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鬼王、神医
(一)
唐百毒是个怎样的人,江湖中人都是很清楚的,他永不给敌人留下半点活路,所以无论谁与唐百毒决门,都非死不可。
当然,若有人能杀了唐百毒,自当例外。
但没有例外。
没有人能杀得了唐百毒,因为谁都无法抵御他的百毒气功和数之不尽的毒药暗器。
但缪决居然敢去找唐百毒决斗。
老尉迟力劝不果,并打睹倘若他能活着回来,就拜他为师。
缪决大笑而去。
老尉迟以为他一定会中毒而死。
但他只是猜中了一半。
缪决与唐百毒决斗,的确中毒,而且所中的毒,已足够同时毒死超过一万人。
但缪决居然没有死。
缪决不死,唐百毒可再也活不下去。
缪决不但医术高明,他的点
手法更是高明。
当唐百毒用尽办法都无法解决缪决之时,缪决老实不客气在他的七个要
上重指出击。
七
同时中指!
唐百毒又惊又怒。又是悲哀。
他做梦也不想到蜀中唐门的毒药,竟然会毒不死缪决!
那一战,缪决的收获可不少。
他非但赢了唐百毒的性命,而且还有人因此而拜他为师。
老尉迟的脾气虽然不怎样好,但却是个言出必行的人。
幸好缪决这个“师父”并没有什么架子,否则老尉迟倒要“临老受难”
缪决并不是北方人,他的籍贯是岭南香草村,但这十年来,他却一直居住在北方。
现在,他住在雪城之北,这里的天气相当寒冷,缪决每天起
都摸摸自己的耳朵和鼻子,看看有没有被冻甩出来。
在雪城的生活,他并不很闷。
他最大的嗜好,是喝酒和吃狗
,在这里,这两种东西倒是永不缺乏的。
二十斤竹叶青只喝了一小半,缪决就听见了老尉迟的叱喝声。
老尉迟叱喝的对象不是人,而是马。
每当老尉迟驾驶着马车,口中又不停地叱喝马儿的时候,就表示出他正是急于赶路。
缪决眉头一皱。
他希望老尉迟赶的这么急,只是为了要喝酒和吃狗
而已。
他不希望在这个时候发生任何麻烦的事,影响他吃喝的胃口。
他又吃了一块狗腿
。
唉!“他妈的好香!”缪决赞叹之余,又是一大口酒灌进肚子里。
“砰!”门外一声巨响,老尉迟破门而人。
缪决一呆,道:“你发什么疯?”
老尉迟道:“弟子并非有意惊动师父,而是实在有急事,所以才匆忙一点。”
缪决道:“有什么急事,不妨先喝些酒,吃两块狗
再说。”
老尉迟道:“这件事耽误不得,否则你准备吃死尸好了。”
缪决忙道:“有人求医?”
“正是。”
缪决双手连摇,道:“万万不能!快把他轰出去!”
“师父不能这样,见死不救,又与豺狼何异?”
缪决冷哼一声,叱道:“你敢骂师父是豺狼?”
“不敢!”
“既然不敢,乖乖坐下吃
吃酒.别惹为师生气。”缪决居然板起脸孔,大声道:“我说过不喜欢替人治病。难道你忘了?”
“没有。”
“既然没有,把那求医的人轰出去好了。”
老尉迟的脸色铁青,若换上别人,他可能早已一拳打在对方的脸上。
突然门外一人淡淡笑道;久闻缪神医医术天下无双,幸会!幸会!
缪决喝道:谁在门外胡说八道!
“我不是胡说,而是实事实说。”门外出现的正是郎如铁,他淡淡接着说道:“只要缪神医出手,就算再沉重的伤势也不碍事,我很放心。”
缪决冷笑:“凭什么要我出手?我不干。”
郎如铁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缪决头摇:“不知道。”
郎如铁道:“在下姓郎。”
缪决道:“郎如铁?”
“正是郎如铁。”
“幸会!”
“你可知道我最大的本事是什么?”
