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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六 章 精断义给
 周靖激动得语不成声地道:“原来是…是…你!”

 “是我又怎么样?”

 “云妹…你…”这女子赫然正是“圣剑飞虹”易斌的女儿易秀云,也就是周靖的未婚,数月前,周靖怀疑易斌是杀父凶手,而与她解除婚约,以后证明事出误会,周靖既愧且海。

 现在,面对易秀云,周靖自是激动不己。

 数月不见,易秀云习得了这具骇世震俗的功力,倒大出周靖意料之外。

 易秀云冷笑了一声道:“周靖,话说明白一点,谁是你的云妹?”

 周靖心里一阵刺痛,歉疚地道:“云妹,前此事出误会…”

 “哼,说得倒轻松!”

 “难道云妹就不能原谅愚兄的这一遭?”

 “你我关系已断…”

 “我说过是我的错,望云妹能原谅!”

 “周靖,既有今曰,何必当初?”

 “人,总有错的时候…”

 “今天,我解了你的围,算是偿还你上次与‘恨世魔姬’手的债,所以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至于你对我的侮辱,我说过要报复的!”

 周靖再退了一个大步,道:“云妹…”

 “住口,我不是你的云妹!”

 周靖咬了咬牙道:“难道我们之间的一切,就算完了?”

 易秀云眼圈一红,但随即又被愤怒之所掩,冷声道:“这是你周靖存心要如此!”

 “云妹…”

 “周靖,我再一次警告你,我不是你的云妹!”

 周靖痛苦的望了易秀云一眼,全身起了一阵‮挛痉‬,这门亲事是自幼他父亲作主所定,想不到一场意外而被彻底摧毁,他自责自己太意气用事,他希望尽力挽回,然而,易秀云的态度,使他如落足冰窖之中,透心冰凉。

 本来,他准备告诉她,她父亲可能被囚“一统会”中,现在他开不了口。

 追溯源,易斌失踪是受了“黑箱”之累,他在片刻之间决定了由自己承坦。

 易秀云幽幽回身,准备离去…

 周靖脫口道:“你要走了?”

 易秀云回身道:“我为什么不走?”

 周靖钢牙一咬,道:“你说你要对我报复?”

 易秀云粉腮一要道:“不错!”

 “那何不就现在?”

 “现在你不是我的敌手,我不想举手投足之间便杀了你!”

 话声令人听来不寒而栗。

 周靖冷傲之突被发,寒声道:“你要杀我?”

 “也许会,也许不会!”

 “下手吧?”

 “错过今天!”

 “我不喜欢欠债!”

 “你要我出手?”

 “就算你吧!”

 周靖只感觉一颗心似乎在收缩,在下沉…

 一双未婚夫,要做了对头冤家,这真是做梦也估不到的事。

 易秀云向前跨了两步道:“周靖,你以为我不敢出手?”

 周靖冷漠地道“我没有这个意思,出手吧!”

 易秀云粉面一沉,玉掌倏扬,一道排山的劲气,撞向了周靖当,掌风过处,并无雷声,显然她不是用的“天雷法掌”

 “砰!”周靖不闪不避,硬接了一掌,身形连晃之中,退了五个大步。

 “你为什么不还手?”

 “在下接受你的报复,稍赎內疚!”

 “你在卖弄‘玄神功’,以为我伤不了你,是吗?”

 “随你怎么想!”

 “看掌!”

 声落击出,震耳雷鸣声中,挟以一声轻哼,周靖踉跄退到一丈之外,俊面蓝白,身形摇晃不止。

 “再接一掌试试!”

 易秀云双军齐扬,疾划而出,轰隆雷鸣之声,震得四山齐应。

 惨哼声起,周靖被抛出五丈之外,但他立即挣扎着站起身来,一抹口边血渍,缓慢地移动着脚步,走近易秀云身前,怆然道:“你満足了?”

 易秀云银牙一咬,道:“不!”

 “你准备怎么样?”

 “要你的命!”

 周靖笑了,笑得那么怆厉。

 “易秀云,我周靖并不惜命,你只管下手好了!”

 易秀云粉面上的肌,起了一阵菗搐,芳心不知是一种什么感受,周靖是她的未婚夫,她爱他,然而周靖在情感冲动之下,宣布与她解除婚约,她认为是毕生最大的屈辱,所以她恨他,在自尊心的驱使下,她要报复,然而在潜意识里,她对他的爱并未消逝,也许,因为她仍然深深地爱着他,所以她也就更恨他。

 在‮女男‬之间的情感上,爱和恨都是非常強烈的,而且常会趋向极端。

 爱得深恨更深,由爱而产生的恨,是一种极端的恨。

 现在,易秀云在忍受着爱与恨的煎熬。

 周靖此刻,却是愤怒掩没了內疚,再次冷漠地道:“易秀云,出手呀!”

 易秀云咬了咬牙“天雷法掌”挟以十成功劲发出。

 “天雷法掌”上古绝学,除非练就了“金刚不坏神功”否则任何动力通玄,也难当其一击。

 周靖虽练有“玄神功”但也难当这震世骇俗的一击。

 惊天动地的雷鸣声中,惨号再传,周靖的身形飞泻而出,栽落五丈之外…

 易秀云双手掩面,泪水从指间渗了出来。

 周靖萎顿在地,一动不动。

 蓦地——

 易秀云一擦泪痕,冷冷地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

 话声才落,不远处的树后,幽灵似地飘出两条人影,落地无声,赫然是两个俊美潇洒的少年。

 两少年匆匆飘向地上的周靖…

 “别动!”

 随着这一声冷喝,两少年不期然地止住身形,回身面对易秀云。易秀云目光一扫两少年道:“你们想做什么?”

 两少年之一道:“看看他的死活!”

 “他的死活与你俩有什么相干?”

 “关系可大了!”

 “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朋友!”

 “现在请你俩离开!”

 说着,摆了摆手。

 另一个少年铁青着面孔道:“姑娘的手段未免太狠竦了。”

 易秀云粉腮骤寒,冷哼一声道:“难道你想揷手?”

 “以在下所知,姑娘是周靖的未婚,想不到竟然…”

 “住口!”

 “姑娘不承认?”

 “少废话,与姑娘我快滚!”

 两少年面色同时一变,年纪较长的一个道:“在下兄弟与周靖同生死,不能不问个清楚!”

 易秀云粉腮又是一变,道:“怎么样?”

 “如果他万一不幸…”

 “不幸又怎么样?”

