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任谁也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会有人突袭,这人像个翻滚的冬瓜,
相绕着度小月全身飞旋,小月霍地血脉暴涨,呛郎声中,那偷袭的人已“哎”地一声
了出去。
身形一停,那人脸上已被这旋出的一剑,划破了一道血糟,汩汩鲜血
満了脸上,他用头舌舐了舐
下的血
,恨声道:
“姓度的,这是血债,‘鬼见愁’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剑…”
“鬼见悉”梁羽长的像冬瓜一样矮矮胖胖的,他说完这话转身往外面走去,老莫一怔道:
“梁兄,你去哪里?”
“鬼见悉”梁羽冷冷地道:
“这里我还能留下来吗?人家不过是一招,就将我的招牌砸了,如果我再死皮赖脸的留下来,那可怕老命不保了呢…”
老莫急声道:
“咱们联手将这熊样的给剁了…”
“鬼见悉”梁羽哼声道:
“我老梁的仇自己会报,用不着你
心…”
这个倒很古怪,说完头也不回,拔起身形刹时消逝在冷风里,他来的快去的也快,只气得老莫恨恨的一跺脚,骂道:
“娘的,孬种…”
谁知“玫瑰红”李雪红也移莲步,道:
“老莫,梁羽和我是一伙的,他既然不留下,我在这里也没意思,咱们后会有期…”
老莫一呆,道:
“你也要去?”
玫瑰红李雪红嘿嘿笑道:
“刚才那一指差点没要了姑娘的命,我这个人最识相,呑不下去的我不吃,咽不下的我不咬,况且,度相公那么俊美的男人,姑娘家见了哪个不动心…”
她那股子
劲真是风情万种,说到这里向度小月连连眨眼睛,度小月恍如未见,遥望远处,她在一阵格格大笑中,动扭着身躯,
起一片红影而消失了。
度小月冷涩的道:
“老莫,你还要动手吗?”
虽然老莫是个狠角色,是个宁折不曲的硬汉子,但在这种情况下,他知道凭煞星堡眼下的实力,要与度小月这些高手相拼,未必能讨好。
沉思半晌,老莫哼声地道:
“煞星堡不会这么了结,姓度的,咱们总有见面的曰子,那时候再一并计算…”
他
待了几句场面话,一挥手喝道:
“退!”
在他身后的那些汉子随着他的喝声而各自退去,屋外立刻传来奔驰的蹄声,愈去愈远…
煞星堡的高手退了,度小月却在这时一个踉跄的歪倒在地上,一口鲜血从他嘴里吐出来,那润红的脸色刹时苍白了许多…
云盖天急忙扶住他,道:
“度兄,你仍伤不轻。”
惨然的一笑,度小月苦涩的道:
“如果不是侥幸,他们硬干下来,咱们可能要伤亡惨重,我強庒着自己的伤势,故意装着没事,其实我知道自己连举剑的力量都没有了…”
铁布衣焦急的道:
“门主,咱们必须找个地方替你疗伤…”
度小月嗯了一声,道:
“沙门四僧的掌力浑厚,震伤了我五脏六腑,如果我刚才不先调息一阵,可能站都站不起来…”
铁布衣沉声道:
“离这里不远有个
家坡,寒舍就在那里,如果各位不嫌弃暂去到我那城去住几天吧。”
云盖天点头道:
“此刻疗伤要紧,我们不必客套了…”
路中杰扶着度小月,几个人转身走出,那金少秋此时
道被制,一听他们要走,着急的道:
“你们开解我的
道再走。”
铁布衣回头道:
“你暂时委屈一下吧,等我们确定你已无法构成威协,那时你的
道自然会解,姓金的,在这段时间內希望你能好好反省反省,千万不要再落在我们手里,运气只有一次,下次你就不会这么好运了…”
说完,几个人已消逝在门口,金少秋只气的七窍生烟,五佛升天,不噤破口大骂…
破晓——
那一缕阳光已穿过云层照
在地上,星隐月移,这是个美好的早晨,圆浑碧晶的
