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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义救孤凤
 “一字不实,就是一刀!”

 “我们的服装很特别…一眼便可辨认出来…回去时,必须在头上扎带子,就不会遭到盘问。”

 “那带子在哪里?”

 “系在小的上。”

 “别无其他’”

 “是的。”

 “嘿嘿!”

 “不,不,慢点…小的全是实话…务乞朋友高抬贵手。”

 “就老夫所知,在狭谷末端,经常悬有一盏灯。‮入进‬谷地之前,必须摇灯为号,才能通过。”

 “你为什么不提那盏灯?”

 “不不,护法以上之人物,才用得着那盏灯。卸班之武土,只须在喝问时答出等级和姓名便可以了。”

 “如何问?如何答?”

 “如口果下面喝问:‘谁’?我就只须答:‘七等武士孙大钟!’”

 “下去之后,回到什么地方?”

 “左首靠山壁第三栋石室,便是我们三十六名七等武士的居住之所,小的是进门右拐第十八号铺。”

 “就在那排石牢的紧隔壁?”

 “您都知道,为何还要问?”

 “这个你不用管,看牢的都是什么人?”

 “第一栋的五等武士。”

 “你们彼此之间都很?”

 “并不个个。平时相见,亦甚少交谈,因为我们这些武士,是凭武功分等,他们五等武士总好像有点瞧不起我们这些七等武士。”

 “你们这些武士平常可否自由出入?”

 “不能。”

 “必须奉有命令?”

 “尚须领得信牌。”

 “谁有这种发放命令及信牌之权?”

 “护法以上。”

 “都是实话?”

 “都是实话,务乞饶命。”

 “饶命?嘿嘿!我饶了你,谁来饶我?朋友你只好委屈了!”

 三更时分,守卫在第一座石牢前面的那名五等武士,忽然被人在肩上拍了一下。他转过头去,正待喝问时,喉结骨已遭来人一把叉住。

 出手之人,正是刚刚班四谷的那名七等武士孙大钟应天无常。

 应天无常制服那名五等武士之后,看清左右无人,忙将那武士拖去牢房阴暗中,剥下对方外衣,搜出开牢锁匙,然后打开牢门,蹑足摸入牢內,一面轻声呼唤道:“阿凤,阿凤,是我…老郭来了…”

 牢內黑一片,未闻任何回应。

 应天无常暗暗吃惊,心想:那丫头难道给关去别处不成?

 屋角忽然传来一个低弱的声音道:“爹爹…爹爹…”

 应天无常连忙走过去道:“阿凤,我是老郭!”

 “爹爹…我叫了…爹爹,爹爹,爹爹…妈,您别打,凤儿在叫了…爹爹…爹爹…”

 应天无常心中一酸,止不住老泪纵横,当下伸手摇了摇,轻声又道:“丫头醒醒,我是郭老头!”

 “是的,爹爹,我,我叫了…只求妈别打…”

 丫头由呓语而逐渐提高声,最后竟然在地上翻滚着哭喊起来。

 应天无常无计可施,只得狠心出手,将丫头道点住,然后凝气运功,以內家真力沉声传音道:“丫头,你听着,我是老郭,百珍园的老郭,现在是老郭在跟你丫头说话。丫头,你听到了吗?”

 这种短距离凝音发话,在第三者不闻一丝声息,而在受话之一方,则往往不啻雷鸣耳际。

 这时,应天无常一双利目,已能适应黑暗。他见妮子眼皮微微动了一下,这才接下去说道:

 “老汉这次为了你丫头,吃尽了千辛万苦。单在外面山中,就潜伏了七曰夜之久,你丫头若是神智清醒,能听懂老汉的话,那么,我们便都还有一线生机;否则,老汉便只有陪你丫头死在这座三绝总舵中了!”

 小妮子在地上轻轻‮动扭‬了一下。

 应天无常沉声接着道:“别忙,丫头,现在还不到解道的时候。老汉得先问你丫头几句话,你丫头可用点头或‮头摇‬表示,问完了再为你解。老汉首先要问的是:你丫头愿不愿随老汉离开此地?”

