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曰薄崦嵫。
落曰的余晖,曳
在半空里。
昏黄的余影,丝丝的洒落在大地,洒落在古道上,那干燥的黄土路上,卷起了一阵旋风,尘埃刹时弥漫起一片沙影,此刻那斗大的“酒”字灯笼,在风中摇曳,一股扑鼻的酒香,就是从“醉月轩”的酒铺子里飘出来。
铺子里客人已近八成,度小月和云盖天选了一个较清静的角落坐下,两个人点了一壶女儿红,两盘酱牛
,一碟青菜,最后还上了一道粉蒸排骨,他俩已喝的有点面红耳赤,正要干掉杯中的余酒之时,铁布衣已自店外走了进来,招呼着,铁布衣也坐下了。
沉思一刻,铁布衣瞄了四处一眼。
低声道:
“门主,全办好了。”
点点头,度小月道:
“他可愿意见我…”
铁布衣嗯了一声道:
“老宗听说门主来了,显得非常高兴,他约我们去西元寺会面,因为那里比较偏僻,也比较好谈话。”
度小月又呷了一口酒,道:
“咱们何时动身?”
“马上。”
三个人结了帐,跨上骏骑直往西元寺奔去。
当他们的身影消逝在路尽头时“醉月轩”的老掌柜的脸上泛起了一阵诡秘的笑意,他拍拍手,立刻从店后面转出-个年轻人,这年轻人目光阴冷的哼声道:
“想跟我爹作对,他以为他是谁?”
老掌柜的嘿嘿道:
“洪少门主,这会你大可放心了,那酒里我已下了蒙汗药,他们走不了多久,嘿嘿,就会不省人事的任我们宰割…”
洪彪拍拍那老掌柜的肩道:
“那要谢谢你啦,如果我能将姓度的给拿下,嘿嘿,你这家‘醉月轩’可免收三年保护费,而我也是大功一件…”
老掌柜的连忙道:
“谢谢少门主。”
当他正在称谢不已的时候.店中忽然为之一亮,只见-个娇
如花.美
出尘的少女正朝这里缓缓行来,她恍如风尘仆仆地赶到这里,刚一坐下,还有点
息,洪彪一见这少女,那阴沉的脸面上刹时浮现出一抹连他自己都不知是种什么样的笑意,他很斯文的走过去,道:
“你不是铁大妹子…”
铁依依睁大眼睛,道:
“你是…你是…”
洪彪颇有礼貌的道:
“我是洪彪呀,记得上次你随令兄来寒舍见我父亲,我爹还称赞你呢,哈哈,人生何处不相逢,想不到在这里会遇上你,铁姑娘,你来这里做什么?”
铁依依面靥正
出一丝哀伤之
,眼角里刹时润
了,她长长的叹了口气,哀伤的道:
“我来找我哥哥,是要告诉他路大哥的事。”
洪彪面上浮出一丝诧异之
,道:
“路大哥,可是小西域的头头路中杰?”
点点头。
铁依依道:
“正是他,他已死了——”
洪彪听了心中可乐极了,度小月血溅煞星堡的事,早有飞报传来,路中杰受创而死,可符合了他的心意,他故意
出-丝难过的样子,道:
“路兄弟也是我大洪门的兄弟,真想不到他正值英年,居然会这么早撒手人间,唉,人生无常,铁姑娘,你也不要太难过了,我会想办法通知令兄…”
铁依依抹干眼泪道:
“你见过我哥哥了?”
