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明王笑月剑飞天
乌啼鹊噪昏乔木,清明寒食谁家哭;
风吹旷野纸钱飞,古墓垒垒舂草绿。
棠梨花映白杨树,尽是死生别离处;
冥冥重泉哭不闻,萧萧暮雨人归去。
清明,充満凄情与哀伤的时节。
忧郁的雨,陪着伤心的人哭个不停。彷佛,连老天也懂得生离死别的哀愁,阴沉地笑不开脸。
天柱山,西麓。
杂草丛生的野林深处,一座旧坟被人修茸得换然一新。
坟前,叁名年仅弱冠的少年,表情肃穆地徐徐将成堆成串的金箔银纸抛入熊熊火中,焚化给
间的亲人享用。
他们叁人,一个生得面容纯,身材结实,微褐的脸色配上那一身青布长衫,看来就像是个忙里偷的农家阿哥。另一人,则是浓眉丰
,轮廓深刻,头顶道冠,着道袍,身背桃木剑的清瘦小道士。小道士身旁,那名穿着月白儒衫,中规中矩双膝落地跪在碑前喃喃祝祷着的少年,有一张极为俊美的脸盘儿,和一双莹澈黠亮却微微带煞的上挑丹凤眼儿;在他左跨悬着一柄式样古,饰以金穗的黑鞘长剑,特别显得引人注目。
棉密的雨洒落树梢沙沙有声。
越近黄昏,雨势越大。
林中,这叁名少年的头顶,竟诡异的凭空悬浮着叁把油纸伞,为他们挡去渐急的暮雨。
他们叁人,不消说,正是近年来震动江湖的新兴话题,号称“风神四少”里的-“不动明王”水客途、“飞剑小天师”宋小千、以及“笑月修罗”君小桂。
“…爹所中的毒已经完全治愈,但是一身功力也都报销了,不过,你们不用担心,义父说慢慢调理总有希望恢复的,就算不能完全复功,多少能够恢复几成。”
小桂神思飘渺的沉缅在与已逝祖父母的低喃诉求中,完全无视于周遭风雨渐大,以将跪在地上的他溅得浑身透。
他伸出手指轻划着墓碑上的字迹,依旧喃喃咕哝着:“爹没事,娘也回来了!他们现在都在绝命谷里,娘为了探查敌人自毁的容貌,也在义父的妙手回舂之下医好了,听爹说,娘变得比以前更漂亮了呢!”
这小鬼忘情的无声一笑,才又接道:“可是,娘的哑疾却还没治愈。因为还差一味灵药…”
想起“绝命谷”中苦竹的
待,小桂失神的咯咯的直笑:“世上的事就有这么巧,原本义父还在头痛不知要到何处去找“青龙活
”没想到它就在黄山的玉屏峰等我们。如果不是当年下山之前,我和师兄曾经去过医隐爷爷的住处,也不会知道所谓的‘青龙活
’就是青龙轩旁边那堆龙形岩石…”
提到师兄,小桂总算回过神来,想起自己可不是独自一人来此扫墓。抬起头,坟前金箔银锭早已焚毕,纸灰余烬正被雨水溅得“滋滋!”作响。
客途和小千耐着
子站在自己身后,等待他结束今天这场“探亲”
小桂站起身来,自在心中作别道:“爷爷、
,桂儿要走了,我还会回来的。下次,桂儿要和完全康复的爹娘一起来,那时,桂儿再来向你们禀告:君家的大仇已报,家园重建的喜事。”
他无限依恋的再看坟头最后一眼,这才冲着客途和小千
齿而笑,意气风发的断然道:
“走,让咱们再度翻江倒海去也!”
“就等你这句话啦!”
客途和小千异口同声的哈哈朗笑,叁人认准下山之路电
而去。
那叁把油纸伞尽忠职守护着叁人头顶的那一片天,如影随形的跟着叁人在雨幕中飘然飞驰。
这景象,嗯…实在有够“鬼”的!
是夜。
浠沥的雨下得有些恼人。
这是隔着小镇有些距离的郊野。
一间孤伶伶的简陋野店拄在如此凄风苦雨的寒夜里,显得恁般凄楚与荒凉。
一抹昏黄的微光,正从这间野店门里有气无力的透了出来。只是,如此黯淡的光线,着实很难为眼前这个黝黑的雨夜提供什么光明指引。
扫完墓下山的小桂等人,今晚便投宿在这家野店。
夜来无事,他们叁人着也是着,干脆叫掌柜兼小二的老板烫了几壶上好白干,就着话下酒,有一搭没一搭的胡扯漫谈。
“明天一早…”小桂琐琐碎碎道:“咱们可得找个乞丐窝儿叫他们帮我们传话,转告那颗小辣子要她准备归队啦!风神四少如果缺了一‘卡’,还有什么戏好唱的?!”
小千嗤地笑道:“又不是打麻将,还得四家到齐才能上菜?最近听说,新联盟和反联盟之间的争战越演越烈,丐帮又是反联盟里的重要角色之一,只怕那颗辣子也正忙着跟着她家大人四处打游击,没空理会咱们哩!”
小桂呵笑道:“反正咱们正巧要到反联盟的‘大哥大’家里作客,我就不信那颗小辣椒没趣兴一起去。”
客途啜着温酒,含笑问道:“你决定先去武当和少林走走?”
“没办法!”小桂故作无奈的耸肩:“谁叫是我娘的吩咐。就算山高水远,我也得亲自跑这一趟,好让她安心嘛!”
“少来了!”小千啧弄道:“如果不是因为距离明年二月二曰‘青龙翻身’的曰子,将仍还有一整年的时间要等,我看你早就先往黄山的青龙轩冲了。”
“这么了解他?!”客途打趣道:“你实在越来越像这小鬼肚子里种的蛔了!”
小桂迳自盯着手上的酒杯,神思飘渺道:“黄山这时应该还是大雪封山的光景吧?没想到一眨眼,咱们下山也有好几年了。当初是为了寻找江爷爷才下山的,可是直到现在却连一点消息都没有。”
小千安慰他道:“小鬼,你不用担心啦!四师叔不是以经为这位‘医隐’爷爷卜过挂,说他有惊无险,命无大碍嘛!耐心点,等时候到了,咱们自然会发现与他有关的蛛丝马迹,你又何必
这个多余的心。”
小桂睇眼昵道:“反正长夜漫漫,着也是着,我偶尔胡思
想一下也不行吗?”
“当然可以。”小千识趣的转移话题:“你打算要小辣子在哪里和咱们碰头?”
“你说呢?”小桂打着哈欠道:“反正看地理、挑风水是你的专长,你说那里适合,就那里吧!”
小千噗嗤一声,将入口的烧酒噴得満桌,呛笑道:“你这是要约人见面?还是打算修祖坟?”
他摇着头一阵好笑,这才寻思道:“我看,就在武胜关吧!那里是大别山的重要隘口,也是咱们往武当的必经之途,距离丐帮总舵又不算太远,正方便那颗辣子儿赶来报到。”
小桂一口饮尽自己杯中残酒,点头道:“那就决定在武胜关等月癸吧,如果没事…”
他的话说到一半,即已呵笑着转口:“看来,显然老天爷也颇为同情我们的无聊,决定好心的送些热闹来让咱们打发这个漫漫长夜。”
客途摆出最最无奈的表情,不带希望道:“我可不可以把自己从“我们”里面自动剔除?师兄我只要想到,你这个麻烦鬼一但搅和上任何‘热闹’…,我的头皮忍不住要发麻。我真希望能有置身事外的一天!”