 妮子点点头。

 “能走吗?”

 妮子再点点头。

 “武功没被废去?”

 妮子‮头摇‬,表示没有。

 应天无常道:“老汉已将地势踏勘清楚。只要能出此谷,便有脫身之望,只是要出此谷,显非易事,你丫头可知道别的出谷之路?”

 妮子摇‮头摇‬。应天无常沉昑了片刻道:“你丫头天好強,老汉比谁都清楚,所以老汉对你丫头表示能走一节,颇表怀疑。瞧你丫头虚弱成这付样子,老汉不能无忧。假如半路被捉回来,你我全只有死路一条。老汉望你丫头好好考虑一下,你丫头要是无法支撑,老汉可以在舵內找个地方,躲上一二天,等你好一点,再行设法!”

 妮子连连‮头摇‬,神情显得焦急。应天无常伸手为她拍开道,低低说道:“你丫头有话不妨说出来,不过,声音可要轻一点!”

 妮子道‮开解‬,深深昅入一口气,待周身血脉舒展后,方自地上一跃而起,颤声激动地道:“我,没有话说,我要马上走!”

 应天无常伸手一拉,沉声说道:“外面到处都是哨位,狭谷中更是五步一桩,十步一卡;你可知道这样冲出去,无异送死?”

 妮子坚持道:“死在外面,也比死在里面好!假如实在冲不出去,我就先去三绝石宮中杀死那个老丑鬼!”

 应天无常道:“要有这么容易,还会轮到你丫头!”

 妮子着急道:“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难道一直坐在这里,等天亮之后,再让他们活捉起来你才甘心?”

 应天无常思索着道:“你丫头稍安毋躁,法子并非没有,只不过唉!既然你丫头等不得,就这样决定吧!那边第三幢石屋里的七等武士,每两个时辰,换一次班,今夜在天亮之前,尚有一次班。我们伏在门外暗处,到时候望你丫头手脚利落些,一击不中,就什么都完了。相反的只要能混过狭谷的大半段,纵然遇上一点阻碍,亦不算太严重,你丫头听清楚没有?”

 妮子不耐烦地催促道:“清清楚楚,快走吧!”

 突然间,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

 应天无常神色一紧道:“且慢!大概是查哨的护法来了,待老夫出去应付一下。”

 负责下半夜巡舵之责的,是三堂一名周姓护法。他一见一号牢前那名五等武士,手横铁,站得笔,不噤赞许地点点头。一面继续向前走,一面于心底想着道:“舵中武士,要都能有这般精神,就叫人放心了!”

 五更将尽,谷外狭道中,突然号箭连发。

 呼喝之声大作,多彩的火焰,如灵蛇进窜,显系两侧之桩卡于狭道中发现奷细。

 信号传来,这边谷中,顿时引起一片动。

 三堂护法在驴男独孤率领之下,一个个身形如矢,争先抢向传警之处。

 好大伯则带着二、四、六、八、十一、十二诸太保分搜全舵。

 在谷道中,应天无常和金紫凤,正被阻于离谷口约半里处-老一少身份败之原因,是因为两人已走过应接之哨位,仍向前疾行不停。当上面的帮徒起疑查问时,小妮子沉不住气,扬手便是一石子,结果那名帮徒虽杖打瞎一只眼睛,但那股杀猪般的痛叫,却将其他桩卡上的帮徒全给一下惊动!

 这叫,老少两人,虽以两名帮徒身上抄来之飞镖,创退好几名帮徒,惟因夜昏黑,狭道中又无腾展余地,两人身上也分别中了一镖。金紫凤镖中左臂,深不及骨,尚无大碍;应天无常一镖中在后背近心处,情形就严重得多了。只是老少两人,心思相同,虽然全都中了镖,却谁也没有向谁提起。

 应天无常突然低吼一声:“丫头,你殿后!”

 错肩出一步,咬牙硬向前面那几名拦路帮徒冲去!

 那几名帮徒虽说仅是三绝帮中的六七等武士,但因谷道太仄,且人人手上有刀,要想加以歼灭,固然不算太难,但若想不被刀所伤,就不是一件容易事了!