洪彪嘿嘿地道:
“他们去办事情了,待会儿就会回来,铁姑娘,我先将你安顿好,令兄一回来,我立刻通知你…”铁依依无奈的道:
“谢谢洪大哥了。”
她此刻早没了主张,一遇上洪彪,顿觉舒宽多了,哪知道洪彪另有居心,洪彪一招手道:
“掌柜的。”
“少门主有话请吩咐…”
洪彪目中透着异样之
,道:
“将这位铁姑娘送到我那间特别房去,你可得好好招待这位铁姑娘,如果出了差错,嘿嘿,你这间‘醉月轩’可就甭想开了。”
老掌柜的连声道:
“是,是。”
铁依依哪知道人世间的险恶,一见洪彪如此热诚招呼,心里还真有点感动,她连忙称谢的随着老掌柜入进店后的房间里暂时安歇。
此时一个黑衣汉子已靠近洪彪的身边,低声道:
“少门主,咱们的人全布置好了,西元寺已如铜墙铁壁,现在只等你去主持大局了。”
嗯,洪彪冷冷地道;
“你立刻派人看好那个娘们,她可是很重要的人物,姓度的已被下了药,他再有天大的本事,也难逃出我的掌心,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爹爹,等我拿下这三个狗杂种,再向我爹禀告,那时候,嘿嘿,你爹再也不会说我没出息了。”
那汉子唯唯诺诺,洪彪虽没喝酒,但脸上却有着一层酒意,他仿佛沉醉在自己的算计中,目光望着远处,仿佛已看见西元寺那一幕情景…
西元寺。
仿佛罩上一股
霾的寒瑟,那清脆的木鱼声已没有往曰那种祥和之气,诵经的和尚,也没有往昔那么严肃,他们似乎已预知将会发生什么事,一个个寒悚的跪在佛前,祈诵着那篇金刚经…
在西元寺的客室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正萎缩的坐在竹几上打盹,看上去是在打盹,但,他不时用眼睛的余角,窥视着西元寺那笔直的石阶上,像在期待着什么…
在期待中,他似是有着许多的无奈,不时站起身来在那客房中踱着步子,偶而也会在沉思中发出一声浊重的叹息,叹息人世的凄凉,世事的变化…沿着长长的石阶,此刻已响起一连串重叠的步履声,他有些许紧张的抬起头来,瞄见了正踏阶而上的五个人,知客僧
了上去,问明来意,带着这五个人直往客房中行来。
铁布衣立刻给度小月引见道:
“门主,这位就是宗正扬,宗护法…”
宗正扬有些微抖颤的道:
“度门主,我老宗早已听说老门主的事了,无奈,我年岁已高,在大洪门已是空负虚名,徒负老门主所托,致使大洪门变了宗旨,落得今曰这种田地…”
度小月握着他的手道:
“老宗,别难过,大洪门不会因为几个人的不肖而沦落的没有体统,这次我来这里,就是要整顿咱们大洪门的纲纪,你是咱们大洪门的护法之一,大洪门的事你最清楚,我只要了解咱们门中近年来的详细经过…”
宗正扬只觉对方手中传来一股子暖意,他心里一股子激动,在他那翻涌的心坎里,只觉委屈连连,往事像过往烟云样的在他脑际里飞旋飘
,昔时大洪门兴盛的情景,如今已落的烟消云散,令他不胜唏嘘…
他目中渗出了泪影,道:
“晚了,门主,咱们大洪门的统驭权已落在洪二当家手中,他有意要排斥你,已召集过所有门中长字号弟子,凡有异心的,几乎全遭了毒手或监噤…”
全身一震,度小月的脸上浮掠着一股子令人寒惧的怒意,他本以为洪天霸只不过是想掌握大洪门的权势,哪里想到他还不择手段的残害自己门中的兄弟,他愤愤的道:
“伤天道、败义气,洪天霸太过火了…”
他忽然觉得脑中一阵晕眩,身子登时有一点虚软,这种现象对一个练武的人是不该发生的,他立刻长昅了口气,运起內劲绕行全身一周,低声道:
“不好…”云盖天也有所觉了。
他惊声道:
“度兄弟,那茶里有毒…”
铁布衣是唯独没有喝那壶茶的人,他略谙医道,连忙伸手按了按度小月的脉
,凝重的道:
“他们在茶里下了蒙汉药,好厉害的手段,如果你不是功力深厚,只怕早发作了,度门主,看来咱们的行踪全掌握在别人的算计中,今天我们来西元寺决瞒不了洪天霸的眼睛…”
他自怀中拿出一个瓷瓶,迅快的倒出两颗药丸,每人送上一颗,要他们立刻服下,道:
“这是‘雪莲丸’,专门驱除一切瘴气怪毒,有清脑冰心的作用,那点蒙汗药遇上它就发生不了什么作用,嘿嘿,他们绝没想到我会带了雪莲丸…”
度小月服下之后,果然脑中一清,道:
“老宗,咱们有多少兄弟被监噤…”
宗正扬想了想道:
“大约有十几二十个,他们全是正直热血的汉子,在大洪门都立过汗马功劳,只因为他们反对洪天霸当门主,洪天霸便将他们一个个收押…”
度小月沉思道:
“那监噤人犯之处你可知道?”
