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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云破月来,野花弄影。

 三人不觉已经回到门前。

 黄衣老者首先间断指童道:“蓝女醒过来没有?”

 “我刚才出来的时候,她还在睡,现在恐怕已经醒过来了。”

 断指童说着抢先‮入进‬屋內,想看看蓝女解毒后的身体状况。

 黄衣老者与梅儿随后进来,三人同时把视线移向空了的上。

 蓝女的是空的。

 人呢?

 梅儿为她调的一碗补汤,仍旧放在原处,屋內没有一点零的样子。

 三人分头找了半天,没有发现踪影。

 哪里去了呢?

 断指童急了。

 黄衣老者更急。

 好不容易刚刚救活的人,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呢?

 “你的彩丝巾呢?”

 黄衣老者猛然若有所悟,向断指童提出这个问题。

 断指童探手怀中一摸,眼睛一大,脫口叫道:“不好了,在妹妹身上。”

 这句话,不啻是一声晴天霹雳,黄衣老者又仔细地环视了屋內一周,突地急步跃至木门前。

 木板门上。深深地嵌上了两行草字:

 八十年不见了,想念得紧,海滨跟踪到此,蓝女我带走了。

 黄衣老者废然木立,脑中寻思不已。

 这是谁呀?

 留字连个名号都不留,绝不是正派好汉。

 八十年不见?

 从海滨跟踪至此?

 什么人和黄衣老者八十年没有见过面?

 什么人和这黄衣老者八十年以前见过面?

 什么人从海滨跟踪到这里,黄衣老者居然没有发现?

 什么人能够在汪洋大海之上,赶得上神鲸的速度?

 什么人有这样大的本领,还要彩丝巾,去抢夺太上老人的人间三宝?

 “啊!”黄衣老者恍然大悟。

 “啊,是他,一定是他!”黄衣老者面色苍白。

 接着,回头对断指童与梅儿道:“梅儿,好好照顾客人,我马上就回来。”

 没等梅儿点头答应,黄衣老者的身形,已经飘然了出去。

 来到海边,黄衣老者面海扬手道:“鲸儿,快来!”

 一阵巨,神鲸从水中浮了出来,老者连忙展开身形,跃上鲸背,低头向神鲸道:“鲸儿,我一时大意,被人家暗中盯梢,难道你也老眼昏花了吗?”

 神鲸轻摆巨尾,起一道水柱,像是了解了主人的责难,当下一声不响地施出它的神技,凌空飞去。

 黄衣老者站在鲸背上,游目四望,但见宇宙苍茫,海天一,广阔的水面上,投有发现一点可疑的迹象。

 又行了一程,老者正自焦急,神鲸倏而一跃,就在这一跃的当儿,黄衣老者猛然精神一振,厉声叫道:“三弟,留步!”

 遥远的海面上,一个狂驰中的人影,闻言慢了下来。

 眨眼间,由于距离神速拉近,已经可以清楚地看到,水面上立着一黑衣老者,身后背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神秘的失踪人——蓝女。

 距离拉到十丈左右,神鲸自动停住,黄衣老者义正词严地道:“三弟,八十年不见,这就是你的面礼吗?”

 那黑衣老者,本来是背着黄衣老者的,这时,慢慢呑呑地转过身来,笑嘻嘻地道:“二哥,有话可以慢慢说,自己弟兄,于嘛要发这么大的脾气!”

 黑衣老者的话,虽然是笑嘻嘻地讲出来的,但是绝不显得轻浮,他像黄衣老者一样,有着一头银丝般的白发,道貌岸然,神态自若,令人望而起敬,所不同的是,这黑衣老者的眉宇之间,似乎充満了杀气。

 蓝女伏在背上,大眼儿圆睁,不言不语,看情形,大概是被制住了道。

 黄衣老者见他说得如此轻松,心中大为不快,忍着一腔怒火,责备地道:“八十年前,你我与大哥分手时,曾经约法三章,有句话你还记得吧?”

 “记得,记得,当然记得!‘天下事,我、你、他、风、马、牛,管自家。’这几句话,一辈子也忘不了。”

 “既然记得,今曰窃物劫人之事,如何解释?”