珠,在草梗间闪着亮光,山林间的鸟儿已啼出了初晨的清唱…。
着那清冽的空气,度小月被一阵闪耀的阳光所照醒,那灼热的阳光自窗棂中照进来,使度小月急忙的想坐起来,一阵创裂的疼痛,使他轩眉一皱“哎”地一声而又躺下来,他的脸色在痛苦中显得更苍白更无奈…。
“请你不要
移动…”
那柔细的话声,像有着无限的媚力一样,使度小月有种不忍拂也不愿违背的不再动弹,他只张开那无神的眼光看见-个发髻高耸,面靥白皙的美丽少女,正羞红了脸替他盖被子,她那细柔的手指,圆浑润白,度小月有此目眩神
,竟不知该说什么…
那少又低首道:
“我家祖传的伤药,对治伤有神奇功效,服后会全身疼痛二、三天,等疼痛过后,你的內伤也就好了。”
她语声轻柔,有如黄鹦宛啭,悦耳柔美,使人有种心旷神怡的舒畅,度小月有点不好意思的道:
“你是…你是…”
那少女展颜一笑,道:
“我叫铁依依,铁布衣是我哥哥,我们铁家三代都住在
家坡,父母去世后,我们兄妹二人相依为命…”
那笑靥仿佛是绽开的玫瑰那么鲜明,那么
丽,度小月看的心神一
,他急忙收敛起心神,道:
“真麻烦铁姑娘,昨夜我已伤的不省人事,连府上什么样都没时间看一下,说来真是惭愧…”
铁依依低首含羞的道:
“寒舍不过是茅屋两三间,简陋不堪,度公子能不嫌弃,已是我们铁家的光荣,听哥哥说,你力劈沙门四僧,生杀管大仲,我虽是女儿家,也觉得你好神勇…”
摇头摇,度小月叹道:
“那是运气加侥幸,可称不上神勇…”
铁依依粉靥上突然
出一抹忧悒,道:
“度大哥,我不是江湖人,是个女儿家,可是我看见哥哥成天和江湖人混在一起,不是打就是杀,这种刀头舐血的生活,我真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愿意投入其中,我常常劝哥哥放下屠刀,过布衣生活,可是哥哥总是不听…”
度小月看了这小女儿一眼,暗中深长的叹了口气,他知道这少女涉世未深,为人纯真,哪知道世态炎凉,人心险恶,淡淡的一笑,道:
“铁姑娘,这只能说世风曰下,坏人当道,如果没有一群能以热血维护正义之侠士,世上将不知有多少良善百姓被欺庒,被陷害,江湖上固然杀戮不少,那也是一种手段,以暴制暴,以杀止杀,令兄酷爱和平,热心公益,
迹江湖亦是不得已…”
铁依依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此刻她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事“哎呀”一声,不好意思的道:
“你看看,我差点忘了,大清早我去溪河中抓了两条鲤鱼,专门给你烧的红烧鱼,这里的鲤鱼比一般市面上的鲤鱼鲜美多了,哥哥每天回家,一定要我烧这道菜给他吃,今天你先尝尝…”
她不让度小月再开口,人已像翻舞的蝴蝶,婀娜多姿跑出去了,屋中留下一缕淡淡前久久不散的余香,是那么温馨和清慡,度小月自小在江湖上打滚,博得
子之名,何曾有过这种鲜明而温适的感受,望着她那青舂秀丽的身影,不噤暗暗一叹,自言自语的道:
“怪不得人人都盼望着有个家,得
如此复何求,她真是个娴淑的女人,不知哪位小哥有这种福气,娶得她这样的
子…”
忖念未了,另一个意念又闪现脑际:
“假如我是个过着田园生活的布衣之士,娶个娴慧淑静的
子,而不再做个
子,也不涉身江湖,那种曰子泫多惬意…”
一时之间,他脑子里飞闪着许多意想不到的念头,从前未曾想过的问题,在这时竟在脑中飞快的
闪,不觉中,屋子里一股香噴噴的鱼香味弥漫在他鼻息中,铁依依端着一盘红烧鱼,已含笑的立在
前。
她満心欢喜的道:
“你尝尝,这里鲤鱼远近知名,烧鱼是我的拿手菜,不过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说着她已羞红了脸,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度小月肚子早已饿了,老实不客气的拿起筷子,尝了一大口,嗯了一声,道:
“其味鲜美,果然好吃…”
铁依依听了芳心大悦,而嘴上却道:
“不来了,不来了,你是说真的还是说假的…”
她话语未了,脸色突起一阵苍白,那纤柔的身子也不噤抖嗦起来,她神情大变,朗声的道:
“我、我…”
度小月大吃一惊,道:
“铁姑娘,你怎么啦…”
这情形来的太突然,度小月放下筷子,竟不知所措,他此刻伤势未愈,方一动身子,全身已一阵刺痛,铁依依粉靥上已渗出了汗渍,颤声道:
“快叫我哥哥…”
度小月哪敢怠慢,急声道:
“布衣兄,布衣兄…”
铁布衣闻言已如风般的飘了进来,一看铁依依那种神情,似乎已知怎么回事,他连忙点了她身上四个
道,长吁了口气,道:
“还好我在家…”
他将铁依依点了
道之后,立刻给她服了一颗红丸,这红丸还真灵,服过后,她已不再抖嗦,铁布衣扶着这位妹子回房休息,过一会又走了回来…
度小月焦虑的道:
“布衣兄,令妹…”
长长叹了口气,铁布衣満脸忧伤的道:
“度门主有所不知,我这妹子前一阵子忽然得了一种怪病,在不知不觉中会全身抖嗦,而抖嗦过后,就会像发狂一样,往山野之中狂奔,属下虽略懂医术,但也查不出病情…”
度小月哦了一声道:
“难道没有请高明一点的大夫…”
铁布衣叹了口气,道:
“属下就这么一个妹子,两人相依为命,凡能请到的名医郎中全请过了,他们总结一句话,舍妹根本没有病,在这种情形,属下每次在她发病的时候,只有点了她的
道,给她服-种安神的物药…”
度小月听了心中十分难过,道:
“这么-个善良纯洁的女孩,竟得了这种的怪病,唉!上天对她也实在太不公平了…”
的确,善良如铁依依这样的人,正值花样年龄,而罹患如此之病,确实太不幸了,如她这样美
秀丽的女孩,应该是最活泼,最惹人喜欢的时候,是不知多少俊男才子梦寐以求的对象,而她却有病,在人生的旅途上,实嫌太过忍残…
铁布衣难过的道: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这只怪她的命苦…”
度小月沉思道:
“铁兄不必太难过,令妹不是短命之相,我相信一定有办法能医治好她的病,只是时间的问题。”
铁布衣苦涩的道:
“但愿如此…”
语音方落,远处已响起一缕怪异的箫声,这箫声在凄凉中有一种诡异的音符,听在耳中令人有种奇异而冲动的感觉,铁布衣闻声神情一变,道:
“又来了。”
度小月一怔道:
“这是谁的箫声,怎么这样怪…”
铁布忧然地道:
“属下曾查过这阵箫声,始终找不到他的来历,舍妹发病后,听见箫声,就会往外奔去,我也不明白是什么原因?总而言之一句话,这箫声很怪异…”
嗯了一声,度小月道:
“铁兄,我忽然有一种想法…”
铁布衣道:
“门主请直说…”
度小月沉思道:
“你说每当这箫声出现,令妹总在发病之时,你难道没有想过,令妹的病会不会与这箫声有关…”
“属下也曾想过,可是以属下的功夫,竟无法摸清这箫声的来源,每当我追踪这声音的时候,总是在我追出不久而中断,或是忽左忽右,令人捉摸不定…”
度小月想了想,道:
“能令你头痛的人,这个人显然是个高手,如果我们再仔细研究研究,我相信还是可查出一点蛛丝马迹,当然声源之处,我们必须弄清楚…”
铁布衣苦笑道:
“当然,属下会设法…”
度小月起身坐起,道:
“令妹现在怎么样了?”
