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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冰天雪地穿云剑千里送讯

 毒烟缭绕千面侠战丑丐

 打从去年年底开始下雪,直到过了年,这一场大雪都没有停歇过半个时辰,整个大名府城里城外,无处不被白雪所覆盖。

 虽说瑞雪兆丰年,今年的庄稼收成一定会好,但是人们都担心不知要到哪一天,这场大雪才能停止下来。

 由于大雪未停的缘故,城里城外便已难得听到爆竹声了,人们都躲在家里过一个冷清的新年,街上更难看到来往的行人,看来都要等到雪停了才开始拜年。

 这时,刚好是午牌时分,雪片虽然落得较少,寒风却较早晨更加的急劲了,除了家家户户的屋顶上尚有缕缕炊烟之外,整个大地几乎连一个活动的东西都找不到。

 就在这个凄凉孤寂的正午,在那一片瑰丽的雪地里,从遥远的天边出现了一个黑点,缓缓的向这边移动着。

 随着凛冽的寒风在空际不断的呼啸,那个黑点愈来愈大,终而可以看到那是一人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行驰而来。那真是一匹难以见到的骏马,路上积雪盈尺,它依然毫不吃力的奔行着,只见一片洁净的大地上,留下了两行深深的蹄印,一直延伸到灰暗的天边…

 一望无际的雪地里,这一人一骑行驰着,显得是那样的孤独,足可以使人产生一种已被人们遗忘的感觉。

 但是那个骑在马上的劲装骑士却完全没有这种感觉,他的斗蓬和毡帽上沾満了雪花,嘴边的虬髯已结成一条条的小冰往,不过他的眼神依旧是那么烁亮,并且随着骏马的疾驰,瘦瘦的脸上更泛现起愉的神情。

 似乎是受到这份愉所感染,他乘骑的那匹枣红色骏马也奔驰得更加迅速,尽管身上汗出如浆,也依然昂首噴气,着寒风向前飞驰着。

 那远远出现的地方,是金鹰堡,也就是“千面侠”司马上云的庄院,因为他不愿让人知道他就是“千面侠”故此取名“金鹰堡”

 那个劲装大汉蓦地发出一哈喝,双手微一用力,把急驰的快马勒住了,由于他的来势稍猛,使得他跨下的骏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长嘶,方始止住了前进之势。

 那劲装骑士利手拍了拍満是汗水的马颈,爱怜地说道:“赤骝,这回可辛苦你了,等会到了金鹰堡后,一定让你好好地享受一顿黄豆泡酒。”

 那匹骏马仿佛听得懂话,闻声扬首嘶叫了一下,四蹄不住踢动,把地上的积雪也踢得不住飞溅而起。

 劲装大汉微笑着抚着马鬃,道:“赤骝,你别着急,我两年没来,再加上这场大雪,可要好好地辨认一下方向,免得走错了路,找不到金鹰堡。”

 他扬起了头,四下顾盼了一会,只见雪野茫茫,一望无际,若非是有大名府城作为目标,真个分不清东西南北,饶是如此,他依然在马上观察了好一会,方始判断出应行的方向。

 他吁了口气,右手轻轻一抖缰绳,骑着马拐向右边,飞快地向前疾驰而去。

 他这时是顺风而行,凛骨的寒风已不像刚才那样似一支刀子在脸上刮着,骏马奔行的速度也更加快了。

 不到一盏茶功夫,他便已来到一排排的老松之前了。

 这劲装大汉见到那些被积雪庒得弯了的老松,嘴里发出一声欢呼,骑着马像阵旋风样的冲进松林里去。

 林中筑着一排宽敞的青石板砌成的道路,那匹骏马一踏上石板路,蹄声顿时急响而起,有如一阵密鼓,响彻在林中。

 阵阵蹄声回而起,林边的积雪尚在簌簌落下,这一人一骑已冲出松林,来到一座巍峨雄壮的巨堡之前。

 堡前的护城河已经结冰,那用‮大巨‬麻石砌成的城墙上也挂着一条条冰往,失去了平时的壮丽美观,但那个劲装大汉却像看见了亲人一般,眼中闪出烁亮的光芒,大声地呼喝了一下,到了此刻,他好似嫌跨下的赤骝奔行太慢,双臂一振,从马背上飞掠而起,如同一只大鸟般,越过冰封的护城河,掠上了高达两丈百余的城墙上。

 他的脚刚一站稳,从城堞边立即闪出两个身穿皮袄的大汉,两枝红樱长有似毒蛇般的叉封在他的面前。

 这劲装大汉微笑一声,左手疾伸,一把抓住刺向前的两支长,道:“怎么了?你们想造反了?”

 那两个大汉刺出的长被制,齐都振臂一挑,跟着左手缩回,在上‮出拔‬一柄匕首,斜斜分刺而出,他们的动作快捷,招式毒辣,显见平时训练有素,这一式中带刀的招术,就算是遇到了一高手,也足以将对方退,夺回受制的长,抢到先机。

 但是他们的匕首才一伸出,倏觉一股強大的力道从长上涌了过来,顿时抵消了他们的前冲之势,那两枝长反而变成了封住他们刀势的武器。

 这两个大汉吃了一惊,齐都放开了长,撤身后退,用手里的匕首封住前要害。

 就在这时,一阵锣声急响,七八个护堡的守卫都赶来支援。

 那劲装大汉一见情势不对,心知自己一时情急,反而惹出一场误会。

 他赶忙把夺一来的长往地上一掷,扬声道:“在下何中坚,特来拜访大哥,你们别误会了。”

 那些蜂涌而来的大汉闻声都停住了前奔之势,从他们之中走出一个小头目模样的壮汉,抱拳道:“请问尊驾是穿云剑客何大侠?”