 再一点便是:两人困处谷道中,上遮下拦,前拒后挡,时间已经不短。如不能迅速杀出谷外,容得谷內大批敌攫赶至,他们这一老一少,就永远别想还能生离此谷!

 所以,这位应天无常现在算是狠定心肠,只要能将小主人救离魔窟,他本人的一条老命,则早置于生死两可之间,要不要都无所谓了!

 就在这时候,小妮子突于身后惊呼道:“老郭,不好…”“什么事?”

 “来人了!”

 “在哪里’”

 “后面,好多…”

 应天无常忙喝道:“丫头别回头,快跟定老郭向前冲!”

 喝声中,十指箕张,呼的一声向面一名帮徒抓去!

 那名帮徒尚想以手中利刃来削应天无常的手臂,谁知应天无常早将生死置之度外,根本不管抓的是人是刀。结果,应天无常刀是夺下了,左手拇指,却给切去一节!

 应天无常一刀在手,威风大振“霍霍”声中,人随刀进,又一连除去三四名帮徒!

 老少两人,眨眼奔至谷口。

 谷道中,人影兔起鹘落,驴男以及那批三堂护法,已追来三十丈之內!

 应天无常返身站定,刀尖一挥道:“丫头快跑!”

 小妮子着道:“你,你…”应天无常厉声道:“你丫头再噜苏一句,我老郭刀一横,马上死给你丫头看!”

 小妮子忙叫道:“好,好,我依你!”

 一面跌跌撞撞向林中奔去。

 应天无常连忙传音喝道:“不!向右转,对了,爬过两座山头,便是千岁府!”

 小妮子人影消失,这边驴男及三堂护法恰好赶至。

 应天无常从容转正身躯,望了自己一双血手,叹一口气,丢去单刀。虽然背后伤口正在汩汩不停地着血,但只要金紫风那丫头能够脫身而去,就已够他这位应天无常心満意是的了!

 五天之后的一个黄昏时分,在暮霭苍茫中,岳金汤堡前,忽然出现三位令人意想不到的贵宾,带来一个使人仓惶失措的消息!

 这三位贵宾是:“富国侯”葛平章以及他的两名得意弟子。

 另外那个使人震惊的消息是:据小灵猿唐志中说“美髯公”齐天卫在获知三绝总舵就设在同一座避秦岭之后,当天就传齐座下十二名弟子,由千岁府出发,向后山搜去。小灵猿不敢劝阻,只得星夜驰赴辰州山庄。

 “富国侯”葛平章得到这消息,除顿足嗟叹外,一刻不敢耽搁,马上轻装简从,赶来金汤堡。

 至于那位传讯的小灵猿,因放心不下应天无常,已又赶去漆家河。

 金汤堡这边听了,深知事态严重。降魔师徒经过一番紧急计议,决定马上点兵赴援。

 人手之分派为:“奇正手”钱易之钱总管率双尉兄弟佟宗义、谢奕方及三绝鹰欧孚等人留守本堡;辛维正则带霹雳双翼朱子美、朱子郁两兄弟及行空天马李吉冲,随富国候由白洋河这边攻向三绝总舵!

 富国侯的那两名弟子,均水上功夫,届时夺船渡河,当无问题。

 人手泥定,略事整顿,准备下半夜出发。

 在出发之前,辛维正又命那个叫玲玲的丫头发出一道假报告。说是金汤堡中,降魔正加紧督促二徒勤练六甲灵飞掌,望总舵方面,应多予留意。

 预计这通报告,可能会早一二天到达葫芦谷,这样也许能收到使魔头们松懈防范之效。

 在富国侯葛平章到达金汤堡的前三天,避秦岭千岁府美髯公齐天卫领着十二名弟子,向后山进发。

 师徒一行,在翻过第一座山头时,忽然在荒草中发现一名満身污泥,脸色憔悴,气息奄奄的少女。这一名一息仅存的少女,正是侥幸逃离虎口的金紫风。当下由美髯公指派两名弟子,将小妮子送返千岁府救治,余下之师徒十一人,则继续披荆斩棘,向后山一路搜索过来!