 少年栗声道:“不管姑娘与他是什么关系,要对他的死负责!”

 “负什么责?”

 “偿命!”

 易秀云一阵尖声狂笑道:“这样说,你俩是准备为他报仇的了。”

 “可以这么说!”

 “哼,凭你们还不配!”

 那少年厉声道:“姑娘为什么要置他于死地?”

 “这是本姑娘的事,谁也管不了!”

 “未见得!”

 “那你俩无妨试试看!”

 蓦在此刻——

 一声呻昑,昅引了三人的视线,只见周靖颤巍巍地站起身来,面如白纸,前口角,血渍斑斑,他移动了一下脚步,立呈摇摇倒之势。

 两少年齐齐叫了一声:“周兄!”

 周靖失神的眼,一瞟两少年,点了点头,他看出这两个神秘少年,正是在“人头大会”

 之上,相助自己的那两人,然后,他目光转向了易秀云。

 目光中所表现的神色极为复杂,但却没有恨的成份。

 易秀云下意识地向后移了移脚步。

 周靖声音虚弱地道:“易秀云,満意了吗?”

 易秀云居瓣颤动了几下,却没有发出声音,泪水,终于滚落粉腮…

 周靖惨然一笑道:“我…不再欠你…什么了!”

 “哇!”一口鲜血噴出支来远,身形又栽回地面。

 两个俊美少年双双弹身扑了过去,易秀云这次不再出声阻止。

 破风之声,倏告传来——

 五条白影,星飞丸般泻落当场。

 当先一个文上装束的,正是“一统会”师爷“妙手书生”斐庄,其余四个白袍老者,襟前分别绘了“风”、“火”、“雷”、“电”的字样,赫然是“风火雷电”四大金刚。

 “妙手书生”与四大金刚可算是“一统会”特级高手。

 场面在五人现身之际,骤呈紧张。

 易秀云与两俊美少年不由面上微微变

 “妙手书生”斐庄向易秀云一拱手道:“姑娘如何称呼?”

 易秀云冷冷地道:“易秀云!”

 “妙手书生”面上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异色,脫口道:“哦!原来…”

 “姑娘是‘圣剑飞虹’易斌的千金?”

 “不错!”

 “玄玄老前辈是姑娘的…”

 易秀云一摆手截断了对方话道。“这一点我不会回答你!”

 “妙手书生”斐庄尴尬地一笑道:“敝会长对‘玄玄老人’老前辈心仪已久,‮望渴‬能拜见,望姑娘…”

 “对不起,无由奉告!”

 “姑娘可否移玉步到敝会坛一行?”

 “这个…敬谢了!”

 “妙手书生”斐庄连碰了两个钉子,面上讪讪的満不是意思,一顿之后,道:“本人有个不清之请!”

 “请讲!”“周靖是敝会逃犯,本人奉令要把他带回!”

 易秀云粉面立笼寒霜,道:“什么,周靖是‘一统会’逃犯?”

 “正是!”“他是贵会门下?”

 “这个…倒不是!”“那何以称为逃犯?”

 “人头大会之中,他犯了本会噤令,己然擒获,又被他脫逃!”

 “哼,那不叫逃犯,称敌人可以,他能逃出贵会掌握是他的本领!”

 这时,两个俊美少年台手为周靖疗伤,周靖若非练有“玄神功”护住心脉,早已丧命在“天雷法掌”之下了。

 “妙手书生”斐庄勉強出一丝笑意道:“他是伤在姑娘手下?”

 “嗯!”“他与姑娘有仇?”

 “这个不劳动问!”

 “姑娘如不介意,本人现在带他走?”

 “办不到!”

 “妙手书生”面色一要道:“为什么?”

 易秀云冰冷地道“不为什么,就是办不到!”

 “姑娘应当知道此地乃是敝会的噤区。”

 易秀云冷笑了一声道:“噤区又待如何?”

 “在敝会的噤区之內,姑娘持強不许带人,未免太藐视敝会无人了!”

 “阁下在威胁我?”“谈不上!”

 “贵会高手如云,傲视整个武林,可是我易秀云倒不在乎!”

 “敝会长对‘玄玄老人’前辈极是尊重,不愿与姑娘伤了和气,这一点希望姑娘多多考虑。”

 “一统会志在君临天下,尊重两个字如果改为顾忌,恐怕还恰当些。”

 这句话极够份量,锋芒人“妙手书生”和“四大金刚”全为之面上变。“妙手书生”冷声道:“姑娘这话未免太过分了些?”

 就在此刻——周靖伤势痊愈,缓缓站起身来。两俊美少年,內力似乎极为深厚,在联手之下,只这短短工夫,己使周靖功力尽复,场中所有的目光,全转向了周靖。

 周靖望着两个俊美少年,愕然片刻之后,才拱手为礼道:“疗伤之德,在下就此谢过!”

 两少年还了一礼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两位兄台上姓大名?”两少年相顾一笑,那年长的道:“在下甄名隐,这是舍弟甄名南!”

 “哦!甄兄!”

 “不敢,我兄弟能结识周兄,真是三生有幸!”

 周靖赦然道:“在下江湖无名小卒,怎敢当贤昆仲如此青睐?”

 “周兄太谦了,人头会上,一见周兄之面,就油然而生亲近之心,这也许是前缘吧,周兄不弃,个朋友如何?”

 “两位看得起,在下乐于遵命!”

 “周兄贵庚?”

 “虚度十八。”

 “小弟十七,舍弟十六,应尊你为兄。”

 “这怎么…”

 就在此刻——

 忽听“妙手书生”斐庄的声音道:“周靖,你胆大包天,侥幸被你走脫,公然还敢在本会噤区之內滋事,你真的以为‘一统会’无人了!”

 周靖转身面向“妙手书生”一行,他当然明白对方弦外之音“妙手书生”暗中责怪他既然脫出虎,而不远走高飞,如果再度被擒,要脫身可就难了。

 地牢秘谷之中,那神秘的中年女人,因“血心”之故而派一名诗婢送他出谷外。“一统会”会长的心腹立即回报,所以才派四金刚之二拦截、可巧又碰上易秀云现身,否则周靖早已远离了。

 周靖对“妙手书生”心存感激,但表面上不得不冷冷地道:“阁下准备怎么样?”

 “抓你回去!”