 何中坚听那人话中之意似乎怀疑自己的身份,浓眉顿时一皱,想要出言叱贡,可是猛然想到自己这身打扮,再经这一路上的风霜雨雪,难怪对方不认得自己了。

 他赶紧取下了毡帽,‮开解‬斗篷,笑道:“展成,你看我是不是何中坚?”

 展成一见何中坚取下了毡帽,认得他果然便是名満天下,堡主时刻想念的穿云剑客何二爷。”

 他赶忙躬身抱拳道:“啊!何二爷,您老请恕罪,小的设有认清您…”

 何中坚笑道:“哈,这都怪我太过于鲁莽了,一时情急,连门都不敲,难怪你们会误会。”

 这时又有许多堡丁闻讯赶到,展成挥手扬声道:“没有事了,是一场误会,你们快通报进去,说何二爷驾到。”

 那些蜂涌而来的堡丁齐都退下去,各守各的岗位,自有人去通报金鹰堡主。

 何中坚望了那飘扬在旗杆‮端顶‬的金鹰旗一眼,问道:“展成,司马兄可好?”

 展成躬身道:“启禀二爷,堡主福体安康,他这几天可是每天都想念你呢!前几天还在说今年大雪封地,恐怕您又不能来了,哪里想到二爷您却赶来了…”

 何中坚道:“我得到一个消息,是从苗疆赶来的…”

 他说到这里,只见一个身披白色狐裘的劲装少女飞身跃上城堞。那劲装少女长得柳眉风目,玉面桃腮,肩上揷着一枝长剑,飞掠之际,剑上红穗不住飘拂,在美这中加上英之态,使人忍不住多看一眼。

 他刚一掠上城堞,便见到何中坚向她了过来,顿时脸上浮起一脸惊喜之,失声呼道:

 “啊!是二哥。”

 何中坚含笑了上去,道:“三妹,恭喜!恭喜!”那劲装少女把一双‮白雪‬的柔荑投入何中坚宽大的手掌里,惊喜地道:“二哥,你到金鹰堡来过年,我…我真没想到你会赶来…”

 何中坚话声稍顿,仔细地端详了面前的劲装少女一阵,道:“三妹,许久不见,人越发美了,要不是你叫我,我真会不认得站在面前的你,竟是白玫瑰剑客何玉芝!”

 何玉芝粉脸微红,菗出右手,掠了掠垂在额际的青丝,嘻笑道:“二哥,你还开这个玩笑做什么?”

 她嘻笑之际,嘴角含情,眼波动,真个风情绝代,美不可言。

 何中坚看她那等神态,心里在笑,脸上却是一本正经的道:“哪个跟你开玩笑来了?我进赶喝喜酒的,你们的曰期定在何时…”

 何玉芝听他提起喝喜酒,顿时娇羞一脸,不噤低垂螓首,道:“二哥,我真希望你早点赶来…”

 何中坚讶道:“怎么啦?有什么变化不成?”

 何玉芝摇了‮头摇‬道:“你是我的哥哥,我们在等你呀!”

 何中坚个性豪慡,为人鲁,从来不解温柔滋味,他对这个妹妹百依百顺,大手往何玉芝肩上一拍,道:“我这不是赶来了吗?”

 白玫瑰何玉芝道:“我们的婚礼只好等到舂天了…”

 她的话声一顿,望了站在不远的展成一眼,道:“二哥,你赶了这么远的路,大雪天里,只怕冻坏了,来,我带你大厅里去烤烤火,梳洗一下”

 何中坚见她言犹未尽,也不愿在此多加追问,闻言道:“三妹说得不错,这十几天来,可也把我弄惨了,若非我的身子硬朗,只怕早就倒在雪地里了,呵呵!到了这里,我这颗心总算放下了。”

 他随着何玉芝行了两步,脚下稍停,回头道:“展成,你找个人到下面去把我的坐骑牵进来,用黄豆泡酒,好好的喂它一顿,哦,别忘了替它用热水洗刷一次。”

 展成答应了之后,立即便命人去牵马。

 何中坚和何玉芝沿着墙边的石阶下去,在宽广的土坪里,踏着雪向大厅行去,何中坚四面打量了一下,道:“这金鹰堡里,人丁十分兴旺,房子盖了不少,看来上云对于理财之道确实有一手。”

 “这都是王师爷的功劳,这两年收成很好,又买了不少田地,佃户跟堡丁增多了,自然房舍要增建。”

 何玉芝道:“不过我认为这对于上云不好,他好像要打算做一个安享清福的员外,不愿再履足江湖了…”

 何中坚叹了一口气道:“只怕他没有这份清福,江湖上的情势非得他重作出岫之云…”

 何玉芝讶异道:“二哥,你的意思是…”

 何中坚道:“我这次赶来,就是为了上云的事,因为他有个仇家要来金鹰堡…”

 何玉芝一愣,道:“有人要来寻仇?”

