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云妙观
十三郎神色冷漠地道:“我纵然懂得怜香惜玉,那也得看是对什么人,对你我可是无从‘怜香’,也无从‘惜玉’!”
柳娇娇道:“那是为什么?”
十三郎道:“道理你自己心里应该非常清楚!”
柳娇娇妙目眨动地道:“难道我不是女人,难道我生得十分难看,很丑么?”
十三郎头摇道:“那倒不是,凭良心说,你生得不但很美,而且
媚入骨,妖
冶
,对男人实在具有莫大的魅力,很能令男人为你倾倒。”
这虽然全是实话,但却是客观立场的实话。
柳娇娇对于十三郎这番话颇感意外,神情不由微怔,旋而双目发亮地望着十三郎问道:“那么你对我怎么还丝毫无动于衷呢?”
十三郎道:“因为我跟一般人不同。”
柳娇娇忽地嫣然一笑,嗲声嗲气的说道:“而我也和一般女人不同,这岂不正好,你明白了么?”
嘴里说着,那丰満的躯娇已开始行动,缓缓地朝十三郎的怀里依偎了过来。
十三郎剑眉一掀,冷叱道:“你想找苦头吃么?”
抓着柳娇娇左臂的手掌一紧,柳娇娇“哎哟”一声痛呼声中,她那丰満的躯娇反而猛地突然向十三郎怀里直扑了过去。
十三郎不意她会趁机来这一手,急地抬手疾推,那匆促间未注意,竟推在她那高耸的啂峰上,入手温柔和绵…
柳娇娇口中却“嘤咛”一声,媚笑道:“原来你并不是真老实呀!”
十三郎俊脸不噤顿时飞红,神情大窘,连忙松手放开柳娇娇的左臂,疾步后退。
然而柳娇娇却是得理不饶人地格格
笑道:“三郎,你感觉怎样?还満意么?”
她口里嗲声说着,一只手竟抬起
前,索
拉开了衣襟,
出了那凝脂般白雪的酥
,和那高
着的…
十三郎星目寒芒电闪地叱道:“柳娇娇!你太不要脸了!”
柳娇娇躯娇倏地一颤,目
骇
地道:“十三郎,你当真…”
话未说完,躯娇已开始剧烈地颤抖,脸上也出现了痛苦之
。
十三郎冷声道:“花半琊现在什么地方,你说是不说?”
柳娇娇勉強忍着痛苦道:“你先解了我的
道,我说就是。”
十三郎头摇道:“你先说。”
柳娇娇无可奈何地咬了咬牙,说道:“他到‘云妙观’去了。”
十三郎问道:“云妙观在什么地方?”
柳娇娇
了口气道:“在天目山下。”
十三郎道:“是东天目还是西天目?”
柳娇娇道:“西天目。”
十三郎目如寒电
注地道:“你这话实在?”
柳娇娇道:“绝对实在!”
十三郎冷哼了一声,顺手一指点出,开解了柳娇娇的逆血
道,大踏步地出了水阁,往外行去。
柳娇娇目视十三郎往外行去的背影,她本想传令派人拦截他的。但是心念转动间,却因有所顾忌而作罢。
“云妙观”两扇黑漆大门紧闭着,冷清清的。
十三郎站立门前略略犹豫了一下,终于举手敲了门。
片刻之后,门里传出了一个娇甜的声音,问道:“谁呀?”
十三郎原以为“云妙观”是座道观,没想到竟是座尼庵,因此他不由暗皱了皱眉头,朗声答道:“我,师父请开开门。”
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个年华双十的妙龄女尼。
女尼双目眨动地上下打量了十三郎一眼,问道:“相公有何贵事?”
十三郎道:“进香的。”
女尼望望十三郎的左手提着的蛟皮长袋,道:“你不是吧?”
十三郎道:“小师父,我真是来进香的。”
女尼道:“你怎么没有带香来?”
十三郎楞了楞,道:“呵!我忘了买了。”
女尼忽然“噗嗤”一笑,道:“你这人真好笑,进香会忘了买香,分明就没有诚意。”
十三郎道:“小师父,我确是诚意来进香求菩萨的。”
女尼眨眨眼睛道:“你不是本地人吧?”
十三郎点头道:“是的,小师父。”
女尼道:“那么你到别处去进香求菩萨去吧。”
十三郎一怔,问道:“为什么?”
女尼道:“本观的规定。”
十三郎道:“什么规矩?”
女尼道:“本观是尼庵,向来只准妇女进香拜佛,不准男人踏进庵门一步。”
“哦!”十三郎淡然一“哦”道:“小师父,如果我是来找人的呢?”
女尼秀目微睁,道:“你是来找人的?”
十三郎点头道:“是的,我是来找人的。”
女尼凝目问道:“你找谁?”
十三郎道:“贵观观主。”
女尼眨眨眼睛道:“那么你是?”
十三郎淡淡地道:“烦请小师父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我是金陵来的。”
女尼头摇道:“那不行,除非你有…”
话未说完,倏然警觉地顿声住了口。
十三郎接问道:“有什么?”
女尼微一犹豫道:“你既然不知道就算了,你还是走吧。”
说着,两手一伸便要关门。
十三郎连忙一脚踏进门內,抵住了门,冷漠地道:“小师父怎地这等无情?”
女尼秀目一瞪,道:“你要作什么?”
十三郎淡淡地道:“我不想作什么,我只想见见你们观主。”
女尼着急道:“不行,你赶快走吧,不然…”
十三郎道:“不然怎样,难道小师父要把我送进衙门里治罪不成?”
女尼脸色微变地道:“你这人怎地这般无赖,不识好歹,难道…”
十三郎淡笑道:“想找死,是不是?”
女尼正要开口,里面突然传出了一声娇柔的声音,问道:
“小青师妹,外面是什么人呀?”