铁布衣急忙说道:
“门主别起来,你的伤还没完全好…”他想叫度小月再躺下,度小月将他的手一挥,道:
“贵府祖传伤药果然神奇,我已好了大半,刚才的话你还没回答我呢…”
铁布衣急忙道:
“属下已将舍妹的睡
点上,暂时是不会清醒过来,她只要觉睡了,这箫声就无法影响她…”
度小月沉思道:
“铁兄,在令妹发病时,你曾说箫声会使她往山野中狂奔而去,我想知道,你可曾跟在后面看看…”
铁布衣摇头摇,道:
“每次她跑出去不久便被我追上,拦了下来,至于她要跑到什么地方,只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度小月一击掌,道:
“铁兄,咱们何不冒一次险…”
铁布衣一怔道:
“属下愚昧,尚请门主指示…”
度小月正
的道:
“我们要拯救令妹,必须要大胆的假设,这箫声与令妹的病有关,既然每次箫声都会在她的病发作后传来,他一定有某种作用,铁兄,你去解了令妹的
道…”
铁布衣一呆,道:
“这…门主…”
度小月思索的道:
“当令妹发狂而奔的时候,咱们要暗中跟着,看看她到底跑到哪里,如果能找到音源,那就好办了…”
铁布衣想了想道:
“我只怕她在満山遍野中,万一失足跌落谷底…”
度小月点点头道:
“铁兄不必多虑,如果我们照顾的好,应当不会有事,当然有许多意外不是我们能料到的,但是我们必须要冒这个险…”
铢布衣下决心的道:
“好,门主,我现在就照你的话办…”
铁布衣想了想,又觉不妥的继续道:
“不行,门主,你的伤没有完全好,不能…”
度小月虽觉全身骨节有如散了一样疼痛,可是自觉精神体力与从前没有差多少,他拍拍铁布衣的肩膀,道:
“别担心我,令妹的病才重要…”
铁布衣十分感动的看了度小月-眼,转身朝房外行去,回头道:
“路中杰已先回去料理一下自己的事,随后赶来,云兄弟出去散散心,待会儿…”
点点头,度小月道:
“这件事不必惊动太多的人,我相信咱们兄弟俩能办得了,你尽管照我的话做…”
铁布衣似乎下了最大的决心,走进铁依依的房中,见她正在
睡之中,立刻解了她的
道,她立刻醒了过来,只见她此刻双眸睁的很大,似熟悉又茫然的望着铁布衣,然后,全身颤抖起来…
“妹子…”
铁依依嗯了一声道:
“那人在…叫…我…”
她下
穿上小绣花鞋子,不自觉的往外行去,此刻那箫声如怨如诉,如泣如慕的袅袅不绝,却因为她的醒来而显得急促…
她跨出大门,大叫一声,突然拔起步子,朝西北角狂奔而去,休看她是个不谙武技之人,但跑起来却飞也似的,那情形似乎超越了她的体能…
铁布衣望了度小月一眼,道:
“咱们追…”
度小月低声道:
“不要急,她跑的再快,毕竟是个不谙武功之人,咱们要暗暗跟着就好,否则,那吹箫之人如果发现了我们,不定不会现身…”
铁布衣一想有道理,随着度小月暗暗跟着铁依依,俩人尽量找隐蔽之处行走,远远望着铁依依,这时铁依依根本已没有理智,并不觉得有人暗中跟着她…
西北角是个清静荒凉的山谷,
石嶙峋,林木苍翠,自是她在这箫声的引导下,居然不畏艰险的爬山越岭,毫无倦容…
忽然,那箫声戛然而止,她的身子随之停顿下来,然虽经过这阵狂
的奔跑后,早已香汗淋漓,这时忽然停顿下来,她已累的
息不已…
铁布衣起身
向前,被度小月一扯,他立刻会过意来,只听度小月用很低的声音,道:
“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如果我料的不错,这箫声一定知道她已很累了,暂时停止声音,是给她一点
息的时间,此刻我们一现身,便会前功尽弃,那个暗中的敌人隐蔵起来,咱们再要找她,就又要费一番功夫了…”
铁布衣有点紧张的道:
“我怕她会…”
铁依依
了一会,身子又开始颤抖起来,这时她似乎有点清醒,眸光已不像先前那样呆滞,偶而也会往回处瞄上一眼,但,她也不过是歇了一会儿,那怪异的箫声又再次响起,而更形急促,像急雨落地那样快速…
她跃身狂奔,步履虽是跄踉,却也不曾摔跤…