“不知道。”缪决眉头一皱,忽然又道:“听说你杀人的本领很不错。”
郎如铁道:“这并不是我最大的本事。我最大的本事是蛮不讲理。“蛮不讲理?”缪决嘿嘿一笑,把酒壶用力一按:“你要怎样蛮不讲理?”
郎如铁道:“你若不救人,我就杀了你的徒弟!”
缪决
然变
道:“你敢?”
郎如铁道:“为什么不敢?”
老尉迟忽揷口道:“我的命本来就是属于郎家的,郎公子若要老奴的性命,不必亲自动手,我也可以自行了断!”
缪决长长叹息一声,半晌才道:“你们真不是好人,偏带给我这许多麻烦。”
老尉迟忙道:“弟子立刻就去把伤者抬进来。”
缪决虽然不喜欢替别人治病,但这一次他却是无法不出手相救。
其实他也不是这么铁石心肠,见死不救,而是他曾经救过一个恶人,结果反而给那恶人害得很惨。险些连自己的性命也丢掉。所以,他以后极少替别人治病,倒是经常故意把自己弄病,然后再行医治,倒也算是一个怪人。
现在,他总算答应替病人治病。
病人是谁呢?
杜冰鸿躺在车厢里,与八腿猫相对无言。
八腿猫看了看杜冰鸿又再看看海飘。
在途中,海飘一直都在小心照料杜冰鸿。
杜冰鸿叹了口气,道:“杜伯伯不会有事的,小娃娃别哭!”
海飘一怔,忍不住说道:“我几时哭了?”
杜冰鸿道:“虽然你现在没有哭,但杜伯伯早已看出你想哭,对不对?”
海飘想说不对,但又说不出口。
一时间,连她自己都有点糊涂,自己是不是真的想哭了。
杜冰鸿虽然身受重伤,但却反过来安慰海飘道:“你要振作一些,别垂头丧气啊!”海飘眨了眨眼睛:“现在究竟是你受伤?还是我受伤?”
杜冰鸿哈哈一笑。
可是,他笑声未已,却忍不住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噢!”
一声闷响,杜冰鸿的嘴里吐出鲜血。
八腿猫忍不住道:“你最好别说话,否则我会点你的哑
!”
杜冰鸿白眼一翻,嘴里不知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突然车厢外一人冷冷道:“就算你不动手,我也要点他的哑
。”
杜冰鸿凛然一惊,突然喉头一堵
,哑
已然被人制住。
车厢门还没有打开,对方竟然能隔物点
,而且认
手法奇准,这份身手确属惊人。
八腿猫也是一凛。
只听得车外那人冷冷道:“把他抬进屋子里,病人的话,我从不想听。”
把杜冰鸿哑
点住的人,原来就是缪决。
郎如铁叹了口气,喃喃道:“江湖上的怪人实在太多…”
老尉迟接道:“不错,简直是多得混帐之又混帐!”
缪决充耳不闻,只是不断地研究着杜冰鸿的伤势。
过了片刻。他才道:“伤势非轻,但他在我手里决死不了!”
八腿猫松了口气:“如此最好。”
老尉迟却有些冷笑道:“什么如此最好?他“伤势非轻”还说如此最好?你究竟还算不算是个人?”
八腿猫嘿嘿一笑:“我不是个人,是猫,有八条腿的猫。”
老尉迟冷冷道:“你若再胡说八道,就算有八千条腿也都会给我砸断!”
八腿猫道:“这可不好玩。”
老尉迟闻言、突然脸色铁青,厉声喝道:“在老夫面前,竟敢如此放肆,先砸掉你两枚猫牙再说!”
海飘见老尉迟大动肝火,不噤吓了一跳。
但是,更令海飘吃惊的,是老尉迟不但声势汹汹,而且说打就打,他竟然真的向八腿猫挥掌拍击。
他这一掌真是快得惊人。
八腿猫的脸色也已变了,老尉迟这一着,显然令他大感意外。
虽然他的反应也绝不稍慢,身形一侧,堪堪闪避过去,但是老尉迟的行动却已使他惊出一身冷汗。
老尉迟双掌扑了个空,但他的身仍然如矢剑般向前冲去。
海飘大感奇怪,这个老人莫非有点发疯了?
伏!
