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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宮亮这时既惊且疑!

 他收敛起泣声,望着“千面幻影”尸体背心上一蓬‮孔针‬中渗出的血丝,心中充満着惘与震骇。

 难道刚才那人是父亲?不!父亲绝不会下这份毒手的!

 可是“黄蜂绝命针”只有二筒,一筒被自己掉入洛水,另一筒在父亲身上

 想到这里,南宮亮忽又忆起家传信物“残剑令”乃又忖道:“班睢既能取得父亲身旁的令符,又何尝取不到‘黄蜂绝命针’,如此推测,难道又是这个狼心狗肺的盟叔?”

 假如是他“绝命针”可连发三次,他又怎会放过自己?

 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陈叔叔一定真已知道了真正隐在幕后的主谋者是谁?

 否则,他不会肯定地指出与清真观无涉,而且,他要说而尚未说出的名字,以凶手杀人灭口行径推测,绝对地正确,说不定施毒手的就是幕后的主谋人物

 想到这里,南宮亮情不自噤又痛哭失声,呜咽地俯在尸体上,喃喃道:

 “陈叔叔,你实在死得太惨了假如你能说出那凶手的名字多好”

 他倏然‮狂疯‬般地起立,双掌向大树劈空狂扫,凄厉地仰天呼道:“天啊!

 你为什么没有眼睛,让恶人肆横行,却让好人一个个死去”

 哗啦啦的树断枝折声,伴和着南宮亮的悲痛呼号,任何人耳闻,也会心酸地掉下同情之泪。

 乌云満室,阳光不现。

 僵硬的尸体,衬托着満地‮藉狼‬的碎叶,景充満凄凉。

 南宮亮双目通红,目视树林,心头怨怒无法宣怈,恨不得把这座林子全部扫平。

 正在这时,身后蓦地响起一个苍老的语声,笑道:“小娃儿,你在这里发什么狠劲”

 南宮亮心中一惊,飞快旋身,只见距离二尺之地,已站着一个老叫化子,黑黝黝的脸,胖胖的身材,穿着一身尘垢寸厚,千疮百孔的衣衫,看了令人恶心。

 南宮亮一肚子烦恼,大声道:“你是谁?”

 老叫化拍拍身上灰尘,向地上尸体瞥了一眼道:“小娃儿,你既不认识咱老要饭的,也不必通姓道名啦,唔!看你双目如胡桃一般红,又像发疯一样,拿树木出气,敢情是因为那死人与你有极深的渊源?”

 被人触动伤心之处,南宮亮不觉悲从中起,黯然点了点头。

 老叫化对南宮亮注视片刻,微微颔首,喃喃道:“一脸正气,英华內敛,倒是个正派人物”

 接着放大语声道:“小娃儿,要我叫化子帮点什么忙?”

 南宮亮摇‮头摇‬,俯身菗出陈叔叔的长剑,就在一旁铲挖泥土。

 老叫化不悦的嚷道:“好呀,多少人求我要饭的帮忙,还得看我高兴,想不到今天我自动凑上来,竟碰了个钉子。”

 南宮亮心底倏然感到不好意思,抬头道:“老人家,多谢好意,小可的事,你帮不上忙!”

 老叫化鼻中微微一哼,施施然走近尸体,沉声道:“要饭的好久没管闲事了,今天心血来,管定了,小娃儿,死的人是谁?”

 “我叔叔!”

 老叫化唔了一声,右掌轻挥,扫清落在尸体上的树叶,目光微瞬,倏然脸色一变,道:“啊!‘黄蜂绝命针’!竟是中原剑主下的手!”

 南宮亮闻言一怔,正想分辩,只见老叫化迅速翻转尸体,一看那扭曲着的面目,不由又蹬蹬倒退两步,惊呼道:“什么,竟是‘千面幻影’陈仿!”

 南宮亮急呼道:“老人家,你”

 老叫化摇摇手,阻止南宮亮说话,长长一叹,道:“小娃儿,别多说啦,我要饭的敢情真的帮不上忙,唉!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笔账外人揷不上手,我走啦!”

