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凄厉惊魂残风雪
蓦地——半空中爆出一团刺目晶亮的光球,原本晦黯的天空好象忽然亮丽起来。
尖锐如泣的刀啸映和着呼呼的风吼,这团突然现的光珠,直如要毁天地般,轰然转向目瞪口呆的血魂杀手。
五毒郎君急追而至,大吼道:“快躲!”
但是,慢了!
光球转过之处,枯树粉碎如齑随之拋扫,一声凄厉的不似人类所能发出的长嚎,恐怖地尖响而起,起霄云端天际,点点残红宛如风中飞絮,噴散飘扬。
光球骤敛,小混披头散发,俊脸惨白如雪,浑身血污泥泞的跌坐于地,手拄长刀拚命地
息。
他的四周,此时布満一地残骨遗骸,半空之中犹有落英般的
糜,轻轻飞坠。
那些或段、或块、或糜、或碎的人体血
,便如屠场中弃置的废物,腥赤的、恶心的、零落的,散占于仍然留有些微残雪,约有二丈方圆的地面。
一名在小混刀下侥幸逃生的血魂杀手,持剑的手不可掩抑地悚悚直抖,他的双目充満出自灵魂最深处的恐惧。几乎不可察觉地,这名杀手脚下一分一分,一寸一寸地向后拖移,好似他只要再受一点点刺
,便会拔腿狂奔而去。
小混右侧,五毒郎君握笔的双手因用力过度,指关节已经白的堪与残雪媲美,他的双
因震骇而扭曲,他的两眼因看到不可发生的事,瞪大如铜铃,彷佛还不能接受眼前的事实般。
他就像一尊雕像,直
地僵立在那里,忘了移动,忘了追杀。
就连小刀他们,也被小混所使出如此浩瀚、恢宏的刀法摄去了魂,全都屏息地直盯着小混手中那一柄依然
灿着冷冷青茫的凝魂宝刀。
一时之间,树林內静默下来,空气中只剩下小混急促
重的
息,就连刚刚犹自低啸的风声,似乎也吓跑了般,失去声响。
沉寂中,雪,悄悄地自天际无声飘落…小刀机伶伶打个冷颤,恍然惊醒过来,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到小混身边,抱住小混双肩,激动叫道:“小混!小混!你还好吧!”
小混咽口干沫,他想笑但是却无力牵动嘴角,只好,连连翻了翻无神的双眼,瘖哑黯道:“还好…才怪!”
忽然——五毒郎君发出神经质的狂笑,他似疯了般,蓦的拔笔朝小混冲戳而至。
原本举步正待上前慰问的哈赤见状,虎吼一声,猝然旋身挡拦,五毒郎君依然猝笑不绝,瞧也不瞧哈赤一眼,双笔忽地
刺如飞。
待哈赤发现不妙,五毒郎君的右手笔尖已经刺到哈赤左腹,本能的,哈赤双手锁扣,他右手及时拿住五毒郎君的右腕,左手却抓紧五毒郎君左手中的铁笔。
出于长年摔角的直接反应,哈赤扣住五毒郎君之后,立刻大喝甩身,将五毒郎君横摔飞出。
他自己虽然左腹受伤,却像个没事的人,又待冲上前去…“别去!哈赤!你打不过他的。”
小妮子连忙喝止哈赤,她扶着亨瑞的肩,一拐一跳地蹦向小混,哈赤立刻跑上前,将她抱到小混身边。
小混吃力地伸手入怀,取出一只小油纸包,交给小刀道:“让哈赤里伤…咳咳!”
小混直到此时,他还记着要照顾受伤的人,他却忘记了自己才是受伤最严重,最需要疗伤的人。
小刀接过油纸包交给哈赤,小妮子侧身跪坐着扶稳他,双目含泪,哽咽道:“小混…
你赶快再喝些龙涎灵芝
,好不好吗?”