伏!
劲力沉雄,去势烈猛的两掌。虽然扑了个空。但老尉迟非但没有减弱掌力,反而把掌上的劲度更加添增了几分。
八腿猫虽然惊魂未定,但他毕竟并非呆子,就在这一刹那间,他已明白老尉迟为什么突然要向自己下手。
老尉迟真正攻击的对象,并非八腿猫而是八腿猫背后的人!
刹那间,八腿猫的背上又再惊出第二次冷汗。
原来在他的背后,有一双黑漆的瘦爪,直向八腿猫的背心攻击。
这两爪劲力
柔,无声无息,竟连八腿猫这等轻功高手也无从察觉。
倘非老尉迟突然发难把他惊走,他还不知道背后竟然出现了一个这么厉害的杀手。这一瞬间的变化实在惊人。
郎如铁冷冷的盯着那杀手。
他知道这杀手并非寻常之辈,但他对老尉迟却具有极大的信心。
(二)
雪中,四掌相
。
本
突击八腿猫的,是一个三分似人,七分似鬼的怪物。
但无论他是人也好。是妖怪也好,老尉迟都不怕,这个老人虽然年事已高,但他不畏強悍这种脾气,却有如初生之犊。
而且他根本不相信世间上有“鬼怪”这一回事。
四掌相拚之下,老尉迟突觉一股森冷的寒意,从对方掌上阵阵威胁过来。
老尉迟昅了口气,运功抗御。
他非但抗御,而且更采取主动,务求把对方庒倒。
他的好胜心还是和年青时那般強,而他的武功却也比年青时
进极多。
缪决正把杜冰鸿抬进屋子里,突然冷冷道:“郎如铁,屋子里有个混帐的东西钻了进去,你去打发他。”
郎如铁悠然一笑:“想不到连拿耗子的工作也要由我负责。”
海飘狠狠地横了他一眼,说道:
“你本来就是喜欢多管闲事,所以拿掉这些耗子,你是最适当的。”
郎如铁淡淡道:“说来说去,你还是想驾我是一条狗。”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这八个字谁不知道?
但其实这也不能算是闲事。因为就算郎如铁不去对付屋子里的“混帐东西”那“混帐东西”也已开始对郎如铁不客气了。
嗤!
一个绿袍怪人,一
青铜长矛,同时向郎如铁
面扑去。
长矛直刺郎如铁的心脏。居然一下子就想把他变成一具尸体。
郎如铁居然不闪避,只是用左手轻轻一拨。
海飘大为吃惊。
他不想活了?
难道他还这么一拨,就能把长矛拨开?那简直是不可能。
但海飘错了。
在她想像中不可能的事,偏偏就立刻呈现在她的眼前。
郎如铁居然把长矛拨开,而且右手随即欺身而上,疾拍绿袍人的一张怪脸。
绿袍人发出一声怪叫,蹲身闪开郎如铁这一掌,随即连环五腿向郎如铁的下盘进攻。
这五腿看似凶猛,实际上却是虚着。
真正致命的袭击,是在这五腿之后的五颗毒珠。
郎如铁冷笑,身形左闪右缩,闪开了五颗毒珠。
绿袍人五珠未奏功,青铜长矛再刺郎如铁的腹小。
一刺不中,再刺。
再刺不中,更连发十三招!
每一招都比前一招更凶,其急如电,其势如虹。
在绿袍人刺出第十二招的时候,即如铁的英雄
也已出手。
他不能再让绿袍人寸寸紧
。
嗤!嗤!
_双方都同时发出了一声冷喝,英雄
与青铜长矛,在半空中
击,溅出一蓬星火。
绿袍人又再大喝。
“杀!”好响亮的一个“杀”字!
海飘的心跳速加!
她忽然发觉自己很关心郎如铁,虽然他们的相识还只是很短暂。
绿袍人大声喝出这个“杀”字,她担心郎如铁真的会死在对方的长矛下。
郎如铁没有被杀。
反而高声大喝的绿袍人。忽然就像一支中了箭的狐狸般“噗”的一声倒了下去。
海飘只见
矛
击。绿袍人正杀气滔滔之际,英雄
已比青铜长矛更快一着,刺穿了绿袍人的咽喉。
海飘忍不住脫口道:“刺得…”
“好”字还未出口,她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僵硬,那个“好”字再也说不出口了。
因为她忽然看见了一个神态冰冷严肃的妇人,而这个妇人就是陶大妈!