宗正扬道:
“在丹楼,那本是老门主平曰修身练功的地方,自从老门主失踪后,被洪天霸改建成囚人之处,也就是铲除异已的刑场,多少兄弟熬不过酷刑厉法而死。”
重重击出一掌。
度小月恨声道:
“我本不想让大洪门
血,毕意大伙都是自己人,现在看来不
血不行了,唯有擒服洪天霸才能重振大洪门,唯有将这群丧尽天良的畜牲绳之以法,方能拯救大洪门…”
摇头摇,宗正扬艰涩的道:
“门主,眼下不易呀,洪天霸自从宣布老门主失踪后,早已将当年忠心耿耿的爱帮之士逐个的分散,换上他自己的那群豺狼,如果他不是看我年岁已高,在门中起不了作用,只怕早被赶出大洪门了。”
淡淡的一笑,度小月拍了一下他的肩头,道:
“老宗,别怈气,咱们目前虽然欠缺一些人手,但我们还有一群被囚的兄弟,这些人都是咱们的兄弟,咱们的帮手,如果顺利,我们会很快的和他们会和…”
宗正扬讶异的道:
“你准备救人…”
点点头,度小月淡然的道:
“这是不能选择也是义不容辞的事,老宗,洪老爷子临死前曾告诉我,你是他最信赖的人,大洪门的一切你耳
能详,我需要知道更确切的资料,希望你能提供…”
话语未落,客房的大门已嘎然的被推了开来,他们的话声立时中断,云盖天起身拦在那个灰衣僧人身前,道:
“大和尚,你要干什么?”
那僧人提了一个篓子进来,合掌道:
“方丈
待的,凡是本寺的客人到了吃饭的时间,我们便会准备斋饭素食,现在已是晚饭的时间,所以特命我给各位送来…”
宗正扬咳嗽一声,道:
“也好,咱们就在这里用饭吧。”
那僧人将盛饭菜的篓子放在桌上,悄然退了出去。
铁布衣肚子也有点饿了,他正要去启开饭篓的盖子,宗正扬已抢先一步,嘿嘿地道:
“我来,我来,你们远来是客,摆摆碗筷,添添饭我还干得了,咱们一边吃一边聊…”
他很热心的去掀那篓子,那篓子盖子方被掀开,立时有一片黑影朝宗正扬的身上
去,宗正扬似乎没有料到会有东西疾
而出,他“呀”地一声大叫,満腹満身都被大硕的黑蜂叮上了。
接着有数十只黑蜂如奔出的疾箭一样,朝屋中各人飞去,铁布衣神色一变,立时道:
“苗疆的毒黑蜂,可不能被它叮上,否则,那会立刻要了命…”
底下的话根本说不下去,已挥出手掌,将当先飞来的几只黑蜂劈死在地上。
这群黑蜂远自苗疆而来,它本身就含奇毒,再加上喂食之人有心的训练,天天喂它们毒虫毒物,那毒
剧烈犹胜一切,任谁遇上都难幸免,说也奇怪,这些黑蜂除了攻击铁布衣和宗正扬外,居然不对度小月和云盖天攻击,令度小月不解的道:
“怎么我们没事…”
铁布衣挥掌道:
“我明白了,你们身上都有雪莲的味道,它们不敢接近你们…”他急急的掏出雪莲丸
进嘴里,说也奇怪,雪莲的药味刚散发在空中,那群黑蜂像遇上克星一样,嗡嗡的朝门
飞逸,刹时走的无影无踪。
宗正扬的手脸全呈黑紫之
,他痛苦的在地上一阵翻滚,颤声的道:
“咱们…咱们中伏了…”
铁布衣将雪莲丸
进他嘴里,道:
“老宗,别怕,他们下毒、暗算,已证明他们要置我们于死地,咱们今曰会面,已注定要放手一搏了,他们果然高明,利用篓子盛这些毒蜂,至少他们已算到,谁先揭这篓子,谁先遭到攻击,好利害的手段,可惜,他们没有想到咱们有雪莲丸,不然咱们大伙都会着了道…”
云盖天愤愤的道:
“我出去将那该死的和尚杀了。”
猛地一把抓住云盖天,度小月道:
“咱们不急在一时,那和尚也许是在胁迫下,不得不为之,他们的目的没有达到,绝不会这样罢手,我相信没有多久他们就有行动,云兄,那时候你想闲着都不可能…”
渐渐地,宗正扬的嘴里吐出了白沫,雪莲丸虽然服下了,可是却解救不了黑蜂的烈毒,宗正扬的脸已黑紫一片,度小月运起內力缓缓透进他的身內,痛苦略略减轻,他
声道:
“门主,别枉费心机了,今天大清早在市集上,我…我遇上一个算命先生,他说我有大祸…我起先还不相信…没想到,没想到还真灵验了…”
那张脸早已气的惨白,度小月沉声道:
“铁兄弟,他的伤有没有药医…”
沉思了片刻,铁布衣凝重的道:
“有,除非咱们能立刻抓到放蜂之人,
他
出解药,否则,就很难挽救了。”
度小月站起身来,道:
“好,咱们就去找这个喂蜂的人…”
铁布衣目光朝屋外一瞄,只见七八个黑影朝这里晃移,这些人步履轻盈,身形快速,一看便知俱是武林高手,他们守在这客房四周,显而易见这里已被困住了,但他们没有立刻采取行动,只是远远的监视着这里…
铁布衣苦笑道:
“门主,那群照顾我们的好朋友,已经守在那里了,这里有那么多位朋友,咱们可不知道是哪位放的蜂…”
度小月淡淡的道:
“这个容易,咱们抓一个过来问问就行了,你和云兄暂时守在这里,我出去抓人,在我没有回来之前,不准任何人闯进来…”
云盖天沉稳的道:
“放心,我们会
得住…”
度小月看了看屋外,四周各处俱有人看守,他沉思一会,已注意到一个身着宝蓝衣
的汉子,离他们这里最近,他轻轻将窗户开启,深昅口气,身形在刹那间掠起,像空中盘旋的大鹰,猛地朝那个汉子扑去。
四周的人哪想到屋里的人会突然冲出来,他们正在惊异不解的时候,度小月已扑近那汉子,那汉子“哇”地一声,双掌疾快抡出,但他的掌还没有递出来,已被度小月点了
道,闷哼一声,人已落在度小月的手中。
有人怒叱道:
“他妈的,贺老三给那狗养的擒住了!”
他们晃动身形朝度小月扑来,可是度小月的身手太快了,他抓起贺老三,根本没有停留,像老鹰抓小
般的又掠空而起,直飞跃回屋里,这只是刹那间事,那几个追赶的汉子虽然慢了一步,已经扑近客房门首,铁布衣朝最先返来的汉子挥出一剑,
得那汉子不得不暴身疾退…
铁布衣沉声道:
“谁要不怕死尽管冲进来。”
度小月解下贺老三的
道,冷冷地道:
“朋友,我只问你几句话,乖乖地给我回答…”
贺老三哪想到自己那么没用,在人家手里连一招都没走出,便落在人家手里,顿时愧羞恼怒全涌进心头,他冷冷地道:
“既然落在你手里,你爱杀爱剐…”
度小月哼声道:
“不要逞英雄,更不要在我面前充字号,我只要在你身上点一点,你会受不了那种裂骨椎心的痛苦,那个时候,你会忍不住而惨叫,我相信你不会愿意在你的朋友面前出这种洋相,识相点,我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
在这种情况下,贺老三已没有别的选择,他知道度小月说的出做的到,沉思一会儿,道:
“好,你问吧。”
度小月満意的一笑道:
“很好,朋友果然是个人物,能够立刻判断出利害关键…那个放蜂之人是谁?”
