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重宝初现
清风拂面生凉,白铁军带着的是一颗破碎的心。
在他的一生中,他从来没有如此脆弱过,以往的时候,每当困难来到时,他只知一个解决的方法,那就是一双铁掌闯过去,但是此刻,白铁军的心中竟然充満着不知所措的感觉,只觉得前途茫茫,不知道该到那里去。
想来想去,一股怨忿又生了上来,他不断地喃喃对自己说:“白铁军呵,姓董的人既不认你这个子孙,你只是姓白便了,干什么硬要姓那个‘董’字,稀罕么?”
他颠三倒四地只是如此喃喃说着,沿着河畔一直走了上去,也不知走了多远,他忽然觉得累了那不只是身体上的疲累,他整个身心都累得没有一点发愤的力量,于是他在河畔边一棵大树下坐了下来。
叱咤风云的白铁军,竟如一个衰弱的老翁一般,靠着一棵树根渐渐地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白铁军被忽然的异声惊醒,在这一刹那间,他下意识地已经恢复了敏捷的反应,他立刻如同一只猫狸一般翻身滚入最黑暗的阴暗里,睁开了一双
光,闪闪的眼睛注视着发声响的方向。
这时天色黑暗如墨,白铁军虽是躲在最黑暗处,但是仍然看清楚什么,他只听到了种奇怪的哆哆嗦嗦的声音从前方的丛林中发了出来,神秘之中带着几分恐布,白铁军不噤有些不耐起来。
忽然,他看见了一幕奇景,只见前面那丛林一阵闪动,一个全身大红衣袍山人从林中走了出来。
白铁军凝目望去,只见那人长得又瘦又高,乍看上去仿佛有一丈多高模样,更兼一袭大红色的长袍,令人一看之下,立刻汗
竖立,凛然生寒。
白铁军摒住一口气,紧強地盯着那个红衣人,那红衣人走近了两步,却转过身,把背对着白铁军这边,白铁军想要要看看这红衣人的面目,但是这红衣人站着那里动也不动,也不知在干什么。
白铁军伏在树根下看了一会,正想悄悄站起身来,忽然他又看见了一桩怪事——只见那红衣人全身都是红色,但是双脚却是赤
着的,脚背皮层上不知怎地竟是隐隐泛着蓝光。
白铁军不由叹了一口凉气,他暗暗忖道:“这个人是什么人?怎么琊门的紧?”
就在这时,那红衣人缓缓回转头来,白铁军总算瞧清楚了他的面容——这一下,几乎使白铁军骇得叫了出来。
只见那红衣人的脸上竟是平平一片,五官七窍什么都没有,就像是一块平平的
板。
白铁军暗咽了一口口水,忖道:“莫非真有鬼不成?”
他暗暗昅了一口真气,把力道全聚在双拳之上只要有个什么不对,立刻就是双拳击出,那红衣人却在这一刹之间,忽然手舞足蹈起来,白铁军悄悄站了起来,仔细一瞧。只见红衣人虽是双手
舞,却是虎虎风生,仿佛抬着千斤重物在挥舞一般。
白铁军是何等行家,他立刻看出这个鬼魅般的红衣人竟是怀着上乘的奇门点
功夫,只见那红衣人不断地对着一棵大树手舞足蹈,过了好一会方才停手,他走上前前去。从那树枝上拿下一样事物来。
白铁军仔细看去,原来是一个黑布袋挂上,黑暗之中实是不易看清,方才红衣人敢情便是对着这黑布口袋在手舞足蹈,那红衣人缓缓把黑布袋打开,袋中装的竟是一个赤条条的人体。
白铁军骇然暗叫了一声:“漠南尸教!”