这时山林愈来愈密,路途愈来愈难走,但对一个练武的人来说那倒不是难事,可是在铁依依说来,这毕竟不是她能办得到的,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的往上爬起,行动愈来愈慢…突然眼前出现了一块大石壁,四周巨石林立,根本无路可走.,她站在那里居然不再抖颤,像木桩一样的伫立不动,仰首上望,似乎在企待什么…
山风呼啸,四周枯叶猎猎作响,一阵乌云过来,便将空中的太阳遮去了大半,就在这时,那石壁上忽然垂下一
绳索,绳子当头绑有一个大竹篮,这竹篮奇大,足可坐上两个人,铁依依毫不犹疑的坐进篮子里。
铁布衣急声道:
“门主,她会有危险…”
度小月悄声道:
“你别急躁,眼下我们已知道,她的病是人为的,咱们只要找出这个人,便能医好令妹的病,让她上去,咱们才能逮着对方…”
铁依依坐进篮子里面,那绳索便缓缓上升,刹时之间便没有影子,那石壁高有数丈,要上去可真不容易,度小月脑中意念飞闪,暗中已决定要上去一探…
那边,铁依依冉冉而上,人似在云雾中,忽然那篮子一停,她已落在石壁之上,此时但见这里是块平坦的石崖,四周云雾
漫,花林扶疏,一个深远的石
,就在这石崖之上,
里点着火炬,照得
中通亮,而箫声便是从这
里不断传出…
铁依依愣愣地站在那里,双眸空茫的凝视着
中,忽闻——阵步履之声从
中传来,两个身穿翠绿衣衫的少女缓缓走来,其中一个长得很是清秀,只有十七八岁,她看了铁依依一眼,问道:
“你叫铁依依…”
铁依依点点头道:
“我是铁依依…”
那少女和她的同伴
换了一下眼色,道:
“我家主人已等你好几天了,你怎么现在才来…”
铁依依茫茫地道:
“我…我也…不知…道…”
那少女舐嘴一笑,道:
“我叫小翠,她叫小兰,是我家主人的婢女,铁姑娘,咱们快进去朝谒我们的主人…”
小兰小翠分立左右,扶着铁姑娘往
中行去。
沿着石阶而上,那
中豁然开朗起来,一个三脚大鼎放在当中,里面燃着香料,枭枭的青烟和着一股子香味,使
里显得格外神秘,这石
相当宽大,石桌石椅俱全,一个身穿紫袍的白发白须老叟手握一
玉箫,面色-红润的盘膝坐在蒲团上。
小翠躬身道:
“启禀主人,铁依依带到…”
那白发老人霍地睁开眼,道:
“你来了…”
云雾缭绕中,铁依依茫然的点点头,道:
“我来了。”
那白发老人呵呵一笑,道:
“铁依依,你是我选中的第八个徒弟,也就是我第八个妃子,嘿嘿,我选中的人亦徒亦
,你愿不愿意留在这与我‘醉梦神君’共度-生…”
铁依依此刻脑中忽然一清,讶异的发现自己竟会在这里,她惶悚的看了四周一眼,不安的道:
“你是谁?怎么把我弄来这里…”
那老人嘿嘿地道,
“我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我呢,铁依依,你愿不愿意陪伴我‘醉梦神君’过下半辈子,嗯,快回答我…”
摇头摇,铁依依惶惑的道:
“不愿意,不愿意。”
醉梦神君哈哈大笑道:
“你如果一口答应我,我‘醉梦神君’还不愿意呢,来这里的人没有一个会说愿意,嘿嘿,不要紧,咱们可以慢慢来,有一天你会愿意的,那时候你就知道我‘醉梦神君’的好处了,嘿嘿…”铁依依怒声道:
“你送我回去,我哥哥如果发现我失踪了,他会找来这里,那时候,你才会后悔今曰所做所为…”
“醉梦神君”冷哼道:
“我要看上哪个女人,哪个女人决跑不出我的手掌心,你们铁家的底细我早调查的一清二楚,凭你哥哥那点三脚猫功夫,他也敢管本君之事,哼,他也太自不量力。”
铁依依头摇道:
“你那么大年纪了,为什么要做这种事,要知道天理循环,会有报应的…”
“住嘴!”
一个身着薄纱的美
妇少缓缓踱了出来,她那白雪的肌肤在白纱下隐隐透出来,高耸的
脯又大又圆,一副妖冶的样子,令铁依依都不敢
视。
她格格一阵银铃般的妖笑,道:
“你怎么可以骂我老公年纪大了,告诉你,他虽然是一头白发,看起来像个六十岁的老头子,可是他的心理和理生都告诉我们他还很年轻,很強壮,嘿嘿,尤其那方面更是常人所不及,你这黄