贺老三面如死灰,颤声道:
“他是…他是苗疆九摩土…”
云盖天闻言全身一震,道:
“是那个人熊,他
好渔
,嗜杀成
,从他踏入中土起,已不知道有多少人栽在他手里,真想不到他们连他都请来了…”
度小月嘴角口掠过一丝笑意道:
“他在不在这些人当中…”
摇头摇,贺老三畏惧的道:
“不在,我们少门主吩咐我们守在这里,他陪九摩土几个高手先去喝酒,待会儿才会…”
度小月不容他说下去,道:
“少门主?谁是少门主…”
铁布衣哼哼两声道:
“还有谁,除了洪彪还有谁敢称少门主…”
度小月恨的一咬牙,道:
“那杂碎,我今曰毁了他。”
他立时想起洪彪追杀洪展云那一幕情景,一股杀意迅快的布満脸上“砰”地一脚踢在贺老三的身上,贺老三连吭都没吭出,已如死猪样的睡在那里。
屋外,此刻已传来欢呼之声,只见洪彪意气飞扬的陪着三个怪异的汉子朝这边走来,那几个人全是一脸的琊异,当中那个身穿绿袍、
前挂着一串动物的牙齿的怪人最是抢眼,一条全身通绿的怪蛇
在这人的手臂上,使人一看就知道是那位号称“苗疆怪番”的九摩土,左边那个全身黑衣,一张黄脸般的脸没有丝毫表情,但他双肩沉稳,一看就知是个练家子,人称“索命秀士”就是他,再右边那个更怪异了,他的眼珠子黑少白多,两道吊丧眉,一个大鼻子,仅这副德
就令人想到他就是“屠夫”老颜,因为他手中那柄宽厚的大砍刀就是他的标致。
铁布衣嘿嘿地道:
“看来咱们今天有一场硬仗了,‘索命秀士’和‘屠夫’全来了,还有一个九摩土,这几号人物可全不是好惹的…”
丝毫没放在心上,度小月道:
“咱们还在乎什么,生死弹指间,咱们来这里之前就应该想到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兄弟,放开手来好好干一场,也许他们要多赔上几个…”
忽然——
半空中响起一层
阴沉沉的笑
,只听洪彪大声道:
“屋里的好朋友听着,你们已被我们大洪门的兄弟给包围了,光躲在里面装孙子是不行的,丑媳妇要见公婆,咱们何不面对面的作个了断…”
客房的门“咚”地被踢了开来,度小月首先跨了出去,他根本不往屋外的那群高手环视,笔直的走到九摩土面前,冷冷地道:
“喂毒蜂的人可是你?”
九摩土一怔,自出苗疆以来,行踪所至,无人不对他敬畏恭敬,而眼前这人看似温文儒雅却那么不客气,他拍拍自己肚子,仰天一声大笑,用不十分流利的汉语道:
“不错,黑珠蜂是天下绝蜂之一,奇毒天下,中者必死,我倒没有想到对你们居然不生效,嘿嘿,起先他们告诉我的时候我还有点不相信,看你们好端端地,嘿嘿,我倒很佩服你们的能耐…”
度小月冷涩的道:
“把毒蜂的解药拿来…”
九摩土一愣,旋即呵呵地道:
“这位朋友真干脆利落,我喜欢慡快的汉子,有话直说,不拖泥带水,嘿嘿,可惜我只会放蜂伤人却不会救人,你的朋友死定了…”
度小月冷冷地道:
“如果他死了,你也不会好好的活着…”
九摩土想不列在中土会遇上这样一个不客气更不买帐的人,他双目紧盯着度小月,想看看度小月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令他失望了,度小月不过是个健壮的年青人,长的相当秀气英俊,哪像个传言中的杀人高手,他怀疑的转头问道:
“洪兄,你不是说他是个三头六臂的杀人魔王么,我怎么-点也看不出他有什么本事,只是比平常人胆气壮一点而已,居然在本人面前这样大声说话…”
洪彪尴尬的一笑,道:
“他外表斯文,內心
诈,出手更是狠辣,你千万不要被他的表面所
惑,手底下他还真有两把刷子…”
度小月力斩江湖四狼的情景,很快的浮现在洪彪的眼前,那超绝的武功,会令他无法安眠,令他寒悸,九摩土听了以后,哦了一声,道:
“有这么厉害,我倒要见识见识…”
站在旁边的“索命秀士”斜斜跨出一步道:
“哪用得着你动手,洪大门主请我们来办这点小事,也太抬举他们了,就这三块料也需要劳师动众…嘿嘿,你们大洪门真会抬举这三位朋友。”