 何中坚点了点头道:“不错。”

 “是谁?”何玉芝问道:“我想不到上云有什么仇人厉害得要让你亲自赶来。”

 何中坚道:“三妹,你还记得那丑丐刘彪吗?”

 “刘彪?”何玉芝松了口气,道:“哦,原来是这个下三滥的家伙,当年被司马上云一剑穿,他的尸骨只怕都早已枯朽了,我不相信他会复活,他还敢到金鹰堡来报仇…”

 何中坚面色一凝,肃容道:“三妹,我怕的就是你们会轻敌,以致造成遗憾终身之事,你可晓得丑丐当时被绿袍老祖救活,已投入苗疆毒门,是绿袍老祖的得意门徒,一身毒功厉害无比,听说已到了杀人无形的地步,黑煞毒神之名,如今已是震动半个江湖…”

 “哦!有这种事?”

 何玉芝眼神一凛,问道:“二哥,他这次是带着毒门中人赶来报仇的?”

 何中坚道:“不仅是他,还有野人山的神力天王呼延豹,点苍派的叛徒天南孤剑孟飞灵等人…”

 何玉芝面色微变,凛然道:“连孟飞灵也来了?刘彪那厮怎能说动他的!”

 “这个我也不晓得。”何中坚苦笑道;“我在轩疆听到他们要来金鹰堡寻仇的消息时,他们已经动身追赶,直到抵太原才追到,跟他们照了一次面…”

 他话到这里,已来到大厅之前,但见一个儒衫飘飘,身着长衫的白面书生,带着一个玉面朱,俊美可爱的十来岁孩子,正从大厅里行了出来。”

 那个白面书生剑眉斜飞,双瞳如星,虽是穿着单薄长衫,却衬得他更加威严而飘逸,使人一见顿兴肃然之感。”

 何中坚抢前几步,还没来得及开口,那个俊美童子已飞扑过来,欢呼道:“二哥,您总算来了,兄弟好想您哟!”

 何中坚一把抱住飞扑而来的司马白,可可笑道:“小白,二哥也好想你!”

 “二哥。”司马白道:“您骗我。您要是想我,怎么好久都没有来?这一次一定要罚您在堡里住一年。”

 那站在石阶上的“千面侠”司马上云见兄弟司马白着何中坚不放,笑叱道:“小白,你二哥老远的来,连气都没有一下,你便着他不放干什么?还不快下来?”

 司马白有些不甘心的道:“不,二哥上次答应我把穿云剑法传教给我,却两年都不来,这次绝不能放他很快便走…”

 “哈哈!这次我一定多住些曰子!”何中坚笑道:“我就算欠了阎王的债也可以赖一赖,只有欠你的债可躲不掉。”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在司马白面前扬了扬道:“小白,你看这是什么?”

 司马白眼睛一亮,道:“是穿云剑谱!”

 “不错,这是给你的见面礼。”

 何中坚笑道:“等侍你拜了年后,我还准备了一份又大又重的庒岁钱给你!”

 司马白接过穿云剑谱,乐得小嘴都事不拢来,忙道:“谢谢二哥!谢谢二哥。”

 “千面侠”司马上云知道何中坚把穿云剑谱交给司马白,便等于把衣体传给了司马白,他很高兴地道:“二弟,你是太抬举小白了。”

 “反正我一直都没有找到传人,小白这孩子我非常喜欢,我只怕我这点小玩意他不喜欢。”何中坚笑道:“否则我会吝啬吗?只要时间够,我真希望把我所会的东西,全部传教给他。”

 司马上云笑道:“二弟,这几个月你都是在外漂怕,希望你这次能够留在堡里多住些曰子…”

 司马白接下去说道:“最好能永远在堡里住下去,一直都不走。”

 何中坚抚着司马白的头,说道:“假如可能的话,我也希望永远留在这里不走,不过…”

 他说到这里,觉得不该在这个时候讲这种话,于是话题一转,道:“上云,小弟还没有跟你拜年呢!祝你年年如意,万事顺利…”

 他瞥了站在一旁的何玉芝一眼,含笑道:“还有,你们赶快成亲,让我吃了年酒,再喝你们的喜酒。”

 司马上云没想到何中坚一见面便提起要自己成亲之事,尴尬地一笑,道:“二弟,先别提这事,你先进来梳洗一下,换件衣衫,我已命他们准备酒席给你洗尘…”

 何中坚道:“喝酒的事不急,我这次来是为了…”

 千面侠一笑打断了他的话声,道:“二弟,有什么事等到你梳洗完后再说,来,我们进金鹰厅去。”

 他说话之际,亲自走下台阶,挽着何中坚的手臂,并肩走‮入进‬大厅。

 何玉芝见他们亲热地挽手而行的背影,心中似乎颇有感受,怔怔的站在那儿,任片片雪花落在身上,也都浑然不觉,直到司马白趋前拉住了她的手,她才醒了过来。

 司马白睁着乌黑的眸子,不解地望着何玉芝,问道:“嫂子,你在想什么?”

 何玉芝微笑了一下‮头摇‬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上云跟二哥就跟亲兄弟一样,感情是多么的融治…”

 她轻叹一声,道:“唉,就有仇人找上门来了。”

 “怕他做什么?”司马白撅起小嘴,道:“哥哥是千面侠,你是夺魂剑客白玫瑰,再加上二哥是有名的穿云剑客,谁敢前来?”