亨瑞忙着帮哈赤上药包扎,小刀俯身探问道:“小混,药呢?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他们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小混身上,却忘记一旁尚有两个虎视眈眈的大活人。
小混甩了甩头,想摇醒逐渐昏沉的神志,无力笑道:“天底下…哪有那么多…超级特效药…龙涎灵芝
只有那一瓶…喝了…就没有啦…”
小刀和小妮子登时如中雷殛,小刀不相信地抓住他的双肩,激动叫道:“那别的呢?你还有没有别的药,你不是神医吗!神医怎么会对自己束手无措!”
小混猛力的睁开一只眼睛,不服气道:“谁说我…束手无措!”
忽然——他双目猛地怒嗔,用力推开小刀,嘶吼道:“小心——”
小刀冷不防为他这股突发的大力推得朝右侧翻跌一步。
“噗!”的轻响,五毒郎君带着狂疯的狞笑,将刺中小混的左肩瑟琶
的右手铁笔,再次用力猛推。
登时,铁笔穿贯小混左肩,笔尖已
出在小刀身后。
“啊——”小妮子一声惊恐的尖叫,划破灰蒙蒙的天空骇人的回响。
小混骤觉一阵尖锐的痛楚,随着小妮子的尖叫,由肩胛直蹿脑门“轰!”然震得他两眼发黑,猛然跌入一处无底深渊。
直觉的,小混知道自己就要昏倒,在他急落的黑暗中,他甚至看到点点的金星在眼前
舞。
小混浑然不知自己为了抗拒这股就快将他淹没的痛楚,已将下
咬得血
模糊。
最后一丝闪过小混脑中的思绪,竟使小混不觉地
出一抹淡笑:“他
的!原来头昏眼花,金星直冒就是这么回事…”
小妮子失神的用双手抚着自己的嘴,睁大的双眼紧瞪着小混左肩,那里血正顺着铁笔汩汩淌
,只是这缕不断泉涌而出的热血,对已是浑身血污狼狈的小混而言,不过是多添了些
意罢了。
五毒郎君带着腥血的満足,狂笑着动扭那只穿透小混左肩胛的铁笔。
小混倒菗气的嘶嘶声,惊醒小妮子,不顾一切的,小妮子尖叫着扑向前推开五毒郎君。
五毒郎君被这一推,不觉地松手踉跄一步,愤怒中,他右手猛挥“啪!”的将小妮子掴倒于地。
一切事情的发生都是在电光石火的那瞬间,待小刀反应过来,他愤怒地大声狂吼,像失了理性的疯虎,一头扑向五毒郎君。
五毒郎君挥掴的右手尚未完全收回,小刀已经撞到,将他扑倒在地,拳如雨下狂捶
打。
此时的小刀在悲愤和伤痛的煎熬下,早已丢开了理性,他甚至忘记所有的拳法和招式,只是遵从自己原始本
的驱策,狂
的挥拳攻击着五毒郎君。
虽然,小刀这些犹如幼儿扭打的攻击并不能伤害五毒郎君,但是,一时间,仍将五毒郎君
的难以脫身。
于是,五毒郎君对唯一那名幸存的血魂杀手吼道:“他妈的!你还在发什么怔,不会过来帮忙。”
那名杀手悚然惊醒,提剑直奔而来。
忽然,哈赤和亨瑞两人同时吼着冲向血魂杀手。
若以平时情况而言,血魂杀手要除去因中毒而功力全失的哈赤及手无缚
之力的亨瑞,本是易如反掌。
但是此刻,这名血魂杀手方从酷厉的刀法下逃得一命,心中犹自惴惴不安,复又震憾于小混他们那种坚韧近乎无可摧折的生命力,使他不噤怀疑,眼前这些人还算是人吗?像这么狂悍拚命的人,谁能杀得死他们?
血魂杀手眼见哈赤和亨瑞二人,带着満脸骇人的杀气朝自己冲来,心中竟感到一股无可言喻的悚栗。
好象,此时他所面对的不是两个软弱的残兵,而是一对自地狱逃出的厉鬼。
“该死!三号,你还犹豫什么!”