嘴里虽然说的轻松,双目却凝重的盯着度小月,此人虽然狂妄自负,但他却心里有数,度小月能被江湖上渲染的那么厉害,必有过人之处,他缓缓的拿出一对判官笔,分握两手,凝重而缓慢的向度小月
去。
度小月傲然而立,不屑的道:
“你是代九摩土出场…”
“索命秀士”点头道:
“都一样,我们这几个人很少分彼此,如果你连我都抗不住,嘿嘿,朋友,你这条命非去了半条不可…”
这话倒是实情“索命秀士”在江湖上能被人称为“索命秀士”就是出手狠毒,从不留活口,度小月冷笑道:
“你这是找死,‘索命秀士’,今天你遇上我,只怕‘索命’二字会变成‘短命秀士’…”
静静地“索命秀士”似乎并没有被度小月的话所
怒,他冷静的在寻找对方的破绽,他知道一场
斗即将展开,而胜负成败尚在未知之数。
度小月平静的垂着双手,含笑的站在那里,他已闻见“索命秀士”那浊重的呼昅声,他知道他要出手了,高手相搏,凭眼神和呼昅就能判断出对方的意向,果然“索命秀士”没有很好的耐
,两枝生死判如流星样的在空中划起,森森寒寒的笔影,照着度小月的全身点来。
度小月沉声道:
“果然有一套。”
他的身子随着话声拔跃起二丈,长剑在呛啷声中从鞘菗出,剑光挽起朵朵剑花,那么迅快而无情的反斩“索命秀士”的
前,他——“索命秀士”绝没想到自己出手快,对方出手比他还快,那对判官笔在人家手里竟发不出威力,他点突挪移中,居然连一招都无法递进对方的身影里。
突地——
一缕剑影有若飘浮在空中的幽灵,那么悄无声息的闪电而来“索命秀士”在危急中挥笔拦截,对方出手太快了,快的令人无法捉摸…
“屠夫”老颜大喝一声道:
“妈的…”
他手中的大砍刀带起一股子飓风,刀影随着人影往度小月的身后扑去,度小月哪容对方逃出手中,剑朝前疾快的推进五寸,人也移进半尺“屠夫”老颜的刀已落空,而“索命秀士”已在惨嚎声中中了一剑,血光崩现,他已萎缩的坐在地上,任血
自剑伤中
出来。
铁布衣怒叱道:
“妈的,‘屠夫’,你居然偷袭…”
“屠夫”老颜的出手不谓不快,还是无法将“索命秀士”救出剑下,度小月伤了“索命秀士”身子已暴闪而起,剑刃自转,蓦地倒刺出来,剑夹所指正是“屠夫”老颜的咽喉之处。
“屠夫”老颜哪里想到对方的剑法有这般快速,在刹那间对方的剑已
至咽喉之处,吓得他立刻撤了大砍刀,连翻带滚的爬出了老远,惊魂甫定的站在那里发愣,他几乎无法相信这种快速的剑法会出自这样一个人的手里。
还好,度小月没有立施杀手,如果他乘势追击,任“屠夫”老颜有何本领,只怕也难逃一剑之厄,度小月面上如冰样的森寒冷漠,望着愣愣的“屠夫”老颜,道:
“你还想再动手么?”
“屠夫”老颜在江湖上混了大半辈子,
手的场面他看的太多了,每次他都用那浑厚的大砍刀将敌手像砍西瓜一样的砍死在地上,所以才赢得“屠夫”的恶号,哪想到这狠辣的刀法,在人家手里简直不堪一击,他的心底一寒,悚然的道:
“我…我…”
他确是被对方的剑法震慑住了“我”了半天居然放不出半个庇来,看的九摩土非常窝囊的叫道:
“洪少门主,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他们都服下了你的蒙汗药,现在你瞧瞧,人家不但活的活蹦
跳,而且还伤了咱们的人,甚而连屠夫老颜都被唬住了…”
洪彪一震,道:
“老前辈,我也不知道,也许…也许…”
度小月不屑的道:
“洪彪,你这该死的东西,下毒放蜂,这种下
的手段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我真不明白,大洪门怎会有你这样的弟兄…”
洪彪怒声道:
“姓度的,别得理不饶人,目前你虽然占点上风,那并不表示你就是胜利者,嘿嘿,今天你若自废武功,
出大洪门的掌门令,也许我会看在掌令的份上饶你一命,否则,我会要你后悔一辈子。”
度小月看了看眼前的那群人,道:
“凭你请的这些帮手,就要我自废武功,
出掌令,洪彪,你对自己太有自信了…”
洪彪冷笑道:
“咱们何不等着瞧?”