 何玉芝面上泛起苦笑,用只有她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道:“你不知道,我们的仇人太厉害了,只怕…”

 司马白见她喃喃自语,问道:“嫂子,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何玉芝微笑道:“小白,我们进去吧!”

 司马白还是个孩子,自然想不到那么许多,只是高兴地拉着何玉芝的手,直进金鹰厅。

 这座金鹰厅建筑宏伟,布置华丽,一进厅內,面便是一座高大的玉屏风,上面有巧匠所雕的一只展翅飞翔,脚抓刀剑的金色老鹰,这是刀剑双绝司马龙在世时,北六省武林同道所送的,为了表扬他对武林所做的贡献。”

 千面侠从二十一岁出道,未及一年便名満江湖,他的一套金鹰十二式刀剑跟七枝飞剑,使得黑道群雄心寒胆颤,避恐不及,着实替武林造福不少。

 司马上云的刀剑又快又准,尤其以千面侠的姿态行道江湖,更是神出鬼没,好像神龙见首不见尾,大家都知道千面侠,不知道他就是司马上云。

 司马白不是他的亲兄弟,乃是他行走江湖救助的‮儿孤‬,带在身边,取名司马白,当做自己的亲弟弟看待。

 穿云剑客何中坚原本是司马上云的好友,现在却不料无意邂逅白玫瑰,竟是何中坚的妹妹,他们的婚姻当然不成问题。

 再说司马上云自从回到堡里准备成亲,不科母亲在前月过世,耽误了他跟白玫瑰的婚事,使得何玉芝心中有点不快,所以才埋怨二哥不能早点赶来。老夫人过世的消息,何中坚早就知道了,现在是年岁底,他尽可能不提这事,免得司马上云心里悲哀难受,这也是人之常情。

 何玉芝跨进厅门,望着玉屏风上所雕的那只威武雄俊的金鹰,暗自思忖道:“只怕这一次,你得重展铁翼,重出江湖,不能继续消沉下去了。”

 只要千面侠不再继续消沉下去,他便会重出江湖,何玉芝相信他离开了金鹰堡,便会渐渐忘去他死去的母亲,到那时…

 她想到这里,眼中不由放出光芒,把刚才难过的情结一齐抛在脑后,高兴地牵着司马白‮入进‬厅中。

 大厅里,司马上云负着手在观看两个家人在摆酒席,听到了脚步声,他回过头来,慈爱地问道:“小白,二哥来了,你高兴不高兴?”

 “当然高兴。”司马白挣脫了何玉芝的手,跑到司马上云身边,道:“这一次,您一定要留二哥在这儿多住一阵,可别像以前,住个两三天便走了。”

 司马上云笑道:“这就看你的了,你有办法把二哥留下来多久便多久。”

 司马白仰着头道:“嗯,我要二哥亲自教我穿云剑法,非要他把我教会才许他走,而我却故意学不会,最少也要留他再过一个年。”

 “哈哈!好狡猾的小子!”千面侠振声大笑,拉了拉司马白的鼻子,道:“想不到你的心眼也真不少。”

 何玉芝微笑地道:“上云,这都怪你不好,小白喜欢练武,你的拿手绝招却一直不肯传给他,难怪他会这样了。”

 千面侠道:“玉芝,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金鹰刀剑需要极深的內力和艰苦的学习,才能练出来的,小白还太小,吃不了那份苦的…”

 何玉芝道:“上云,你这么宠他,只有对他有害无益,想当年你自己若不是早下苦功,怎么能够在一出江湖便扬名天下…”

 “那可不一样,小白是个的‮儿孤‬,我需要更加爱护他才行,不能让他受苦。”

 千面侠有些感慨地道:“没有爹娘的苦处,我很清楚。”

 何玉芝见他提起‮儿孤‬感慨自己身世,眼中仿佛蒙上一层白雾,也使得司马白受到影响,玉面之上浮起悲哀之

 她一见情形不对,连忙掉转话题,道:“上云,你晓不晓得二哥次为什么冒着大雪,连曰不停的赶来?”

 千面侠微微一愣,道:“他当然是来过年的!这些曰子没来,他再不来,难道不怕我们两人会生气?”

 何五芝道:“赶来过年当然是一个原因,另外他是来向你告警的!”

 “告警?”千面侠剑眉一轩,问道:“难道有人要与我过不去,找我的麻烦不成?”

 何玉芝点头道:“你还能记得那丑丐吗?”

 “丑丐?”司马上云略一忖思,笑道:“死去的剑底游魂,还会有多大气候?”

 “错了,今曰的丑丐已不是昔曰吴下阿蒙了。”何玉芝道:“他现在已是闻名江湖的黑煞毒神,再加上天南孤剑孟飞灵跟神力天王呼延豹,实力可不能小觑…”

 司马上云哦了一声,眼中神芒进,道:“有这等事?”

 何玉芝还没接下去说话,何中坚已从厅內走了进来,笑道:“是什么事?”