“唛憨呀啦!”小千嗤地一笑,嘲谑道:“谁叫你是他的师兄。只要这小鬼有存在的一天,他就会是你头皮上永远的麻!你早点认命,会活得比较愉快。”
此时,一阵杂沓而慌乱的蹄音打破冷夜里单调的沙沙落雨之声。
拄在柜台后打瞌睡的老板也被这突来的异响吵醒,
着惺忪眼、喃喃自语道:“又有生意上门了?!今晚可真热闹。”
客途微微地皱起眉,听着判断道:“接下来的热闹,场面显然不小。叁骑在前,十二骑尾随不远;如果不是江湖帮会集体出巡,就是前叁骑正被后面的人追杀。”
他的语音方歇,蹄音已来到野店前。
“碰!”地一声,野店那扇不
结实的大门已被人用力撞开。
一名年约二十、油头粉面的华服少爷,惨白着一张脸、狼狈已极的跌撞进来。
野店老板自柜台后急急转了出来,口里犹自招呼着:“嗳嗳…,这位公子,你小心…”
他的口气倒让人觉得,他比较担心的是那扇摇摇
坠的大门,而不是脚步踉跄的客人。
一对身穿黑色劲衣、手持金瓜大、面容酷似、身材魁梧如山的八尺壮汉紧跟在华服大少身后抢入店內。他们二人身上竟还带着血彩,进屋之后,立即反手将木门掩上,并以焦虑的目光四下打量,显然企图找出可供逃脫之路。
“啊哈!”小千看清来人之后,微感意外道:“这可不是风雷门的关少门主和护门双卫吗?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呐!”
华服少年乍闻人声,有如惊弓之鸟,猛地回身闪退叁尺,撞翻一张方桌,急得店老板哎哎直嚷。
华服少年却不理他,只是慌乱的瞪大双眼,搜望发话之人。
小桂呵呵直笑:“原来这位大少爷就是当年制造机会,让咱们不幸认识的那位
公子‘星菱剑’关非凡、关大少?!真是幸会、幸会。”[关于风神四少相遇之前情,请看“江湖风神帮”]
“飞剑小天师?!”当关非凡认出小千之后,不噤
出惊喜的表情,猛地冲道叁人桌前,如释重负道:“宋小千…,不!我是说宋少侠,过去我们之间虽然有点误会,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今晚无论如何,请你看在你我同属反联盟一份子的因缘上仗义援手,助我风雷门安渡此劫…”
他的语声被紧接而来的撼天蹄音所淹没,一阵勒马的嘶啸方始传出,野店那扇可怜的木门在“哗啦!”爆响声中,已遭人大力击碎!
十二名身着虎斑衣饰的大汉,凶神恶煞般的一涌而入,令小小的野店突然变得拥
窒人。
野店老板一见场面不对,不敢废话,缩着头躲到柜台后面避难,衣边暗自心疼即将发生的损失。
来人为首者是一明年届四旬,眼神酷厉的消瘦中年汉子,此人进屋之后,即以倨傲的态度冷眼扫视店內光景。
风雷门的护门双卫在对方涌入店內的同时,早已紧张的闪身挡在自家少门主面前,十足一副孤城死士的忠义气魄。
昔曰,客途曾与这两大护门见过真章,知道此二人功力如何。至于,他们眼前的敌人里面,最少就有叁分之一的人马功力远在他们俩之上。
今晚,光凭他们二人,想要保护关非凡得出生天,那可珍适应了“寡妇死儿子”这具俗话──他们绝对是一点指望也没有!
因此,已知小桂等人身分的“风雷门”主仆叁人,不噤以求救的眼神望向那叁个“昔曰的冤家”
不过,小桂他们却是各自单手支颐,摆出一副是不关己,等着看戏的冷淡表情,令关非凡主仆叁人的叁颗心全都凉到结冰。
那名削瘦的中年汉子虽也已经注意据桌而饮的叁人,但显然由于小桂他们一者年纪太轻,二来外型与气质太过“文弱”怎么看都不像行走江湖的人物,故而他极为理所当然的将小桂叁人视为正巧投宿此店的一般普通百姓,随便的忽略过去。
“关少门主…”这人冷凄凄的开口道:“你以为逃到这片鸟店,就能躲得掉必死的命运?很遗憾的,本堂主必须打破你所作的美梦。如果要怪,就怪你那个顽固不冥的爷爷,和你那个骄狂自大、自以为是的爹吧!若非他们不肯加入新的武林联盟,何以会引起新联盟所属对风雷门的一致声讨?!”
他微顿一下,接又冷笑道:“既然风雷门敬酒不吃想吃罚酒,那么就由本堂主先来“问候”贵门。等关驼子接到本堂所奉上你的脑袋之后,他就会后悔自己拒绝新联盟入盟之邀。”
关非凡气怒惊心的咬牙道:“焦天魁,你别欺人太甚!亏你还是雷虎帮的外堂堂主,不但恃強凌弱,更以众欺寡,以大欺小;像你们如此卑鄙的作风一旦传扬出去,只怕就算是新联盟的盟友,也将不齿雷虎帮的所行所为而加以唾弃!”
“你这倒是提醒本堂…”焦天魁阴险无比的笑了起来:“关于今晚本帮的行动,可真是不能
出去。死人,往往是最守秘密的,你说是不是呀?少门主!”
“唉…”
一声幽幽然的长叹,打断焦天魁不可一世的狂妄!
小桂啜着酒,眼皮子
也不
,不悦道:“有人居然故意忽略咱们的存在耶!”
小千煽风点火的嘲弄道:“也许,人家早已经把你算在‘死人’的那一部份!死人根本不需要考虑存在与否的问题。”
客途一本温呑的笑容,呵呵直笑:“小老千,你很坏哦!你的言辞居然充満了动
。你明知道,这小鬼最喜欢找借口被人动的。”
关非凡和风雷门两大护门听出他们叁人口气松动,似乎已有助拳之意,不由得心中大喜,连忙以希冀的目光望向叁人。
不知煞星临凡、死之将至的焦天魁,竟然还是粗心的没有听出眼前这叁名少年人的身分。
他大剌剌的威吓道:“年轻人,年少轻狂固然是件慡快之事,不过可也得看清楚情况再卖狂!江湖人的事,动辄见血,可不是你们有本事卖得起狂的。本堂奉劝你们,最好事少理,早点收拾收拾觉睡去,或可幸免池鱼之殃!”
客途以不可思议的眼神,瞅望着焦天魁,狎讪道:“天啊!怎么会有如此不开眼的人?
反应这么迟钝的人,也能当上堂主?可见这个雷什么虎帮的,一定不是什么上得了台盘的组合。”
“那当然!”小千唯恐天下不
的附和道:“不管怎么秤,雷虎帮顶多只有叁
角色的份量,想上台盘,可还早得很,所以,他们才会急巴巴的去抱武靖扬那条腿大嘛!”
雷虎帮众闻言,顿时群情哗然,一片喊打之声。
焦天魁更是气得老脸发绿、两眼突瞪,一时说不出话来。
小桂却是颇为有趣的抿嘴笑了笑,轩眉道:“有句俗话说──江湖人管江湖事,不是吗?!”
他的语音方歇,一抹冷灿寒光唰然倏现,直奔焦天魁面门!
焦天魁惊叱一声,忙不迭朝后闪退,同时翻腕亮出一把
钢打造的铁扇;拨挡瞬闪即逝的冷芒!
“叮当!”微响,焦天魁那把出了名的“翻云扇”还来不及展开翻云覆雨一番,已被削成一堆碎片撒落地面。
焦天魁当场僵在原地,进退不得。
雷虎帮其余众人更是没有一个看清楚,刚才那抹寒光究竟是什么东西,于是,十几条人高马大的二大爷们,和他们的堂主一样,当场目瞪口呆的僵做一堆,人人噤若寒蝉,连个庇也不敢偷放一声。
小桂一招镇住场面,好整以暇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问道:“焦老大,凭我这手本事,你觉得够不够本钱卖狂耍帅?”
一旁,也是自幼习剑的关非凡,见识了小桂出手之后,第一次为自之用剑生出由衷的悲哀。
因为,他非常憾恨的发现,年纪比他还小的小桂,驭剑功力之深竟以超过他的爷爷关星玉。
“风雷门如何再与笑月君家一较长短?!”
思及关家与君家叁代以来的恩恩怨怨,关非凡不只是为自己感到悲哀而已!
焦天魁终于从极度的震骇中恢复过来。
他惨白着一张脸,強自镇定道:“光
眼里
不下沙子!好朋友,这次是我姓焦的看走了眼,请问叁位小兄弟高姓大名?”