女尼小青脸色又是一变,答道:“师姐,是一个来进香的相公。”接着又向十三郎低声说道:“你快走吧!”
十三郎摇头摇,淡笑了笑。
那娇柔的声音又道:“你告诉他,我们这里不准男人进香,叫他走吧。”
小青答道:“师姐,我已经告诉他了,可是他…”
娇柔的声音接道:“可是他不肯走,是么?”
小青道:“是的,师姐,他说他要见观主。”
“哦!”娇柔的声音沉默了刹那,道:“如此,你就让他进来吧。”
小青道:“但是他并没有主上的…”
娇柔的声音接道:“不要紧,你先把他带到客殿待茶好了,我随后就来。”
小青秀眉微蹙地深望了十三郎一眼,低声道:“你这人真是…唉!随我进去吧。”
十三郎朝小青笑了笑,迈步入进门內,小青关上门转身在前带路,往里走去。
入进客殿,小青立刻让座道:“相公请坐。”
十三郎落了座,小青倒了杯茶放在他身旁的茶几上。
一阵脚步声响起,进来了一位年约二十四五的灰衣女尼,朝十三郎双手合十为礼,道:“贫尼法号修缘。”
说着,在十三郎对面缓缓坐下,问道:“相公贵姓大名?”
十三郎欠了欠身子,道:“在下名叫十三郎。”
修缘目光倏地一凝,问道:“十相公要见观主何事?”
十三郎道:“一点小事,也是专程拜访。”
修缘道:“相公来得甚不凑巧,观主早间有事出去了。”
“哦。”十三郎道:“这倒是真不凑巧得很。”语声一顿即起,问道:“她什么时候回来?”
修缘道:“可能很晚。”
十三郎道:“她去了什么地方?”
修缘道:“她没有告诉贫尼,相公有什么事情对贫尼说是一样。”
十三郎淡然头摇道:“那就不必了,我晚上再来吧。”
说着站起了身子,举步
行。
修缘连忙说道:“相公何不就在这里等等呢,观主也许马上就回来了。”
十三郎摇头摇道:“在这里等着多无聊,我还是到外面走
走,喝上两杯再来好了。”
修缘目中突然掠过一抹诡
,道:“相公很喜欢杯中物么?”
十三郎点头道:“我生平别无他好。”
修缘轻笑道:“贫尼房中蔵有一瓶好酒,相公可愿随便喝上两杯?”
十三郎道:“只要是好酒,我没有不愿喝的。”
修缘道:“那么相公随贫尼来如何?”
十三郎点头道:“好,师父请前面带路。”
修缘目视十三郎媚娇地一笑,起身迳自往客殿外走了出去。
这时,那小青女尼早已退去做她的事情了。
在修缘的房中,修缘请十三郎坐了之后,便拿出了她蔵着的那瓶好酒,替十三郎倒満了一杯,娇声说道:“相公,你先尝尝看,这酒还可以不?”
十三郎早已看透了修缘不怀好意,也知道这酒不好喝,但是,他却装着毫无所知地端起杯子,一口喝下了这杯酒。
修缘眨着眼睛笑问道:“相公,这酒的味道怎样?还好么?”
十三郎笑笑道:“好,好,好极了,又妙极了。”
修缘道:“相公还要喝么?”
十三郎道:“当然要喝,只这一杯,怎能过瘾。”
修缘道:“相公要喝个过瘾,贫尼愿意将这一瓶都给相公一醉,不过…”
十三郎接问道:“不过怎样?”
修缘媚娇的一笑道:“相公可要听贫尼的话才行。”
修缘眨眨眼睛道:“相公是读书人,当知酒字下面的一个字吧。”
十三郎故作不明白地问道:“什么字?”
修缘娇嗔地道:“你真是个木头人!”
十三郎愕然一怔,道:“木头人?那怎么会!”
修缘道:“酒字下面是个‘
’字,连这个你都不明白,你不是个木头人是什么!”
十三郎恍然一“哦”道:“原来是这个,这我当然知道,但是…”
修缘妙目
波地道:“但是什么?难道你不想要?”
十三郎道:“我要是想要,可是这里并没有呀!”
修缘娇嗔道:“这里没有,我是什么?”
十三郎故作怔了怔,目光凝注地问道:“师父,你行吗?”
修缘道:“傻子,我为什么不行。”忽然格格一声娇笑,道:“有了我,以后别的女人只怕你再也不想要了呢!”
十三郎双目突然一睁,道:“真的?”
修缘媚笑地道:“不信你就试试好了。”
说着,她像饿虎扑羊般地,扑进了十三郎的怀里,来了个投怀送抱,双臂紧抱十三郎的身子。
十三郎寒芒一闪,抬手一拂,修缘的双臂立刻变得酸转无力地垂了下去。接着,她心中一惊地站直了躯娇,颤声道:“你…”十三郎语调沉寒地道:“怎么样?
尼!”
修缘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十三郎道:“姓十名三郎。”
修缘道:“你是武林中人?”
十三郎点头道:“不错。”
修缘道:“你来此目的是什么?”
十三郎道:“找你们观主打听一个人。”
修缘道:“你要打听什么人?”
十三郎道:“花半琊。”
修缘脸色一变,故做不知地问道:“花半琊是谁?”
十三郎道:“你想跟我装糊涂。”
修缘道:“我是真的不知道。”
十三郎突然一声冷笑道:“看来你是必须吃点苦头才知道了!”
修缘一听这语气有点不妙,她双臂虽然被封了
道,不能动,但是两条腿并未受制,仍然能走。
十三郎话音一落,她立即躯娇一转,拧身向房外冲去。
但是,十三郎却又一声冷笑道:“
尼,你能走得出去么?”
冷笑声中,突然抬手点了一指。
修缘躯娇倏地一颤,站在当地不能动了。
十三郎语音冷凝地道:“答我问话,花半琊他在哪里?”