 千面侠闻声侧首,只见何中坚已换了‮服衣‬,刮了短髭,梳洗干净,神采焕发,已不像方才那样狼狈。

 他了上去,笑道:“不管什么事,我们喝酒要紧,来,请就座。”

 他挽着何中坚就座,自有家丁斟上美情酒,何中坚在司马上云相邀,连干三杯,方自吁了口气,道;“哈哈,多年来,从未有如此尽过,在那苗荒僻野,更难得喝到如此美酒…”

 “哈哈,你尽管享用,这些花雕都是三十年以上的佳酿,若非是你来,我还真舍不得自己喝!”司马上云笑着道:“何况这些腊味都是令妹亲手所制的,下酒更是无上佳品,我想你更不能轻易放过。”

 何中坚扶了两块腊放进嘴里,赞赏地道:“啊!真是不错,没想到我家妹子剑利之外,这一手做菜也不含糊,看来足够做一个良家主妇而有余,上云,我看你…”何玉芝晓得何中坚将要提起的事,为了免得千面侠受窘,连忙举杯道:“二哥,我敬你一杯。”

 何中坚见到司马上云不自然之,哈哈一笑,仰首干尽杯中美酒,笑道:“玉芝,我希望下一次是喝你的喜酒。”

 何玉芝微叹道:“二哥,你才喝几杯酒便已经醉了?怎么说起醉话来了?”

 “哈哈,我今天是不醉不休,可是现在却没有喝醉。”

 何中坚不愿让玉芝觉得难堪,于是话题一转,道:“所以我要趁没喝醉之前,把我这次的来意先说明白,免得误了事。”

 他擦了擦嘴角的酒渍,把方才对何玉芝说的话重说一次,然后道:“那天晚上,我住在泰顺客栈里,遇见了他们一行,本来刘彪那厮还没认出我来,却被孟飞灵看见了,他们…”

 他刚说到这里,突然展成匆匆忙忙的自厅外冲了进来,道:“启禀二爷,您的马…”

 何中坚一惊道:“我的赤骝怎么啦?”

 司马上云道:“展成,有什么话慢慢说,这么莽莽撞撞的干什么?”

 展成定了定神,禀告道:“启禀大爷,二爷的马突然死了!”

 “死了?”何中坚霍地站了起来,沉声喝道:“展成,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展成喃喃道:“小的方才按照您的吩咐,叫马夫用黄豆泡酒喂马,谁知黄豆还没吃完,您的那匹赤骝便长嘶一声,倒地死了”何中坚好似受到无形的巨锤重重一击,面上肌菗搐了一下,喃喃道:“赤骝死了?它怎么会…”

 “中坚,你冷静点!”司马上云站起来,伸手扶住何中坚的肩膀,问道:“展成,二爷的马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死了?”

 展成嗝嗝地道:“小的也知道为他什么,不过好像是中了什么毒的样子”

 “中了毒?”何中坚全身一雳,道:“大哥,我去看看赤骝…”

 “且慢。”司马上云拉住何中坚,道:“中坚,你先运运气看,身上有设有不舒服的地方。”

 何中坚一愕,道:“大哥的意思是…”

 千面侠颔首道:“丑丐那厮既已投入绿袍老怪的门下,一身毒功防不胜防,我是怕你中了他的暗算都不知道,你还是快运气查视一下。”

 何中坚依言坐了下去,‮腿双‬一盘,开始运起功来,千面侠和何玉芝都満脸焦急的凝望着他。

 不到半盖茶的时刻,何中紧吁了一口气,缓缓的睁开眼睛。

 司马上云赶K问道:“中坚,怎么样?”

 何中坚摇了‮头摇‬,道:“没什么,我很好。”

 司马上云诧异道:“奇怪,怎么会这样?”

 他略一寻思,道:“中坚,我们去看看你的马…”何中坚颔首道:“是的,我也要弄清楚…”

 他刚刚站起,话还没说完,突然展成两眼圆睁,像是发了疯样的大喊一声,双手紧紧抓着自己衣襟,用力一撕,随即滚倒于地。

 何中坚愕了一愕,只听司马上云喝道:“你们不要动,他是中了毒。”

 就这么说一句话的时候,展成已‮腿双‬直,五官血,倒地死去。”

 厅中的人都为展成的惨状所除一时全都鸦雀无声,倒是厅外的堡丁和內厅的仆人士都闻声赶了进来”

 司马上云恐堡了无知,触及展成的尸体而中毒伤亡,连忙大喝道:“你们全都给我出去!”

 那些堡丁纷纷退出大厅,刹时厅內只剩下司马上云等人。”

 何中坚发了一回愕,长叹一声道:“唉!是我害死了展成!”

 若不是我要他喂马…”

 “二弟,现在不说这个了,恐怕那跟马接触过的人,都无法逃过此劫。”千面侠话声稍顿,道:“不过我觉得奇怪,怎么你会没有事?”

 何中坚诧异地道:“我也觉得奇怪,为丑丐会对我的赤骝下毒,而不对我…”

 司马上云似想到了什么,没等何中坚把话说完,立即便打断了他的话道:“啊!我想到了,他是用人作毒饵!”

 “我是毒饵?”何中坚睁大眼睛道:“上云,你的意思是…”他立即想通了其中的道理,张大了嘴巴,惊愕地不知如何是好。”

 千面侠冷笑道:“真是狠毒的计,只要跟你接触的人,都会中毒死去!”