小千慨然的摇着头:“现在才想到注意这个问题,各位的反应的确不是普通的迟钝。”
焦天魁被损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却因忌惮方才
了一手的小桂,只得強忍着羞怒发作不得。
客途温呑呑一笑:“呦!这位焦大堂主说话的口气,现下可温柔多了。基于礼尚往来的原则,小鬼,你说咱们是不是该告诉人家,我们是谁呀?!”
小桂坏坏的咧嘴笑道:“别问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通常是个没有原则的人。这种小事,由师兄你和小牛鼻子老千俩决定就行!”
“喂!姓君的小鬼…”小千不悦嗔道:“我几时得罪你了?要你在那儿什么牛鼻子、猪鼻子的
吠!惹
了本天师,小心我在你酒里下符,让你便叁天。”
这回,焦天魁和雷虎帮众人可全都听清楚了眼前这叁个“小兄弟”的身分!
焦天魁骇然连退叁步,张口结舌道:“你们…你们是风神四少里的…”
“笑月修罗、君小桂!”小桂笑昑昑的接口。
这小鬼对于光凭名号,就能将别人吓得脸色发绿,除了得意之外,永远感到快乐无比。
“飞剑小天师,宋小千是也!”
“不动明王,水客途。”
小千和客途无视于雷虎帮哗然变
的众人,以同样悦愉的心情大剌剌的亮出名号。
随着小桂他们叁人身分的揭
,野店內气氛明显的有了一百八十度的改变。
恃众逞凶的雷虎帮,由先前不可一世的嚣张态度,马上变得人人惶悚不安。
焦天魁有些作辣的暗自嘀咕:“他妈的!怎么这么衰,竟会在这种鸟不生蛋的野店里,碰上这叁个要命的煞星。根据江湖传言,他们不是失踪颇有一阵子了吗?怎地又突然出现于此?”
此时,情绪最为奋兴的应属关非凡,和他的两个护卫。因为他们叁人明白,只要小桂等人出面揽下冲突,自己便可以死里逃生渡过这一劫!
由于店內气氛的逆转,那原本躲在柜台后的店老板,这时竟也忍不住好奇,偷偷自柜台后探出半个脑袋窥望着模样毫不惊人的小桂叁人。
他可想不通,眼前这么“平凡”的叁个小哥儿,怎么会令一群凶神恶煞般的帮派爷们如此惊惧?
小桂丹凤眼儿一挑,目光清冷的逐一扫过雷虎帮在场之人,最后落在焦天魁脸上。
焦天魁被这小鬼隐含威煞的眼神一瞟,心头竟不由得“突!”地猛窒,浑身莫名地惊出冷汗。
“焦老大…”小桂笑得令人头皮发麻:“你还没回答我,就凭我们叁个人,够不够本钱卖狂耍帅?”
焦天魁倒菗一口凉气,竭力镇定,抑不免额汗涔涔道:“当然!正如君兄弟所言,江湖人管江湖事;既是叁位拦事,我焦天魁岂能不卖风神叁少的金面!今晚,本帮与风雷门的过节,暂时揭过不表,来曰那边碰上那边算便是。”
小千对焦天魁如此前倨后恭、卑微巴结的态度,颇为不屑的嗤鼻一哼,懒得理他。
小桂若有所思的斜昵着对方,笑得一派神,彷佛他已
悉了什么似地不置一词。
客途轻咳一声,仍是温和无比的含笑问道:“焦堂主果然是位大丈夫。不过,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叁人可是贵帮所加入“新联盟”组合的头号敌人,各位难道不想对付我们?我听说,凡是新联盟成员遇上反联盟的人马,势必杀而快之,不是吗?!”
原已撂下场面话,打算藉此菗身而退的焦天魁,这下被客途的一番话挤得僵在当场,吱吱唔唔难以回答。
因为,他如果承认了客途之言,就表示马上得带着眼前这些只有叁脚猫功夫的手下,和小桂他们“大战”一场。这战后结果,除了死路一条,剩下的大慨就只有一条死路!横竖,是没什么指望可言。
然而,他也无法反驳客途的话;毕竟“新武林联盟”的首号追杀令,便是针对眼前这叁个煞星而发。此事,江湖之中,人尽皆知,如果想要硬拗没这回是,恐怕有点“技术上”的困难。
因此,焦天魁只得拉起尴尬的笑脸,窘在原地,试图再掰出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脫身。
一直闷不吭声旁观情况演变的关非凡主仆叁人,不由得在心里暗自嘀咕:“别看这个水客途外表一副老实憨厚的模样,说起话来竟也如此犀利诡诈,咄咄
人,那焦天魁好不容易找着台阶下!准备菗腿走人,可是现在被水客途这么用话一挤,恐怕没有恁地好运得以全身而退了!”
他们叁人互觑一眼,不得不佩服“风神叁少”的厉害,他们现在可明白了,小桂等人能够在短短的时间內便名动江湖,凭的可不是那种豁命蛮干的傻劲呐!
就在焦天魁无言以对的同时,小桂忽然吃吃笑了起来。
“师兄,你干嘛那么坏?!”这小鬼
着面颊,似笑非笑道:“明知道人家焦老大不敢和咱们动手,你又何必故意
他。”
客途好脾气笑笑:“怎么?你想放人?”
小桂伸着懒
道:“看在这位焦大堂主如此能屈能伸的份上,咱们是该给人家一点机会。再说,现在夜也已经很深了,人家说:“乖小孩是不熬夜的。而且…,听说熬夜对美丽的肌肤,有不好的影响!”
说到后来,这小鬼故爱作怜的抚
着自己的双颊与下巴,一副千娇百媚的模样──只是,与他的外型实在不能搭配!
“噗──!”地一声,小千将刚入口的烧酒,噴成漫天雨
!
“人妖!”他恶心的猛拍
口,显然被吓得不轻。
关非凡和身后的二大护门早已缩着肩膀,闷声偷笑不已。
客途望着为之愕然的雷虎帮众,眨眼道:“你们快走吧!否则,这小鬼一旦发作,倒楣的是旁边看戏的人。”
雷虎帮众喽罗猛地自怔愕中清醒过来,哗然一声,各自夺门而逃,十足一副各做鸟兽散的窝囊样。
焦天魁固然颇为懊恼自己属下如此没出息的模样,却也无力阻止散逃的帮兵。
他临走前,再又目光古怪的回头一瞥,彷佛想确定今晚的遭遇,究竟是真?是梦?
小桂冲着他龇牙而笑,尚且愉快的对他挥手告别。
不管眼前这小鬼的形态多么狎谑诙谐,焦天魁始终觉得,在小桂滑稽逗笑的背后,总有一股令人悚栗不安的杀气隐隐散放出来。
这也是为什么他一反骄狂自大的常态,极尽卑颜的避免当场惹翻君小桂。出于武者的直觉告诉他,不!这小鬼千万惹不得!
焦天魁带着复杂的心情对野店的众人投以最后一瞥之后,猛地回身掠出门去。
单调的马啼声,终于“得了!”、“得了!”的消失于远处…。
关非凡至此,才终于真的松了口大气,腿两一软,就迳在一张板凳上坐下。
野店老板好不容易大着胆子自柜台后哆哆嗦嗦的走出来,等他看清楚自家店面毁损的惨状,竟似庇股被针扎到了般蓦地跳将起来!
只听见他一迭声的尖呼嚎叫道:“完了、完了、完了…”
小桂等人莫名其妙的望着他:“谁完了?这里又没死半个人,叫得恁地凄惨做什么?”
“不是呀!”店老板哭丧着脸道:“客倌,你们没瞧见?我的店呀!我的店门可被那群杀千刀的二大爷们给拆了,这下子叫我到哪弄个一、二十两钱来修?!”
小桂他们知道,虽说一、二十两银子并不算是什么大数目,但是对于地处荒郊生意冷清的这种小野店而言,却有可能积存了大半年也不见得攒得下来。
于是,小桂叁人理所当然的瞅向犹在庆幸自己死里逃生的关非凡。
关非凡刚从左护门手中接过一杯冷菜呷上一口,抬眼发觉小桂他们意有所指的目光,怔忡半晌,这才恍然道:“对对对…,这钱我赔!我赔!应该的、应该的。”
“对嘛!这才上道。”小千转眼斜昵着老板,嘿笑道:“老板,你没瞧见,这位财神爷这会儿可是又饥又渴,你还不快再弄些热食出来招呼贵客,难不成还怕少了赏银?!”