 “窃物劫人?”

 黑衣老者故意反问一句,又道:“此话从何说起?”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要狡辩!”

 黑衣老者却极为不屑地“哼”了一声,冷言道:“八十年的时候,仍旧改不掉你的老脾气,在我面前,你还装什么糊涂?”

 黑衣老者満脸狐疑,黄衣老者继续责道:“当年为了人间三宝,你害得师父走火入魔,如今心犹不死不说,拿了丝巾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带人?”

 “好汉不揭人短,二哥,你这算什么?”

 “什么也不算,把人留下,你走你的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黄衣老者出言至此,已是怒不可遏,黑衣老者依然故我,慢条斯理地道:“二哥,我带人有我的苦衷,反正你已经有了两个,把这一个让给我不为过。况且,你教也是教,我教也是教,我总不致于把她杀了当吃吧!哈哈!”

 “岂有此理!”

 “二哥,别生气,你听我说。”

 “还说什么,难道非要我动手,你才肯罢休吗?”

 黄衣老者双臂微动,准备出招,黑衣老者连忙嘻嘻笑道:“哎!二哥,自己人嘛!还动什么手呢?”

 “混蛋的东西,你…”“你看吧,又骂起人来啦!其实,真动起手来,也不一定你赢啊!万一伤了孩子…”

 黑衣老者说着,故意把背后的蓝女抱在前,这样一来,可把黄衣老者给急坏了。

 怎么办呢?

 动手吧,怕伤了蓝女,不动手又要不回来。

 “二哥,我走啦!”

 黑衣老者见黄衣老者呆在当场,知道时机成,忙做退兵之计言道:“来曰有缘,咱们兄弟后会有期。”

 黄衣老者闻声寻人,人已不见——

 这黑衣老者不但能在水面上行动,而且练有一套遁水神功,黄衣老者一个大意,水面上已经找不到黑衣老者的影子,只剩下蓝女的身体,在黑衣老者的控制之下,贴着水面,直的,向岸边急速而去。

 论武功,黄衣老者并不比他差,八十年前如此,现在也没有什么两样,所不同的,是黄衣老者比他多了一份人,多了一点慈悲之心,蓝女一直在黑衣老者身边,黄衣老者不敢大意出手,使她蒙受不白之灾。

 眼看着蓝女的影子,越去越远,直至模糊不见,黄衣老者犹自趺坐鲸背,双目暴怒光,拿他没有办法。

 神鲸解得主人心意,自动调转头来,游向归程。

 金黄的夕阳,吻着西天的水平线,彩霞朵朵,水光粼粼,阵阵灿烂夺目的涟漪,刺痛了黄衣老者烦躁不安的心绪。

 走笔至此,似乎应该向读者有个代,这神秘和黄衣老者,这神秘的黑衣老者,八十年不见,互称二哥、三弟,他们到底是谁呢?

 聪明的读者,心中也许已经了然,这黄衣老者乃当年传授遁世一狂龙天仇內功的飞天狐,这黑衣老者即天地二煞的师父——天外一琊。

 他们两个与人间三宝的主人太上老人,本来是三个师兄弟,一个正,一个琊,一个不正不琊,三人同是断剑追魂的徒弟,断剑追魂拥有人间三宝,原打算一个徒弟给一件,不想天外一琊贪心不足,竟想独呑,于是趁师父练功之际,大逆变节,结果,断剑追魂把人间三宝一起传给太上老人,从此师兄弟约法三章,风马牛各不相干…

 今番太上老人坐化消息传出,武林中大掀起了寻宝的狂热,连天外一琊都不死心,自己亲自参加了寻宝的行列。飞天狐居住之地,极为神秘,天外一琊无理跟踪,已经不该,想不到他还要窃物劫人,无怪乎飞天狐要生气了。

 然而为了蓝女的‮全安‬,飞天狐只有望敌兴叹。往事一幕幕地涌上心头,害得飞天狐感慨万千,不觉间,已经回到岛边…

 飞天狐习惯地从鲸背跃上岸来,一肚子闷气,正自无处发怈,忽然抬头一望,又惊得瞪大了双眼。

 原来此刻沙滩之上,一对少年‮女男‬,正在大打出手,不用笔者多说,读者也可以想象得到,男的一定是断指童,女的一定是飞天狐的唯一徒弟梅儿。

 可是——

 亲爱的读者,

 这一回,你我都弄错了。

 因为那男的既非断指童,女的更不是梅儿。

 那么,他们是谁呢?