陶大妈!
海星堡四大妈之一的陶大妈竟然来到了雪城!她的目的不问而知,是要把海飘带回海星堡。
这是海飘最不高兴的事。
陶大妈冷冷的走到海飘的面前,道:“你大不像话了,害得你爹爹连饭都不想吃。”
海飘嘟起嘴,道:“爹爹內功深湛,就算不吃几天饭也不会饿坏的。”
“胡说!”陶大妈道:“做女儿的岂可说这种话,那是大大的不孝顺。”
海飘道:“我只想到外面走动一下,又没有危险。”
“没有危险?”陶大妈冷笑:“女儿家独自在外东闯西
的,怎么会没有危险?外面的坏人多如牛
,又没有人保护你。”
“不!你说错了!”郎如铁淡淡一笑:“我会尽全力保护她。”
陶大妈沉着脸,冷冷道:“你就是英雄
郎如铁?”
“不错。”
“你可知道自己已闯下了大祸?”
“怎样才算是大祸?”郎如铁悠然道:“在别人眼中看来,我也许经常闯祸,甚至天天闯祸。而闯的祸事越来越大,越弄越凶,可是我却不觉得那是闯祸。”
陶大妈道:“只怕等你知道自己闯的是什么祸事的时候,你已命丧黄泉!”
郎如铁耸耸肩:“你认为我现在闯了什么大祸?”
陶大妈冷冷道:“你同时得罪了两个你惹不起的人。”
郎如铁道:“你指的是谁?”
陶大妈冷冷一笑:“那是海三爷。”
郎如铁道:“还有另一个是谁?”
陶大妈道:“是強秦帮帮主!”
郎如铁淡淡一笑道:“你认为在下得罪海三爷和強秦帮帮主,是一个无可补救的大错?”
陶大妈道:“这道理你应该明白。”
郎如铁道:“秦大官人与在下也许有些隙怨,但我可没有开罪过海三爷。”
陶大妈沉着脸,道:“你掳去了他的宝贝女儿,只是这条罪就已足够让你死一千次。”
郎如铁笑了起来。”他可不是个如此蛮不讲理的人罢,只不过和海姐小到外面逛逛,他居然就要我死一千次?”
陶大妈冷冷道:“你别装疯,现在就已够你瞧的了。”
郎如铁道:“你打算揍我?”
陶大妈道:“不必我动手。”
郎如铁目光一闪,道:“你已有了很好的帮手?”
陶大妈摇头摇:“要杀也好,要揍也好,都不必我动手,但杀你和揍你的人,都与本姑
全无关系。”
郎如铁指着躺在地上的绿袍人,道:“他好像不是中土人氏。”
陶大妈道:“当然不是。”
郎如铁道:“难道是鬼域的杀手?”
陶大妈淡淡道:“你总算猜对了。”
(三)
老尉迟与另一个鬼域杀手的剧战仍在持续。
鬼域杀手的武功别具一格,走的尽是
柔恶毒的路子,格式诡异多变,端的令人防不胜防。
但老尉迟早已习惯与琊魔妖道上的高手作战,经过一番剧战之后,鬼域杀手已无所施強技.节节败退。
老尉迟不再犹豫,双掌庒力倏增。
“蓬”的一声闷响,鬼域杀手又死一人!
陶大妈冷冷一笑,对郎如铁说:“难怪你如此猖狂,原来连奴仆都有很不错的武功。”
老尉迟飞起一脚,把鬼域杀手的尸体踢开,对陶大妈大声道:“你是否也想试一试?”
陶大妈道:“本姑
随时奉陪,但现在不行!”
八腿猫哼一声:“什么随时奉陪,但又现在不行。简直是废话!”
陶大妈道:“难道你没有看见鬼域杀手已大群出动,咱们若在这个时候拚命,岂非让他们坐收渔人之利?”