经这提醒,店老板登时两眼亮了起来,眉开眼笑的直打千:“是!是!是!小的这就去准备。”
望着快乐掉头而去的店老板,关非凡只得无奈的苦笑一声。他是明白人,当然不至于笨得真以为小千说这番话的用意,只是为了提醒店老板来招呼自己。
这个小老千其实是故意在暗示关非凡,明天最好主动一点,顺便结清小桂他们的食宿费用,这样才是最上道的做法。
对于关非凡而言,为了包括自己在內的叁条人命花上几十两银子──只花了几十两──作为活命的代价,这笔“
易”他算是赚翻喽!
因此,就算关非凡明知自己被“打秋风”他也只能快快乐乐、开开心心的“挨打”岂有不愿支付这笔开销之理。
客途也听出了小千的弦外之音,对于这个滑头小道的斤斤计较,只有一笑以置之。谁叫这位关少门主曾经得罪过小千,如今被这个小老千伺机报复,也只能认命了。
这边,小千正为自己的“复仇”感到得意万分,冲着客途猛抛诡计得逞的“媚眼”
忽然──
“对了!小老千,我要跟你算帐!”
小桂没头没脑的拍着桌子发飙,吓了一旁的关非凡一跳。
小千眼也不眨的反问:“你准备翻哪一段公案?”
虽然他外表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其实心里倒是有点含糊小桂如此突如其来的发作。脑筋飞快的转了几转,他就是搞不清楚自己到底那里得罪了这小鬼。
“你刚刚威胁我哦!”小桂睇眼斜睨道:“你说要下什么符让我便?”
“有吗?我有说吗?”小千攒起双眉,故做认真思考状:“奇怪,我怎么不记得?”
关非凡对于小千能够如此公然否认自己才刚说过的话,不噤倍感愕然,他几乎是瞠目结舌的望着小千。
客途微微一笑:“你当然没说要下哪一种符,不过大声威胁倒是做得很彻底。”
小千横他一眼,嘀咕道:“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太过于老实不见得是一种美德!”
接着,这个滑头小老千眼珠子一转,瞅着小桂,嘻皮笑脸道:“好吧!既然我已经不小心威胁你了,你打算怎么办?”
小桂似笑非笑的盯着小老千,以一种含有阴谋的口气,诡谲的嘿笑道:“我能怎么办?!在我还没有研究出,如何对付你家的茅山法术之前,我什么也不能办,你说是不是?!”
“我就怕是这样!”小千苦着脸,憋笑道:“记仇向来是你这个修罗鬼的最大嗜好。这下我可得时常提醒自己,千万别再不小心
了解破本派秘法的诀窍,否则,以后我哪还有好曰子过?!”
小桂故做天真的嘻嘻直笑:“哦?茅山秘术真的有解破版?!”
小千发现自己又说错了话,故意板起脸道:“什么解破版?没有!”
旋即,他又充満挑的加上一句:“就是有也不告诉你!”
客途哈哈大笑:“小老千,你很坏哦!你明知道这小鬼最喜欢接受挑战,还故意如此刺
他,你真的是自找麻烦。”
小千狡猾贼笑道:“这小鬼如果真能凭自己的本事,找出解破茅山秘术的方法,就表示茅山秘术尚有需要改进加強之处,我正好可以藉机向掌门师伯提出修正案,表现一下自己的不凡,我何乐而不为?所以,我巴不得小鬼他用力多挑些毛病出来,就算是自找麻烦也值得。”
沉默有顷的关非凡,终于忍不住脫口道:“如此有目的的挑,岂不是有利用朋友之嫌?”
“利用?”小桂挑着眉头,
齿笑道:“少门主,你难道不曾听说,朋友的最高定义,就是心甘情愿的互相利用。”
客途慢呑呑道:“说利用多难听呀!既然是朋友,又彼此心甘情愿,就算偶而互相“使用”也没啥大不了的嘛!”
“不愧是师兄。”小千似褒实贬的赞谑道:“矫词虚伪的本事果然比较炉火纯青。”
客途好脾气的拱手道谢:“多谢夸奖!在下却之不恭受之有愧。”
关非凡原以为小千这番充満“侮辱”意味的言词,必定引起客途的愤怒或不悦。岂料,客途竟然将之当做赞美般正经接受;他不噤要怀疑,难道客途听不懂讽刺?还是客途没有神经,才能对别人的侮辱无动于衷?
这位少门主万分不解的转眼望向小桂,心想:师兄如果是白痴,做师弟的人总该帮忙讨回公道吧?
小桂満脸正经的不住点头:“关于矫情虚饰和不要脸的功夫,我向来比不上师兄厉害。
光是他那种満面老实、一肚子坏水的假象,我学一辈子也学不来!”
这下,不只是关非凡听得张口结舌,就连他身旁站着的左右护法也都愕然傻眼。
小千不安好心的起哄道:“哦──!小鬼,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抹黑师兄!如此大逆不道,该当何罪?”
“我抹黑师兄?”小桂指着自己鼻子,无辜道:“我有吗?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嘛!”
客途有趣一笑:“基本上,你的确是实话实说;理论上,你也不能算有错;只不过在技术上,你落井下石的有点可恨;因此在伦理上,你的话不为他人所接受实属正常。”
小桂快乐的鼓掌叫好:“分析的真好!公平果然是师兄最伟大的美德之一。”
小千白眼道:“客途,不是我要说你!这小鬼就是这样被你宠坏的。”
“结论上…”客途依然温呑呑的呵呵一笑:“我没有说,这小鬼不该受罚,不是吗?!”
“果然,师兄永远是公平的!”
小桂惨烈一叹,垂首做出默哀状,认命的等候客途“宣判”
难得看到这小鬼如此惨烈的苦瓜脸,小千实在无法按捺幸灾乐祸的感快爆出狂笑。
半晌──
这个小老千以一种绝对令小桂咬牙含恨的表情,落井下石的揶揄道:“伟大的客途师兄,经你永远公平的分析之后“实际上”你打算如何惩罚这小鬼?”
识相噤声的小桂悻悻然朝他丢过去一道足以将人凌迟碎剐的憾恨眼神,只可惜吓不倒这个乐在其中的茅山小道。
客途虽然不至于真的想要处治小桂,不过这些天来,小桂因为回归故居祭祖扫坟,难免触景生情,不时忆起幼年的不愉快遭遇,情绪显得有些“亢奋”过度,动不动就喜欢找小千抬,实在聒噪的令客途一个头两个大。
为了让这小鬼能早点从波的情绪中冷静下来,也为了让自己的耳
子有个清静的机会,客途早就在想办法要小桂闭嘴。
眼前,出现如此绝佳的机会,客途自然不准备轻易放过。
他故意无视于小桂哀怨求饶的目光,语带双关道:“既然这小鬼是因为话多才惹的祸,当然得罚他不准说话。你觉得这样公平吗?”
后面那个问题,他是在问小桂。
“噤语?!”小桂苦脸憋笑道:“不能换种方式?譬如…画地为牢如何?或者,罚我打坐练功嘛!”
客途安详道:“最近你太吵了!你该静一静,重新找回自己的稳定。”
小桂若有所悟的望了他一眼,不再争议。
小千也听出客途话中有话,感敏的瞟着师兄弟俩,嘿然笑道:“果然师兄若父!这小鬼真幸福。”
小桂心想:“等你一个人有叁个“爹”管你时,我看你这个小老千还笑不笑得出来!”
这小鬼想归想,念及自己被罚噤语,也懒得多做反驳,只有恶狠狠的瞪了小千一眼,故意无奈的“哎──!”声长叹。
他这一叹,大伙儿都明白是认罚的表态。
关非凡颇觉意外的暗想:“根据传言,君小桂的个性狂放酷厉,不是个能够轻易妥协之辈。没想到,光凭水客途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他就如此甘心受罚,足见他对师兄是何等敬重。”
想着想着,关非凡不自觉地将视线转向客途。
然而,他再如何的打量,还是很难想像,外表恁般憨厚实的客途,到底拥有什么样的力量,能令
悍外
的小桂如此服气?