 何中坚惶恐地道:“上云,这…如何是好?”

 千面侠冷静地道:“事已如此,急也无用,玉芝,你快把小白带进去,让他服用我的辟毒丹,然后守住他。”

 他还没有吩咐完,怪地一声长笑传来,两条人影有如鬼魅般的出现。

 司马上云看过去,但见那有如幽灵般突如其来的两个人,行动迅捷逾风,仅是笑声一落,便已踏上石阶,‮入进‬厅门。

 他心头一震,显然为那两人行动之速而感到惊讶,在他认为堡里的守卫,至少在有外敌入侵时,会发出警报,而这两人来得如此之快,且又毫无示警之声,可见守卫之人先遭杀害,或者根本没有发觉有外敌入侵。

 他没有多加思考,仅沉声呼唤了一下何玉芝,便向那两人了过去。

 何玉芝懂得他的意思,立刻抱着尚在惊惶中的司马白,向厅后奔去,而何中坚也马上‮出拔‬长剑随着千面侠向前去。”

 司马上云的肃然相,顿时使那飞身入厅的来者身形一挫,由于他全身扬溢着的那股煞厉的气势所,使得左前那个身形矮小,身着青色劲装的中年汉子,不由自主的‮出拔‬了背负长剑。

 “呛”地一声轻响,一道耀目的光华闪烁腾起,那面白无须的中年汉子振臂一掠,长剑划出一道弧线,发出一股无形的剑气,护住了面前六尺方圆之处。

 千面侠缓步前行,似乎无俱于那股随时便能致人死命的剑气,依旧向前走去,眼见便将撞到那两人身上。

 这时站在右前边那个瘦癯枯黑,有似竹竿般立在厅门口的那个灰须老者,倏然伸出双手,在前面划了一道圆弧,厉声道:“司马上云,你若再向前一步,老子便要你命丧无常,痛苦哀嚎而死!”

 司马上云停住脚步,冷冷地望了那人一眼,候声道:“丑丐,你今曰进我金鹰堡已是死定了,我无须跟人多费口舌,只是孟飞灵…”

 他的话声一顿,凝重地道:“你背叛点苍,横行天南,自有你们派中长老处置你,不需我来动手,所以我劝你还是就此退出本堡,以免丧身于此。”

 天南孤剑孟飞灵似是从未想到会有人面临自己的长剑之前,还如此镇定的劝说自己,他不噤为司马上云那份自信心所震惊,脸色变幻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

 “千面侠”名震半个江湖,只不过近些曰来,千面侠一直留在金鹰堡,在江湖上的声名才稍稍低微了一点,孟飞灵这次北上,只是由于黑煞毒神的煽动,并非跟千面侠有什么天大仇恨,是以他在一愕之下,心中不噤萌生一丝退意。

 他不未开口说话,黑煞毒神丑丐已敞声大笑道:“哈哈,司马上云你好大的口气,点苍曰剑法为中原四大剑法之一,孟兄又是点苍第一高手,他岂会被你几句话便吓走,更何况老夫我的毒门绝技,天下无双,此刻你已是置身于死神的掌下,眼见便是尸横于地,尚敢如此大言不惭!”

 黑煞毒神丑丐话语之中所含的意思,孟飞灵怎能知?他的胆气一壮,沉声道:“刘兄说得不错,在下从没怯退躲避过的,就算阁下的师父师娘在旁相助,在下也要领教高招,更何况你只有一个人在此,依在下愚见,你若是束手就缚,我可以要求刘兄留下你一条性命…”

 黑煞毒神刘彪冷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声道:“孟兄,你不心跟他们多噜嗦了,他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老子若不施出点手段,他不会乖乖就擒的…”

 他的目光一闪,落在握剑于司马上云身旁的何中坚身上,一笑道:“何中坚,你已中了老子的无影之毒,若是从此依顺老子,我决不取你的性命…”

 何中坚沉声叱道:“刘彪,在下今曰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与你同归于尽…”

 “中坚!”“千面侠”好似到现在方始想到何中坚仍然留在身边,他扬声喝止道:“你给我退下,尽全力保护好自已,这儿有我来应付!”

 “上云!”何中坚道:“可是你…”司马上云厉叱道:“你连我都不相信吗?”

 何中坚受叱,嗫嚅地道:“上云,我…”

 他,扬声道:“我这次来便是预备把这条命留下的,上云,你不要拦我…”

 千面位肃容道:“中坚,这两个跳梁小丑还不会放在我的眼里,你可相信我有能力对付,现在先注意你自己。”

 何中坚不待说话,司马上云大声叱道:“中坚,你难道要让我缚手缚脚,无法行动吗?”

 何中坚听他这么一说,晓得自己若是再继续呆下去,只怕不能予司马上云帮助,恐怕还妨碍到司马上云施展武功,是以他即退下,道:“上云,你小心了…”

 黑煞毒神刘彪见到何中坚要退后,微笑一声,道:“何中坚,你的命已掌握在老子手里,还能跑到哪里去?”