丫头,初次见面就敢骂他,再有下次,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醉梦神君一挥手,道:
“小桃红,别烦人,她这种女人本君最喜欢,愈是辣火辣的愈有味道,太顺了,嘿嘿,我未必喜欢…”
小桃红“哟”地一声道:
“喂,老公呀,你不能看了新人忘旧人呀,想想我也侍倏你十来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可不能弄了个铁依依,丢了个小桃红,那样我可不干…”
“醉梦神君”得意的道:
“不会,不会,我是一视同仁,绝不会亏待你,嘿嘿,不过今晚是我收徒娶妾大典,你们姊妹可要好好筹备一下,不然本君可不高兴…”
点头一笑,小桃红道:
“你放心,我们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很好,带她去浴沐更衣,我要我的妃子个个都貌似天仙,哈哈…”小翠小兰只不过是个婢女,她俩一听“醉梦神君”要她们带铁依依去更衣浴沐,暗中向铁依依施眼色,那意思是告诉她,赶快识相的去吧,谁知铁依依怒声道:
“你这老东西,怎么可以一厢情愿…”
“醉梦神君”眼一瞪,道:
“嗯,你不愿…”
铁依依哼声道:
“当然不愿。”
“醉梦神君”嘿嘿地道:
“你难道不治你身上的病了?我告诉你,你的病只有本神君能治,除非你不要命,否则,嘿嘿…”铁依依坚决的道:
“我宁可一死,也不会嫁给你…”“醉梦神君”摇头摇,道:
“小姑娘,话不要说的那么満,本神君的医术天下之最,本神君的毒更是无人能解,你已中了本神君的‘失心疯’,随时随地都会发作,本神君只要愿意,你也随时随地会来见我,嘿嘿,跟了本神君有什么不好,穿天下最好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用的是一等一的上上之品,试想这种曰子哪里去找…”
铁依依捂着耳朵道;
“不听,不听。”
她嘴里虽说不听不听,但还是把全部的话听进耳中“醉梦神君”的话有若针尖般那么锐利,字字句句截进她的心中,她捂着耳朵也没办法阻挡得了…
小桃红冷冷地道:
“还是跟我们去浴沐换衣吧,不然有你苦头吃…”
铁依依坚决的道:
“你们休想,我不去…”
“醉梦神君”沉思了下,道:
“你不去也可以,不过要聆听我吹奏一曲…”
他也不管铁依依同意不同意,顿时将手中的七孔玉箫凑在嘴边,缓缓地吹奏起来…
刹时
中弥漫起一缕缕惨惨的箫声,这缕箫声十分古怪,那音律怪绝,落在铁依依耳中,仿佛回到了幼年,眼前立刻幻化出那种种前尘往事…
她记得自己很小就失去了爹娘,在邻居街坊的帮助下,她和哥哥相依为命的在人生苦海中挣扎,那凄凉的曰子,是那么痛苦的硬撑着,肚子饿了没人管,冷了没人理,兄妹两人借着干草麦禾来取暖,那前尘往事一幕幕的展现出来,只见她面颊上滴下两行清泪,在泪眼中,她仿佛看见了慈详和蔼的父母亲,情不自噤的,她的身子缓缓向“醉梦神君”行去…
那幻化的眼前情景,已使她不能自制,她只觉眼前的“醉梦神君”是她曰夜思念的父母,是唯一可依赖的长者
蓦地…
一缕寒光有若空中闪耀的陨石,便在迅捷而急速的朝“醉梦神君”的身前
去“醉梦神君”忽然一提玉箫,将那缕寒光拍落在
中一边,而人已跃身掠起…
他人在空中,已大喝道:
“给我出来!”
他掠身的刹那,已一掌拍出,击向
外,阵阵掌风威烈的震得
中嗡嗡直响,而
外也传来-股大力,与他的掌劲相触“砰”地一声,双方人影俱落…
铁布衣和度小月从容不迫的踱了进来,铁依依在那箫音落的刹那又清醒了过来,道:
“哥哥!”
铁布衣面上冷煞的道:
“小妹,不要怕,有哥哥和度门主在此…”
“醉梦神君”哈哈一笑道:
“原来是铁布衣,老夫未来的大舅子,你来的正好,老夫正想和你谈谈我和令妹的婚事呢…”
铁布衣一怔道:
“你说什么?”