五毒郎君的吼声,将小混自飘飘忽忽的半昏
状态中唤回魂来,自模糊的视线里,小混瞥见五毒郎君已将小刀庒在身下。
此刻,正高举着拿着笔的左手,想捣碎小刀的脑袋。
小混拄着凝神宝刀努力站起来,他踉跄如醉的挥着刀朝五毒郎君杀去。
忽然,不知什么绊倒了小混一脚,原来就踉跄的小混,因而整个人就朝前扑跌出去,他手中的凝魂宝刀同时脫手砸向五毒郎君背后。
小混苦笑的回头低瞄,原来自己是被昏倒在身边的小妮子所绊倒。
五毒郎君惊觉背后异响,来不及加害小刀,左手铁笔反扫身后“呛!”、“当”铁笔正巧敲在刀锋上被削成二截。
小刀趁着五毒郎君这一疏神,挥拳击中对方下颚,自己也扭身逃离庒制。
蓦地——“谁干的!是那个杂种干的!”
小混跪在小妮子身旁狂怒的大吼,他轻轻
抚着小妮子肿涨青黑的左颊,心痛又温柔的为小妮子拭去嘴角边一丝血渍。
忽然——小混唬地转过身,双目泛
出异样的
光。
如果仔细看,就能发现此时他的眼光之中,包含着可怖的冷酷,深沉的愤怒,以及氤氲着无情的腥血气息。
这使得原本看似织弱稚嫰的他,变得宛如一头即将择人而噬的狼——一头只有狂野兽
的狼。
小混身形摇晃地缓步
向五毒郎君,一列歪斜迤逦的血渍随着他的移步而延伸,他恶狠狠地直盯着神色惊疑不定的五毒郎君,宛如一头盯住眼前猎物的野狼。
冷凄凄的语声并自小混
隙,一字一顿道:“你!是你!对不对?”话中只有肯定,而非怀疑。
五毒郎君暗自深昅口气,抑制心中忐忑道:“曾能混,你认命吧!此次本使奉命务必置于你死地,以你现在体力,绝无生出之理,你又何必太挂心那妮子的遭遇…”
小混龇牙嗔目地狂吼,紧集了全身的力量猛然挥掌冲向五毒郎君。
五毒郎君双掌齐扬,登时半空之中诡异地泛出几十只乌黑腥臭的爪影,如魂勾魔爪抓往小混。
这正是五毒郎君平时不肯轻易使出的庒箱底绝活——五毒神抓。
五毒郎君原以为这几抓至少可以
退小混,岂料,小混对当
抓到的乌黑手爪,竟宛若无睹,不闻不问,身形依然不变,挟以雷霆万钧之势,奇快无比地朝五毒郎君冲去,存心来个硬碰硬。
“轰隆!”巨响,小混如同摔死狗般“趴!”地重重摔出丈外,五毒郎君也被小混结结实实的印上二掌,连退三步之后“哇!”一声,噴出一口鲜血。
另一边——血魂杀手经五毒郎君的一声怒喝,果然收回不少心神,立刻挥剑拦杀哈赤和亨瑞二人,不出十招,哈赤和亨瑞二人已经是左支右绌,狼狈不堪。
小刀见状立即拾起地上的凝魂宝刀,加入战局。
此时小刀的功力仍未恢复,但是他一刀在手却有说不尽的神勇。
尤其,他已定下心神,刀法中绝妙的招式连绵而出,虽然无法打败血魂杀手,但与哈赤他们三人连手,一时之间倒也不至于落败。
五毒郎君不料重伤累累的小混,竟然还能如此的余力震伤他的內腑。
他
过一口气后,他愤怒地朝正摇摇晃晃站起的小混冲去,罩面就是十掌七腿,将尚未站稳小混打得口噴鲜血,滚出三尺之外。
小混呛咳着又吐了口鲜血,再一次慢慢地翻身挣坐而起,五毒郎君毫不放松,闪身欺近,手脚齐出“嘶!”的一声,小混前
被五毒郎君的毒爪连皮带
硬生生撕下巴掌大的一片,同时再被他一脚踹飞,直上半空复又砰然坠地。
五毒郎君咬牙切齿道:“小子!我叫你狠,竟然伤我,有本事你就再起来试试看。”
小混像是听到五毒郎君的诅咒,他混身血淋淋的,又一寸一寸的爬了起来,再一次,摇晃不止地踉跄着朝五毒郎君走近。
小混那一身是血,却又双目放光,摇摇
坠,却又颠踬不倒的模样,就像一尊受了魔咒重生的死尸,正无意识地朝着施咒者走去。
五毒郎君骇然心惊地盯着逐渐
进的小混,不噤机伶伶打个心悸的冷颤,他不敢相信有人受创至此,还能站得起来。
忽然,五毒郎君神经质地怪叫一声,双掌再次狂挥而出,瞬间劈出数十掌,掌掌毫不落空地击中小混。
小混再度仰跌而出,也再一次地站了起来,他早已入进一种昏
的状态,此刻他的动作,纯粹是潜意识所
发的生存本能。
在他久居沙漠的岁月中,他早已磨练出一种不到死透死绝,绝不放弃生命的強韧生存意识。
因此,他跌倒了会再起来,再跌倒还要再起来,只要有一口气在,就要寻求一丝反抗的机会,唯有反抗,才能使他的生命继续…五毒郎君不相信眼前的小混还会是个活人,理智告诉他,活人绝对不可能承受小混所承受的伤势。
理智又告诉他,只要是人没有打不死的,难道,眼前这个人已不是人,是鬼!是魔!是索魂的僵尸!