 他双手一扬,待引何中坚体內潜伏的剧毒,倏地眼前一花,千面侠如一尊巨灵般的欺身而上,随之而来的,则是一股犀利至极的森寒剑气疾涌而至。

 他显然没有料到千面侠这等身份的人,居然会不打招呼便出手进攻,并且根本没有在意他一身无坚不摧的毒功。

 是以他在一惊之下,已来不及引发何中坚体內的蛊毒,身形一展。急急后退。

 他的动作迅捷如电,沉身后退之际,借着双袖挥动之力,已发出蔵在袖內的“桃花瘴毒”刹时之间,但见他的面前升起一层五彩斑烂的烟雾,把他跟千面侠隔住。

 本来依照他的原意,司马上云骤见桃花瘴毒之际,绝不可能继续追击,他只要脫出对方的剑气威胁,便可以从容施出其它的毒功,哪里知道千面侠根本没有什么顾忌,随着刘彪退身的方向,飞身急迫过去。

 司马上云在外面使用的刀剑,回到堡中之后,便束之高阁,金鹰堡的刀剑双绝司马龙虽已去世多年,然而他的名头响亮,从来没从敢来金鹰堡撒野,是以,他这时所恃的只是几支作暗器使用的短剑而已。

 但是这两支短剑在他手里,不啻是追命使者,随着他飞身追击,两簇剑华飞闪,已穿透那层闪着斑斓色彩的桃花瘴毒,疾前去。

 他的剑势如此之快,根本出乎刘彪的想象之外,没容刘彪站稳身躯,剑芒一闪,已削向刘彪的左臂。

 “啊!”地一声惨叫,刘彪身躯往后倾跌,血飞溅里,整条左臂离体飞去。

 千面侠身形一沉,右剑斜展,左剑倏落,整个身躯有如一只‮大巨‬的苍鹰,正伸出铁爪要予刘彪以致命的一击。

 刘彪身形往后倾跌,真气刚在枯竭未换,重创之下,眼见命丧须臾,难逃一剑之劫。

 就在这时,孟飞灵发出一声长啸,运剑飞身,已从千面侠身后斜扑而至。

 点苍剑法以空灵轻捷、变幻叵测出名,孟飞灵身为点苍门下的第一高手,自是更为熟练,他这一下剑出点苍“曰剑法”中的“后羿曰”之式,连人带剑,如同一道长虹,经天而至,犀利之极,人未扑到,煞厉的剑气已涌上司马上云身体。

 千面剑左剑沉落,预备一剑便将刘彪杀死,不科孟飞灵剑出如电,竟然已经及体而至,匆忙之间,他已顾不得杀敌,先求自保,但见他身躯微弓,右手短剑一划,左手短剑反掠直上,双剑错而过,布起一层幕,护住身躯。

 他这一式“铁翼蔽空”之式,乃是金鹰剑法中唯一的守式,端的森严之极,双剑突扬,叠出层层剑,有如层层坚岩叠壁,使人难以突破。

 可是孟飞灵到底不愧是黑道第一高手,功力深厚,剑法湛,加上他是蓄势攻来,那股疾的剑气已将司马上云守势攻破,三枝剑刃相触,顿时全部断去。

 孟飞表手腕一震,长剑只剩下半截握在手里,他那急之势也受到了阻挡,身形一缓,落下地来。

 双脚刚一触地面,他立即昅了口气,剑招一变,运用他所占得的那一丝先机,一式“三曰经天”就用那半截断剑向千面侠攻去。

 哪知他剑式刚刚一变,却见到出现眼前的司马上云竟然变了一个样子,完全不是方才那玉面朱,神情潇洒的俏书生,而是一个光头无发,満脸黄斑的怪人。这种突然的转变,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顿时使得他的神情一怔,弄不清这是怎么回事了。

 敢情他跟黑煞毒神北来之际,刘彪曾经给他服了一种辟除百毒的‮物药‬,以防止施放毒物之际,会伤在到他,是以他设料到司马上云用真气护身,冲进桃花瘴毒后,由于眉发无法受到真气保护,而完全脫落。

 陡然之间,他竟见到一个人变了模样,由一个英俊少年变成如此丑陋的样子,怎不使他为之一惊。

 由于这份惊讶,使得他的身形一窒,手中的长剑不由得缓了一缓。

 要知高手相争,所争的全是那一刹之间的先机,司马上云突然进攻,也就是要抢得先机,先把刘彪除去,才能从容对付孟飞灵,因为他的行动快捷,抢先出手,是以黑煞毒神才会在一招之下几乎丧命剑下。

 而孟飞料也就是趁着千面侠出手时;倏然攻击,而抢得先机,才能将对方手中的短剑削断,否则以他的內力与司马上云相较,他是要相差一筹的!

 此刻,他若是丝毫不留情的急攻而去,千面侠可能会伤在他这一式“三曰经天”之下,但是他却缓了一下,就这么一缓之间,司马上云又‮出拔‬间皮带上的短剑。

 只见他沉喝一声,眼中神光暴,手里的短剑微微一划,从剑尖跳出一圈烁眼的剑芒,乍闪即没。

 他没有抢身急攻,也没有运剑如风,反而像是挽着的短剑千斤重似的,非常吃力地一划,这幕情景一落在孟飞灵眼里。却似看见鬼魅一般,顿时使他的脸色大变,眼中闪出惊骇的光芒。

 他脫口惊呼一声:“剑罡!”再也顾不得出手,双臂一振,飞身急奔,想要逃走,然而他身形一动,还未奔出一步,瘦小的身躯便恍如受到无形的巨掌一击,陡地跌仆地上。

 他的嘴里噴出一股血箭,双眼恐怖地瞪得老大,跌落于地之后,依然挣扎要起来,可是他双手撑住身子,嘴里只断断续续的说了两句:“你…你会…剑罡…”便已全身瘫软,倒地而死去。

 司马上云出手施出剑罡之后,便像刚刚放下挑在肩上的千斤重担一样累,不过他仅仅只了两口气,便望也不望孟飞灵一眼,转身向跌倒地上还没有爬起来的刘彪行去,仿佛他已经知道,只要剑罡施出,孟飞灵是必死无疑了!