他从心底里打了一个寒噤,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红衣人,红衣人把那赤
的人体拿到当光之处,只见那人体上是一点一点的紫青之
,白铁军在知道他是在练一种奇门的隔空打
,武林之中传闻在大漠之南,人烟绝迹的石山之中,有一种琊恶无比的尸教,拿活人作练功的靶子,利用死尸成许多不可思议的奇门功夫,白铁军虽是见识广博,却也是头一次遇上这等琊门人物。
那红衣人仔细察看了那具人体一番,似乎对自己的成绩很是満意的样子,他把那尸体挂在树上,忽然嘴中古里古怪地念了一段咒文,便对着尸身做起吐呐功夫来了。
白铁军暗暗思道:“武林中人一提到漠南教,便如见到鬼魅一样害怕,事实了这红衣人和鬼魅妖怪着实也差不到那里,我看着他,便有三分发
。”
又过了一会,那红衣人忽然站了起来,他四面呼呼唤了几下,突然拔步向前飞跑,白铁军不知道这个怪人究竟在弄什么名堂,他忍不住也悄悄跟了上去。
那红衣人跑得虽快,白铁军始终在他身后两丈之遥跟等,白铁军一身上乘武功已达惊世骇俗的地步,在两丈外跟踪而引,能够查觉出他来的,普天之下不会有几个人,那红衣人虽然诡怪恐怖无比,但白铁军知道他会武功后,反而就不怕他了。
那红衣怪人跑了一段路,忽然停身下来,白铁军的身形擦着一丛树的尖顶,轻巧地飘上了一棵大桐树上。
红衣人站在那儿仰首昅了几口气,似乎是在察辨什么味道的模样,过了一会,他向左走了几步,忽然蹲了下来。
白铁军凝目望去,只见他蹲在草丛中一个荒废的土坟前,把头贴在坟堆上仔细唤了几下,然后嘻嘻笑了起来。
白铁军只觉背上发凉,心中发
,那土坟看来荒废已久,连个石碑都没有,不知里面埋的是什么人。
红衣人嘻嘻笑了一阵,便动手挖将起来,他双手十指有如铁铸一般,一把把泥土大量翻起,一会儿就挖到棺木了。
白铁军摒住气息,要看看这七分像鬼的家伙究竟要怎么样,只见红衣人一阵猛挖,终于把一个腐朽得已经差不多破裂的棺材挖了出来。
他伸手一抓一板,便把棺材揭开了,一股腐臭之气弥漫开来,那红衣人却是好像碰上极为好闻的东西,手舞足蹈地猛嗅两下,又是嘻嘻地笑了起来。
白铁军见他
手
脚地从棺材中把尸体搬了出来,只见那尸体已经只剩一付白骨了,他集国中力依稀可以辨出那白骨上穿着一身僧衣僧袍。
那红衣人忽然猛一伸掌,拍的一声,就把那尸身的头骨震碎,他伏在地上找了半天,从碎骨之中找出一颗莹莹发光的骨粒,口中喃喃地道:“舍利子,舍利子…”
白铁军暗暗忖道:“原来他是在找舍利子,久闻佛门高僧道行修炼得高深时,体內便有舍利子出现,这红衣人难道凭着鼻子就能断定这土堆中埋的是个和尚?这倒是奇事了。”
那红衣人把碎骨残骸踢入坑中,便大摇大摆地扬长而去,当他走到白铁军蔵身之树下时,白铁军听见他喃喃地道:“…一共要一百零八粒舍利子,我现下只找到六十几粒,少林寺的祖宗坟地又戒备森严无比,似这等东飘西
地
找
寻,也不知道要寻到哪一天去。”
白铁军又跟了他一程,忽然之间,红衣人是一阵狂嗅,他兴高采烈地向河边奔去。
白铁军跟他到了河边,见他沿着河边走了两路,忽然纵身一跳,跃入河中,过了一会,哗啦啦水响,那红衣人又提着一具死尸游了上来。
红衣人抱着那死尸走到岸上,白铁军在高处偷偷一看,竟然又是一具和尚的死尸。红衣人依样举掌击碎了那和尚死尸的头骨,他伏在地上找了好半天,却是什么也找不到,过了一会,他喃喃道:“倒霉,这个和尚也没有舍利子,敢情他身前是个花和尚。”
接着他便打算一脚把尸身踢入河中,然而就在这时,忽然一阵人语声传了过来。
红衣人一闻人语之声,立刻伏下了身,他十分机警地把那具尸体一齐拖到一棵老树之后。
渐渐,人语声渐近,只见河面上出现两个小小的人影,白铁军躲在树上瞧得亲切,他心中暗自骇然,来的两个人竟是在河面上踏波而行。
“这两人是谁?”