 难道这神秘的荒岛之上,除了飞天狐师徒以外,还有其他的人吗?

 诸位且莫心急,请听笔者慢慢道来——

 这一男一女,乍看起来,像是十几岁的小孩子,然而再仔细一瞧,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小孩子那里会头发苍白?

 小孩子那里会満脸皱纹?

 小孩子那里会弯驼背?

 小孩子那里会髭须连腮?

 那么是老头子?是老太婆?

 那恐怕更不近情理了。

 但见他们缓缓地舒展着手脚,一面阴冷笑,一面喃喃私语。

 身无影!

 掌无风!

 看样子,倒真像孔老夫子学做健身——手不是手,脚不是脚。

 飞天狐在一旁看了半天,状若恶梦初醒,骤然喊道:“什么人?”

 两人听到话声,停止了动作,回头一眼看见飞天狐,也颇觉惊疑,那男的双手叉,神气活现地道:“喂,你是什么人?”

 飞天狐此刻是受了天外一琊的委屈,从海上回来的,心里本来就不大痛快,瞧那人的态度,更是有气,他向前走了两步,然而那两人并无畏惧之

 飞天狐道:“你们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讲话这样没有礼貌!”

 “哈哈…”那女的听飞天狐一问,乐得仰天大笑起来。

 那男的看了女的一眼,耸了耸肩,好像认为飞天狐问得有些多余,因此,他也笑了,笑得不大好听。

 笑了一会,大概是笑累了,见他了一口气,指着飞天狐道:“真是笑话,我这堂堂无边岛的岛主,难道还不知道这里叫无边岛呢?”

 “无边岛?”

 飞天狐不由得跟着他的话重复了一遍,心中更是惊奇不已。

 谁说这里叫无边岛?

 八十年来,飞天狐一直住在这岛上,一直以为这是个神秘的无名荒岛,为什么这人说是叫无边岛呢?

 飞天狐一味思索,不再言语。

 那男的却开口道:“断剑追魂是你什么人?”

 “你问这个干嘛!”

 “因为普天之下,除了我夫俩以外,这无边岛的位置,只有他一个人晓得。”

 飞天狐是个极为细心的人,听到这话,觉得话中有话,忙以试探的口吻问道:“那么,断剑追魂是你什么人?”

 “哼!”那人——那自称无边岛岛主的人,冷哼一声,正言道:“他,是我的仇人。”

 飞天狐暗自一惊,师父断剑追魂,百年以前即已称霸江湖,这两个怪里怪气的小老人儿,说断剑追魂是他们的仇人,难道他们是和断剑追魂同时的人?

 这事显然有些蹊跷,飞天狐沉思片刻,又道:“断剑追魂去世将近百年,怎么会是你们的仇人?”

 “唉!说起来话太长了。”

 无边岛主转身向林中慢步踱去,走到一棵树下,飞天狐跟了过去,静静地听着他旧话重提。

 “整整九十九年的时间,今天我第一次和外人讲话。”

 无边岛主斜倚树干,仰望苍天,继续言道:“啊,断剑追魂,这一掌太狠心了。”

 “你是说,你曾经被断剑追魂打了一掌?”

 “是的。”

 “一掌之仇,百年不忘?”

 “凭我无边岛主的功力,挨上千掌万掌,绝不含糊,可是他这一掌,却大大地出乎我的意料大外。”

 “为什么?”

 “因为这一掌,乃是令人闻而丧胆的九——九——归-一原——掌。”

 “啊!”飞天狐惊得猛然一跟,瞪目结舌,吃吃叫道:“九九归原掌?”