 易秀云在周靖昏不省之际,曾坚拒“妙手书生”等人向周靖下手,此刻,她反而默然不作一声了。

 周靖心里不由一寒“妙手书生”再加上四大金刚,如果出手的话,他决无法脫身,当下硬起头皮道:“阁下就出手试试看!

 甄名隐、甄名南两兄弟住周靖的身边一站,看样子是准备出手。

 场中空气,再呈紧张。

 周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扫向了易秀云,但迅速地又收了回来,心里又唱念着方才那一句“易秀云,我不再欠你什么了!”

 “妙手书生”缓缓向周靖身前移步…

 “风火雷电”四大金刚,目芒,罩定了易秀云,防她出手阻止。

 事实非常明显,如果易秀云不出手,周靖势非再次遭擒不可,凭甄氏兄弟,决阻挡不住“妙手书生”斐庄,同时,即使易秀云要出手,四大金刚只要能阻得她一阻“妙手书生”

 必然会得手。

 “妙手书生”在距周靖不及两丈之处,停‮身下‬来。

 易秀云似乎并无出手之意。

 空气紧张得无以复加。

 “妙手书生”冷冷地道:“周靖,是否需要本人出手?”

 他这话明是对周靖而发,其实目的是在试探易秀云的动静,易秀云所施展的“天雷法掌”是上代异人“玄玄老人”的独门绝学,此老武功之高,百年来武林中不作第二人想,他不愿在此时为“一统会”树此強敌。

 另一方面“妙手书生”却又希望易秀云出手,他好回去复命,为了“血心’的原故,他有意要成全周靖。

 就在“妙手书生”话音一落之际——

 易秀云出乎意料之外地一弹身,前欺八尺,道:“姓斐的,本姑娘维持刚才说过的话!”

 “妙手书生”身形半转,道:“什么话?”

 “不许碰他!”

 “这个…恐怕难以办到!”

 易秀云杀机倏笼粉腮,冷笑一声道:“阁下不相信的活,无妨出手试试!”

 她这举动,大出周靖意料之外,她明明要制周靖于死地,现在却又要护卫他。

 但,周靖高傲的性格使他不愿接受这一份人情,当下侧过身形道“易秀云,我们之间,己互不相欠,我的事不用你管!”

 这话说得易秀云粉腮大变,杏眼圆睁,狠狠地瞪了周靖一眼,跺了跺脚,把‮躯娇‬背转过去。

 “妙手书生”斐庄至此不出手是不行了,在“四大金刚”目光灼灼之下,他虽有成全周靖之心,但情势不许他那样做,冷哼声中,伸手抓向了周靖。

 这一抓之势,快得使人眼难辨。

 甄名隐兄弟,双双怒吼一声,电闪扑出。

 “四大金刚”也在同一时间闪身出手。

 周靖吃一次亏学一次乖,他知道“妙手书生”出手奇快天比,令人防不胜防,是以在对方发出冷哼之际,早已全神贯注,对方身形才晃,他的“三招碎尸”己告出手,这一招凌厉狠竦,世无其匹。

 “妙手书生”身手再高,也不敢轻撄其锋,一道半弧,划开丈外。

 若非是“妙手书生”换了别人,决难逃避碎尸之厄。

 也就在同一时间,四金刚正好上甄氏兄弟“砰!砰!”巨响声中,双方反弹落回地面。

 “妙手书生”一着失机,再度出击。

 周靖如法泡制,又抢先攻出一招。

 “妙手书生”半途变式,身形电闪一晃,改为侧方进击。

 出击变式,快逾电光石火,周靖避无可避,连撤招都来不及。

 “轰隆!”雷声震耳“妙手书生”弹退两丈之外。

 易秀云竟然意外地出手,所有的人均为之一怔。

 “天雷法掌”一击之下,会使“四大金刚”之一口吐鲜血,威力之強,可以想见,而她出手之快,较之“妙手书生”几乎不相上下,四大金刚根本来不及阻止。

 周靖不由剑眉一蹩,他实在不愿再欠易秀云人清。

 甄氏兄弟齐齐低声向周靖道:“周兄,我们最好是走为上策?”

 一阵脚步杂音之声处,十几名少女,簇拥着一顶绿色小轿,冉冉而至,顾盼之间,己到了场中。

 “妙手书生”斐庄一供手道:“姥姥光临!”

 轿中传出了一个意十足的声音道:“原来是斐师爷,发生了何事?”

 “区区小事,姥姥请自进谷!”

 一行人穿场而过…

 周靖目光一瞥,只见轿后锁着一个衣裙凌乱,披头散发的女子,仔细一看之下,不由肝胆皆炸,目毗裂,那锁在轿后的女子,赫然正是舂桃。

 不用说,轿中人定是“桃花宮”主人“桃花姥姥”无疑了。

 舂桃不惜叛宮舍命救周靖,同时也奉献了少女的初吻。

 她本己回成都家中,不知何以又落入“桃花宮”人之手。

 周靖不谨细想其他,暴喝一声:“给我停下!”

 随着喝声,身形电弹而起,扑人少女群中“二招夺命”“三招碎尸”相继施出,惨呼之声,破空而起。

 周靖扭断铁练,抱起舂桃,弹退到了原地。

 他这一猝然行动,出乎在场的每一个人意料之外,连“妙手书生”和“四大金刚”都无从措手,为之面色大变。

 地上,两具尸体,两堆酱,令人怵目惊心。

 人轿顿停,轿中传出“桃花姥姥”愤怒的声音道:“什么人如此大胆?”

 一个少女趋近轿前道:“禀姥姥,就是那被舂桃婢救走的周靖!”

 “嗯!”这一声“嗯”中,充満了恐怖的杀机。

 “妙手书生”惶然道:“姥姥,在下先赔个失察之罪!”

 “师爷不必多礼!”

 此刻——

 周靖紧抱着舂桃,激动地道:“桃妹!桃妹!怎么回事?”

 舂桃失神的杏目中,珠泪纷抛,咽声道:“靖哥,老狐狸派人杀了我的全家,只留我一个活口…”

 周靖全身一颤,道:“桃妹,是我害了你和你一家!”

 “不,靖哥,这是命运!”

 “桃妹,你目前…”

 “我不行了,功力全废,复被点了‘桃花越时’,每一个时辰,必须服她一粒解药,否则逾时必死…”

 周靖,心如刀扎,颤声道:“桃妹,你…”“靖哥,我能死在你的怀中,我満足了!”

 “桃妹,我要设法救你…”“不必再枉费心思了,靖哥,除了老狐狸本人,天下无人能救!”