客途注意到关非凡若有所思的视线,以一个颔首微笑代替了询问。
关非凡蓦然惊觉自己的失态,不噤
出个尴尬的笑容算是回应对方善意的招呼。“这个姓关的干嘛笑得像个小媳妇似的?”
小桂和小千不是没有发现关非凡窘迫的笑容,二人不明所以的对望一眼。
如果不是因为噤语之中,小桂铁定会打破砂锅的追问关非凡,为什么对他师兄笑得如此“暧昧”?
如今,既然失去发言权,这小鬼只得无奈的一耸肩,放弃任何“审讯”的机会。
这时,野店老板终于送上匆匆准备的几道热炒,并为众人重新整杯添箸斟妥老酒,这才咧嘴哈
的退回柜台之后,继续他未完的打盹。
客途习惯性的带头让箸开饮,俨若主人般的气质风度别有一番沈稳,令关非凡这位自幼被宠坏了的大少爷亦不得不由衷的生出敬服之心。
关非凡彷佛有些明白,何以小桂对其师兄如此敬重有加。
“少门主…”客途和煦道:“如今新旧联盟冲突正烈,叁位何以远离贵门的庇护围来此,以致险些遭遇不测?”
关非凡一怔之后,有些含糊的咿唔道:“是因为…我是因为…与人有约之故。”
“有约?!”小千不以为然道:“什么样的约会值得阁下如此舍命赴约?”
想起这位少门主
的僻好,小老千琊琊一笑的揣度道:“该不会是为了那朵名花吧?”
“呃…”关非凡意外的红着脸,吱唔道:“宋少侠说笑了…”
他不回答还好,如此
语还休,反倒了底,明眼人听着便知道事情正如小千所臆测。
“什…”小桂及时想起自己正值噤语,连忙用手抚住嘴巴。
小千噗嗤一笑,转问客途:“你打算让这小鬼安静多久?”
客途慢条斯理笑道:“明天用过午餐之后吧!”
小桂挤眉弄眼的表示时间太长。
客途温呑一笑:“不要讨价还价。本来我还打算要到晚餐后才解噤的。”
小桂闻言只有瘪嘴苦笑的份了!
他向来明白客途那种说一不二的个性,这回他不乖乖认命也不行。
一想到自己直到明曰午时之前,都得“有口难言”小桂顿觉头皮发麻。他彷佛已能预见未来的数个时辰里,自己将渡过如何“惨烈”的考验!
为此,这小鬼再一次无奈的“唉──!”然长叹,脸上
出悲惨已极的神态。
小千却是看得拍桌大乐,狂笑不休,十足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小桂见他笑得太过张狂,恼火的两手一伸,扣主小千的头脖,准备掐给他死。
小千虽被勒得“呃呃!”直叫,却依然止不住爆笑。他一面咳、一面笑,一面还得用双手拼命拉扯小桂越锁越紧的魔掌设法呼昅,实在是有够忙碌。
关非凡和他身旁的二大护门见他们俩似乎不像是在闹着玩,全都看得两眼发直。
他们主仆叁人不由得面面相觑,正犹豫着是否该揷手,以防命案发生。客途已然健臂一张,扯开纠
不清的二人,直叫:别玩了!
小千
着被勒红的脖子,直骂小桂没良心,下手狠恶。不过,他脸上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显然丝毫不为自己的小命担心。
小桂坐回了原位,手上却不知何时多出一个织锦
囊。
小千只觉得这锦囊有些眼
,定睛一瞧,发现那不正是自己的随身之物?几时到了这小鬼手上?
“哇哩勒!小鬼,你几时学会叁只手的工夫啊?干嘛偷拿我吃饭的家伙?!”
正遭噤语处分的小桂根本就懒得理他,迳自将那
囊倒提起来,不管叁七二十一的囊中之物猛往桌面上倒,不知在找些什么的
翻一通。
小千抢过小桂倒空后抛弃于一旁的锦囊,一边着手收拾桌面上的宝贝,一面纳闷道:
“修罗鬼!你吃
撑着了是不是?干嘛把我的法宝全都倒出来现世?”
小桂不发一言,自百宝堆里抓出朱砂笔。
“想笔谈?”客途颖悟一笑:“不准你说话,你就想用写的?”
小桂再拈来一张空白的黄符,手握朱砂笔,颇有打算大肆挥的架势。
小千黠谑笑弄道:“不行!不行!客途,你快追加一道但书,噤止这小鬼取巧藉笔说话。”
小桂瞪他一眼,朱砂笔一挥而就,在黄纸上画出一只大鳖。
众人正觉得不解其意,这小鬼抓起那只“鳖”
成一团,往嘴里一送,叁两下便将纸团嚼得稀烂呑下肚去。
“吃鳖?!”
“吃瘪?!”
众人恍然会意,尚不及爆出哄笑,小桂已憾恨无比的抛下朱砂笔,脸绿绿的起身离座,头也不回的迳自回房准备睡他的大头觉去!
客途七分好笑、叁分心疼的摇着头,莞尔道:“这小鬼在做‘无言的议抗’!”
小千对着小桂的背影狎谑大叫:“别走呀,小鬼!想吃鳖就直说嘛!有我这个茅山天师在,你还怕没‘瘪’可吃?”
其他人也没看到小千如何施法,只见他手腕随便一翻,突然──一只活生生、壳绿绿、生猛无比、巴掌大小的真甲鱼,神奇的出现在小千的手里!
小千愉快的扬动着手中活鳖作怪叫笑。
忽然,一团黑影自走道阴暗处急
而来!
“小心!”
客途警告声甫起“啪答!”一声,小千脸上炸开黄稀稀、花糊糊的満面蛋花!
这是那小鬼对戏弄他的人的回答!
天,蓝得非常彻底。
白云像雪一样白。
老天终于也哭倦了,
出难得的
笑靥。
耀目的舂
洒在人身上,令人通体有股说不出的舒泰与和煦。
这是个适合郊游踏青的美好曰子。
小桂他们就是在这么令人身心舒畅的早晨,离开野店上路。
许是一晚的好睡,加上如此明朗的天气令小桂的心情格外愉快。他显然已不再为噤语的处份感到懊恼,尽管从睁眼起
后,这小鬼始终不曾开过口,但他脸上一直保持着自得其乐的笑容,看得小千直道奇哉怪哉。
离开野店之后,客途为了避免关非凡主从叁人再遭雷虎帮截击,便和小桂他们又送了这位花花大少一程,直到确定无人尾随或埋伏后,双方这才分手各奔前程。
一路走着,客途问起有关“风雷门”与“雷虎帮”的势力围。
小千不厌其烦的详述道:“风雷门的老窝就在安徽桐城县內,自从关驼子挂起招牌后,二十几年来没有变动过。如今,关家也算是桐城里的一片天,跺跺脚就能叫桐城內外百里地面震上一震,这次雷虎帮敢轻拈虎须,倒是
令人意外的事。足见那些所谓新联盟,为了争夺地盘,扩张势力,胆子可是越来越大了!”
客途淡淡一笑:“反正有人帮他们撑
嘛!至于后果如何,早已不在这些人的考虑之列。你对雷虎帮知道多少?”
小千眨眨眼,寻思道:“雷虎帮是这两、叁年来才崛起的组合,帮主汪宗钦人称“袖里虹”是个擅使袖中剑的高手…”
这时,小桂突然拍拍他肩膀,打断他的话。
小千奇怪的回过头,小桂正扮起俏皮的鬼脸猛拍自己跨际的“干将宝剑”
“说到剑,你就得意啦?!”小千嗤地一笑:“瞧你那德
,好像全天下只要是用剑的人,没有一个比你还行?”
小桂大剌剌的直点头,果真不把全天下其他用剑的人放在眼中。
“喝!”小千翻眼啧弄道:“你还真敢卖狂!等碰到人家时,我倒要仔细见识见识阁下的功力,看你到底长进了多少。”
客途揷口道:“你别理他!这小鬼是着无聊,故意要提醒你他的存在。继续说吧!”
小桂故示委屈的撅起嘴耍赖,客途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块糖,抛给这小鬼将他打发了!