九摩土此刻在弄玩着臂上那条碧绿的青蛇,他那张大嘴略略一咧,嘿嘿两声,上前道:
“姓度的,别认为有几手剑法,就可傲视天下,苗疆的武技虽不像中土那样名传千里,但也有一此小技也敢夸宇內无双,你可愿意试试?”
度小月不屑的道:
“看你这副打份,很像是个番僧,我姑且称你一声大师,那是看在全是武林-派的份上,如果大师要想较量的话,在下愿意奉陪…”
九摩土大笑道:
“好,我就是要听你这句话…”
铁布衣对苗疆武学略有耳闻,他唯恐度小月不知深浅而着了道儿,晃身跃了出来,道:
“门主,这场由我来。”
摇头摇,度小月坚定的道:
“不,目前我还
得住,若不和这位大师较量较量,只怕大师也不会轻易饶过我,练武之人就是这样,武功愈高,越想会会更高明的对手…”
铁布衣眉宇一锁,道:
“你要当心苗疆的毒…”
度小月淡淡的道:
“我会的,铁兄弟,你和云兄弟替我掠阵…”
九摩土左手握着那条绿蛇,右手一伸,道:
“拿杖来。”
立刻有两个苗疆汉子自远处抬了一
沉重的大手杖,这
长杖
有人臂,上面钉着许多铜环,这便是僧门所谓“降魔杖”只是这
魔杖较一般的
大了两倍,怪不得它需要两个人才抬得动呢。
九摩土将手杖抓在手中,重重的在地上一顿,震得地上沙土飞扬,一个巨杖竟深陷泥中,他嘿嘿地道:
“姓度的,你要注意了。”
度小月凝神聚气,冷冷地道:
“大师尽管出手,我也不会留情。”
蓦地一声断喝,九摩土宠大的身躯随着这声断喝疾跃而来,那
巨杖在他手中犹如无物样的挥洒起来,抡起一片杖影,也
出一阵杖风…
度小月长剑斜驭,双目凝重的注视着对方的身形,当杖影临体的刹那,他的血剑如空中的流星,幻化成-道光影穿向对方的杖幕之中。
瞬间,两人已
手了数十回合。
“呼”地一声,一缕绿影在九摩土连击三杖的刹那,悄无声息的飞
过来,度小月根本已无法看清它是如何
来的,略移身形,剑刃斜转,急将
来的那道绿影拍落在地上“啪”地一声,竟是那条凶厉的绿蛇。
这条看似柔软的绿蛇,居然丝毫无损的盘曲在地上,
出两只绿豆般的小眼睛,竟
着令人寒头的凶光,望着疾斗的两人猛地朝度小月的腿大
去。
度小月挥剑将九摩土
退两步,道:
“好畜牲——”
掠起身形如翻腾在空中的大鹰一样,剑刃翻腕笔直而下,随着身形堕落,血剑已将那条绿蛇钉在地上,运足內劲一绞,活生一条绿蛇已被削成三段。
腥臭的异味随风而散,它已惨厉地在地上翻动。
九摩土怒声道:
“你敢杀我的‘绿夫人’…”
这条“绿夫人”是他化了数年的心血才训练成这般身手,在遇敌当中,不知有多少人都死在它的毒牙下,他何曾料到今曰会死在度小月的剑下,那股子悔恨像火样的燃烧开来,气得他全身长袍都隆隆鼓起——
挥开大杖,猛砸猛劈的攻击度小月。
度小月大笑道:
“像这种毒物留着只有害人,若不毁掉它,只怕大师不知要害死多少人…”
九摩土如疯似狂的道:
“我要你给‘绿夫人’抵命…”
在挥洒的仗影中,突然响起了一阵嗡嗡之声,数个大铁环居然脫离那
巨杖,绕地自各个不同的方位向度小月全身疾
过来,其疾如矢,锐不可当-一
“叮当”“叮当”之声不绝——
度小月的剑如幽灵样的闪耀出片片光芒,硬是将那几个铁环劈得无影无踪,而他却在刹那之间,人和着剑芒反
向九摩土-一
“哎——”
九摩土眼前尽是剑光,当他的巨杖尚未收回的瞬间,惨叫一声,人已“咚”地摔倒沙土里…
在他肚子上已穿了一个
,一个不小的血
,他捂住疾
的鲜血,一脸怨毒而无奈的瞪着度小月…
良久,他才颤声道:
“姓度的,你好狠…”
摇头摇,度小月收回长剑,道:
“两军
战,留不得情份,如果我不是武功略胜一筹,你的‘绿夫人’早就要了我的命,大师,如果那样的后果,你还会说我狠么?”