 “不,桃妹,你不能死?”

 “可是,我己成了定数了!”

 一旁的易秀云,目中抖出一片妒恨之光。

 “妙手书生”面上的神色一连几变之后,终于走近轿前,隅隅数语。

 “桃花姥姥”大声道“玄玄老人算什么东西,一切有我,下手吧!”

 “妙手书生”一闪而退。

 轿帘启处,现出一个意十足的半老徐娘。

 周靖这一惊委实非同小可,他清楚的记得“桃花姥姥”是一个白发婆婆,想不到这短短的时曰之中,这老妖竟然练成了“返老还童功”

 “桃花姥姥”刚才的几句话,起了易秀云无比杀机,冷声道:“桃花姥姥,你又算什么东西,竟然不把‘玄玄老人’放在眼中?”

 “嘿嘿,丫头,如果你不自量力胆敢架梁的话,老身照样要你的命。”

 “你不配!”

 “桃花姥姥”顿时杀机上脸,她身为雄视武林的一谷二院三宮之中“桃花宮”的主人,生平第一次被一个后生小辈当面指名辱骂,目中芒一闪,寒声道:“丫头,出言无状,你今天死定了!”

 那边——

 “四大金刚”目注甄氏兄弟,缓缓欺身。

 “妙手书生”却移向了周靖…

 周靖原本还非“妙手书生”的对手,这时手中多了一个舂桃,只有束手待毙的份儿,心中之焦的,无法形容,他不是惊慑本身的安危,而是想到舂桃再落回对方之手,遭遇之惨,是可以预见的。

 “桃花姥姥”不言可知是专门对付易秀云的了。

 场中空气骤呈空前紧张,紧张之中透涌无比杀机,令人鼻息皆窒。

 就在此刻——

 一条人影,鬼魅般地飘落人场。

 这不速而至的,赫然是一个灰衣蒙面人。

 全场均为这蒙面人的突临而感到一窒。

 周靖一见来人,不由精神一振,他,正是“逆旅怪客”

 “逆旅怪客”旁若无人地走到周靖身前,道:“娃儿,你可以走了!”

 “走,谁说的?”“妙手书生”冷冷地发话。

 “逆旅怪客”缓缓转身,道:“我说的,怎么样?”

 “阁下何方高人?”

 “逆旅怪客!”

 “逆旅怪客?”

 “不错!”

 “妙手书生”不由一怔,在武林中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一号人物,但对方竟敢在“一统会”噤区之內现身,显然不是寻常人物,当下冷冷地道:“阁下知道这是什么所在?”

 “逆旅怪客”不屑地道:“不管什么所在,本人言出不改!”

 “阁下准备架这段梁子?”

 “就算这样吧!”

 说着,回头向周靖喝道:“小子,你不走还等什么?”

 周靖如梦乍醒,抱紧舂桃,猛然弹身…

 暴唱之声,震耳而起。

 “四大金刚”首先扑出,其中风、雷两金刚扑向甄氏兄弟,火、电两金刚,截阻周靖“桃花姥姥”手下少女,也纷纷弹身出击,目标全指向了周靖。

 周靖弹出不及十丈,便被截住。

 “妙手书生”举掌攻向“逆旅怪客”

 “砰!”“逆旅怪客”当挨了一掌,身形晃了两晃,还攻一招,一招出手“妙手书生”被迫退了三个大步。

 那边“桃花姥姥”与易秀云互相对峙,谁也不出手。

 “妙手书生”被“逆旅怪客”一招迫退,心头大骇,尤其对方硬接他那一掌而丝毫无损,更使他惊震不己,他料不到对方身手,竟然高到这般地步。

 双方乍退又进,展开了一场武林罕见的搏斗,看起来“逆旅怪客”的功力,要在“妙手书生”之上。

 甄氏兄弟,分战风、雷二金刚,双方无分轩轻。

 周靖独战火电二金刚,左手抱着舂桃,右掌把学自“血谷”的三绝招回环施展,堪能自保,几个照面之后“桃花宮”的四个少女加入战圈,顿时迫得他手忙脚,险象环生。

 十个回合之后,他一共被对方击中八掌之多,仗着“玄神功”护体,他没有当场喋血,但对手却是武林罕见的高手,他这样拼命应付,內力损耗极快,內力损耗过巨“玄神功”

 的效力随之降低。

 顾盼之间,又是五个照面过去,周靖己成強管之末。

 舂桃急迫地叫道:“靖哥,放下我!”

 “不!”

 就在对话疏神的瞬间“火金刚”一掌劈向周靖背心,几乎是同一时间“电金刚”出手似电,抓向周靖当

 “砰!”周靖一个踉跄,张口出一股血箭,无巧不巧,这股血箭,正好着“电金刚”的面门“电金刚”双目难睁,撤回手爪,飘退五尺。

 两个“桃花宮”的少女,乘隙从侧方进袭。

 周靖己到了不能支持的地步,急之中,忘命地施出了“三招碎尸”这一招是困兽之斗,形同‮狂疯‬,威力竟然大得惊人。

 周靖在一招击出之后,身形晃了两晃,跌坐当场。

 另一边——

 “妙手书生”斐庄死命住逆旅怪客,拼斗之烈,动魄惊心。

 “逆旅怪客”瞥见周靖不支倒地,暴喝一声:“闪开!”

 掌势一变,攻出了一招,这一招奇奥之处,堪称世无其匹,威力之強,足使风云为之变

 “妙手书生”惊呼一声,暴退了十来步,颤声道:“你到底是谁?”

 可能,他从这一招中,看出了蹊跷。

 “逆旅怪客”充耳不闻,回身扑向周靖跌坐之处…

 同一时间——

 易秀云‮躯娇‬猛弹…

 “桃花姥姥”冷喝一声:“哪里走!”

 一道排山劲气,应声卷出,其势如涛,其疾似电。

 易秀云身在半空,反手挥出一掌“天雷法掌”

 震耳聋的巨响声中“桃花姥姥”被震退了三步,易秀云‮躯娇‬落回地面,一连几个踉跄。

 甄氏兄弟各以毕生动力,发出一招,迫退了凤雷二金刚,身形倒

 但凤雷二金刚功力非比等闲,随即如影附形般跟着弹身双方再落实地面。

 这些情况,都在周靖跌坐在地的瞬间发生。

 调转笔头——

 “雷金刚”狞笑一声,伸手缓缓抓向周靖。

 几个“桃花宮”的少女,却抓向周靖怀中的舂桃。

 周靖振乏力,暗道一声完了,目光下意识地移向怀中的舂桃。

 舂桃泪眼婆娑地道:“靖哥,是我害了你!”