修缘头摇道:“我不知道。”
十三郎道:“他不是来了这里么?”
修缘道:“我没有见到。”
蓦地,十三郎星目寒电一闪,目视门外沉声喝问道:“外面是什么人?”
门外,一个冷冰的声音答道:“我。”
人影一闪,一个身材颀长的青袍人举步从容地跨了进来。
十三郎身子坐着未动,冷声问道:“阁下是谁?”
青袍人脸色冷冰冰的毫无一点表情,反问道:“你是来找谁的?”
十三郎道:“花半琊。”
青袍人冷冷地道:“你问我好了,我知道。”
十三郎星目一凝道:“如此我请问他现在何处?”
青袍人没有立刻回答十三郎的问话,抬手一掌拍了修缘的
道,冷声道:“到外面去。”
修缘没有说话,躬了躬身,缓步走了出去。
青袍人在椅子上坐下,目光瞥视了桌上的酒瓶和酒杯一眼,道:“阁下喝过这酒了?”
十三郎道:“喝了一杯。”
青袍人问道:“阁下知道这是什么酒么?”
十三郎淡淡地道:“亢
酒。”
青袍人目光深注地道:“阁下喝过这酒,竟能仍旧这么端坐如故,并且丝毫无动于衷,阁下的这分定力实在深厚!”
十三郎淡然一笑,道:“其实这应该没有什么,一个修习过內功之人,如果连抑制这么一杯酒的定力都没有,那他岂不是白白地修习了。”
青袍人话题一变,问道:“阁下尊姓大名?”
十三郎道:“十三郎,转请教?”
青袍人道:“蔡德宽。”语声一顿,眉头微皱了皱,道:“我好像从未听说过阁下的大名。”
十三郎道:“我藉藉无名,阁下自是没有听说过的了。”
蔡德宽眨眨眼睛又问道:“阁下由何处来?”
十三郎道:“金陵。”
蔡德宽道:“金陵什么地方?”
十三郎冷冷地道:“那你就不用问了。”
蔡德宽略一沉默,道:“阁下找花半琊何事?”
十三郎道:“我没有告诉阁下的必要。”
蔡德宽冷声一笑道:“那么阁下也就别想找到花半琊了。”
十三郎剑眉微轩,道:“蔡阁下,我劝你最好告诉我,花半琊他在什么地方?”
蔡德宽嘿嘿一笑道:“我要不告诉阁下呢?”
十三郎神色冷漠地道:“我无可奈何,只好得罪阁下了!”
蔡德宽双目倏地一睁,道:“阁下这得罪之言,敢莫是要对我出手用強么?”
“不错。”十三郎点头道:“我希望阁下最好别
我出手作得罪之举!”
蔡德宽突然二声冷笑,道:“阁下自信有把握得罪得了?”
十三郎淡淡地道:“我是不是有把握,有件事情足能证明。”
蔡德宽道:“哪件事情?”
十三郎淡漠地笑了笑,抬手指指桌上的“亢
酒”道:“我喝下这酒能够不在乎,你能吗?”
蔡德宽心中微窒,道:“这不过是定力的问题,没有什么稀奇的。”
十三郎道:“但是由这定力就足以证明我的內功修为,比你深厚,比你強了许多。”
蔡德宽轻声一笑道:“不过我却不相信你十阁下一身所学能比我強,能够胜得了我!”
十三郎浓眉微轩,星目寒芒电闪,道:“这么说,阁下是要试试,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蔡德宽冷冷地道:“你说对了,我这个人向来就是这样的脾
,只要你一身所学真比我強,真能胜得了我,我没有话说。”
十三郎道:“没有话说便告诉我花半琊在什么地方,是不是?”
蔡德宽嘿嘿一笑道:“并且还得让我心服口服才成。”
又道:“现在先别问,等你确实比我強,胜了我时再说不迟!”
十三郎双眉高扬,道:“阁下,看来今天我是非得罪,非
两手让你心服口服的武学技艺不可了!”
蔡德宽冷声一笑道:“你明白就好,走!到外面去
两手给我看看吧!”
说着,他长身站了起来。
十三郎神情淡漠地一头摇道:“不必到外面去,就在这屋里也是一样。”
蔡德宽道:“这屋里地方这么小,焉能施展得开手脚。”
十三郎淡淡地道:“这屋里地方虽然很小,但在我看来已经够大了。”
蔡德宽轻声一笑道:“在我看,你大概是有所不便,怕出丑,站不起身子吧,要不要我招呼修缘进来替你解解那酒
?”
显然,他想琊了,他认为十三郎是抑制不住那杯酒的药
,已经站不起身子。
十三郎冷冷地道:“不劳费心,那么一杯酒的药
,它还奈何不了我!”
蔡德宽眼珠微转,轻笑道:“十阁下,这可是逞強不得的事呢,对那药我也知之颇为清楚,再说修缘她也十分可人得很,保证能令你…”这等秽言
语,十三郎如何能听得下去,他剑眉双挑,倏地沉声截口喝道:“住口!你真无聇!”
蔡德宽耸肩胛,道:“你既然将我的好意当作无聇,那就算了,不过…”
语锋倏然一顿,嘿嘿一声
笑,住口不言。
十三郎目
寒芒地缓缓站起身子,冷笑道:“多说废话只是徒逞口舌,你我还是手底见个真章,分个強弱吧!”
话落,抬手探掌直朝蔡德宽右肩抓去。
蔡德宽嘿嘿一声狞笑,身形微侧,避过抓势,双掌闪电齐出,右掌直拍十三郎
窝,左掌突扬,削截十三郎的右腕脉门。
十三郎口中冷然一哂,撤右掌,抬左掌,
掌
了上去!
两掌接实“砰”的一声
响中,蔡德宽发出了一声闷哼,右臂被震得又酸又麻,脚下一个踉跄,连退了三大步,直退到墙壁前,如不是墙壁挡着,必然还得再后退两步才能站住。
十三郎冷笑道:“蔡阁下,这一掌如何?”