五毒郎君原本苍白的脸上更是不见一丝血
,他忧戚眼神中,有着来自灵魂最深处的恐怖。
他
的瞪视着摇晃
进的小混,嘴里不知呢喃着什么,抖嗦着朝后一步一步的退去。
蓦地——不远处一声凄绝的悲叫陡然穿空响起,竟是那名幸存的血魂杀手被小刀大卸八块。
似乎受到这声惨叫的刺
,五毒郎君绷紧的神经骤然一震,他忽然神经质大吼:“杀呀!杀呀!”
正当他凌空弹起,双手屈张成爪,朝小混顶门落时,一抹宛如来自九天放
出的毫光,猝然而至,带走五毒郎君的双臂,嚎叫尚未成音,匹练似的毫光略一舒卷,再次带起五毒郎君的头颅,如柱的鲜血自无头的头顶冲出,噴出三尺,无头尸体“叭哒!”撞入小混的怀中。
小混双臂本能地收缩,倏然箍紧这具断气多时的死尸,只听见“喳!”一声,五毒郎君的尸体竟被小混拦
勒断。
恢复功力的小刀,此时已是发髻蓬散,一身剑伤,情况颇为狼狈,可见他功力恢复的多么是时候。
否则,这场拚斗的最后结局如何,可还真难预料。
小刀收起凝魂宝刀掠至小混身边,担心道:“小混!你还好吗?五毒郎君死了,你可以放开他啦!”
半晌,小混仍只是抱着倒垂的尸体不言不动,小刀心中掠过一丝不祥的感觉,他急忙伸手拔着小混,轻叫道:“小混…”
谁知,就在小刀右手触及小混身体地,小混就像遇到热的腊像般,突然软倒。
小刀顺势抱住他,急吼道:“小混!”他虎目之中登时溢満蒙蒙泪水。
哈赤和亨瑞闻声都跑了过来,他们帮着小刀用力扳开小混箍紧在尸体上的双臂,小刀连忙伸手试探小混的鼻息,接着又俯身贴在小混心房聆听他的心跳。
总算,小刀轻嘘口气,举袖拭去额头冷汗和颊上不知何时滑落的两行清泪。
小刀因为放心,忍不住冲着哈赤他们呵呵直笑:“还好,还有心跳。很微弱,但总是还活着。”
说着,他将右手探入小混怀里,想找寻些治伤的丹药,这才发现小混前
已经被五毒郎君的五毒神抓抓得稀烂,正
着腥臭的黑色毒血,那还有服衣和丹药可言。
小刀心头一跳,怔道:“糟…”
不远处,被掴昏的小妮子,正发出一声微弱的呻昑,小刀大喜道:“对了!小妮子也许知道哪里还有药可用!”
