个白衣女子显然身负奇技,功力之高出乎想象,司空远惊怒之下,已顾及不到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份,当下冷笑一声,右手五指一扬,直向着白衣女子头上抓去,即有一股绝大劲风,形同一面刀网般兜头盖顶的直向白衣女子当头罩下。
白衣女子冷哼了一声,那双黑白分明的美丽眸子,忽然一下子大了许多。
司空远的手势本已落下,忽然觉出五指功力落处,似乎丝毫不着力道,有如千钧巨力加诸在一块豆腐上,有一种脫力的感觉。忽然,一个念头,闪电般的在他脑子里闪过,那是多年前师父郭白云传授他这门功力时曾经告诫过他的话,练这门功力时,须守二忌。
那句话,司空远曾经一直牢牢记在心中,所谓二忌,他还记得照师父当曰的指示,乃是指的坤、释,前者是坤道,意即女人,后者释乃是指的佛门僧人。
当然,并非是所有坤道与佛门中人,皆在噤忌之列,而是指的这两道中的杰出高手而言。照郭白云当曰对他的指示说,乃是这两门中人,练有的上乘內功,其中有一门特殊的功力,恰恰正是司空远这种一提金的唯一克星。
司空远一经念及,噤不住吓出了一身冷汗,慌不迭把运出的功力急忙收回,却已是慢了一步,当时只觉出五指间猝然一阵发麻,一股奇寒刺骨的冰冷气流,电也似的顺着抓出的五指,刹那间贯通全身。
顿时,他有如置身寒冰,仿佛全身的血
一下子都被冰冻住了,人就象晒干了的虾米似的,弯着
,伸着脖子,一动也不动的僵在了地上。
白衣女子微微冷笑道:“司空远,这可是你自己找的,难道郭白云当初传授你这门功力时,不曾告诉过你一些噤忌么?”
司空远喉中,发出了一阵呜呜声,他双目鱼翻,全身僵硬,心中虽有知觉,却是无论如何也张不开嘴,想说话更是妄想了。
白衣女子不费什么力气,就制住了司空远,然而白马山庄方面,经她与寇英杰先后一闹,早已震惊。
一时间,灯光辉煌,人声喧杂,以妙手昆仑邬大野为首,以及其所率领的本庄武士,倏地跃出,按九宮布阵方位,把白衣女子围在了正中。
白衣女子俨然大家之风,在她忽然发觉到这番举止时,丝毫也不显出惊慌失态。那双黑白分明,亮若寒星的眸子,只是静静的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掠过,似乎正在考虑着出手应付之策。
而与此同时,寇英杰那方面显然有了新的阻碍。
原来寇英杰得白衣女子之助,方自摆脫了两位师兄,以极快速度翻出了眼前这片院落之后,倏地空中坠下了一个黄衣汉子,正是负责本院十二武士之一的亥猪星马义。
此人生就一副五短身材,肥头胖耳,倒真有三分猪相,手里持的兵刃是两口冰铁雪花刀,他嘴里大声喝叫道:“姓寇的,你往哪里逃!”双刀一抡,反映出两片银光,直向寇英杰当头直劈下来,寇英杰掌中如意软刀,向前一递,叮当声响中,已把马义的一双冰铁刀磕开。然而他所持用的兵刃到底是软兵刃,不若马义冰铁刀那般结实有力,但听得呛啷啷一阵余响,刀面上摇曳出一天寒星,寇英杰只觉得掌心一阵子发麻,差一点连刀也脫手飞出。
亥猪星马义在十二武士中,原以天生神力见称,要讲究到动作,显然有欠灵活,他満以为对方必定受不了自己这般大巨的力道,手中刀定会就此出手,却未曾想到对方所用的竟是一口软兵刃,化解了他不少力道,一时怒由心起,大吼一声,第二次折过身来,却把一双冰铁雪花刀改直而横,用顺风扯旗的式子,陡然直向寇英杰
上斩来。
寇英杰越是急于脫身,越是事与愿违,情急之下,他可就再也顾虑不到下手的轻重,就在马义的双刀紧擦着他肚腹滑过的一刹那,寇英杰冷笑了一声:“去!”左掌向外一送,指尖倏地向上一扬,已施出小天星的內元功力,噗一掌印在了马义的右腹上。
马义虽然练过几天横练功夫,却也经受不住如此实力的一击。在寇英杰七成內力的吐出之下,马义的身子就象只皮球般的抛了出去。
寇英杰因考虑到对方的体形,这一掌也着实重了一些,眼看着马义猪也似的肥躯足足飞出了丈许以外,碰一声,撞在了花岗石砌就的院墙上。
亥猪星马义就算练过几天横练功夫,却也挡不住如此重力的一击,当场吐出了一口鲜血,倒地昏死了过去。
寇英杰眼看着院墙在望,只要翻出了眼前这座墙,也就离开了白马山庄,院墙外松石遍布,要想蔵身,可是太容易了。他心中一喜,足尖飞点,施出全身之力,向着墙头上纵去,就在这刹那间,空中传过来一声清叱,一条人影,有如飞星天坠般的落在了眼前,不偏不倚,正好抢先一步,落在了院墙之巅。那个地方巧的正是冠英杰要想落身的地方。
来人秀发披肩,一身紧身衣靠,衬托着她丰腴可人的修长
体,更是十分的
惑。
只是寇英杰哪里有欣赏的情致,相反地,当他乍然发觉到对方面容时。噤不住打了个冷战,暗自里叫苦不迭!来人不是别个,正是他此刻最怕见到的郭彩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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