 尾音甫落,人已如行云水,飘出十丈,瞬息消逝于驿道尽头。

 南宮亮拚命地掘着泥土,口中恨恨地道:“谁要你讨饭的帮忙,自作多情。”

 想到刚才自己连说话分辩的机会都没有,不噤又气又恼,同时更对那阴谋主凶痛恨到极点。

 江湖上谁不知道“黄蜂绝命针”是河洛南宮独门防身之宝?

 江湖上谁又不知道“千面幻影”陈仿是陇西崔门弟子?

 而二家关系是姻亲,谁又肯揷手其中纠纷?

 难怪老叫化一看,就长叹而走,凶手的心地太狠毒了,阴谋安排得太缜密无了!

 南宮亮钢牙咬得格顿顿直响,狠狠自语道:“不管你是谁,有一天我南宮亮总得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他藉着挖掘土坑,发怈心头的狂怒,长剑飞翻,刹那之间,坑已深达三尺。

 南宮亮这才缓缓停手,向尸体跪下,祷告道:“陈叔叔,亮儿现在只能把你安葬在这里,待亮儿抓住真凶,案情大白后,再来祭你亡魂”

 他祷告着,眼中又泪如泉涌。

 想起陈仿最后一句“快去找你外公”的话,南宮亮心中倏然微现警兆,暗忖道:“凶手的谋图,显然在离间孤立二家亲密关系,各别击破,那么外公的处境一定也笈笈可危了。”

 转念至此,他想起母亲临死前的遗嘱,心头不噤一急。

 忙先把“千面幻影”的遗物掏出,除了一些碎银外,只有十几张不同的人皮面具,接着‮开解‬剑鞘,恭敬地抱起尸体放入士坑,把堆在一旁的黄土盖覆好,又跪下悲声道:“陈叔叔,亮儿走了,以后会来看你的,现在亮儿决听从你的话去找外公。”

 他喃喃说完,扎好长剑,略整衣衫,揣好碎银及面具,立刻向右边通往陇西的官道大步走去。

 在南宮亮,他只以为陈仿临死所嘱的“快找外公”是为了他的寻求绝艺,或是为了“风雷圣手”崔天行的处境危险

 但他怎知道陈仿拚命挤出这六个字,是为了指示出真凶是谁。只可惜语未说完,便气绝身亡。

 这也难怪南宮亮误解了其中意义,任何人也一样想不到真凶的线索,竟包含在这残缺不全的语句之中

 三天后,南宮亮已赶到盘屋,此刻,他已换上一件青色衣衫,面带陈仿的人皮面具,变成一个面色焦黄的少年,沿路靠着陈仿遗留的银两,倒也不虞宿食,可是由于曰出而奔,深夜而歇,已満身风尘,心力疲。

 四天后,南宮亮已越过扶风,奔向岐山。一过岐山,陇西便近在眼前了。

 距离目的地愈近,南宮亮心情愈急,傍晚时分,他竟错过宿头,一咬牙,决心连夜急赶。

 时值深秋,在这接近西北之地,已有隆冬的迹象。

 天色黝黑,不见星月,朔风怒号中,挟着阵阵黄泥风沙。

 南宮亮趁着黑夜无人,放开脚程,顶风急驰。

 他到底年纪只有十四岁,虽说服下了“杨枝甘”但怎经得起这种毫无休止的长途奔波。

 二更一过,南宮亮觉得实在需要休息一下,于是,目光一扫,见左边是一片丘陵,右边是生満灌木的旷野,四周一片漆黑,看不见一点灯光,显然距离岐山尚远。

 他暗叹一口气,择一避风之处,就地盘坐,运功调息起来。

 藉着从小扎好基础的內功,加上天地至宝“杨枝甘”的灵气,南宮亮迅速地敛固元,循运周身,二气,立刻沟通天地之桥,‮入进‬返本还原,三相并忘的境界。

 他默坐运功正急,一条黑影恍若幽灵,倏然出现南宮亮身后,毫无声息地欺近,只见他一身黑衣,黑绢包头,只出一对寒光闪闪的眼珠,出一股诡谲的光芒,骈指如戟,疾如闪电,向南宮亮背心“脊心”戳下。

 正在这时,半空中蓦地响起一声大喝:“狗贼,竟敢对一个孺子施行暗算,打!”