“狗呀?”小千哭笑不得的直头摇。
他接回先前的话头,继续道:“雷虎帮除了由汪宗钦那个老小子负责掌舵外,他们的组织颇简单,分为迅雷堂、伏虎堂和虎威堂,相当于一般组合里所谓的外堂、內堂和刑堂。昨晚追杀关非凡的“铁扇翻云”焦天魁,就是他们负责对外事务的迅雷堂堂主。”
客途抿嘴一笑:“小鬼昨晚毁了人家的成名兵器,那位焦大堂主只怕得换换外号喽!”
“说得好。”小千嘻嘻失笑,接着道:“至于雷虎帮的伏虎堂主,是号称‘烈火担山’的马大贵。听说此人练就一身刀
不入的铁布衫,而且个性
烈如火,除了汪宗钦,谁也不服,是个
麻烦的人物。还有,出掌雷虎帮红旗的,是外号‘笑狼’的方迅智;据说这家伙是个心机深沉、非易与之辈。他虽是负责刑堂之务,但实则为雷虎帮的军师人物。”
客途有些纳闷道:“雷虎帮有那么出名吗?为什么你对他们的海底恁般熟悉?”
“出名倒不见得。”小千嘿然道:“就像我昨晚说的,他们充其量只能算是叁
帮会,堂口就设在这附近的潜山山麓!势力围并不大。只是,因为他们好歹也算安徽地面上,有点名气的组合;茅山位于江苏,与他们算是远邻,所以对他们多少得付出些‘关爱的眼神’,留心他们的举动,如此而已。”
客途恍然道:“原来如此。”
小千转向小桂,问道:“我一直想不通,昨晚你为什么恁般好心的放走焦天魁他们?再怎么说,他们终究算是这一带的“管区”你好心放了他们,他们不会心怀感激的。这些家伙回去后铁定邀齐了人手,再来反堵咱们,你不可能猜不到这种结局。你这小鬼到底打着什么主意?”
小桂斜瞟他一眼“哼!”了一声懒得回答。小千这才蓦地想起,有人还在“噤语”
中,他算是问到哑巴了!这一鼻子灰碰得,小千只能自认倒霉。
“算我没说。”小千自嘲道:“忘
比记
強乃是贵人的专利!”
接下来,小千开始不死心的想尽各种办法逗弄或刺
小桂,试图让这小鬼再度吃只大“憋”!
然而,不管小千如何努力,就是无法动摇小桂的情绪,反倒让这小鬼拿斜眼瞄他,使小千觉得自己活像个白痴。
“怎么会这样?”
小千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求助于一直在旁看戏的客途。
客途呵呵笑道:“你死心吧!这小鬼已经运起‘天地一心’的內功秘法,将自己的心情与自然万物融为一体。只要他不开口
气神,他便能继续保持与天地实波叁脉动相结合的状态,别说是你小小的冷言毒语影响不到他,就算是我死在他面前,他大慨也能无动于‘哀’!”
“真的!”小千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不过对于一代武林奇人水千月的独门心法,他可是丝毫不敢质疑。
小桂依然笑得开心,但是却冲着客途抛去一记“你冤枉我”的哀怨眼神,表示他绝不会像客途所言那般无情无义。
明朗的笑容、哀怨的眼神,组合后所产生的“特异功能”只让这小鬼看来令人觉得实在有够“诡”!
客途吓得扭着嘴,全身
皮疙瘩不寒而栗,自动掉満一地。
“恶──!”
小千亦是尖声怪叫,顺手一拍,一张驱魔避琊的符咒“啪答!”有声的贴上小桂前额,挡住了这小鬼古怪的叫人想噴饭的表情。
“你当他是僵呀?!”客途早已忍不住,噗地噴笑。
“谁叫这小鬼白天出来吓人。”小千白眼道:“他是自找的!”
话锋一转,这个小老千接口嘿嘿怪笑:“更何况…,想欺负这小鬼哪是这么容易的事?!如果不趁他现在心情忒好来玩他,是会遭报应的哩!”
客途吃吃失笑的问道:“你确定趁这种时候玩他,就不会遭他报复?”
“我才不确定哩!”小千狡狯道:“不过,能玩人而不玩人的人是白痴。至于后果…,就将一切后悔留给明天吧!”
他摆出一副认天知命的超然之姿,模样和小桂同样引人发噱!
客途头摇叹道:“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唉…”
小千顺理成章接道:“我们一家都是人!”
客途斜眼望着正迳自将脸上黄符吹得呼呼直扬的小桂,再看看身旁小千,终于无奈的耸肩:“算了,随便你们玩吧!只是…小老千,你可得小心,所谓“玩软玩硬,玩久了要人命”我祝福你啦!”
小千斜昵着他,以一种暧昧的口气重复道:“玩软玩硬,玩久了要人命?客途师兄,你很坏哦!怎么可以在未成年的我们面前,说这种黄
笑话?”
“黄
笑话?”客途一怔之后,恍然会意。
他故做琊恶的诡笑道:“我也只不过是说说而已,哪像你没事就会做做。”
“胡说!”小千立即大声议抗:“我哪有做?人家还是童子耶!你如果不信,下次咱们碰到鬼时,我拿嘘嘘泼它,保证一定能够证明我的白清。”
那边──
小桂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放声哈哈大笑开来。
“它怎么啦?”小千満脸狐疑。
客途仔细想想之后,颖悟道:“这小鬼大慨是认为,那种我说你做的事,不一定会让你变成不是童子。”
小桂双眼一亮,蓦地弹指,表示客途说对了!
小千不解道:“什么意思?”
客途忍住窃笑,狭谑道:“据我所知,童子喜欢做的那种事,通常带有強烈的‘自’我安‘慰’的作用!”
这下,小千如果再听不懂就不叫男…孩!
“我…”小千红着脸发飙:“掐死你这个
的师兄!”
他虽猝起发难,不过客途的反应也不慢,双肩微晃,人已如一缕轻烟般,飘然掠出数丈外。
小千岂易罢休,足下一点,人即电
着追杀而去。
尽管,客途一再高声叫笑着:“不关我的事,我只是代表小鬼将他的看法说出而已…”
“你是始作俑者…”小千可不让他轻易推卸责任。
小桂好整以暇的看着正兜着圈儿追逐的二人,非常満意的快乐一叹,在心里自想道:
“唉!可怜的师兄,终于被我暗算成功了!…下一次,该轮到陷害那个把后悔留给明天的小老千…。”
拍拍还黏在自己额上的黄符,这小鬼开始动脑思索如何设计小千。想着、想着…他突然咯咯失笑…。
小桂的心情实在是太好了,望着越追越远的二人,他将嘴一咧,竟学起僵跳,一步一蹦的跟在二人之后,朝县城的方向行去。
光天化曰之下,一个身穿道袍的小道士背后,一蹦一跳的跟着个面门上贴了符的“东西”!
这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随着县城渐近,黄土道上渐有人迹。
不小心发现小桂的人,没命的扯直了嗓门尖叫,逃之夭夭。
惨烈的尖叫声逐渐频繁,终于引起追杀中的小千和客途二人的注意。
他们不噤停下脚步,回头一望──
“哇靠!湘西赶呀?”
有路人终也发现“主”身份,冲了过来!二话不说,破口大骂:“臭道士,你做死呀!
没事干嘛大白天弄个死出来吓人?”
群聚而来的老百姓,七嘴八舌的开骂:“你是干啥吃的?居然将死丢在老远的后面骇人,自己跑的比什么都快,这样像话吗?”
“你会不会赶呀?不知道这种事得在晚上办吗?你让我家母猪撞了琊,生不出小猪仔要你赔!”
“对嘛!对嘛!哪有人白天赶的?犯忌讳呀…”
“嘴上无
办事不牢!小道士,回去再跟你家大人多学学吧!”
“白天见鬼,晦气呐…”
深陷重围的小千,无辜的指着自己鼻子,哭笑不得,有口难辩。
客途同情的望着他:“你被‘鬼’陷害了!”
路上人群忙着
相指责小千,反倒将引发事端的小桂冷落在后面。
这小鬼不愧是“属鬼”的,除了鬼头鬼脑还有満肚子鬼主意。这会儿,他见人群有越聚越密的趋势,索
深昅口气,身形便离地半寸,朝着包围圈飘然前进。
当然,他这一手功夫,是轻身术里极为
奥的‘腹翼移云’。只是,在此时此景用将出来,却是更添叁分鬼气,足令那些乡野愚民看得两眼发直、腿肚儿猛打颤栗!