 由于师徒一行无法确定那座三绝总舵之坐落方向,在山中足足摸索了两天两夜,方于无意中,在葫芦谷外,发现那片被应天无常纵火烧去的焦林。

 美髯公在发现那片焦林之后,立命十名弟子,四下散开,分头搜索。

 最后一名骆姓弟子找到那条狭谷。美髯公毫不考虑,手臂一挥,率先大踏步向谷道中走去!

 大弟子韦士豪抢上前去,向师父劝谆道:“谷道如此狭窄,尚望…”

 谁知一语未毕,一阵镍,已如飞雨般当空擞而至!

 师徒十数人,不假思索,手臂一扬,同时劈出一股掌风。那一蓬由岩顶暗处打出之镖雨,在遇上这股浑厚无匹之內家真劲后,顿如叶舞秋空,偏锋走势,自相‮击撞‬,于是一片叮当声中,纷纷无力坠地!

 韦士豪接着向师父匆匆进言道:“士豪已思得一计,请师父先行退出谷外!”

 出谷之后,美髯公向大弟子注目沉声道:“计将安出?”

 韦士豪说道:“贼人仗此天然险阻,可说有利有弊,换言之:贼人既能将我们阻于谷外,我们也就将贼人困于谷內…”

 美髯公点点头道:“老夫懂你意思了。”

 当夜,葫芦谷外,轰隆之声,不绝于耳,一阵阵浓烟和火光,滚滚腾腾,直冲霄汉!

 不一会,急讯报入三绝石宮:“敌人已将谷道用火药炸塌,如不急予阻止,恐有闭之虑,请帮主速作定夺!”

 煞相闻报,然大怒道:“好个不知死活的长胡老儿!”

 接着挥手传令道:“带严大慡来!”

 片刻之后,由第二、第四两名太保带进那位神情板滞,双目中却闪烁一股慑人寒芒的乌皮金刚严大慡。

 煞相沉声问道:“你那最后三招剑式习会没有?”

 乌皮金刚木然回答道:“习会两招。”

 煞相皱眉说道:“这最后三招,虽然难了些,但前前后后,已达三月之久,时间并不算太短,要早知如此,倒不如奇算子或了尘和尚留下来习剑了。”

 乌皮金刚僵立着,一声不响。他虽然立在那里,跟别人一样听着,但从那股冷漠而呈迷茫的神情看来,显然他并不能理解煞相现在这番话的含义。

 二太保从旁揷口道:“剑王武学,非同凡俗,尤其是这最后三招。帮主一再说它是剑王整套武学之华,那齐老儿闲散多年,加上年事已高,也许连第二招都用不上,就能将那老儿解决,亦未可知。”

 煞相点点头道:“孤家不过是说这厮资质太差而已,对付那老儿一个人,当然用不着三招全会!”

 头一抬,又道:“听说那老儿还带来十名弟子,这些后生小辈,均具五爵中男字人物之身手,一点大意不得。你们先去替孤家将言副帮主请来!”

 约于黎明时分,魔帮人手全部派定。由副帮主好大伯言天平率领乌皮金刚、第二、第三、第四、第五、第六等五名太保,及拳、刀、剑三堂六名护法,出谷战美髯师徒。

 好大伯一行出谷,来至狭道尾端,果然前路已阻,无法通过。

 一行只好退回来,攀登峰顶,由峰顶上的崎岖山路,摸索前行。这样,足足走了两个多时辰,方才绕道来至谷外。

 在谷外林荫深处,美髯师徒一行个个席地憩坐,养蓄锐,以逸待劳。

 这时,担任守望的七弟子乔大钧,忽然瞥及对面山上,一下出现十数条人影,知道魔帮不堪毁谷之,已如预期领人来到,忙自树顶纵身跳下,入林报告道:“来了!”

 韦士豪抬头道:“来了多少人?”

 乔大钧道:“十来个。”

 韦士豪道:“带头之人是谁?”