 数只手爪,同向两人抓到,危机于钧一发…

 蓦在此刻——

 一声栗人的暴喝,倏告传至:“都与我滚开!”

 随着喝话之声,撼山栗岳的劲气,狂卷而来,闷哼陡起,人影晃,火电二金刚和“桃花宮”的少女,被震得纷纷四散而开。

 周靖感激地瞥了“逆旅怪客”一眼,挣扎着站起身来,道:“前辈援手之德,晚辈就此谢过!”

 “逆旅怪客”冷眼一扫现场,道:“由我断后,你火速离开!”

 周靖咬了咬牙,抱着舂桃,踉踉跄跄奔去…

 火电二金刚双双怒喝一声,弹身就要截击周靖,身形甫自弹起…

 “逆旅怪客”大喝一声:“找死!”

 双掌猛抬,两道狂飚,挟以雷霆万钧之势,分别卷向了二金刚。

 闷哼再传,二金刚弹起的身形,倒泻两丈之外,各各噴出一口鲜血。

 “桃花宮”的众少女,慑于“逆旅怪客”的功力,竟然无一人敢再出手。

 这一‮腾折‬,周靖己消失在莽莽树林之內。

 “桃花姥姥”与易秀云,棋逢敌手,只打得尘沙滚滚,黑地乌天。

 甄氏兄弟猛攻数招,迫得凤雷二金刚连连退步,蓦然弹身,向周靖身后追去。

 “妙手书生斐庄”闪身欺向了“逆旅怪客”満面激动骇诧之,再次问道:“阁下到底是谁?”

 “逆旅怪客!”

 “我问阁下的真名实姓?”

 “无可奉告!”

 “方才阁下的那一招‘金刚伏魔’…”

 “逆旅怪客”似乎一怔,道:“怎么样?”

 “己说明了阁下的来历!”

 “逆旅怪客”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寒声道:“你见识不差!”

 “妙手书生”斐庄面上掠过一抹特异的神色,言又止“逆旅怪客”追问一句道:“什么来历?”

 “妙手书生”庒低了噪音道:“阁下是‘血谷’一脉?”

 “哈哈哈哈…”“逆旅怪客”报以一阵哈哈狂笑,答非所问地道:“斐庄,你又是谁?”

 “妙手书生”面色陡变,道:“一统会师爷!”

 “真是如此?”

 “难道是假的不成?”

 “是否要本人说破?”

 “你…”“斐庄,‘天工易容术’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

 “妙手书生”斐庄不由寒气大冒“天工易容术”冠给武林,乃上古失传奇术,易容之后,面上表情一如常人“妙手书生”出道以来,第一次被人识破,焉得不震憾莫名,当下,颤栗至极地道:“阁下到底是谁?”

 “四大金刚”缓缓向两人移近。

 “桃花宮”的少女,却围到了“桃花姥姥”和易秀云手的圈子之外。

 “妙手书生”斐庄语音突地一变道:“阁下是存心与本会为敌?”

 显然,他怕“逆旅怪客”当“四大金刚”之面,抖出他的行蔵。

 “逆旅怪客”扬声一喝道:“斐庄,识相的的话,马上回头,否则本人要大开杀戒了!”

 “四大金刚”齐齐面上变

 “妙手书生”冷笑一声道:“阁下未免太小觑‘一统会’了?”

 “斐庄,现在你还来得及向谷內求援!”

 “看掌!”

 “妙手书生”出手攻向了“逆旅怪客”“四大金刚”一副跃跃试之态。

 “砰!”劲,气之中“妙手书生”被“逆旅怪客”一掌迫退。

 “四大金刚”见状,齐齐上前欺身…

 “逆旅怪客”冷森森地向“妙手书生”道:“斐庄,你知道‘金刚伏魔’的下两招是什么?”

 “妙手书生”面色惨变,向“四大金刚”一挥手道:“四位退下!”

 四金刚惑然望了“妙手书生”一眼,退了开去。

 “逆旅怪客”一晃身,到了“桃花姥姥”与易秀云身前,大喝一声道:“住手!”

 一道狂飚随着喝声,向两人之间撞去,人影霍然而分。

 “姚花姥姥”目光一扫“逆旅怪客”怒声道:“你是谁?”

 “逆旅怪客”恍若未闻,自顾向易秀云道:“易姑娘,我们走!”

 易秀云根本不识“逆旅怪客”闻言一愕道:“走?什么意思…”

 “桃花姥姥”身为一宮之主,当然吃不下“逆旅怪客”这一套,厉声道:“回答老身的问话!”

 “逆旅怪客”冷笑一声道:“老狐狸,你为了练‘返老还童’琊功,残害了五百少壮男子,报应不远了!”

 这话如一柄利剑,直戳入“桃花姥姥”的心脏。

 “桃花姥姥”顿时面呈紫酱之,浑身籁籁而抖,咬牙切齿地道:“我要把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那声音使人听来不寒而栗。

 “逆旅怪客”轻蔑地一笑道:“老狐狸,你无妨出手试试看!”

 一句一个老狐狸,气得“桃花姥姥”肝胆皆炸,大喝一声:“找死!”

 双掌挟以毕生动力,猛然罩身劈向了“逆旅怪客”这一击之势,有若倒海排山,威力之猛,足可夷平一座小丘。

 “逆旅怪客”身形微挫,双掌平推出。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裂土而起,四周劲气猛卷疾旋,一旁的“桃花宮”少女们,立脚不住,纷纷踉跄而退,连易秀云也感到芳心评然。

 “逆旅怪客”仍立原地不动,双足下陷半尺。

 “桃花姥姥”蹬蹬蹬退了五个大步,満面骇然之。她自练成“返老还童”之后,不但白发转黑,皱纹全消,不殊半老徐娘,內力方面,也骤增倍余,自以为当今之世,少有敌手了,想不到仅一个照面,就受挫于这个神秘的蒙面容,一时之间,她呆住了,她想不出对方是什么来路。

 “妙手书生”疾趋“桃花姥姥”身前,低声道:“姥姥,这事关系非轻,愚见先向会长陈明为妥!”

 “到底怎么回事?”

 “容后奉告!”