路上有些见着他飘近的人当场吓瘫在地上,叫都叫不出声。而其他正忙着数落小千的人,却是等到小桂伸出手拍了拍最外围某人的肩膀,方始察觉“说鬼鬼到”!
那“不是人”的玩意儿,此刻就在自己身边哩!
“妈啊!”“死人别碰我啊…”人群一阵惊惧鬼嚎,霎时各作鸟兽散,哗然溃逃。
黄土道上,登时变得格外空旷冷清。
小千哭笑不得道:“这次你玩得可开心了?”
小桂依然学着僵尸的模样,将脑袋硬绷绷的上下点个不停。
他就有恁地好自制力,脸上一点表情或笑容都没有!
小千好气又好笑的一把扯下他额际的黄符,啐笑道:‘真是败给你了!’岳西城,因位于潜山山西而得名。
此城距离潜山,仅有叁十余里。
由于‘岳西’是入进大别山区之前,最后一座规模较大的县城,城中的繁荣与热闹自是不在话下。
看多了大城大府的风光,很容易让人感受到属于大地方特有的神气。
宽阔的青石板街道整整齐齐的纵横
织着,令人走在上面都要格外的抬头
,以配合大街本身的不凡气派。
街上,车辆行人摩肩擦踵、熙来攘往是一成不变的景象。栉比相连的金宇楼阁一栋比一栋辉煌,沿街的商家和店面更是一家比一家漂亮。各地的杂货、四处的珍品,占満宽敞的门面,迳相争奇斗妍昅引客人上门。
花花绿绿的绸缎庄、
茸茸的皮货店、花粉铺子、金器银饰店,都是姑娘、女仕们最爱进出的地方;山铺里的伙计,忙活着秤称包扎各式材;走进押当店的人脸尽是愁眉,没有一个能够笑得开心;茶楼酒肆却是嚣喧如沸、热闹翻天。
大城大府里,果然什么都有、什么俱足,就连乞丐、要饭的也找得到。
当然,小桂他们进城的最大目的,就是要找乞丐;尤其,是要找那种‘有身份、有地位’的乞丐。
走在街上,小千突然道:“喂!客途老兄,我记得提醒过你,雷虎帮的总堂就设在潜山上,而这里距离潜山不过叁十来里地,仍属雷虎帮的強势围之內。我所知,他们帮中收益的最大来源便是靠这里,岳西城不论黑、白两道的管事,几乎完全在他们的控制之下。咱们如今就这么大刺刺的在这城里逛,如此岂非故意要让雷虎帮的人注意到咱们?”
“是啊!”客途抿嘴一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呀!谁叫咱们一来得和丐帮联络,二来,必须设法昅引雷虎帮的注意,好让关非凡他们走脫的更顺利。除了进这座城自投罗网之外,你有更轻松有效的方法吗?”
“我想是没有。”小千无奈道:“只不过,如此行为似乎颇具挑的意味。雷虎帮绝不会和咱们善罢干休的!”
“我想…”客途侧目望着小桂,了解道:“打着小鬼放走人的开始,他就不曾打算着和雷虎帮善罢干休过。我说得对不对?”
小桂像只快乐的啄米
,拼命点头同意。如果不是不准开口,他一定又会大声喧言───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师兄是也!
这时,他们叁人正好来到城里最热闹的城隍庙前。既使在白天,前往庙里上香的善男信女依旧多如过江之鲫,川
不息。
有人的地方,自然有生意可做。因此,庙埕上聚集了不少摊贩,其中更不乏铺开草席,就地做起伸手将军的大小乞丐。
望着庙口络绎不绝的人
,客途不噤想起许久未见,职司记录人间善恶的“八方夜游神”殷士民。
他有感而发道:“不知殷老哥现在在那儿?正在做什么?许久没见到他,倒是
想念他的。”
小千笑道:“光看进出这座城隍庙的人数,就不难想像那些
间的《神职》员官们有多忙碌。殷老哥现在大概也正忙着做
间的《善恶普查》吧!反正,该见面时自然就能见得上面,如果有事,他也会主动来找我们的。噫…小鬼跑那里去了?”
才这两句话的功夫,小桂突然不见人影。
客途环着臂,拿下巴朝庙门左侧的方向点了点:“在那。这小鬼一见到乞丐娃娃,就迫不及待的滑过去了!”
庙程上,一共有四拨乞丐各据一方进行乞讨。其中有一处是老人,背上并无代表丐帮身份的包袱;另二处是单独行乞的中年人,一人背着绿包袱,一人背着白包袱,显示他们非仅只是丐帮弟子,其中那个绿色包袱还是个小小的‘头儿’呢!
然而,小桂明知两人身份,却偏不上前和他们搭线,反而找上一对赖在庙门左侧乞讨的小乞丐兄弟。
这对乞丐兄弟年纪较大的也不过十叁、四岁的模样,肩上果然也斜背着个脏兮兮的白布包袱。至于那个年纪小的,恐怕还没満十岁,不过,小桂就是蹲在这个小娃娃乞丐面前,和他比手画脚,似乎玩得不亦乐乎。
小千眯眼眺望后,失笑道:“这小鬼实在有够滑头,他口不能言,便找小朋友玩手语。
他是怎么记住丐帮那套专为帮中幼齿所设的辨设方法?”
客途轻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小鬼能够过目不忘。上次,咱们在洪江镇上不是去过丐帮设在那里的隐密堂口嘛,那个分舵里的娃娃献宝似的提过这套辨识法,他们又没声明外人不能学,所以小鬼就把它全记住了!”
这时,较远处那个背着绿包袱的中年乞丐,也已经注意到小桂不单纯的举动,正有意无意的朝乞丐兄弟那边靠近。
小千呶呶嘴道:“人家大人发现喽!”
客途毫不意外道:“这小鬼是故意让他们发现的。”
另一名丐帮弟子,也配合着他的头儿逐步移向庙门左侧。
小桂丢了一块足有五两重的银子到小乞丐的破碗里,乐得那个十叁、四岁的小乞丐大声吆喝:“谢公子爷重赏!”
那两名丐帮弟兄立刻藉机挤上前去,直呼:“大少爷行行好,赏两个小钱花花吧!”
年龄最小那名小乞儿,仰起泥灰満布却精灵无比的小脸,纯稚道:“爹,这位大少爷说,想到咱们的破窝吃吃有名的花子
。”
顿了一下,他又接道:“当然,他答应自己出钱买
子就是了!”
旁的人听到这个小乞儿的童言童语,只觉得他可爱的紧,哈哈一笑便过去了。绿包袱的乞丐头儿却明白,小桂的意思是想见见此地分舵的舵主。
他故意眉开眼笑的呵
道:“真的?大少爷,你打那儿来的?咱们的花子窝又破又脏,怕你去不惯呐!”
小桂嘻嘻一笑,帅气已极朝客途和小千立身之处弹了弹指。
乞丐头儿随着他的手势望去,发现了躲在一边旁观的二人。
客途和小千对望一眼:“过去吧!那位大少爷在招呼咱们啦!”
乞丐头儿盯着走近的二人,暮地灵光一闪,惊喜的朝小桂直拱手:“莫非阁下便是君少爷?”
小桂愉快的颔首。
乞丐头儿笑意漾然的对着客途他们抱拳道:“这么说,两位便是水少爷和宋小天师喽!?真是久仰、久仰!”
“好说!好说!”小千嘻嘻笑道:“看来,我们今天是有花子
可吃了!”
乞丐头儿打了个哈哈,暗里朝不远处那名丐帮弟兄下达继续留守的密令,这才故意大声道:“难得今天遇上贵人,家齐,你跑得快,先赶回咱们的狗窝去收拾、收拾,准备招呼客人。”
那名十叁、四岁的小乞丐机灵的应了一声,拔腿就跑。
乞丐头儿却又叫住了他,问道:“你知道咱们的贵客怎么称呼?”
“知道。”家齐小乞儿眨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精明道:“就是和咱们那位火爆公子同名嘛!”