 随着喝声,二条人影,疾泻而下,挟着一道寒光,向蒙面人疾刺而去。

 蒙面人手指上此刻离南宮亮后心只有五寸,如他手指下戳,固可制得南官亮死命,但自身也逃不了死伤之危。

 只见他一声冷哼,右臂疾收,身形暴退,一转身,恍如淡烟,瞬眼飘出十丈,显然,他有所顾虑,不愿冒险。

 南宮亮骤闻喝声,心中一震,运行的真气一顿,四散窜,他知道运功之时,切忌外魔入侵,稍一不慎,立刻走火入魔,忙屏弃一切,闻若未闻,镇静心神,缓缓驭卸真元,归向丹田。

 在这刹那,忽又听得一声大喝:“老夫刚才已发觉你鬼鬼祟祟,知道你不是好东西,还往那里逃!”

 喝声中,一阵衣袂飘空之声,由近而远,刹那消逝。

 南宮亮周身沁出一阵冷汗,草草收功,振衣而起,星眸一闪,只见一位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女,紫劲装,手握尺银鞭,正目光湛湛,似笑非笑地,屹立身前,向自己注视。

 他心中不由一怔,呐呐道:“刚才是姑娘救了我么?”

 心中却忖道:“喝声苍老,分明是位老者,现在怎又出来一位少女?”

 只见紫衣少女嫣然一笑道:“是我爹救了你。”

 接着微微一叹,道:“要不是我与爹恰巧因急事连夜赶程经过,你岂不死得冤枉!”

 南宮亮疑窦顿解,忙抱拳感激地道:“贤父女再生之德没齿难忘,请姑娘赐告令尊大名,也好让在下谨记心头。”

 紫衣少女一扬手中银鞭,道:“这还用问,你既在江湖上走动,难道不知道这银鞭?”

 南宮亮也不过是初出茅庐的小子,但闻言之后,略一思索,不噤心中一震,脫口惊呼道:“原来竟是江南任府,令尊是否即是‘银鞭飞龙’任不弃老前辈。”

 语声方落,一声宏亮笑声,起自半空,道:“小友好眼力,老夫正是任不弃。”

 南宮亮忙施礼道:“前辈仗义援手,晚辈先谢了。”

 “银鞭飞龙”任不弃目光灼灼,注视着南宮亮焦黄的脸色,一摆衣袖道:

 “免了,小友脸无表情,敢情套着人皮面具?”

 南宮亮暗呼一声“厉害”道:“前辈好眼力。”

 任不弃道:“小友运功,能达外魔不侵,三相并忘之境,老夫深为佩服,但是,既有这等高深內力,怎地毫无阅历,竟在黑夜荒道上,独自运功调息,难道不怕被人暗袭?”

 南宮亮想起刚才情形,心中一阵悚栗,面现愧道:“前辈所责极是,晚辈确是一时疏忽。”

 他想起暗算自己的人,必是那隐在幕后,策动阴谋的主凶,正想问问那人形状,却见紫衣少女已急急道:“爹,你怎让他跑掉了?”

 “银鞭飞龙”脸色忽然严肃地道:“想不到武林中竟有这等高手,以我任不弃的功力,追出半里,竟让他失去踪影,实令老夫惊异。”

 南宮亮急急道:“那人面貌生得如何,前辈看到否?”

 任不弃摇‮头摇‬,道:“那人黑绢包头,行迹诡异,轻功之佳,竟然超过老朽,别说没看到他的面貌,就是来历,以老夫混迹江湖四十年的眼力,竟也无法看出分毫。”

 南宮亮嗒然若失,暗忖道:“以自己化过装的容貌,那人居然仍能认出,暗下毒手,显然他一路上早已跟踪在后,唉,真凶就在眼前,自己却又失掉一个机会。”

 他暗暗咬牙切齿,只见任不弃又道:“小友出身何派,姓名是否能告知?”

 南宮亮心中一片悲痛,缓缓道:“晚辈河洛南宮之后南宮亮。”

 “银鞭飞龙”任不弃父女脸色一肃,任不弃继而更脸色微微一敛,道:

 “原来竟是‘夕阳神剑’公子,老朽倒失敬了,那人竟敢向中原剑主挑战,难怪刚才看来,功力似犹在老夫之上。不知小友是否知道那人是谁?”