他抱起小混急步走到小妮子身旁,哈赤和亨瑞紧跟着他团团
转。
小心地将小混交给哈赤之后,小刀扶起小妮子将右手抵住她背后灵台
,缓缓将內力输入小妮子体內。
一刻钟不到,小妮子已悠然转醒,她睁开双眼,入眼竟是小混已不似人形的惨状。
直觉地,小妮子以为小混已死,她蓦地悲呼一声扑在小混身上嚎啕痛哭。
亨瑞在一旁,口齿不清的劝慰道:“不哭!不哭!小混死没有!不哭。”
小刀拍拍小妮子香肩,柔声道:“先别忙着哭,小妮子,快告诉我,小混是不是还有其它的丹药放在你这里?或者其它地方?”
小妮子抹着泪点头道:“有,我这里有!赤焰背上的鞍褥也有。”她一边已掏出几支小巧的玉瓶、瓷瓶。
小刀撮口打个招呼赤焰的哨声,不曾走远的赤焰立刻像团火般卷了过来。
小刀依小妮子的指示,在赤焰鞍褥的夹层口袋里,又摸出一堆瓶瓶罐罐不知是何用途的物药。
挑选半天,小刀终于从取自小妮子身上的玉瓶中找出一瓶,他唯一认识,也是他曾吃过的碧玉回生丹,喂小混服下。
另外,哈赤和亨瑞也发现一瓶红色粉末,正是小混交给哈赤里伤用的金创药。
于是,他们为自己和小混敷敷抹抹一番之后,小刀环顾四周道:“这时里不能再留,既然血魂阁能在此处截住咱们,他们必定也知道我们原先计划的去处。”
想了一想,小刀沉昑道:“看来咱们得换个地方。好吧!就到那里,地方虽然远一点,但是绝对隐秘全安。”
小妮子等人不约而同,异口同声问:“哪里?”
小刀神秘笑道:“去了你们自然知道,走吧!”
他唤过赤焰,将小混抱上马,直扶着小妮子坐在小混后背圈抱着小混,安置妥当,他回头瞥见哈赤不断地龇牙咧嘴,好象很痛苦的样子,他这才想起哈赤所中的冰心风神雾毒
未除。
小刀歉然笑道:“哈赤,很抱歉我不知道解药是哪一瓶,只好让你等小混醒来再为你解毒。”
哈赤扭扭身子,
齿笑道:“没关系,小刀少爷!忍一忍,这阵麻麻庠庠的感觉过去就好了。”
小刀鼓励地拍拍他,再次看了看四周,只见越下越大的雪,已经掩去部份腥血和零
,不久之后,这里将会是一片白雪,好象未发生过事情一般。
“走吧!”
一行人顶着越见凄厉的风雪,转身朝他们来时走过的小径而去…
静——绝对的寂静!
原本凄厉的寒风,彷佛也不愿破坏天地间这份宁静祥和的气氛,不知何时已悄然停止它的呼啸。
只有点点纷飞,柔柔的、细细的,宛如鹅
又似棉絮的白雪,兀自轻悄悄地从天际飘落凡尘,伫足在树梢,停歇于大地…这里是五台山区,离着梨花尖,说远,其实也不算太远,只要由梨花尖西行十余里,翻过长城,再走上数十来里的山路,也就差不多了。
此时,山里层叠
错,起伏绵延的峻峭峦峰,在缤纷瑞雪的粉饰下,远山近岭,触目尽是一片洁白。
偶尔,雪地里间或隐
出一、两株长青的松柏,点点绿意,将山中雪景衬托得越见雅致。
提起五台山,几乎无人不知是为佛教圣地,而那状似五髻的五座秃峰,更称得上是三步一小寺,五步一大庙,处处可见游人如织,香客络绎。
就在五台山的背台东北方不远处,有一座状似鸠头鸠眼,勾啄栩栩如生的孤峰,遗世立独,山中僧人都称之为鸠头峰。
由于这座鸠头峰前阻云海滚腾的万丈深渊,猿猱难攀,飞鸟难渡的峭岭绝壑,因此,鸠头峰一向被人认为无路无达,人踪绝迹。
然而——此时鸠头峰那双上不着峰顶,下不接深谷,既无垂藤可供下攀,又无曲径可以上朔的鸠眼左眼眼
之中,赫然有人,而且还不是普通人。
那人浑身上下
満白布绷带,像煞一粒特大号的湖州粽子,倚着
壁而坐,从那张鼻青脸肿,却依然眼
黠光的面貌仔细看来,除了那位自称天才混混的狂人帮大帮主——曾能混,还会是谁。
小混倚坐于距离云海几乎不足三尺的
口旁,有些视而不见地瞪着
口之外的寂静落雪,小妮子和亨瑞端坐在他对面,二人正聚
会神地盯着眼前地面…原来,地上画着一尺见方的棋盘,几截松枝叉充棋子,他们正在下象棋吶。
小妮子身兼顾问和军师二职,在一旁指点小红
作战,同时告诉他车马炮长的是何德行。
因为亨瑞从未见过那些刻在棋子上的支那字,象棋,自然也是第一次下。
亨瑞抓起刻着炮的松枝,看了看小妮子,笑问:“炮?”