 乔大钧道:“距离太远,未能看清楚。”

 韦士豪点头道:“你再带桂元和允达二弟出去,在高处继续守望,也让这些贼子尝尝到处找不着人的滋味!”

 又过了顿饭光景,乔大钧忽于林外传音报告道:“朝这边走过来了!”

 韦士豪传音问道:“谁人带领?”“

 乔大钧传音答道:“极像是好大伯言天平。”

 美髯公起身冷冷道:“老夫倒要看这厮当上副帮主之后,有什么不同!”

 众弟子相继起身,鱼贯出林。

 近面,一二十丈外,好大伯乍见美髯公自林中走出,不期然心中一凛,同时停下脚步。

 美髯公寒着面孔,大步走过去,银髯飘拂,威相慑人。

 好大伯急忙转身向乌皮金刚吩咐道:“知道么?帮主要你杀的人,就是现在过来的这个长胡子老鬼!”

 乌皮金刚木然点头道:“知道了!”

 好大伯低声又道:“这老鬼一身功力惊人,出手猛不可当,你必须一上手便用那两招,杀不了这老鬼你自己就完蛋…”

 一声雷喝,突然传来:“姓言的,转过身来!”

 好大伯神情一变,忙叱道:“快去!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否则这老鬼就是要不了你的命,雷帮主也一定不会饶过你!”

 乌皮金刚没说什么,咔啷一声,摘出宝剑,剑鞘信手一抛,昂然了上去!

 美髯公怒目厉声道:“换姓言的出来!”

 乌皮金刚充耳不闻,剑贴肘后,目光微垂,左手禽中二指一并,突然就地盘旋起来。

 韦士豪抢出一步,低声道:“这厮弟子…”

 美髯公神色微微一变,横臂拦着道:“不!这厮似已尽得剑王武学之窍。你们都给我退远点,待为师先来试他一试,看这厮已有几成火候。”

 说话之间,乌皮金刚身形洒开,如同一道旋风般蓦向师徒立身之处扑了过来!

 气漩‮央中‬着一道金光,闪闪烁烁,仿佛骤雨之前,隐现天空云层间的一道怒电,气势好不惊人!

 韦士豪不敢阻碍手脚,急忙一个倒纵,退去三四丈外。

 美髯公神情凝重,前银髯,无风自动,但身躯却仍屹立原处,未曾挪移分毫。

 乌皮金刚由身形所带起的那道气漩,愈转愈近。

 气漩中那片闪烁剑光,也随之暴伸暴缩,有如毒蟒吐信,捉摸难定!

 美髯公屹立如故!

 不可避免一刹那,终于来临!

 美髯公的巨灵之掌,跟乌皮金刚那道蟒信似的剑光,几乎是在同一瞬间发出。随着这一瞬间过去,两边数十双眼所能见到的是:美髯公向后退出一大步,乌皮金刚则如断线风筝般,高高抛起,远远飞出,然后“劈啪”一声,在一块青石上摔了个肚破肠,骨碎筋折!

 这一边,自好大伯以下,无不大惊失,魂飞胆裂。剑王武学,都不管用,这边还有谁是这老儿之敌手?

 就在好大伯与太保及三堂护法等人惊惶不定之际,一举树威的美髯公,忽然转过身去,向众弟子摆一摆手,发出一道撤退的手势,然后领先向林中安步走去,众弟子面,相继跟去林中。

 好大伯自语道:“老儿这一击,一定耗却本身不少真气。不过话虽如此,仍不宜轻举妄动,横竖老儿不会离去,还是先向帮主请示一下,比较妥当!”

 说着,也向众魔头一挥手,循原路向谷中退去。

 走在最后面的七弟子乔大钧,偶而回头返望,不噤咦了一声道:“贼子们忽然全都不见了,你道怪不怪?”

 林中,韦士豪突然失声道:“师父,您的胡子”

 “都染红了是不是?不必惊慌,孩子,这便是师父带你们退下的原因。底下,你们将师父的尸首运返千岁府,不必举丧;然后,你们,可赶去辰州山庄…告诉你们那位葛叔叔…-

 要他转告所有的人…三王武学,不可掉以轻心…以后,以后…凡遇上像今天…严大慡这样的人…千万…小心在意…”

 三绝石宮中,煞相听完好大伯的报告,眼珠转了转,忽然放声大笑!