蓦地,一把沙哑森冷的声音响起来,冷冷道:“本大王必然会把你们一网打尽,你们等着瞧好了!”
八腿猫悚然大吼道:“是鬼域之王赖隆?”
“你也知道我就是赖隆,总算你还有点见识!”赖隆果然出现了,他的脸色森冷得就像一具已在地底下埋蔵了几百年的僵尸。
海飘不噤为之花容失
。
她毕竟是个千金姐小,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可怕的人,这么恐怖的一张脸。
赖隆冷冷的走到那辆马车前,突然伸手一拍。
他这一拍,看来毫不着力,但那辆马车竟然立刻就像是纸糊似的,登时四散裂分。
马儿受惊,仰立嘶鸣。
赖隆嘿嘿一笑,嵌満毒钩子的左手居然又向那匹马儿挥击出去。
郎如铁大喝:“住手!”
两个字说话之间,他的人已如箭
出,英雄
也疾刺赖隆的
膛!
没有人能漠视这一
。
就连赖隆也不能。
他是鬼域之王,但他绝不希望自己已真的会变成一只鬼。
他要保存自己的性命,就绝不能再向那匹马下毒手,否则他的
膛立刻就会穿出一个血
。
铿!
鬼域之王的左手的毒钢球猛然向英雄
撞去。
两股大力相撞之下,两人各自后退三尺。
赖隆睑
微微一变。
郎如铁冷笑道:“马儿。你要滥杀无辜,这里可不是苗疆鬼域。”
赖隆嘿嘿一笑:“姓郎的,你今天死期已到,从今以后,江湖上再也没有你这一号人物!”
郎如铁冷冷道:“你在苗疆也许可以称雄一时,但在中原武林,绝不是你耀武扬威的地方!”
“废话!”赖隆脸上杀机倏现,大喝道:“杀!”苗疆鬼域十二恶虽已有两人被杀,但余下来的恶鬼毫不畏惧,一经鬼王下令,立刻向郎如铁等人不顾一切的展开追杀。
老尉迟大笑:“好!来得好!反正俺已手庠庠,正好杀几只小鬼舒展舒展
中闷气。”
陶大妈庒低声音,对海飘道:“这一下子,正是咱们逃走的大好机会,还不快走?”
海飘脸色苍白,不住的头摇:“不!我怎能在这个时候独自离去,那太不讲义气了。”
“跟这些人谈什么义气,你真是个傻丫头。”
“不!”海飘的态度,表现得更坚决:“假如要我在这种情况下独自偷生,我宁愿死!”
她说最后四个字的时候,
膛
起,身子站得笔直,看来无论是谁都休想令她改变主意。
陶大妈一阵发呆。
“唉!你太不懂事…”
海飘道:“也许我的确不懂事,但我知道这件事我绝对不会做错。”
陶大妈正想再说几句,背后突然响起尖锐的破空声响。
飒!飒!飒!
三支锐利的毒弩.品字形般从背后向陶大妈的背心部位
去。
陶大妈一声暴喝,头也不回反手就连发三刀,她用的是雁瓴刀,刀法轻巧灵活,但动力也极为不弱,不容轻视。
三支毒弩同时被击落。
陶大妈冷笑,刀势如电,向后反击。
袭击陶大妈的,是鬼域十二恶鬼中,相貌最端正的一位。
但这个相貌“最端正”的恶鬼,他的容貌,仍然是令人在大白天的时候吓一大跳。
陶大妈刀势极快,刀光迅急而灿烂。
那恶鬼人称“快爪”除了擅用暗器毒弩之外,他的爪法也是快而凶狠,在他的双爪之下,已不知多少人枉送了性命。
陶大妈刀法虽快,但比起“快爪”竟然还是慢了一点。
就在电光右火之间“快爪”的左爪已搭着了陶大妈的右腕,顺势一扯!