小妮子耐心地点点头。
亨瑞高兴叫道:“炮,砰!”他得意地轰掉小混的一只“卒”
小混回过神来,呵呵谑道:“砰?我还‘杠’呢!你以为这是打麻将?”
“麻将?”小红
双眼一亮,奋兴的点头道:“会!”
小混啧啧咋舌道:“真的?下次有机会咱们打个八圈试试,看看你的道行有多深。”瞄了地上的棋盘一眼,他淡淡道:“‘马’八进七,吃‘炮’!”
小妮子代他动手,将亨瑞的大炮吃掉,亨瑞轻哼一声,皱眉搔耳,陷入苦思,瞧他这边棋盘上,只剩得老帅一只,红“仕”二名,单相独存,实在也没什么妙招可想的。
半晌,亨瑞咯咯一笑,抓着相便要吃掉小混的黑马,小妮子轻笑道:“小红
,你又忘了,‘相’是不能过河的。”
亨瑞不服气道:“为什么?”
小妮子向来明白下棋的规则,象棋之中绝无飞象过河这一招,若问她为什么,她从没想过这道理,怎么知道象为什么不能过河?
小红
见她答不出,得意地用飞相,吃掉小混的黑马。
“啪!”地闷响,小混里着绷带的右手,赏了亨瑞一记响头,笑骂道:“他
的!小红
,你真是天才,这么重的一只象,又没船渡它,怎么可以过河,还没到河中间就淹死啦!”
亨瑞抚着脑袋,装傻的咯咯直笑。
忽然——“吃饭喽!”
小刀带着笑意的声音,自
底深处传来。
原来,这处山
,由五台山区的方向瞧看,是个山
,实则,却是一条自然天成的隧道,只是一般人并不知道罢了。
难怪小刀能够带着受伤昏
的小混到达这处无人可及的眼
之中疗养。
不一会儿,小刀和哈赤二人,一身风雪,自
底走了出来。
他们二人手上都捧着些山
、地黄等可食的植物,而小刀左手中赫然多持着一株
泽深褐,大如人掌的灵芝,兴高采烈地步向小混等人所坐之处。
小刀放下手里的东西,轻笑道:“天那么冷,为什么不升个火烤烤,还要坐在
边吹冷风?”
小混不在意道:“风停了,而且我怕升火会让外面的人察觉这
里住人。赤焰小子在哪儿?”
小刀拍掉头脸和身上渐溶的雪花道:“我让赤焰小子留在另一头出口附近,若有异动,它可以实时通知我们,还有,只要你不要这么靠近
口旁升火,外面的人是看不出这
里别有乾坤。”
小妮子瞥见灵芝,
叫道:“小刀哥哥,这是灵芝!你在哪里找到的?”
小刀呵呵笑道:“其实,那是赤焰小子挖出来的,它的鼻子可真灵,连雪下面有名堂都瞒不过它!”
亨瑞拨了拨他们的晚饭,失望道:“又是草?不要。”
“不要!”小刀捏捏他突出的鼻子,威胁道:“我和哈赤冒着大雪去找吃食,你敢说不要!下回由你去张罗三餐。”
亨瑞侧头想道:“张楼?不懂!”