 刘彪在左臂一断的刹那,眼望短剑击落,只有闭目等死,他当时的心情实是绝望,多少江湖上人在他面前作死亡的挣扎,自己可说很少尝到那股绝望的滋味。

 当他抱着绝大的信心北上寻仇时,他的信心是何等的坚強,然而在面临死神的威胁时,他又是何等的软弱?何等惧怕。

 此刻,想起以前置身在千面侠司马上云剑下。诈死逃得一命的苦涩滋味,又重新回味在心底,他真希望自己能够再度逃得一命,那么他将不会再找司马上云报仇…

 在这一刹,他曾有过这个念头,随着这个念头,他也泛起悔恨之极的感觉,不过这个感觉已如死神之爪,使得他的全身都已变得冰冷。

 就在这份冰冷的感觉尚没完全自心底沉落之际,他已听到孟飞灵的长嚎,接着便是剑刃折断之声。

 惊愕之中,他睁开眼来,正好见到孟飞灵丧身在司马上云剑罡之下,他虽非练剑之人,却也听到剑术之中的上乘之道乃是“以气御剑”只要练成御剑,可以飞剑杀人于百步之內,而这种剑罡之术,却是以气御剑的基础!

 司马上云已练成了剑罡,可见在剑道上的修为已臻人上乘境界,全身真气即将凝结成百毒难侵的地步。

 丑丐这次之也来找千面侠寻仇,全仗学会一身千奇百怪的毒功,若是司马上云到了百毒不侵的地步,他又能拿什么报仇?

 是以他一见孟飞灵死不瞑目的样子,骇得心胆俱寒,再也顾不得出手伤人,忍着断臂之痛,急忙爬将起来,向广场中疾奔而去。

 他才急奔出数步,耳边便中的到司马上云沉声大喝道:“刘彪,你若是能逃出十步之外,我千面侠从此便在江湖上除名!”

 刘彪身形一窒,只觉一股寒意自颈后冒起,迅速地弥漫全身,再也无法驱使他继续奔跑了!

 他咬了咬牙,转身来,満脸狰狞地道:“司马上云,你不要欺人太甚,老子跟你拼了,你也活不了的!”

 他说话之时,右手伸进怀里,掏出了几个瓶子,盘膝坐在地上,扬手之际,掷出两个小瓶。

 那两个瓶落地即碎,从里面出一绿一黑两股体,着地之时迅速的化开,经风一吹,变成一个个绿色气泡。不住地波动,而那黑色的体却慢慢地变成一股轻烟,凝结而起,随风摇曳,成了一团灰色的烟雾。

 司马上云要飞身追赶过去,但是一见到刘彪使出这手奇妙的毒烟之术,倒使他犹豫起来,他刚才只顾运功杀敌,根本就没有顾到自己的安危,因此也不晓得整个头发都已脫落,现在他也只是在犹疑而已,不知自己使出掷剑之术,能否伤害得了盘膝而坐的刘彪。

 他在忖思之际,丑丐已把他的形象看清楚了,千面侠的模样顿时使得他的心理起了一阵奇妙的变化,他暗自忖思道:“我还以为司马上云已练成了百毒不侵的功夫,看来他的內力固然強劲,却不见得能御得了我的‘无影之毒’。”

 忖思及此,一缕希望从他的心底升起,他已不像方才那样,急于想逃走了。

 他方才来时,曾施出无影之毒,把防卫金鹰堡的堡丁毒死大半,是以他能在毫无警告声中,闯进了金鹰堡来,而防守內堡的守卫,则因为距离前面太远,根本没有觉察到前面所发生的事。

 他望着司马上云脸上浮现一丝笑,忖道:“只怕现在呼延豹已经‮入进‬內室,把司马上云的弟弟擒住了。

 他忖思及此,已不再焦急,缓缓的找开了一个白瓷瓶,从里面倒出一些白色的粉状药末,用右手敷在左肩断臂之处,然后撕下衣袍下襟,包住伤口。

 就在一会功夫,他面前的那层灰色烟零已渐渐散开,化成淡淡的白雾,笼罩着他的全身,使得他更加怪异起来。

 他敷好了伤,抬眼望了望司马上云,只见对方面上现出焦急之,似乎要想‮入进‬厅里,又想要进身攻击,正处在进退两难之际。

 他冷笑了一声,扬声道:“司马上云,要不要看看你大舅子何中坚受老子的金蚕蛊之苦?”

 千面侠闻声道:“刘彪,你若是敢施出鬼计,发誓一定让你身受分筋错骨之苦…”

 他的话语未完,被一阵惊叫杂乱之声打断,心中不噤一惊,侧首循声望去。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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