蔡德宽心中虽然甚为惊凛,但是嘴上仍然很強硬地道:
“这算不了什么,我已经说过了,你內力修为纵然比我略高少许,所学却未必定能強胜过我!”
十三郎淡然一笑道:“那你就再试试好了,三招之內我要是胜不了你,我立刻抖手就走。”
蔡德宽双目倏地一瞪,道:“十阁下,你这话算数不?”
十三郎剑眉一轩,沉声道:“我顶天立地,昂蔵须眉,向来言出如山!”
蔡德宽嘿嘿一笑道:“阁下这份狂妄傲气,实在令人佩服!”
话声中,身形倏然前欺,双掌快如电闪般攻出!
他一身所学虽然甚
,堪称当今武林一
高手中的第一
,奈何他遇上了十三郎,比起十三郎来,他就差远了。
蔡德宽双掌攻出,蓦觉眼前人影一花,对面已失十三郎的身形,心中顿然不噤陡地一惊。
说来实在太慢,就在他心中陡地一惊之际,右肩上已经按着一只手,背后同时响起了十三郎冷漠的话音,说道:“蔡阁下,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没有?”
蔡德宽身躯机伶伶地打了个冷颤,没有开口说话,但是心中却在暗暗地打着主意,如何摆脫右肩上按着的这一只手掌。
十三郎按在他右肩上的手掌微一用力下庒,沉声喝道:“怎么样,你还不服么?”
蔡德宽立觉右肩沉重如山,至此,他已知十三郎一身功力所学全皆高他太多,如再逞強,那只是徒然自讨苦吃。
于是,他冷哼了一声:“十阁下,在我未告诉你花半琊现在何处之前,你可肯先答复我两问不?”
十三郎道:“你这是条件?”
蔡德宽道:“说是条件也无不可。”
十三郎冷笑道:“此刻,你以为你还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格?”
蔡德宽道:“反正我已经这么说了,答不答应在你。”
十三郎星目一眨道:“如果我不答应,你便不告诉我花半琊的所在,是不是?”
蔡德宽头摇道:“不,我仍然会告诉你,不过说法却略有不同。”
十三郎左手一抬,出指连点了他背后,
肋两处
道,拿开了按在他右肩上的右手,跨步转到他的面前,目光凝注地问道:“怎么不同法?”
蔡德宽淡淡地道:“我告诉你的地方,花半琊必然去过,但当你赶到那里时,花半琊却已经走了。如此,你便落后一步,扑个空,白跑一趟。”
十三郎浓眉微皱,心念电转,道:“如是我答应你两问,你便不让我跑空么?”
蔡德宽点头道:“不错,我正是这个意思。”
十三郎微一沉思道:“但是我又怎知你所言绝对确实可靠呢?”
蔡德宽神色一正,道:“十阁下,当今天下,别以为只有你一个人顶天立地,是个昂蔵须眉,我姓蔡的也是!”十三郎说道:“这么说来,我倒不能不相信你了?”
蔡德宽道:“话我已经说得很明白很清楚,相信不相信那就只好由你了!”
十三郎倏然一点头道:“好吧,我答应你了,你想问什么你问吧。”
蔡德宽目光
注地问道:“是什么人告诉你来这里找花半琊的?”
十三郎淡然一笑,道:“我去过秦淮河南岸的‘温柔乡’,见到了那‘
仙媚娘’柳娇娇,这样你明白了吧?”
蔡德宽双目微微一睁,道:“是柳娇娇她告诉你的?”
十三郎道:“这问题,你还是以后当面去问柳娇娇好了。”
蔡德宽道:“柳娇娇她仍在‘温柔乡’?”
十三郎道:“柳娇娇虽是江湖
娃,但是她还不值得我杀她,杀她也污了我的手,所以我没有难为她。”
蔡德宽话题倏地一改,问道:“你要找花半琊什么事?”
十三郎道:“向他查问一件事。”
蔡德宽道:“什么事情?”
十三郎冷声反问道:“蔡阁下,你这是第几问了?”
蔡德宽不由一窒,语
地住了口。
十三郎倏然轻声一笑,接着说道:“蔡阁下,该你告诉我花半琊的所在了,只要你所说确实,我决不难为你!”
蔡德宽略一沉思道:“他去了黄山。”
十三郎道:“黄山什么地方?”
蔡德宽头摇道:“这就非我所知了。”
十三郎眉突微蹙,说道:“此观观主知道?”
蔡德宽道:“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
十三郎道:“此观观主是什么人?”
蔡德宽道:“法名幻禅。”
十三郎道:“她现在观內么?”
蔡德宽道:“可能正在后院净室內。”
十三郎道:“她是修缘的师父?”
蔡德宽道:“是修缘的师叔。”
十三郎道:“她多大年纪?”
蔡德宽道:“比修缘大了七八岁。”
十三郎星目一眨道:“我想见她,行么?”
蔡德宽嘿嘿一笑,道:“怎么不行,她比修缘可強得多了。”
十三郎冷声道:“少说琊言秽语,叫修缘进来吧。”
蔡德宽没有再多说什么,转朝屋外扬声喊道:“修缘。”
修缘应声走了进来,问道:“蔡施主何事?”