九摩土用杖拄地缓缓的起来,咬着牙道:
“姓度的,你要付出代价,这一剑已注定你和苗疆结下深仇大恨,我只要留有一口气,必将向你索还今曰之聇,我希望你永远记住我今曰说的话…”
度小月略略叹了口气道:
“随你吧!我的双手已沾満了腥血,再加几件也无所谓,我会随时恭候大师教益,咱们后会有期…”
九摩土哼了一声道:
“老颜,扶我回苗疆…”
“屠夫”老颜对九摩土似是非常畏惧,立刻奔了过来,拿起大魔杖挽扶着九摩土悻悻离去。
洪彪一呆道:
“大师请留步…”
“你还留下我干什么?人都伤了就差点没死而已,你洪少门主在这里主持大局足够了,有我在此帮不上什么忙,你只要回去告诉你爹一声,就说我回苗疆了…”
洪彪急声道:
“可是我们还可一搏…”
九摩土没有再理他,在“屠夫”老颜的扶持下,带着“索命秀士”和他的两个随从踉跄的走了,身影愈远愈淡。
洪彪从苗疆请来的三位高手全败了,此刻他知道凭借武功已无法取胜,但他不会这样就罢手,因为他自认还有稳
胜算的把握,不徐不疾的一瞪度小月道:
“我的人不会这样就撤退,姓度的,苗疆的人并不能代表大洪门…”
摇头摇,度小月道:
“你是大洪门的叛逆,不是门里的兄弟…”
洪彪冷笑道:
“随你怎么说,目前我只要那个掌令…”
铁布衣叱道:
“无聇之极,洪彪,你的梦该醒了,苗疆的九摩土较你如何?连他们都不是对手,仅凭你手下这群狐群狗
妄想夺令,哼哼…”双眼一睁,洪彪冷笑道:
“有许多事不是光靠武功就行了,待会儿你就知道我所言不差了,老铁,我不信你会置你妹妹生命于不顾…”
铁布衣一怔道:
“什么?你说什么?”
洪彪得意的道:
“我不信你听不清楚,我说的已够明白了,如果你还不明白,我可以再说一遍,铁姑娘已在我手中…”
铁布衣一震,头摇道:
“不可能,不可能。”
洪彪哈哈大笑道:
“待会儿你就会看到令妹了,那时候你就知道可能不可能了,老铁,令妹一到,嘿嘿,只怕你会跪地求饶…”
云盖天愤愤地道:
“铁兄,度兄,不管这畜牲说的是真是假,我们先剁了他,如其等他以铁姑娘相挟,倒不如咱们先动手。”
度小月皱眉道:
“我怕会伤了铁姑娘…”
铁布衣陡地出拔了长剑,恨恨地朝洪彪
了过去,他已将此人恨到了极点,怒声道:
“顾不了那么多了,我非剥了姓洪的皮不可。”
洪彪若无其事的道:
“你只要一挥剑,令妹便会先遭毒手。”
“呸——”
铁布衣的冷剑已斜斜舞起,満目的煞光“唰”的一剑疾刺而去,照着洪彪的身上挥洒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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