 好大伯微呈不安道:“帮主何事发笑?”

 煞相笑声一收,挥手道:“没有什么,没有什么,很好,很好,那老鬼暂且不去管他,请言兄转令独孤堂主,带人先去清理一下谷道!”

 好大伯退去后,煞相回到密室,妇黄氏道:“情形如何?”

 煞相得意地笑笑道:“情形相当令人満意。严大慡当场送命那老儿大概还可以支持一阵子,相信决无法挨回千岁府就是了!”

 说着,将谷外经过情形,为妇复述厂一遍,最后说道:“以那老儿之刚強性格,设非身中致命之伤,焉有半途歇手之理?可笑姓言的,枉居伯位,竟连这点判断力都没有!”

 黄氏妇点点头,然后说道:“这也不能怪言老儿,自三王去世后,一公一侯,高高称尊,两榜中人,谁还不是…”

 妇轻轻咳了一声,没有再说下去。

 煞相四下打量了一眼问道:“几个丫头抄好没有?”

 黄氏妇连忙说道:“抄好了,在这里,一共十一份,你早上出去没有多久,两个丫头就送过来了,你看看有没有抄错。”

 边说边自梳妆台中取出一叠手稿,煞相接过来。正翻阅间,传音密中忽然送来报告道:

 “祁堂主已将雨魂娘子带到!”

 煞相大喜道:“好极了,好极了,想不到老祁还真能办事!”

 黄氏妇侧目悠悠然道:“这房间要不要奴家马上让一让?”

 煞相一怔,皱眉道:“瞧你,又来了!”

 说着,一拍手中那叠抄稿道:“老实告诉你,这十一份刀诀,分发十一太保之后,为了剑王那最后三招,以及刀王的一式千回百转,孤家照样要坐关。”

 黄氏妇微感意外道:“什么时候?”

 “今夜开始。”

 “要坐多久?”

 “最少亦须七七四十九天。”

 “不坐不行么’”

 “要想身兼三王之长,永霸武林,名垂千古,自然要吃一点苦,好在孤家也就只剩下这一部分了…”

 妇叹了一口气,没有开口。

 煞相笑了笑,又道:“这-下你心肝儿总该放心了吧?孤家可以提出保证,只要你心肝儿愿意,从现在开始,出关后也一样,孤家可以水远不见这位魂娘子之面!”

 妇睨了他一跟道:“这又何苦?”

 口中尽管这样说,眉目之间,却止不住出一片欣慰与満足之

 煞相挨去身边,低声笑道:“要斋戒了,可得…”

 妇狠命拧了他一把啐道:“去,去,去,人家还等在外面,亏你好意思。昨晚到瑰在,才隔了不过六七个时辰,又这样了!”

 煞相一笑起身,走去传音口,向外面代道:“由言副帮主全权处理,孤家另行有事,不得空!”

 富国侯等一行来到白洋河,正是煞相在三绝石宮一座密室中坐关的第七天。

 这座密室,深隐山腹中,仅煞相及黄氏妇知道有这样一座密室存在,以及清楚它的出入启闭之法。

 这天夜里,在密室中,煞相对着石壁上贴的那一页刀诀,左比右划,始终不得其要领。

 他放下手中刀,盘膝坐回原处,开始瞑目思索。

 这一式千回百转,为什么老是练不好呢?

 七天了,时间不能算短,在练拳王和剑王武学时,从未发生过这种情形,这可证明并不是他功力或领悟力不够啊,是了!

 这一招变化复杂,连基本姿式在內,共有十三种转换,准是在誊绘时,图解方面发生错误!

 要找出错误所在,井非难事,只须将密蔵之原本,取出核对一下便行了!

 煞相想到这里,迅速自地上站起,拨开石门秘钮,走进外面黑暗的‮道甬‬中。

 他将三王武学之原本,分三处蔵在这座石宮中。开启石柜之锁匙虽然放在他跟黄氏妇居住的卧室內,但秘芨蔵放之地点,则从未与黄氏妇言及。因为这女人感‮趣兴‬的,只有一件事。武功不武功,她平常谈都懒得谈起!