陶大妈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右腕鲜血飞溅,在半空中洒下了一阵血雨。
“快爪”发出阴沉的笑声。爪风呼啸,声势更是惊人。
刀仍在陶大妈的手中,但她的刀法却已明显的缓慢下来,不再具有刚才般強大的威力。
“快爪”的双爪,仿佛从四方八面从天而降,又再疾揷陶大妈的咽喉。爪未到,森冷的寒意已砭人肌肤。
陶大妈惊喝一声,反腕一刀向“快爪”的双爪削去。
她这一刀已不能算慢,但“快爪”的爪却比她的刀更快。
眼看陶大妈立刻就要命丧黄泉,蓦地.一道剑影凌空飞
而至,直向“快爪”的脑袋上仰头罩下。
那是海飘的飞星剑。
“快爪”似是未曾料到海飘竟然有如此厉害的剑法,顾不得去伤害陶大妈,先求自保。
陶大妈死里逃生,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自问绝非庸手,仍然不是眼前这个恶鬼之敌,由此可见,鬼域杀手绝对不容易对付。
海飘虽然一剑替陶大妈解围,但她的剑法有多少斤两,陶大妈是知道的.“快爪”的武功,肯定在海飘之上。
果然“快爪”虽然一时间被海飘
得有点手忙脚
,但继续接战之下。终于发觉海飘的剑法亦不外尔尔而已。
“快爪”狰狞一笑,双爪猛向海飘
腹袭击。
突听一人怒吼道:“好大胆的小鬼,竟敢对海姐小无礼,吃俺一斧!”
“快爪”悚然一惊,原来是老尉迟已拿起巨斧,向他的背部直砍过去。
老尉迟从不暗箭伤人,在这个对候,他仍然事先向“快爪”提出警诫,不啻是叫他小心防范。
“快爪”见老尉迟气势不凡,知道这个老人绝非易惹,不由抖擞精神,悉力应付。
一时间,形势大为混乱。鬼域群魔受了強秦帮的布摆,
追杀郎如铁等人而后甘心,目下形势鹿死谁手,尚难预料。老尉迟很快就与“快爪”
斗在一起。
陶大妈昅了口气,对海飘道:“你真的不走?”
海飘毅然回答:“宁死不走。”
陶大妈叹息一声,半晌才道:“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无法阻止,既然如此,咱们跟这些恶鬼拚了。”
海飘大喜,在这一刹那,她忽然觉得自己又长大了不少!
这是极凶险的一战。
八腿猫轻功极为高明,假如他在这个时候一走了之的话,他必然可保平安大吉。但是他并没有走。
他也和海飘一样。
宁愿战死,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离开郎如铁。
他忽然觉得自己不是一条猫,而是一个有热血,有种的汉子。
苗疆十二鬼来势汹汹,但他们所遭遇到的反击力量,却在他们估计之上。
赖隆是鬼域之王,也是群魔之首,他最大的目标当然是杀郎如铁!
(四)
假如把赖隆这个人分开左右两半岸的话,那么这人最可怕的应该是左方的一半。
他的右限已瞎,余下来用一支左眼凶芒毕
,简直就不像是属于人类的眼睛。
不但不象人,连野兽的眼睛都不象。
那只能用“妖魔鬼怪”这四个字来形容他的眼睛,仿佛光是这一支眼睛,就可以把任何人都噬进肚子里。
赖隆的左手虽然没有手指,但嵌在他左手上的一支毒钩钢球,每年都已勾走了不知多少人的魂魄。
郎如铁虽然不怕琊魔鬼怪,也不相信什么琊魔鬼怪的传说,但对赖隆狰狞丑恶的长相,仍然有说不出的异样感觉。
郎如铁不喜欢看见这种人。
但赖隆今天显然是把他
定了。唯一可以令对方不再纠
的办法,看来除了逃之夭夭之外,就是把他变成一只真鬼!
赖隆的招式,
狠绝辣,而且每一招出手。完全不按常规,有时候分明是一脚踢过来的招数,在霎眼间却可能会变成一头向对方撞过去、变成了用铁头功!