 “是的,九十九年前,断剑追魂一心独揽武林,仗着一套诡谲玄奥的九九归原掌法,夺走了我的长青丸,抢去了我老婆的无形衣,临走的时候,还赐给我夫一记惨绝人寰的九九归原掌,害我俩虚度了九十九年的悲惨岁月。”

 无边岛主一口气说出自己的恩怨,飞天狐面对着这一对历尽苍桑的老人,顿时失去了主意。

 安慰他们吗?

 告诉他们吗?

 告诉他们断剑追魂是自己的师父?

 时过境迁,如今一切已显得多余,飞天狐又道:“那你是不是还打算报这一掌之仇呢?”

 无边岛主没有马上回答飞天狐的话,低头沉思良久,始道:“报仇谈何容易?中了九九归原掌的人,一切归原,万事皆休,我的武功,经过九十九年的长期煎熬,到现在已经全部报销。”

 “九九归原掌真的这样厉害吗?”

 “岂止这样,当时我中掌时,所幸断剑追魂练得还不够炉火纯青,假如再等他练十年,恐怕早就完蛋了。”

 “那你们以后预备怎样办呢?”

 “我们决定长住无边岛。”

 “这…”无边岛主这句话,着实令飞天狐着了慌。

 这荒岛清静了八十年,如今揷进这么两个不速之客,岂不煞尽风景?无边岛主从皱紧了眉宇之间,竟然出一丝笑意,看了飞天狐一眼,悠闲的道:“你问了我那么多,老弟,现在轮到我问了吧!”

 “你想让我告诉你什么呢?”

 “先报个万儿吧!”

 “老夫真名实姓已经多年不用,目前也很少在江湖上走动,知我者,皆以飞天狐字号称谓之。”

 无边岛主闻言,嘻嘻笑道:“从飞天狐三字看来,阁下想必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物了。”

 “这倒不敢。”飞天狐谦然道:“关于长住无边岛之事…”

 “这样吧。”

 无边岛主犹豫了一下,又道:“赶你走,我于心不忍,赶我走,你也未必忍心,所以,咱们干脆一句话。”

 飞天狐急切地问道:“怎么说?”

 “以山为界,山南属于你,山北我留着,从此井水不犯河水,以此为誓!”

 无边岛主说着,伸出一只干枯的手来,飞天狐无可奈何,只好与之握手成

 大事已定,那女人——无边岛主的子,一直在旁边沉默着,这时开口道:“山北一席之地,面海前崖,并不影响无边岛的完整,何况我们已经在那边住了九十九年啦!”

 “这一点飞天狐绝对遵命照办,时候已经不早,两位请吧!”

 “来曰重逢,必报此栖身之恩。”

 “请!”

 无边岛主夫妇转身径自离去,飞天狐站在当地,茫茫然地呆了半天。

 当初师父断剑追魂去世,与太上老人,天外一琊分伙之后,飞天狐几次寻访,无意中发现了这块世外桃源,只以为是个无人知晓的神秘荒岛,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一段遭遇。

 听了无边岛主的回忆,使飞天狐憧憬出百年以前的武林慨况,原来那为人‮狂疯‬的人间三宝是这样的来历。

 岛上山北之地,飞天狐从来没有过去,因为那边面积不大,而且都是断崖杂石,荒芜不堪,没想到里面还有两个不幸的九九归原掌下人。

 难道那区区弹丸之地,还会有什么文章?

 那无边岛岛主夫,中了九九归原掌,武功是不是真的全失了呢?

 假如没有全失,留着不是后患无穷吗?

 飞天狐心里也很矛盾,在道义上来说,自己师父抢了人家的东西,害了人家的夫,身为徒弟,道谦陪罪犹恐不及,哪里还能再存有杀伐之心呢?何况无边岛本来就是人家的,现在人家只要求不到十分之一的地方,还有什么理由可以拒绝呢?

 思前想后,飞天狐认为自己并没有做错,至于以后会不会发生事情,会不会引来麻烦,那也只有等到以后再说了…

 夜已深,飞天狐轻步跃行,几个起落,已经来到门前。

 门是开着的。

 窗也是开着的。

 屋內透出丝丝微弱的灯光。

 这佳境太幽静了。

 幽静得令人有些窒息——

 飞天狐有若惊弓之鸟,一天中,发生了太多的意外,使得他的神经过度紧张。

 难道里面又发生事情啦?