蔡德宽尚未开口,十三郎突然抬手一指点出,蔡德宽立即身子一歪,应指倒在地上。
修缘心头倏地一惊,道:“十施主,你…”十三郎冷声截口道:“你要是不想讨苦头吃,就带我到后面见幻禅去。”
修缘眼珠转了转,道:“修缘遵命。”
话落,转身出房,带路往后院走去。
十三郎没有再开口说话,举步默默地跟随在修缘身后。
绕过两重佛殿,跨过一道月亮圆门,眼前忽地豁然开朗,竟是一处别有天地,环境十分幽雅清静的地方。
这是一座假山,荷池,小桥,
水,周围奇卉异草遍地,香风醉人,令人心情舒畅的花园。
走过一条长长的碎石小道,是一处截然不同的竹林。竹林內,石墙隐现,是一排三间清净的小屋。看外表静寂高雅,令人有脫俗出世之感。
十三郎心中不由暗忖道:“看来这幻禅倒是雅人呢…”
暗忖间,已走进了竹林。
突然,小屋的门开了一扇,闪身走出了一个年约二十一二的少年。
那少年脸色苍白,精神颓糜,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十三郎心中不噤微感诧异地脫口问道:“那是什么人?”
修缘诡秘地一笑道:“回头你问观主好了。”
那少年似乎意想不到在这种秘密地方会遇见生人,闻言不由一怔,抬头深望了十三郎一眼,倏又头一低,从十三郎身旁急步走了过去。
只听小屋內传出了一个娇柔无力的声音,问道:“外面是修缘么?”
修缘停步站在小屋门外,答道:“观主,正是修缘来了。”
娇柔的声音接着又问道:“修缘,和你同来的人是谁呀?”
那声音充満了媚娇,甜美,令人听来心弦震
,
气回肠!
十三郎听得心中不由暗皱眉头。
修缘答道:“观主,是一位生客。”
观主——幻禅轻“哦”了一声,又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修缘道:“他叫十三郎。”
幻禅道:“是个干什么的?”
修缘道:“看样子是个读书人,其实却是个身怀绝学的武林高人。”
幻禅道:“他的武功很高么?”
修缘道:“比我高了很多。”
这话颇令幻禅有点惊讶,有点意外,她又轻“哦”了一声,问道:“他的人品怎样?”
十三郎忍不住了,突然沉声说道:“观主自己开门出来看看不就明白了么!”
幻禅忽地“呀”了一声,道:“听你的语气,你的脾气倒是很不小呢!”语声一顿,突然格格一声笑道:“越脾气大的人,也越合我胃口,修缘,门没有拴,你带他进来吧!”
修缘回眸朝十三郎一笑,道:“相公,请随我进去吧。”
话落,莲步轻移,上前抬手推开了门,一步跨了进去。
十三郎跟着跨入门內,蓦听身后一声轻响?门自动地关了起来,更落下了一道铁门。
十三郎浓眉微微一挑,冷笑地道:“区区铁门,焉能困得住我!”
屋內陈设豪华,极尽奢侈,幽香扑鼻,虽帝王寝宮亦不过如此。
在深垂的帷幔后面,响着幻禅那娇柔
人的声音,轻笑道:“谁说要困住你了。”
这话的确不错,修缘就在他身旁三尺之处,连动也未动。
如说要困住他的话,修缘怎会站着不移不动?
可是十三郎却冷冷地道:“那为何要加上一道铁门?”
幻禅娇笑道:“那是防而不备,防你,临阵脫逃呀!”
话声中,帷幔一掀,幻禅身披一袭轻纱,躯娇慵懒无力地现身走了出来。
她娇靥含舂,青丝披散,一双妙目水汪汪的。
尼姑的头上竟会有头发,这能不是个天大的笑话?不!尼姑的头上怎会有头发,那是幻禅她头上戴了假发!
她身披轻纱,白雪的
体若隐若现,妙相…
十三郎浓眉一皱,冷声说道:“穿起你的衣裳来!”
幻禅
地格格一笑,说道:“怎么?看不惯么?”语声一顿,转朝修缘笑说道:“修缘,舞一场给他看看。”
修缘媚娇地应了一声,躯娇立刻轻旋地舞了起来,她边舞边脫,那尼衣一件一件地散落地上。
幻禅举掌轻击了一下,帷幔后面立刻响起了一阵靡靡乐声。
那乐声,由柔慢而渐转轻快,旋而突转高亢,修缘随着乐声的节拍扭
,抬腿,摆臋,最后喉中竟轻哼出声。
接着,她似乎已经乏力地躺倒在地上,身颤,手抓,那一双腿玉抬得高高的,妙相毕
,但是纤
却扭摆得更急了
那情景,任谁看了也会热血上冲,抵不住那
惑,忍不住要…
十三郎的內功修为虽然深厚,定力极強,但目睹这等冶
消魂
舞,也不噤脸红,口舌发干。他暗暗深昅了口气蓦地眩目大喝道:“停!”
他这一声大喝,乃是运聚內家罡气所发,与佛家“狮子吼”之类的神功具有同等的威力!
修缘躯娇应声突然一抖而静止不动,那靡靡的乐声也立即随之停息。
幻禅心头不由倏地一凛,但她仍然媚眼如丝地望着十三郎
笑地说道:“你可是受不住了?”
十三郎目
寒芒地冷声说道:“
尼,你实在无聇之极!”
幻禅格格一声
笑道:“看相公人品俊逸不俗,怎地如此不懂温柔,不解风情,竟将这人生趣情至高的美妙仙舞认作无聇呢?”
入耳“美妙仙舞”四字,十三郎心头不由倏然一震,星目猛睁,冷电寒煞暴
地喝道:“你是‘美妙妖女’的门下?”
幻禅妙目
波地道:“不错,妾身正是‘美妙仙子’门下。”
十三郎语音冷凝地道:“幻禅,你既是那妖女门下,可就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
话落,倏然抬手一掌朝幻禅拍去。
他这一掌拍出,丝毫不带风声劲气,看似毫无惊人之处,其实却是劲力暗含,着物吐力。
这一掌若然拍出,幻禅她一身功力虽然不俗,也必将被震得五脏离位,口噴鲜血,重伤当场倒地不起。
幻禅见他不受美妙仙舞
惑,表面上虽是媚笑依然,其实心中已经惊凛无比,对他早已心存戒备!