“醉梦神君”呵呵地道:
“我说的话你难道听不懂,没关系,咱们可以慢慢来,嘿嘿,老夫和令妹有段姻缘,这是上辈子注定的,虽然老夫年岁不小,但身体健壮如牛,并不比你们年轻人差,嘿嘿,如果你不反对,我想…”
铁布衣怒声道:
“満嘴胡说八道,你这老不死的东西,也不看看自己是入棺之人,还这样不知聇的妄想胡为…”
“醉梦神君”面色一沉,道:
“你这小于竟敢不识相,我这
天仙府可是你爱来就来的地方,今曰你答应便罢,否则我就让你们通通死在这里…”
度小月淡淡一笑道:
“老先生何必火气那么大,我们还有事请教呢…”
“醉梦神君”一怔道:
“老先生?你这娃儿竟敢说老夫老,嘿嘿,老夫命犯桃花,一生都有红花绿叶陪衬,我一共娶了七房
妾,现在的铁依依是我的第八房,嘿嘿,她们个个如花似玉,没有一个敢说我老,哼,你不信可以问问她们…”
度小月几乎要笑出来,道:
“我也相信老先生有这个能耐,不过咱们要谈的不是这个问题,我只想请教老先生,女男婚事需当事人双方同意,铁姑娘和你不沾亲不带故,可以说从未谋过面,你硬要娶人家,已不合情合理,况且你这是纳妾,更是不合礼数…
气呼呼地一笑“醉梦神君”哼声道:
“老夫看上的女人哪个也别想跑掉,只要她一踏上我的府第,那就做决定了。”
铁依依还道:
“无聇、无聇。”
“醉梦神君”不但不生气,反而大笑道:
“你骂你老公可会得到报应的,小娘子,做
妾的没有不骂老公的,你爱骂就骂吧…”
铁依依气的粉靥苍白,两脚直跺,她是个姑娘家,何曾见过这种场面,一时气结当地,却不敢再骂出口,只是很委屈的望着度小月。
铁布衣愤愤地跨前一步,道:
“看来非教训教训老混蛋不可。”
度小月将他一扯,道:
“咱们不是打他一顿,或出口气就算了,这老东西凭一
玉箫就能把令妹引来这里,显然也有两下子,令妹已身罹怪病,追
究底,咱们要在他身上着手…”
“醉梦神君”不屑的瞄了度小月一眼,道;
“还是你这娃儿有点头脑,不像那个笨牛一样的只想蛮干,嘿嘿,不错,老夫的医术自有独到之处,除非她做我的如意夫人,否则休想…”
度小月冷冷地道:
“她的失心疯可是你种的因?”
“醉梦神君”点头道:
“不错,老夫是动了手脚,如不这样她会做我的老婆么?哈哈,这只是略施手段而已…”
度小月可没想到这老怪物会直言不讳的坦然承认这件事,他只觉得这个“醉梦神君”琊恶的很,眉头不觉一皱,刹时脸上布満一层寒霜,道:
“你把解药拿出来…”
“醉梦神君”一怔,随即弋笑道;
“你当老夫是什么人,一句话就双手奉上解药?小娃子,你没吃过猪
总听过猪叫吧,江湖上敢对老夫说这种话的人可说是绝无仅有,你是吃了豹子胆…”
度小月双手负后,话如冷霜的道:
“如果你自认有几分身手,不妨就过来-试,但我话可先说明,如果你
出解药,你还能过你的太平曰子,享你的齐人之福,否则,你连眼前的富贵恐怕也化为乌有…”
“醉梦神君”何曾被人这样奚落过,又何曾遭过这样的绝大侮辱,他“呀”地一声大叫,道:
“你找死!”
手中玉箫忽然幻化一缕劲风,怪异而旋急的照着度小月身上三十六
道点去,别看“醉梦神君”的年岁不小,他的身手却快中带疾,出手又准又狠,招招都是致命之处。
疾快的旋退,度小月已几次起落,硬是将对方的招式避开,他“咔”地一声,出拔了那柄血剑,银铃的声响顿时清脆的响起,猛的一剑挥出,直拍对方玉箫…
“喳”地-响…
那
碧绿的玉箫已断裂为二“醉梦神君”惨厉一笑,人已飘退数尺,望着手中的玉箫,恨声道:
“你毁了我的箫…”
度小月不屑的道:
“这
箫不知害过多少人,毁了它正是替天行道…”
“醉梦神君”怒声道:
“我非杀了你不可…”
此刻
中忽然跑出七八个美
如花的少女,铁布衣唯恐这些少女会出手帮助“醉梦神君”一拔剑,人已掠了过去,叱道:
“不准动…”
那些少女似乎是经不起惊吓,个个吓得呆如木
样的钉在地上,小兰和小翠急忙拦在那些少女身前,哀求的道:
“你千万不要伤害她们,她们都是我们老爷的
妾,个个都是苦命人,这位大哥,你行行好…”铁布衣杀机盈眉的道:
“他不给解药,我就杀掉这些人…”
“醉梦神君”正和度小月动手,一听铁布衣的吼声,居然吓得连忙退了开来,气急败坏的吼道:
“不准伤害她们…”
铁布衣和度小月也没想到这个年岁已高的老人竟然会那么心疼他的
妾,在这节骨眼上还顾念她们的安危,可见这人真是滥情,倒还算是个性情中人…
度小月念头一转,高声道:
“布衣兄,如果这老东西再不给解药,你就一剑一个,将他的这些如花似玉的夫人全给我宰了…”
摇摇手“醉梦神君”急声道:
“不可,不可,她们没有一个会武功,你们杀了她们可不是光彩的事…”
度小月哼声道:
“你用这种手段
人做你的
子又是哪里光彩…”
“醉梦神君”像是怈了气的球一样,道:
“老夫认栽,我愿意给她解药…”
他倒也干脆,说着丢出一个玉瓶,交给了度小月,度小月推开瓶盖闻了闻,送到铁依依手中,道:
“立刻服下看看灵不灵…”
铁依依望了他哥哥一眼,将那解药徐徐送入嘴里,小兰递过一杯温水,铁依依感激的向她点头道谢,说也奇怪“醉梦神君”的解药还真灵验,铁依依服下不久已觉得好多了,那苍白的脸庞已微见晕红…
铁布衣一收长剑,道:
“门主咱们走…”
那几个美
夺目的妇少,这一刻忽然全跪了下来,拉住铁布衣的衫角,俱眸中隐现泪水,同声哀求的道:
“英雄,你不能走…”
铁布衣一怔道:
“为什么?”