 飞天狐黑夜之中,游目四查,屋子周围并没有什么异样,他不觉哑然失笑,哪里有什么事情?真是庸人之扰。

 笑声甫比地,飞天狐走近门前,正准备叫梅儿开门,但见他霍然一个纵跳,翻身一式“铁板桥”人又跃退丈余。

 怎么啦?

 欺身近屋之际,飞天狐突听得屋內传出断断续续的哭声。

 这一惊非同小可,飞天狐急忙绕至屋后,从窗孔中往里一看——

 糟了!

 断指童直直的躺在上,一动也不动。

 梅儿坐在前,低声啜泣。

 糟糕!

 这是怎么回事?

 是天外一琊去而复返?

 是无边岛主使了手脚?

 还是神秘的荒岛之上,深夜中又来了其他的不速客?

 “梅儿!”

 飞天狐伏在窗前,见屋內没有动静,叫了一声梅儿,推窗而入。

 “梅儿,又怎么啦?”

 梅儿站起身来,没有擦干脸上的泪水,只是用手指指躺在上的断指童,指指外面,又指指自己,摇摇手,皱皱眉,又摇了摇手,又指了指断指童。然后跑到飞天狐身边,拉着飞天狐的手,回头一起欣赏安静的断指童。

 飞天狐笑了。

 并又用手指头儿朝梅儿的脑门点一下道:“傻丫头!”

 梅儿的小脸儿一红,小嘴儿一撇,小头儿一歪,跑到了断指童的边。

 啊!

 这又是怎么回事呀!

 梅儿的语言,只有她师父能够懂得。

 原来当飞天狐发现蓝女被掳之后,急忙前往追赶,这时候,断指童失父失母,挨掌中毒,又不见了自己唯一赖以相依为命的妹妹,情感激动已到极点,一定要亲自去寻找失妹。

 梅儿奉师父之命,看顾客人,当然不肯让他离开,于是两人由争吵而变脸,由变脸而动手。

 断指童虽然经天地二煞授艺八年,也习得几招绝技,然而由于与遁世一狂比掌中毒,內力消耗殆尽,此时当然不是梅儿的对手。

 梅儿一方面受了师父的嘱吒,一方面小心眼里,也着实喜欢断指童,所以几招过后,始终躲躲闪闪的,不虚不实,不敢用力太猛,唯恐伤了小心肝儿。

 断指童一眼看出门道来,边打边溜,会会合合,分分离离,一时之时,给他打出屋外很远,梅儿晓得情况不对,刚掉了个妹妹,如果再丢个哥哥,可没办法向师父代了。这才不得不忍心隔空点住了他的道,把他拖了回来,放在上,留给师父处置。

 飞天狐把梅儿从小养大,深深了解她的心意,望着泪痕儿犹在的梅儿,没有夸奖,没有责骂,只有微笑着‮摸抚‬着她的一头秀发,伸手‮开解‬了断指童的道。

 断指童悠悠醒来,睁开眼睛,先看到梅儿,又看到飞天狐,他看遍了屋子的每一个角落,就是没有蓝女的影子。

 飞天狐看在眼里,明在心里,好言相劝道:“蓝女为天外一琊所掳,方才虽然已经追上,为了她的‮全安‬,一时无法救她。”

 断指童好像没有听到飞天狐的说话,只是气冲冲地道:“老前辈,当初海边相遇,你答应帮我兄妹去东海,如今妹妹失踪,彩丝巾也不见了,东海去不成,请让我回去吧!”

 飞天狐心里好生难过,在后生小辈面前,丢尽了面子,弄得没头没脸的,顿觉不是味道,望着这不幸的苦海孤雏,怜悯之心,油然而生,唏吁之余,慨然言道:“你准备到哪里去呢?”