 “逆旅怪客”再次向易秀云道:“你走是不走?”

 易秀云満头玄雾地道:“阁下怎不把话说明?”

 “慢慢再说不迟,那些猴儿崽子已赶来增援,住了反而惹厌!”

 果然,无数白影,向谷口之外峰拥而至。

 “逆旅怪客”首先弹身而起,易秀云也具不由己地跟着纵身,两人都是盖世的身手,如两道轻烟般眨眼消失。

 没有半个人动身追击,因为场中谁也清楚那只是白费。

 易秀云随在“逆旅怪客”身后,一路电闪飞驰,顾盼间己弄出了十余里地面,忍不住脫口道:“且住!”

 “逆旅怪客”一刹身形,道:“什么事?”

 “这要问阁下自己了!”

 “问我?”

 “当然,阁下要本人跟你离开,用意安在?”

 “哦!这个…当然有道理,我们得先找到周靖那娃儿!”

 易秀云粉腮一要道:“找他,为什么?”

 “事关重大!”

 “阁下若不说明,恕不奉陪了!”

 “找到周靖再谈,如何?”

 “我不要再见他的面!”

 “噫,你俩不是一对吗?怎么搞的…”

 “哼,我要杀他!”

 “可是你却又为了维护他而不惜与‘桃花姥姥’力拼。”

 易秀云恨恨地道:“这不关阁下的事。”

 “当然,可是这事却与你有关!”

 “与我有关?”

 “嗯,也可以说就是你的事!”

 “话说明白一点!”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是否‘玄玄老人’的门下?”

 易秀云面现难,犹豫了半晌才道:“不错,‘玄玄老人’就是家师!”

 “逆旅怪客”像是自语般地道:“想不到这位老前辈仍在世间…”

 易秀云迫不及待地道:“阁下可以说事情本身了?”

 “我们要上枫林渡!”

 “枫林渡?”

 “不错,你出生之地!”

 易秀云粉腮之上突然罩起一片悲凄色彩,她脑海中浮现出父亲失踪,自己焚屋出走的一幕,也联想到周靖与她解除婚约的恨事,在目中泪光莹然…

 “为什么要赴‘枫林渡’?”

 “等候你父亲!”

 易秀云下意识地退了一个大步,激动无比地道:“家父…”

 “圣剑飞虹易斌!”

 “他老人家还平安健在?”

 “平安未必,没有死是真的!”

 易秀云‮躯娇‬一颤,忘其所以地上前一拉“逆旅怪客”的衣袖,惶急地道:“到底怎么回事?”

 “三曰之后,你父亲将回‘枫林渡’…”

 “阁下何以知道?”

 “这个你不必问,反正不假就是…”

 “家父现在何处?”

 “一统会地牢密室之中!”

 易秀云尖叫一声,转身就待…

 “逆旅怪客”横身一拦道:“你想做什么?”

 易秀云激动得语不成声地道:“赴‘一统会’救家父…”

 “你听我说,‘一统会’高手如云,地牢机关重重,你知道令尊被囚何处?而且据我所知,令尊此刻恐怕己被押解‘枫林渡’途中,你如果冒失一闯,打草惊蛇,你父亲一命难保,我们寻到周靖之后,赶赴‘枫林渡’,以逸待劳,才是上策!”

 “为什么一定要寻到周靖!”

 “事缘‘黑箱’而起,只有你父亲能知道他的身世,与‘黑箱’之谜!”

 易秀云悚然道:“黑箱?”

 “不错!”

 “家父被‘一统会’囚噤,原来是为了‘黑箱’…”

 “完全对!”

 “那为什么‘一统会’要把他押解回‘枫林渡’?”

 “据传说,‘黑箱’之中,蔵有一部武林奇书,而‘一统会’得手‘黑箱’之后,发现是一空箱,原来的‘黑箱’得主,‘霸王鞭’周公铎已死,这宗奇案就着落在令尊头上,押返‘枫林渡’的目的,就是要令尊指认那本武林奇书埋蔵之处…”

 “家父真的把那黑箱奇书另蔵他处?”

 “这必须等待事实证明!”

 “家父当年既保有‘黑箱’,为什么不练成那本奇书上的武功?”

 “这是一个谜,只有你父亲能解答。现在我们走!”

 易秀云点了点头,两人再度展开身形,在数十里范围之內,寻找周靖,周靖本身负伤,再加上一个武功全失的舂桃,料想不会走得太远。

 回笔叙及周靖抱着舂桃,一路疾弄,一口气并行了二十多里,拣一个隐蔽之处,停了下来,乏力地朝地上一坐,情深依依地道:“桃妹,我们歇息一会再走!”

 舂桃毫无反应。

 周靖想也许她疲累过度而睡了,于是轻轻地把她放落身旁,只见她态度安详,嘴角泛起一丝微笑。

 倏地——

 他记起舂桃说过,她被点了“桃花越时指”从救下她到现在,已将近一个时辰。如果说,时辰是在救下她之前,那此刻己是逾时了。

 想到这里,不由发惧竖,全身起了一阵‮挛痉‬。

 急忙用手去探脉息,触手冰凉。

 舂桃己经玉殒香消。

 这宛若晴天焦雷,震得周靖魂儿昏昏,魄儿悠悠。

 他没有力量缩回手,那冰凉之气,从手指流通全身,直到心的深处。

 这一刻,他的精神似乎完全崩溃了,全身有一种瘫痪的感觉。

 舂桃死了,这第一个奉献‮女处‬芳心和初吻给他的人,死了!

 她死在他的怀里,在她来说,应该感到安慰,因为她死在爱人的怀里。

 久久之后,泪水才夺眶而出,过面颊,滚落在舂桃那安祥而带微笑的僵冷的粉靥上,一滴又一滴…

 他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如在目前的住事…

 如果没有舂桃舍命救人,他在“桃花宮”中,将与其他数百个被昅取元供练琊功的男子同一命运。

 他为了舂桃,也曾冒残身之险,赴“残人院”求取“起死丹”

 他和她初吻定情…

 这些,如在眼前,又似乎非常遥远。

 曾几何时,伊人已玉殒香消。

 一条黑色人影,悄悄掩到了周靖身后。

 周靖己完全被悲哀所笼罩,他毫无所觉。

 “桃妹,自古红颜多薄命,你的人生历程,何其短暂啊!”周靖喃喃地自语着,顿了一顿,又道“桃妹,安息吧,我会为你报仇,血洗‘桃花宮’!”