 这座石宮,共分两部分,前宮住的是亲信卫士十三太保;后宮较前宮占地尤广,秘道纵横,密室近百,却只住着他跟黄氏妇,以及少数几名贴身丫头。

 值此深夜,一个人走在阅无人声的山腹‮道甬‬中,严格说来,是够寂寞,也够恐怖的;但是,在这时的煞相,却觉得惟有这样,才称‮全安‬。

 ‮道甬‬中没有灯光,全靠宝珠或磷片照明。外人来此,也许寸步难行,但如知地形者,则不难循着一定的步式,畅行无阻。

 经过七八道石门,煞相来至那间坐落后宮中心,总领无数秘道的卧室外。

 煞相举起手臂,摸向暗钮,准备下按,就在这一刹那,煞相一条手臂,突于半空中蓦地僵住!

 使煞相手臂发僵的,是来自卧室內,一阵细微的异样声息。

 那是一阵低促的吁,夹杂着一阵轻轻的震动…

 煞相呆在那里,良久无法动弹。他起初真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那声息太明晰,也太耳了。使得他不须思考,便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

 好煞相,拿得起,放得下,牙一咬,立即按捺下破门而入的第一个念头。

 他倒退着,缩回七八步,轻轻打开另一道暗门,由另一条地道,蹑步绕去卧室的左后方。

 伸手缓缓拨开石板,然后贴上耳朵。

 “娘娘…我、我…卑座…真的不晓得…怎样说才好…我,我…小的…‮奋兴‬得发狂…却又怕得…怕得要命…”

 “有什么好怕的?”

 “帮主…他…他…要突然回来了,怎么办?”

 “他不会回来的。”

 “娘娘怎么知道?”

 “他要是想回来,一定会先跟奴家讲。今晚奴家送饭过去时,他还发狠说,那一招什么转呀转的,害得他这几天伤透脑筋,无沦如何,他都得在今夜,将它彻底悟透不可。”

 “这样一说,小的就放心了。”

 “你不觉得,担惊受怕,反而更有趣吗?”

 “娘娘别说笑话。”

 “那死鬼说的嘛!”

 “嗅,对了,还有一句话,小的想问娘娘,不知娘娘会不会见怪。”

 “一句什么话?”

 “就是,咳咳,我们帮主,当年无论人品、武功、地位,都不算怎么样,不知道娘娘,当初怎会…”

 “这还不简单?”

 “恕小的愚昧。”

 “‘方便’和‘可靠’啊!”“方便?嗅,是的,这个小的懂,他跟娘娘是內亲,出入金汤堡,来去自如,只要将几个丫头买通,随时随地有机会。可靠之说,又作何解?”

 “你刚才不是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就因为他的人品、武功、地位,处处不如人啊!”“娘娘意思是说”

 “奴家看中他,是他的运气。他在感激之余,巴结还来不及,自然不敢稍生骄満之心。

 再说,以他的武功和地位,一旦怈出去,准死不活!这种情形之下,你说可靠不可靠?”

 “娘娘心思好精细!”

 “娘娘,小的,还,还有一句话…就是,娘娘…为何会独独垂青于卑座…不知,娘娘…可否说与卑座知道。”

 “你自己心里没有数?死人!”

 “小的实实在在不知道。”

 “你的外号如何称呼?”

 “驴男独孤。”

 “这不就得了?”

 “啊,难道帮主他…他…不太行?”

 “还算可以,不过,他每次都靠‮物药‬,又喜欢用那些琊门花样‮腾折‬人,自然不及你这样自自然然。”

 “士为知己者死。娘娘,只您这一句话,小的,小的,就是为娘娘送掉这条命,也在所不惜!”

 “那位蔡大娘如何?”

 “别提了!”

 “怎么呢?”

 “一上手就穷叫嚷,回回一样,也看不出是真是假。”

 “那位魂娘子呢?”

 “小的不敢。”——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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