 “天涯海角,随处飘零,我要找我的妹妹,我要给父母报仇。”

 断指童言词昂,飞天狐尤觉凄然,蓝女是在无边岛上失踪的,在道义上,他应该负责,但是对付天外一琊,绝非一曰半曰之计可行,若不从长策划,后果更将不堪设想。

 思念及此,飞天狐又道:“江湖上险恶多端,一己之身,何去何从?”

 断指童豪气干云,扬言道:“天是虽大,然我断措童一曰不死,希望一曰不灭。”

 “可是…”

 飞天狐想再说什么,忽然停了下来,低头沉思不语。

 梅儿站在一旁,听在耳里,愁在心里,急在口里,但见她轻轻到师父跟前,拉拉师父的衣襟,用手比划了一阵。

 飞天狐先是一怔,继而慎重地问道:“真的吗?”

 梅儿点了点头,微笑着,深情地向断指童望了一眼,又‮涩羞‬地垂下了头。

 断指童心里千头万绪,没有注意到梅儿的表情,飞天狐默默不语,足足停了有一个时辰,忽然抬头言道:“好吧!”

 简短的两个字,划破了屋內的寂静,振作了每个人的心灵,断指童尚不知好些什么,飞天狐又道:“梅儿,你快去收拾一下,今夜趁天黑之便,你们马上动身。”

 “我们?”

 断指童万没想到事情会变化得此快,问道:“老前辈,你是说叫梅姑娘跟我一起去吗?”

 “梅儿是我的徒弟,她有权代我做任何事情,这次出去,两个人一起,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好是好,就怕我照顾不了她!”

 “哈哈…”飞天狐大笑不已,笑得断指童有些莫名其妙。

 “晚辈所言,句句都是实话,不知老前辈有什么可笑?”

 断指童尴尬地言道:“试想此去路途坎坷,凶多吉少,自身尚且难保.那里还能…”

 “傻孩子!”

 没等断指童说完,飞天狐抢着说道:“就是因为恐怕你自身难保,所以才叫梅儿照料你,不过你不可能欺负她。”

 “谢谢老前辈!”

 “别客气啦!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给你们准备点东西。”

 飞天狐走进屋里,一会儿梅儿提着一个小包袱,换上一套草绿色劲装,端庄之中,透出一股英气。

 她把小包袱放在桌子上,空出手来,在了几下,向断指童笑了笑。

 断指童也同样回报了一个牵強的微笑,低声说道:“谢谢姑娘一番好意!”

 这一次,梅儿没有摆手,也没有‮头摇‬,只是望着他笑了,笑得更开朗,更动人。

 两人相对无言频低首,手足都显得失措,断指童坐在头,梅儿站在门口,望望这里,瞧瞧那里,好像浑身上下都不对劲。

 飞天狐干咳一声,从里屋走了出来,往桌旁坐下,并示意断指童与梅儿过去。

 断指童与梅儿围在飞天狐面前,听候发落,飞天狐正言道:“这一次你们出去,要认清三个目标,找人,寻宝,复仇,除此而外,要少惹麻烦。”

 “晚辈遵命。”

 “还有…”

 飞天狐望了梅儿一眼,又对断指童道:“梅儿的身世,比你好不了多少,你有仇,她有恨,假如你们能够互助合作,事情也许可以早曰成功。”

 断指童听了这话,不期然地看看梅儿,梅儿脸色持重,一派凄然。

 飞天狐叮咛嘱咐,不觉又过了半个时辰,判断天色,将近三更时分,于是起身言道:“好了,时间不早啦,赶快去吧!”

 断指童与梅儿也跟着站起身来,三人一齐走出门外,来到海边。

 飞天狐紧紧握住两人的手,又道:“江湖不比自己家里,有时候光靠武功是不够的,这里是一封信,如果能够碰到天外一琊,把信交给他,我想他会把蓝女遣还的,这里还有一件东西,千万要妥慎保管,路上遇到強敌,可以此示之。”

 断指童接过一信一物,蔵于怀中,梅儿贴在飞天狐身旁,眼眶有些,好像对养育自己多年的师父,依依不舍。

 飞天狐喟然而叹,扬手招来神鲸,目送二人远去,犹自伫立不动…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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