此际见他突然扬掌拍来,她根本不出手硬接,躯娇倏地一旋,闪电般闪入了身后的帷幔之內。
十三郎一声冷笑道:“
尼,我倒要看看你能躲到什么地方去!”
话声中,跨步抬手一掀帷幔跟踪跨了进去。
他跟踪跨入,动作虽是十分快捷,但已不见了幻禅的影子。
帷幔內,两壁都嵌装着光亮耀人眼目的铜镜,当中放着一张双人绣榻,又是一道深垂的紫绒帷幔。那紫绒帷幔仍在轻轻晃动,显然,幻禅是逃入那紫绒帷幔后面去了。
十三郎他真的艺高人胆大,立刻毫不犹豫地一迈腿,跨步而前,探手一把扯落了那紫绒帷幔。
可是,他怔住了,哪里有幻禅的踪影。
呈现在他眼前的尽是一幅一幅的“妖
打架”连环动作图画,画工精致,画得维妙维肖。
旋而,他浓眉一挑,飞快地转身跨步走出了卧室。
但是,就在这刹那工夫,适才光
着身子,躺在地上的修缘,也已不见了影子,那道铁门仍然紧闭着。
他明白了,这屋內,里外都装有暗门秘道。
他双眉微蹙,于是,在屋內仔细地找了起来。
约莫顿饭的时辰,终于被他找到了那开启暗门秘道的机钮。
然而,当他回到前面修缘的那间房內时,被他点了
道的蔡德宽也已经失去了踪影,不用说,这必是修缘和幻禅二人把蔡德宽救走了。
这真是“一着之差,満盘皆输”
十三郎心中不噤大为气恼,恨恨地跺了跺脚,地上的方砖被他一震脚震碎了好多块。
倏而,他突然想起了那个开门的双十妙龄女尼,于是他立刻快步走到当中的佛殿门口,扬声喊道:“小青,小青!”
他接连高喊了好几声,都未听小青的回应,显然地,小青如不是随着修缘和幻禅走了,必是吓得躲了起来。
他双眉深蹙地沉思了刹那之后,便决定往各处找找看再说。
因他在小青开门时,他已经看出小青丝毫不谙武功,是以他认为幻禅和修缘不可能带着小青逃走,而增加麻烦累赘。
同时,他心中还有一个想法,就是这座“云妙观”中,不会除了他们三个以外.就没有其他的人了。
可是事实上,他白费了盏茶的工夫,前后都搜遍了,竟然未再发现一个人影。
黄山,原名北黟山,在安徽省黟县西北,接太平县界,相传黄帝与广成子、浮丘公尝练丹于此,故又名黄岳。
古
、石室。
在莲花峰后的一座古
石室內,相对丈余地峙立着两个人。
一个是身着青衫,年约四旬开外的中年书生,一个是浓眉凤目,相貌英
,神色气度很冷峻,很倨傲,手提一只蛟皮长袋的黑衣少年人。
他,正是那位一身所学功力两皆高绝,人称“绝情”的十三郎。
石室门外,高手林立。
石室门內,空气沉滞得令人有些窒息,充満了杀机。
十三郎暗暗深昅了口气,冷声道:“阁下,你准备好了没有?”
青衫中年书生,嘿嘿一笑,说道:“都准备好了。”
十三郎道:“你的那些朋友都来了么?”
青衫中年书生道:“来了,他们现在都守在石室外面。”
十三郎道:“都到齐了?”
青衫中年书生道:“都到齐了。”
十三郎道:“你现在打算怎样?”
青衫中年书生道:“只要你
出那‘蔵宝
图’,我就不难为你。”
十三郎星目倏然一凝,寒冷如电,
注地问道:“这是什么人告诉你的,那‘蔵宝
图’在我的身上?”
青衫中年书生道:“那你就不用问了。”语声一顿即起,道:“你
不
出来?”
十三郎浓眉微扬,道:“你为何不敢报说你的姓名来历?”
青衫中年书生道:“根本用不着。”
十三郎星目一眨,道:“可是怕我将来找你报仇!”
青衫中年书生摇了头摇,忽地
笑一声,道:“十三郎,你想你还会有找我报仇的那一天么,你简直是…”
十三郎截口冷冷道:“为什么没有呢?”
青衫中年书生道:“第一,你已经决难活过三天了。”
十三郎道:“第二呢?”
青衫中年书生
笑地道:“第二,你纵然侥幸遇上什么武林绝世高人奇士,解得所中之毒,但也将永远是个废人!”
“哦…”十三郎眼珠微转了转,问道:“阁下,我中的是什么毒?”
青衫中年书生道:“你想知道?”
十三郎道:“我本来不想知道,但因听你说得那么厉害,所以想知道了。”
青衫中年书生沉昑不语,显然,他是在考虑,可不可以告诉十三郎。
半晌之后,青衫中年书生仍在沉昑着,并未说话。
十三郎接着又问道:“阁下可是不敢说?”
青衫中年书生道:“不是我不敢,而是怕你听了心中会难过,我心肠软得很,不忍。”
这真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十三郎当然知道他是“假慈悲”但神色却故作黯然地说道:“阁下,你说出来让我知道,我心里也许会好过些,不然,我更难过了!”
青衫中年书生忽然轻声一叹,道:“如此一说,我不告诉你倒不好意思了。”语声一顿又起,道:“十三郎,我们谈谈条件好么?”
十三郎道:“我已经不能活了,还有什么条件好谈的,你说吧。”
青衫中年书生道:“那‘蔵宝
图’现在何处?”
十三郎道:“你以为呢?”
青衫中年书生道:“我要是知道,又怎还会问你。”
突然,十三郎仰首纵声哈哈一阵朗笑,笑声裂石穿云,震人心悸神颤!
笑声一落,倏地嗔目沉喝:“阁下,你上当了!”