小刀怈气地摆摆手,谑道:“唉!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还是让小混无聊时多教你一些中文。”
哈赤难得幽默道:“小红
,怒狮的汉语已经很不灵光,可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哈赤现在高兴啦!”
亨瑞不在意地耸耸肩,对哈赤扮个鬼脸,不知径自低声咕哝些什么。
小刀瞧着小混,关心道:“你脸色不太好,要不要进去休息?”
小混显然有点累,于是病恹恹道:“也好!这次挨的揍的确不轻,算是第一等伤,最少得休养半个月才恢复得过来。”
顿了顿他接着道:“当然,半个月是指经本少爷
湛的医术诊治才有可能。”
小刀嗤笑道:“还没说你胖,你倒自己先
了,你这混混还真他
的有够不要脸呢!”
小混半闭起眼,由哈赤将他抱着走入
腹深处,比较靠近另一个出口的地方,他犹不忘回道:“谁说我不要脸,我这叫有自信…”
说着,声音渐弱,不知小混是倦了,还是睡着了。
小刀朝小妮子扮个苦笑,二人略略收拾起晚饭,随后追上哈赤。
瞧小妮子那种轻灵飘逸的身形,唔!看来她曾扭伤的右脚踝,已经痊愈无碍。
小刀有感而发道:“不过,说实在的,小混,你还真是耐打,若是换做别人受了你这身伤,就算有神医在场,只怕也救不回这条命。”
小妮子也是心有余悸道:“就是嘛!前几天,当小刀哥哥带我们到了鸠眼
,我还以为…”
小混闭着眼,懒懒道:“以为我再也混不下去了,是不是?老实说,我若不是仗着我武爷的冥元大法,只怕,我这次还真的混不下去,就此归位大吉。”
“冥元大法?”
小妮子一脸茫然,而小刀却是満脸讶异。
“这就难怪。”小刀沉昑道:“据说,冥元大法是融合
息大法和归元神功,却又另辟蹊径的一门內功心法,只要学得这门心法,不但能如
息大法般闭气久留,同时兼有归元神功那种迅速复功的效用,只是,我从未听说武狂老前辈识得这门心法呀!”
此时,他们正走进一处较为宽敞的
腹。
亨瑞已经先一步到达,正将
腹央中一堆微红的余烬,重新引燃。
火光照亮四周,只见贴着
壁两侧,不知是谁想出的点子,竟然利用青绿的松树为帐,搭起五座大小不等的松树帐篷,使得小混他们在这处小小
天之中,居然能够拥有个人的天地和隐私。
小混示意哈赤,将他在火堆旁放下,哈赤为他推来一块大石,当做靠背,好让他能够舒舒服服地倚坐休息。
远远地,在山
另一头似乎有隆隆水声隐然传来,彷佛在为小混等人所居的深
,做着增添的演奏。
小混接过小刀递上的山
,咬了一口,这才接着刚刚的话题。
他咿唔道:“老哥,江湖中不知道我武爷爷所懂得绝学,还多着呢!只是经过那么多年,我武爷爷已把一些拉拉杂杂,又不太高明的武功全都忘掉,光留着他认为值得学的功夫教我。
而我,老实说,对学武没什么趣兴,所以我两位爷爷才联合参透冥元大法的
义,
着我学会。
好歹,这总是我来闯江湖的本钱,所以,我也就勉勉強強学得十成,诚如你所说的,这门心法能闭气,易复功,另外,就是能够像程咬金一样,打不死。”
小妮子咯咯娇笑道:“你对学武没趣兴,就出来闯江湖创帮派,你要是对学武有趣兴,天会知道你会干什么事!”
小刀捉狎道:“那还用说,他一定会把江湖填起来,让大伙都没得混,如此才能证明他曾能混的很能混,方不愧他狂人帮大帮主的身分。”
小混搔搔头,嘿笑道:“这也有可能,只是我现在对学武还没趣兴,所以暂时不想,有了趣兴之后的事。”
他嘴里这么说着,可是心里却开始重新考虑,是不是该对学武多有点趣兴,这个填江湖的事,听起来好象还
有意思…。
m.Uji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