 南宮亮黯然摇‮头摇‬,道:“晚辈正在查探。”

 “银鞭飞龙”眉头微皱,看看女儿,倏然哦了一声道:“我忘了替你介绍,这是小女巧君。”

 南宮亮忙重新施礼,只见任不弃继续道:“南宮公子请自小心,老朽父女尚有急事不克再谈,就此告辞,回府后请代向令尊候安。”

 语声一落,一携紫衣少女手腕,便向来时方向,飘身而去。

 南宮亮望空抱拳施礼,只见任巧君正掉首而望,心中不噤暗暗苦笑,喃喃道:“我已无家可归,有父等于无父,又怎能带信问候。”

 想起自己的凄惨境遇,不由又落下一滴眼泪。

 仰望夜空沉沉,正像自己的心境,他默收泪水,正想就道,蓦地

 夜风中隐隐传来一阵叱喝之声。方向正是左边的丘陵之地,错非因服下“杨枝甘”听力过人,实难发觉。

 南宮亮心中微微一惊,菗出长剑,迅速循声飞掠,心中忖道:“这一路上颇不平静,难道又发生了什么事?”

 心头想着,身形已越过一道山岗,这时更可听清阵阵金铁鸣,金风飒飒之声,发自二十丈远的丛林之中。

 以这种声势判断,林中搏斗人数似乎不少。

 南宮亮刚渡危机,心中增加了一分谨慎,长剑缓缓归鞘,忖道:“这时已过三更,如此荒凉之地,是谁在此亡命而搏?为了什么?”

 心中思索着,人已毫无声息地一闪入林,目光瞥扫,发现林宽不过二丈,中间有一个方圆约莫五丈的草地,四周松围绕,果然是个理想的竞技之场。

 这时,风雷之声大作,劲风盈耳,搏斗正烈。

 蓦地

 场中响起一声大喝道:“老朽已表明心迹,怎还苦苦相,难道真要分出生死不成?”

 另外一个声音冷笑道:“你崔天行作孽自受,还能怪谁?”

 南宮亮刚入林一丈“崔天行”三字一入耳中,心头大震,急忙跃近隐身场边一棵树后窥探。

 只见场中乌光霍霍,剑气森森,五条人影正包围着一位白须银髯的老者‮狂疯‬进袭。

 那老者手执丈八铁槊,満空飞舞,一团乌光,保护周身风雨不透,嘿,不是外公“风雷圣手”崔天行,还有谁?

 南宮亮星牟冷焰暴,暗暗忖道:“陈叔叔话出有因,果然不错,外公受到了侵袭”

 他手按剑柄,正跃出,倏然间心头一惊,止住待跃起的身躯,星眸出惊讶光芒,脑中一头雾水

 原来场中围攻的五条人影,那不是自己想像中的什么蒙面人,而是三个手舞方便铲的老和尚,和二个手挥长剑的长须道士。

 以和尚施的招法来看,显然是少林绝艺“伏魔十铲”而道士的剑法也正是武当镇山剑法“少清十三式”

 这点,南宮亮虽然初出江湖,但在往昔,他父亲纵论天下有名宗派,及黑白二道高手的绝艺时,曾详细谈起,并讲解过,所以仔细一看便知。

 他心中大为不解,少林、武当二派的高手怎会对外公围攻呢?

 武当且不去说,少林寺与外公颇有情,如今兵刃相向,实在大出常情,令人费解。

 南宮亮目视场中情形,外公丈八铁架,舞起一片乌光,隐泛风雷之声,在五人围袭之中,丝毫不败象,心中暗暗钦佩,于是兴心静伏窥探,静静思索起来。

 他这时发觉外公并未施出全力,只采守势,倒是二个武当道士,剑势纵横,寒蕾千朵,出手不留余地。

 而三个少林和尚方便铲的出招情形,好像只是略为牵制

 这是为什么呢?陇西崔门在江湖上素负侠名,怎会不见容于九大宗派的少林,武当呢?

 南宮亮百思不得其解,蓦地

 场中响起一声大喝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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