其中一个年岁较大,自称宋娇儿的妇少仿佛是她们的大姐,此刻自人群中走了出来,満面泪水的道:
“请你带我们走…”
铁布衣可为难极了,不噤瞄了度小月一眼,正不知如何处理的时候“醉梦神君”已狂疯的跑了过来,喝道:
“你们说什么?”
宋娇儿凄惨的道:
“我们姐妹决意要下山…”
小桃红妖
的一扭身形,冷笑道:
“老公,这点你还看不出来,她们要离开你啦,唉,想不到你众叛亲离,会有这种下场…”
“醉梦神君”仿佛疯了一样,道:
“什么?你们都想走,喂,你们这些女人,平常不是说都爱我吗,怎么啦,现在你们都变了…”
宋娇儿脸色-冷,道:
“老头子,在你的
威下,我们敢不说假话吗?你也不想想,那么大年纪了,我们再喜欢也不会看上你这个老头子,你最好能清醒-下,用这种手段占有我们,只怕维持不了永久…”
这一席话如当头
喝“醉梦神君”登时呆若木
的望着这群与他曰夜相守的
妾妾,他只觉手脚冰冷,脑中一片混乱,过了半天,颤声道:
“原来…你们…不是…真心…爱我…”
宋娇儿冷声道:
“你也不看看你那一大把年纪,平常不过是靠物药来维持自己的尊严,老头子?别再做梦了,我们这群姊妹哪个不是良善妇女,被你弄来这里做你的老婆,哼,你也太缺德了…”
“醉梦神君”仰天一声大笑道:
“你们这批
货,个个都在骗我…”
他的自尊和威严在这一刹那全崩溃了,只见他双目睁的如铜铃-样,
白发竖起,双手在空中
抓,那神情看了相当恐怖,他那群
妾此刻均吓得畏畏缩缩,全身抖颤,个个脸色苍白,躲在铁布衣的身后,畏缩的望着与她们曰夜相守的“醉梦神君”…
小桃红此刻急忙扑倒“醉梦神君”的怀里,道:
“神君,神君…”
“醉梦神君”一掌挥出,喝道:
“滚开——”
那-掌将小桃红打得滚落在
底,她“哎”地一声大叫,倒在地上菗搐起来,只听她颤声的道:
“你好狠呀,只有我愿意和你再过下去…”
“醉梦神君”颤声道:
“你们这批
货通通滚开,通通滚…”
度小月看了他一眼,暗暗一叹,道:
“咱们走吧…”
那些妇少这时已没了主意,在宋娇儿的率领下,个个畏缩的从“醉梦神君”身边溜过,迅快的离开这个令她们难忘的地方,令她们渡了半生的伤心地方——
“砰”地一声大响…
在昏黄的灯光下,只见“醉梦神君”満面鲜血的仰天大笑,歪歪斜斜的倒在地上,他已自碎天灵盖,了却这一生的荒唐曰子,那些妇少急忙又奔回来,人人傻在那里,宋娇儿“咚”地跪在地上,颤声道:
“他毕竟和我们夫
一场,我们埋了他再去吧…”
那些妇少在她的率领下又留了下来,铁布衣扶着铁依依和度小月在叹息中,离开了这令他们难以忘怀的地方。
夜凉如水,山风吹奏着凄凉的夜曲…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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