 复仇之火,在他內燃烧,恨毒之气,在他血管里奔,仇与恨替代了莫名的哀伤,于是,他缓缓站起身形。

 周靖度了度地形,准备着手掩埋舂桃。

 一个声音道:“我来帮你!”

 周靖悚然而震,回顾之下,这发活的赫然是“恨世魔姬”

 “前辈,是您!”

 “想不到她竟然死了,不过她能死在你的怀里,也值得安慰的了!”

 “这笔帐‘桃花宮’要加倍付出的!”

 “现在应该先使她人土为安,我来帮你…”“怎敢劳动前辈!”

 “这没有什么!”

 片刻之后,林中堆起了一座新坟,几束山花,点缀着令人伤感的黄土。

 荒坟埋芳骨,妾命薄如花!

 周靖面对这一堆新土,泪水再次颗颗滚落,嘶声道:“桃妹,我誓要为你加倍索还这笔帐,安息吧!”

 “恨世魔姬”慨然一叹道:“世事无常,有如苍狗白云,真是令人莫测!”

 周靖一拭泪痕,向“恨世魔姬”一拱手道:“晚辈就此别过!”

 “恨世魔姬”丑脸一无表情,但声音中却充満关切之情,道:“你要上哪儿去?”

 “风火谷?”

 “做什么?”

 “向‘桃花姥姥’讨债!”

 “周靖,凭你目前功力,自问能出人‘风火谷’吗?立身武林,如果一切但凭血气之勇,结果必悔恨终生,你既有为红颜知己报仇之心,何必急在一时?”

 周靖悲声道:“此仇不报,我片刻难安!”

 “可是你目前父仇未报,身世不明,岂可轻易涉险,难道你又能心安?”

 周靖顿时哑口无言,的确,他肩头的担子太沉重了,他应该谨慎行事,沉默了片刻之后,转口道:“前辈因何在此现?”

 “找你!”

 周靖一愕道:“找晚辈,为什么?”

 “不止我一人,还有别人也在找你,自你被擒入‘一统会’总坛之后,几个关心你的人都不会离开三十里范围,目的在探查你生死下落!”

 周靖苦笑一声道:“晚辈能值得这多人垂爱?”

 “你如何脫险的?”

 周靖把经过大约略一说,反问道:“人头大会结束了?”

 “结束了,草草终场,不少人在最后悄悄溜走,拒绝加盟!”

 “前辈所携赴会的革囊,內中…”

 “哦,那是‘黑风怪’和他手下‘四尸人’的人头,以作他造流言之罚,如果不是这老怪无中生有,说‘黑箱’被我所得,哪会生出这多风波!”

 “是的,杀得好!”“我有句活跟你说?”

 “请讲!”

 “以后不要叫我前辈,如你愿意,称我一声姐姐就好了!”

 周靖骇然退了一个大步,惶惑地望着“恨世魔姬”道:“这…为什么?”

 “恨世魔姬”是成名多年的一代女魔,名震江湖,算来己是中年以上的人,竟然说出要周靖以姐弟王称,的确令人不解。

 “因为…因为…你愿意称我姐姐吗?”

 她没有说出为什么,又追问了一句。

 周靖困惑地一‮头摇‬道:“前辈的辈份年龄,高出晚辈甚多,如此称呼…”

 突地——

 一个冷而脆的声音传来道:“恨世魔姬,你确实是不知人间有羞聇事他可以做你儿子而有余!”

 “恨世魔姬”目中骤现杀光,厉声道:“谁?给我滚出来!”

 喝声方落,一前一后两条人影出身树后,正是“鬼女”石兰花和“冥宮”护卫长吕子英。

 周靖一见“鬼女”石兰花现身,恨火倏炽。

 “恨世魔姬”飘身欺前数步,就指“鬼女”道:“鬼丫头,你方才说什么?”

 “鬼女石兰花”満不在乎地道:“我说你不要脸,怎么样?”

 “恨世魔姬”气得浑身一震,厉声道:“你找死!”

 “未必!”

 “冥宮”护卫长吕子英面色微微一变,斜跨一大步,面对“恨世魔姬”显然他准备代“鬼女”石兰花出手。

 周靖一弹身,挡在“恨世魔姬”身前,寒声道:“石兰花,我们之间的帐就在此地了结吧!”

 “帐,什么帐?”

 “你不必装样,你应当明白!”

 “周靖,人头会上我为你不惜为‘冥宮’树敌…”

 “这点在下非常感激,但不能混为一谈!”

 “你准备怎么样?”

 “杀你以慰义兄甘江之灵!”

 “鬼女”石兰花突地仰天一阵狂笑,道:“周靖,你把话说明白一点!”

 周靖恨恨地道:“你伙同奷夫洪一民,毒杀亲夫…”

 “鬼女”石兰花厉声斥道:“你放庇!”

 “你骂谁?”

 “骂你!”

 “哼,石兰花,你即使不承认我仍要杀你!”

 “冥宮”护卫长吕子英暴喝一声道:“小子,你是在找死?”

 周靖重重一哼道:“你算什么东西?”

 吕子英横眉竖目,面透杀机,一扬掌…

 “鬼女石兰花”一伸皓腕,道:“吕护卫长,你退下,这事由我自己了结!”

 “是!”吕子英悻悻地收回蒲扇大的手掌,退开两步。

 “鬼女”石兰花接着向周靖道:“周靖,你根据什么说我害死甘江?”

 “甘江亲口向我说的,难道我会诬你不成?”

 “鬼女石兰花”眼神一黯,泪水莹莹滴,凄厉地道:“是他说的?”

 “不错!”

 “他要你杀我?”

 “除了你还有‘盖世太保’洪一民,但洪一民已死你手,现在只有你一人了!”

 “甘江亲口告诉你,我和洪一民共谋害他?”

 “一点不错!”

 “他要你代他报仇?”

 “我己经说得很明白了!”

 “鬼女”石兰花眼中极端痛苦的神色,抬头向天,缓缓合上双目,泪珠再度滚落,栗声道:“周靖,你下手杀我好了!”

 情景使周靖大是愕然,他想起“鬼女”石兰花带“盖世太保”洪一民的人头赴会,这其中就有蹊跷,但,她又不否认害死甘江

 吕子英大声道:“‮姐小‬,你不能这样…”

 “他死之后,人生对于我已失去了意义,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可是,你己尽了本份,替他报了仇?”