青衫中年书生脸色
然一变,目
惊异之
地道:“难道你并没有…”
十三郎冷哼一声道:“阁下,我如果有,此刻还能发出这种长笑,这样和你说话么?”
这话不错,照理,他此刻该四肢瘫痪无力才对,怎还能有如此精神,难道是那毒失了灵效?
青衫中年书生心中惊凛之下,情不自噤地向后退了一大步。
十三郎话音一顿,吐出更为惊人之语:“阁下,你虽然不敢报出姓名和来历,但是我已知道了你是谁。”
青衫中年书生心头不由暗暗一震,道:“你知道我是谁?”
十三郎道:“你可是不相信?”
青衫中年书生头摇道:“我实在很难相信你这话。”
十三郎淡然一笑,双目突地一凝,道:“你是‘千毒书生’,可对?”
青衫中年书生心头不由又是一震,但立即头摇道:“我不是。”
十三郎神情淡淡地道:“你不承认也没有关系,反正我知道你是就行了。”
青衫中年书生眼珠微转,道:“十三郎,你简直是胡扯,想那‘千毒书生’早已绝迹江湖多年,如今已是快百岁之人,我才只不过是四十多岁,怎会是他!”
十三郎冷笑一声道:“阁下,‘千毒书生’绝迹江湖是为的什么,别人不知道我知道。”
青衫中年书生目光一凝道:“你知道什么?”
十三郎淡淡地道:“你自己比我更清楚,何必问我。”语声一顿又起,接道:“不过我可以替你提一个醒儿,他是因祸得福,得到了一种驻颜之药,虽百岁以上的年龄,看起来仍如四十许人。”
青衫中年书生骇然地说道:“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十三郎道:“自然是有人告诉我的了。”
青衫中年书生又目光凝注地道:“那告诉你的人是谁?”
十三郎眨眨眼睛道:“你又不是‘千毒书生’,何必问得那么清楚干嘛?对不起,我不想说。”
青衫中年书生道:“我实在很惊奇…”
十三郎突然冷声截口道:“司徒真,你还不承认么?”
青衫中年书生心头窒了窒,头摇道:“我不是,你怎能要我承认。”
十三郎冷凝一笑,道:“司徒真,你的眼睛早就告诉了我你是了,何必还不承认!”语声一顿又起,正容说道:“司徒真,你老实承认吧,你承认了,对你只有好处,绝无坏处。”
青衫中年书生道:“有什么好处?”
十三郎目光
注地道:“如此,你承认了?”
青衫中年书生目光眨动地道:“你既说有好处,我虽是冒牌,也只好冒一冒了。”
十三郎冷冷地道:“阁下,承认就是承认了,这可不是玩笑的事,你可慎重地考虑好!”青衫中年书生果真慎重地考虑了稍顷,道:“我承认了!”
十三郎目光迫注地道:“你真的承认了?”
青衫中年书生点头道:“真的承认了。”
十三郎道:“说承认,那还不行,必须要有证明!”
青衫中年书生一怔道:“要有证明?”
十三郎道:“不错,没有证明,等会儿你要是赖账不承认,我拿你怎么办?”
青衫中年书生道:“你可以…”
话出半句,倏然觉得这话有点不妥,连忙顿声停住,咽回了“可以”以下的话。
十三郎接口道:“你的意思可是说我可以杀了你,是不是?”
青衫中年书生心头不噤一跳,暗暗忖道:“这小子,心智好高,反应好快,我心里的话,他都猜到呢…”
心意既被揭穿,无可奈何,只得点头说道:“不错,正是这样。”
十三郎淡然一笑,道:“你舍得死么?”
这话又说中了青衫中年书生的心意,的确,他还真是舍不得死呢!
青衫中年书生窒了窒,道:“我虽然有点舍不得死,但是…”
十三郎接口道:“但是事情被迫到没有办法的时候,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是不是?”
青衫中年书生道:“不错,何况人生于世间迟早总难免有一死,所以,我虽然舍不得,也只好大方一次了!”
十三郎道:“这么说,你倒是被挤
得看开了!”
青衫中年书生道:“这也是因为你太难
,我
不过你,不得不看开些。”
十三郎倏然一笑道:“我怎么个难
法?”
青衫中年书生道:“你心智高,反应快,武功又高,可说是样样难斗,这还不够难
么!”
十三郎淡笑了笑,道:“只有一样我不如你,对么?”
青衫中年书生双目一眨,道:“你指的是用毒。”
十三郎微一点头道:“你外号‘千毒’,是用毒的大行家,我自是不如你了。”
青衫中年书生苦笑地道:“算了,我现在算是认识你了,对于用毒,你可能并不差我什么,要不,你早该躺下了。”语声一顿,忽然轻叹了口气,接道:“早知道你这么厉害,难斗难
,我就不会出来夺取那劳什子的‘蔵宝
图’了!”
十三郎说道:“你后悔了?也不想称霸武林了么?”
青衫中年书生双目微睁地道:“我想称霸武林个庇,我这是上了别人的当,被骗出来的!”
十三郎星目眨动地道:“这么说,夺取‘蔵宝
图’也不是出自你自己的本意了?”
“嗯。”青衫中年书生道:“我根本不希罕那劳什子的蔵宝。”
十三郎问道:“那叫你出来夺宝的是什么人?”
青衫中年书生头摇道:“那你就不必问了。”
十三郎眼珠微转了转,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那人是谁。”语声一顿即起,接道:“是那‘追魂堡主’罗天宏父子,对不对?”
青衫中年书生惊异地说道:“这个你是怎么知道的?”
十三郎淡淡地道:“我要是不知道,也就不能说是难
难斗了!”语音一顿,索
卖弄地道:“并且我还知道他父子是怎么骗你出来的,你相不相信?”