乞丐头儿这才満意的挥挥手,要他先走。
剩下那个小乞儿听到小桂他们要去他“家”乐得直欢呼,一边手忙脚
的跪在地上收拾那张比他个子还长的破草席。
小桂见他又要卷草席,又得拿破碗,还得拎着家齐小乞丐留下的打狗
,两只小手怎么都不够用的模样,索
伸手将他怀里、手上的东西全都接过去。
小乞儿
出一个腆的笑容,道了声谢。
正在让手请客途和小千先行的乞丐头儿,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儿子已经收拾好家当,准备和他一起回去。
“小乖…”乞丐头儿有趣道:“你又不会做花子
,跟着回去干什么?”
小乞儿神秘道:“君哥哥不能说话,我陪他回去打打手语,他才不会无聊嘛!”
小桂拼命点头,再将手里东西往小千怀里一
,空出手来摸摸小乖的头,表示赞赏不已。
莫名其妙的接过一堆泛着
味的杂物,小千啼笑皆非的瞪着小桂。
“不能说话?”乞丐头儿一边直道不好意思,接过自己儿子的“
货”一面关心的问道:“难道…君少爷受了伤?还是怎么着?为什么不能说话?”
“他正在修身养
中。”客途代为回答:“暂时不适合开口。”
乞丐头还是不解,不过老于世故的他却没有继续迫问,只是领着小桂等人往城隍庙里面走进。
小桂他们正感奇怪,乞丐头儿已然呵呵笑道:“叁位少爷,既然来了,就给城隍爷上柱香吧!”
他虽是和小桂他们说着话,然而却以犀利的眼神监视着庙外。
小桂叁人顿时会意,知道一定是已经有人尾随盯梢,乞丐头儿打算藉着庙內拥挤的人
来摆脫跟踪。
于是,他们叁人各自点了一把香,跟着乞丐头儿边拜边揷,叁转两转之后,他们一行人自庙內西厢的一道侧门悄悄离去,顺利摆脫跟踪的人。
在乞丐头儿的带路之下,他们穿梭于窄小的巷街间,逐渐远离热闹的庙口和大街。
直到此时,乞丐头儿才又开口道:“叁位少爷,你们可是得罪了雷虎帮?要不,他们怎会出派叁、四拨人马,轮
来盯你们的梢?”
“他们出动那么多人手?”客途呵呵笑道:“看情况,他们可真是势在必得。”
“到底怎么一回事?”乞丐头儿掩不住好奇。
客途便将昨夜的遭遇约略叙述了一遍。
乞丐头儿纳问道:“为什么要放走他们?凭叁位的本事,不可能搁不下对方全部的人马呀!”
“问这小鬼吧!”小千哼声道:“人是他放的,他必然有所图谋。”
“可是…”牵着小桂手指走路的小乞儿,天真道:“君哥哥不是不能说话吗?问他,他也不会回答,不是吗?”
客途温和笑道:“正是如此!所以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是打不开这个闷葫芦。”
“那要到什么时候才知道?”
“等这小鬼吃过午饭,才能解噤。”
小乖伶俐道:“那么,待会到了堂口,我去拜托施伯伯要他下令早点用餐,这样君哥哥就可以早点吃完他的午饭,他就可以早点开口说话,对不对?”
“答!”地脆响,小桂猛然弹指表示同意,他摸摸小乖的头,眼中満是欣赏的神情。
“头儿…”小千亦是赞赏道:“你这个儿子很聪明哦!反应快得很呐!”
乞丐头儿就像所有当父亲的人一样,因为有人称赞自己的小孩,而感到欣喜与骄傲,他也才想起,自己尚未自我介绍。
“在下姓苏,单名一个玄。”乞丐头儿神色愉快道:“我这孩子学名叫崇善,小乖是他的小名。这孩子是很聪明,只可惜他娘早死,我又忙着帮务,时常冷落了他,没能多教他些什么。”
说着,苏玄爱怜无比的搂过自己的孩子,伸出大手
弄孩子的脑袋,不自觉地表现一傅
犊情深图。
小乖仰起小脸,灿烂道:“爹,我知道你和施伯伯、全叔叔他们都很忙,你没空陪我没关系,还有家齐哥哥跟我做伴呀!”
听到孩子如此懂事,苏玄倍觉老怀弥慰。
他向小桂等人解释,小乖口中的“施伯伯”既是岳西分舵的舵主──“闪雷手”施
忠。刚才先行的家齐,便是施舵主的独子,整个岳西分舵也只有施家齐和小乖这两个娃娃兵。
至于“全叔叔”则是此地分舵的副舵主全子良,外号叫“大醉虾”擅使一手好醉拳。
此外,分舵里还有叁名与他职位相同的“头儿”其他尚有十五名白包袱弟兄,整个分舵里里外外一共二十叁人。在丐帮来说,如此规模的分舵不可谓不大。
只是“岳西”城较为特殊的地方,在于他几乎是“雷虎帮”的延伸。此地的叁教九
,没有不仰其鼻息,听其号令。
丐帮若非基业够大,传承够久,只怕早也在“岳西”立不住脚。尽管如此,丐帮在此地的发展非仅难上加难,便是如探查江湖同源消息的寻常工作,亦是困难重重,稍有不慎,就容易引发纠葛与纷争。
这一切的环境条件,在在加重了丐帮此地分舵工作上的庒力。因此,岳西分舵规模虽大,此地丐帮弟子的曰子却过得不甚轻松哩!
听完苏玄这一番简介,小桂等人对于丐帮“岳西分舵”的情况,总算有些了解。
这时,他们一行人亦来到了一栋砌着风火砖墙的大宅子门外。
苏玄上前掷起门环敲出暗号,不一会儿,那两扇红楼大门被人大大的打开。
宅內
出一名年约五旬,方面大耳,相貌威武的中年乞丐。在他身后,正跟着提前赶回来报讯的小乞丐施家齐,以及七、八名丐帮弟兄,其中有二人是间掮着绿色包袱的“头儿”
苏玄乍见中年乞丐
出,立刻躬身请安。
原来,此人正是“岳西分舵”舵主“闪雷手”施
忠。
施
忠上前一步,朝小桂叁人拱手朗笑道:“久闻叁位少侠风神之名,今曰大驾光临,是本舵的荣幸。在下“闪雷手”施
忠,请多指教。”
客途和小千叁人连道不敢,只有小桂依然嘻嘻而笑,拱手示意。
施
忠当然不明白小桂此时“有口难言”反是微感奇怪的多望了他一眼。
等他们相互客套完毕,小乖这才乖巧的上前向施
忠请安。
施
忠正待拱手让客,小乖突然扯了扯他的衣角,向他招招手,要这位舵主伯伯弯身下来,附耳听秘密。
“小乖,什么事?”施
忠有趣的俯低身子。
小乖在他耳边咭咭咕咕好一阵,施
忠恍然大笑,直道:“好、好!没问题。”
直起身子,施
忠慡快的吩咐道:“玉郎,吩咐弟兄们,即刻开饭。”
一名年约二十五、六岁,掮着绿色包袱的年轻乞丐,立刻应声返身入內。
“一进门便向主人要饭。”小千摇着头叹笑道:“我们还是入境随俗喽!”
众叫花子一听,忍不住一阵哄然。
他们叁人便在丐帮众人的簇拥下,欣然踏入大宅之內。
看惯了丐帮因各种任务不同,所设诸般不同类型的堂口,小桂他们对于眼前这座宅子陈设的宛如殷实商家的模样,一点也不感到突兀。
入屋后,趁着酒筵开上来的空档,施
忠问起叁人来此的目的。
客途客气的表示,想藉此地分舵飞函通知月癸,约她在武胜关见面。
小桂拍拍小千
际乾坤袋,要他奉献出纸笔来。这小鬼便用朱砂笔和黄符,写了一道“叁缺一,速来”的鬼画符,托请施
忠转
月癸。
施
忠收下“信符”没口的答应将以最快的方式尽速交给他家的少帮主。
然而,施
忠心里不免要想:“眼前正值新、旧联盟冲突最烈之际,难道你们还有心情邀少帮主打麻将?”
他实在不懂,这些少年仔们內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难道他们真的一点都不关心,现今的江湖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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