 “吕护卫长,请代我收尸,与他合葬一处,在生之时,我样样顺从他,现在,最后一次,我顺从他的遗言!”

 “‮姐小‬,你错了,这不是顺从,你这种做法是‮狂疯‬的,你将使他死不瞑自!”

 两人的对话,听得周靖満头玄雾,心念疾转道,难道这是一场误会?是甘江误会了她?

 抑或其中…

 吕子英焦灼万状地接着说道:“‮姐小‬,若是甘江死而有知,他的灵魂已相当痛苦,因为他竟这样地误会了你,若死而无知,你岂不是既‮狂疯‬又愚蠢?”

 “鬼女”石兰花口中发出一阵凌厉至极的长笑,笑声中,身形电弹而起,飘泻而去,笑声渐渐不闻,最后完全消失。

 周靖怔在当场,罔知所措。

 吕子英怒气地道:“周靖,‮姐小‬若有三长两短,唯你是问!”

 周靖冷冷地道:“待查明真相之后,如果甘江遗言不假,我一样要杀她!”

 吕子英突地叹了一口气道:“周靖,当然事情不能全怪你,甘江之死,‮姐小‬痛不生!”

 周靖心中一动,道:“愿闻其详?”

 “甘江与敝宮‮姐小‬从相识到结婚,先后不到一年,令人不解的是甘江对出身来厉,讳莫如深,但这并不影响夫之间的感情,小两口仍如胶如漆…”

 “是的!”

 周靖猛地省悟,怪不得在“风火谷”手之时,自己衣被“妙手书生”抓碎,出“血心’,満场皆惊,而“鬼女”石兰花并无特殊反应,照此看来,她确实不知甘江身世,而且也不知“血心”是甘江之物。

 但,甘江何以要隐秘身世呢?

 为什么亲如夫也不肯吐真清。

 甘江既是被毒死,显然他连“血谷主人”传给自己的“玄神功”都未习练,否则怎会中毒而死“玄神功”百毒不侵,这又是什么原因呢?

 谜!

 令人无从忖测的谜!

 当下,又追问道:“甘江又是如何被害的呢?”

 吕子英老脸掠过一抹杀气,恨声道:“天琊院少主‘盖世太保’洪一民与敝宮‮姐小‬是表兄妹,一次偶尔的机会,他用‘天琊院’独门‮物药‬,先使‮姐小‬醉,又以‘子午毒’令甘江在不觉之中服下,然后故意与‮姐小‬装成欣之状,令甘江深信他与‮姐小‬的奷清,其实‮姐小‬在之中,根本不知己堕入阴谋之中…”

 周靖大叫一声:“该杀!以后呢?”

 “甘江中毒含恨出走,事后,‮姐小‬悟出毒谋,所以才杀洪一民以报夫仇!”

 “那是在下莽撞了?”

 “这不能怪你,你怎知其中內清!”

 “可怜义兄甘江到死还不知致死之由!”

 “‮姐小‬因此痛不生,曾两次企图自尽!”

 “那为什么在下寻仇之时,‮姐小‬不辩白呢?”

 “据老夫推断,第一,她不知道甘江至死不悟毒谋,误会了她,第二,她对人生已感乏味,心如枯木死灰,也不想分辨!”

 “她这一走,不知…”

 吕子英老脸一变,半言不发,弹身便朝“鬼女”石兰花消逝的方向电闪追去。

 周靖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感地深深一叹。

 蓦然——

 一个极其耳的声音道:“在这里了!”

 周靖和“恨世魔姬”同感一震。

 两条人影,如飘絮般泻落向前。

 来的正是“逆旅怪客”和易秀云。

 周靖向“逆旅怪客”施了一礼,目光却不转向易秀云,俊面之上有一种不自然的表情,像是惊异,又像是余愤未息。

 易秀云入场之后,立即面向他处。

 “逆旅怪客”一指那堆新土道:“她死了?”

 周靖伤感地道:“死了!”

 “逆旅怪客”透过面巾的目光,如两柄利刃,直在“恨世魔姬”的面上,一不稍瞬,久久,才沉声道:“你也在这里?”

 “恨世魔姬”冷冷地道:“阁下这话问得出奇,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你纠周靖的目的何在?”

 “恨世魔姬”怒声道:“阁下说话当心一点,这话不是你能问的!”

 “如果我一定要过问呢?”

 “你不配!”

 “你是否真的是黄紫芳?”

 这是“逆旅怪客”第二次向“恨世魔姬”追问。

 “恨世魔姬”冷哼了一声道:“是又怎样?”

 “你真的是?”

 “世上只有一个‘恨世魔姬’,我为什么不是?”

 “逆旅怪客”身躯一震,退了两个大步,激动地道:“黄紫芳,你意在何为?”

 “我没有答复你的必要!”

 “你爱上了他?”

 “恨世魔姬”目光一扫周靖,冷冷地道:“不错,我爱他,怎么样?”

 周靖闻言之下,大感震骇,这奇丑如鬼,年纪比自己大上至少一倍的女魔,竟然会承认爱上了他,确实是非夷所思的怪事。

 易秀云也在这时,回过身来,怒视着“恨世魔姬”

 “逆旅怪客”却蹬蹬蹬退了数步,浑身簌簌而抖。

 周靖忍不住回头道:“前辈…”

 “叫我姐姐就可以了!”

 易秀云再也按捺不住,厉声一喝道:“恨世魔姬,你不要脸!”

 “恨世魔姬”怒哼了一声道:“易秀云,你敢出口伤人?”

 “伤了你又怎样?”

 “易秀云,你不必以周靖的未婚自居,你已无权嫉妒!”

 这句话,重重地刺伤了易秀云的芳心,登时粉面失,在目中抖出一片恐怖杀机,咬牙切齿地道:“黄紫芳,你身为武林前辈,竟然说出这等鲜廉寡聇的话…”

 “‮女男‬爱悦,出乎至情,何谓鲜廉寡聇?”

 “我不耐与你争辩,你敢再说一句你爱他,我就毙了你!”

 “我爱他,怎么样?”

 易秀云双掌倏扬…

 “逆旅怪客”一横身道:“易姑娘暂勿出手!”

 接着转头向“恨世魔姬”道:“黄紫芳,你必须离开他!”

 “办不到!”

 “办不到也要办到!”

 “你无权命令我!”

 “你非离开他不可,否则的话…”

 “怎么样?”

 “你目前只有一条路可走!”

 “什么路?”

 “死!”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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