青衫中年书生头摇道:“这我就不相信你还能猜得到了。”
十三郎微微一笑,接道:“我猜料他父子骗你出来的条件,是答应事成之后,给你一样天下至极之毒,对不对?”
这话,听得青衫中年书生満脸惊
地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口,几乎要跳起来。他点点头道:“十三郎,你实在令我佩服心折得五体投地了!”
十三郎笑了笑,话题倏地一转,道:“现在我们该谈谈正题了。”
青衫中年书生不噤愕然一怔,道:“正题?什么正题?”
十三郎道:“你还没有正式证明你确是‘千毒书生’呢!”
青衫中年书生道:“我不是已经承认了么,你还要什么证明,难道你仍在怀疑我是冒牌的?”
十三郎道:“你忘记了我的话了么?”
青衫中年书生不由又是一怔,道:“你的什么话?”
十三郎道:“你要真是‘千毒书生’司徒真,我就有好处给你。”
青衫中年书生问道:“什么好处?”
十三郎道:“那罗扬波父子答应你的是什么东西?”
青衫中年书生道:“天下至极之毒。”眼睛忽地一亮,惊奇地道:“你可是也有那东西?”
十三郎点头道:“不错,我确实也有那东西,不过我可不能随便给你。”
青衫中年书生眨眨眼睛问道:“你可是也有什么条件?”
十三郎头摇道:“我没有条件,但是你须得依我所说的样子发个誓才行。”
这实在是个非常简单容易的事情。
青衫中年书生连忙点头说道:“成,你说好了,我一定依你所言而行。”
十三郎脸色神情突然一肃,说道:“你仔细听清楚了。”
他脸色神情肃然,自有一股慑人之威,令人不敢仰视。
青衫中年书生连忙点点头,肃容屏息以听。
十三郎凝声缓缓说道:“左手上举指天,右手横竖
前,面朝南方,双膝跪地…”
说至此处,青衫中年书生身躯倏然一震,恭肃地躬身说道:“请出示金令,弟子好大礼参拜。”
十三郎神情肃穆地点了点头,探手入怀取出一面金质小旗,双手捧在
前,沉声喝道:“见令如见祖师,跪下!”
青衫中年书生连忙双膝跪地叩头道:“弟子司徒真拜金令。”
十三郎沉声道:“司徒真,你知罪么?”
“千毒书生”司徒真身躯一颤,俯首道:“弟子知罪了。”
十三郎道:“你有何辩说没有?”
司徒真道:“弟子一时糊涂,受人之愚,请求令主从宽发落!”
十三郎冷哼一声道:“姑念你尚能自承糊涂认罪,责罚暂记,准你戴罪立功,起来!”
司徒真闻言如获大赦,连忙叩头谢恩,长身站起,垂手肃立一旁,竟然不敢开口说话了。
十三郎收起金令,和声说道:“真老,你怎么不说话了?”
司徒真静容躬身道:“弟子静候令主法谕。”
十三郎笑了笑,道:“真老,我有话和你相商,希望你不要拘束才好。”语声一顿,微微一摆手,道:“我们坐下来说吧。”
说罢,自己先在一张石凳上落了座。
司徒真站着没有动,神情恭敬地道:“令主有话请只管吩咐。”
十三郎望了司徒真一眼,又道:“我生
不喜拘束,并且年纪又轻,真老如此拘束,我就不好和你谈什么了。”
说着,抬手指了指对面的石凳,道:“你坐下吧。”
听他这么说,司徒真这才躬身说道:“弟子遵命。”
话落,移步在石凳上恭敬地坐下。
十三郎沉默了刹那,注目问道:“真老,那花半琊来过这里么?”
司徒真点头答道:“来过,在令主到这里之前半曰就已走了。”
十三郎道:“知他去了什么地方么?”
司徒真道:“可能去了‘擎天宮’。”
十三郎道:“他是‘擎天宮’属下?”
“不是。”司徒真头摇道:“他是‘擎天宮主’的內侄。”
十三郎眨动了一下星目,道:“花半琊知道真老来此的目的吗?”
司徒真道:“似乎不知道。”
十三郎道:“他到这里做什么来了?”
司徒真道:“这里的主人和他是朋友。”
十三郎道:“这里的主人是谁?”
司徒真道:“姓应名昌平,外号人称‘三手拘魂’。”
十三郎道:“应昌平现在何处?”
司徒真道:“和花半琊一齐走了。”
十三郎默然了片刻,又问道:“真老怎知我要来这里的?”
司徒真道:“是罗天宏派人传的消息。”
十三郎再次默然,沉思了刹那后,话题倏然一变,问道:
“真老,如今之计应该怎么办?”
司徒真神情一愕,道:“什么怎么办?”
十三郎道:“外面的那些人。”
司徒真道:“弟子听凭令主的吩咐。”
十三郎眨眨眼道:“我想听听你的意思。”
司徒真微一沉思,道:“他们都是‘追魂堡’的属下,无一不是心狠手辣的恶徒,以弟子之意,不如干脆…”语锋微顿,作了个手势,问道:“令主以为如何?”
十三郎眉锋微蹙,道:“如此不嫌太过狠辣了些么?”
司徒真神色恭敬地说道:“这是令主存心仁厚,但是如为武林除害论,就不能算狠辣了!”
十三郎想了想,问道:“他们一共有多少人?”
司徒真道:“大概有七八个。”
十三郎道:“为首之人是谁?”
司徒真道:“弟子也不知道,不过,为首之人很好认,他左右双袖上都绣有两朵金花。”
十三郎心念电转了转,道:“真老能令他进来吗?”
司徒真道:“大概没有问题。”
十三郎道:“你就说我已经中了毒,叫他进来。”
司徒真点了点头,站起身子,朝外扬声喊道:“请金花剑使进来说话。”
话声甫落,立见一名脸蒙黑巾,双袖各绣两朵金花,身材奇高的黑衣人,大踏步地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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