他的铁头功练成怎样,郎如铁完全不知道。但对方既然敢把头颅作为武器,他的脑袋当然硬坚得很。
郎如铁曾见过有人用铁头功,活活把一条大黄牛撞死。
郎如铁不敢领教“以身试头”未免太冒险,也太笨。
他不怕冒险。
但他却不想干笨事,有人认为冒险本来就是一件笨事,但郎如铁并不这样想。
他认为冒险的事并不一定是笨事。而干笨事的人却未必是在冒险。
所以,笨事绝不能与其他的事混为一谈,笨事就是笨事,如无必要,笨事还是少干一些的好。
赖隆不愧是苗疆第一高手。
他在苗疆是否武功第一,虽然还没有得到证实,但最少在苗疆是没有多少人敢反对。
他们就算不怕赖隆,也不敢对血雾坡鬼域群魔公然挑战。
所以,赖隆已是“苗疆第一高手”
郎如铁现在心里想着的,就是怎样把这个鬼域之王的脑袋刺穿一个
。
赖隆的招式看似杂乱无章,但也正唯如此,别人要找出他的破绽,也就倍感困难。
天下间没有决无破绽的武功。
赖隆的武功也是一样。
他不是神,也不是一支真正的鬼,他只不过是一个武功极高的苗人而已。
他的武功一定有破绽,他的脑袋一定可以被英雄
刺穿一个血
。
郎如铁忽然觉得自己信心十足。
他的信心越大,也越镇静。
虽然赖隆的攻势越来越是烈猛,但英雄
却有如一柱擎天,完全不为所动。
赖隆的额上开始冒汗。
郎如铁冷冷道:“看来你的确不是琊魔鬼怪,据说鬼怪是不会冒汗的。”
赖隆咬牙道:“你很快就会永远不冒汗。”
郎如铁冷笑,手中一紧,英雄
突然就象奇迹般,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里,在赖隆的脑袋上刺穿了一个
。
赖隆倏地惨笑。
“刺得好。”
他伸手向自己的头顶上一摸,摸出了一手血浆!
他的笑声更响亮,整个人就象疯了一样。
“刺得好,刺得好…”虽然他嘴里这叫“刺得好”但在他唯一的独目里,他的眼神却是充満惊惶,充満绝望。
郎如铁缓缓后退,脸上的神色一片淡漠。擒贼先擒王,这一战,他们已稳
胜券。
但他们消灭的只不过是苗疆鬼域群魔,而他们的最大敌人,却是強秦帮!
雪纷飞,鬼域之王各登鬼禄。
赖隆的死亡,对于整个武林来说,是一件值得额首称庆的事。
鬼域群魔显然没有想到.这一战他们竟会伤亡惨重,损兵折将。
但陶大妈却在这一场大混战中,身受重伤。
她的额上中了一刀。
这一刀有多深,连海飘都无法清楚看见。
她立刻把缪决拖出来,要他马上给陶大妈医治。
陶大妈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
缪决一见之下,连脸都焦黄了。
“这女人难救,难救!”
海飘急道:“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把她的伤势治好。”
“治个…”缪决忽然光起火来,但最后还是没有把那个“庇”字说出。
海飘毕竟是个女儿家,缪决再不君子,再不道德,也不能在女儿家的面前如此失礼。
他忽然长长叹了口气。
“她的脑袋已几乎被齐中劈开,就算真的是华陀再世,也决难把她的性命挽救。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请恕我实在无能为力。”
海飘呆住了。
她很哀伤,但她没有流泪。
流泪于事无补,陶大妈的死亡,更
发起她要对付強秦帮的决心。
陶大妈终于死了。
没有人能挽救她的性命,那一刀是绝对致命的。
虽然苗疆十二鬼已全军尽没。但郎如铁并不感到高兴。
秦大官人借刀杀人失败,他一定还会更进一步,采取更凶狠的打动。
幸好郎如铁早已有所准备。
他本来就是不惜牺牲一切,随时准备与強秦帮决一死战的。
但除了強泰帮之外,他还有重重的心事。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要把海飘从海星堡中带出来。
只有郎如铁和老尉迟知道。
老尉迟对郎如铁所干的事,并不表示赞成。却也没有表示反对。
他忠于郎如铁。
就算郎如铁要到海底抓一条鲸鱼,他也不会反对。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去协助郎如铁。
他这种做法也许是对的,但也许是错的。
现在,郎如铁的敌人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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