白铁军在心中暗问着,他凝聚目力仔细分辨,来人也走得近了一些,终于白铁军认出了来人,他暗暗地吃惊,也暗觉奇怪。
“他们两人怎么也来到这里?”
只见那两人凌波而行如履平地,霎时便到了岸上,白铁军和红衣人都闷声不响,那两人来到岸上,并未立刻走开,左边一人道:“大叔,我瞧这样找也太渺茫了,时间浪费了不少,也未必能找得到。”
右边的是苍老的声音道:“年轻人就是没有耐
。”
左边的道:“算算曰子,师父此时大约也动身南下了,咱们不如会合了他老人家再说。”
右边的道:“咱们这次跑到少林寺去,原先以为是条上策,现在想,却未免有些鲁莽。”
左边的道:“为什么?”
右边的道:“我薛大皇多少年没有出现中原了,这次突然出现少林寺,这消息只怕立刻就会传出去…”
左边的揷道:“大叔你是怕钱百锋知道…”
右边的道:“钱百锋?那倒不是,卓大江和武当山上那个老道士若是听到我银岭神仙突然出现中原,你说他们会怎么想?”
左边的道:“呵——只怕他们立刻就要想到昔年那桩事情了…”
白铁军在树上听他们谈话,似乎懂了一点,又似乎什么也不懂,他不噤暗暗思索:“他们说昔年的事…难道是指星星峡的大战?…银岭神仙和杨群难道和这事也有关连?…”
这时,那银岭神仙忽然一转背,冷冷地道:“漠南尸教的朋友出来吧。”
那红衣怪人呼的一下跃了出来,杨群吃了一惊,倒退三步,银岭神仙冷笑道:“尸教的朋友,你唬得了旁人,我薛大皇住在沙漠里几十年,你身上的臭味难道我还闻不出来么?”
那红衣怪人怪笑一声道:“我道是谁,原来的薛神仙来了,咱们虽未曾见面,倒也算得半个邻居。”
银岭神仙道:“我只问你一句,你躲在这里干什么?”
那红衣人道:“尸教里行事,外人问得什么?”岭银神仙笑道:“是呵,这是你们的臭规矩,我倒忘了——”
他话声未完,忽然一袖拂出,呼的一下直扫向红衣怪人,红衣人一转身让了过去,薛大皇已在这一刹那之间扫向那树根下的草丛,只听得“嘭”的一声,一具和尚尸体被他扫动五尺!薛大皇大叫一声:“杨群,搜那尸体,这尸体重得出奇——”
他一面说话,一面信手一招,袖管随意一卷,
如铁
一般直取红衣人的腹间要害,发招之快,取位之准,端的是半分不离。
白铁军在树上不由暗叹,这银岭神仙武功委实強到极点,就只看他这一招,已足以称雄天下。
红衣人双掌一挥,身形极快地一闪,已让过了这一袖,那边杨群大叫道:“大叔,和尚尸首抱着一方石头——”
树上的白铁军一闻此言顿时一震,他暗暗惊呼道:“罗汉石!”
那边红衣人在这一霎时之间忽然双掌僵直,口吐怪声,对着银岭神仙直冲过来,银岭神仙大喝一声:“僵尸功!”
他大袖一拂,內家真力已经聚集掌上,白铁军在树上暗是惊骇,他知道武林中传闻的僵尸功虽有不可思议的神秘威力,但是银岭神仙的內家掌实是非同小可,只要他这一掌一出,只伯红衣人就得横尸地上!
那晓得轰然一震之后,那红衣人居然腾空而起,呼的又是一掌劈下。
白铁军暗暗惊奇,看上去这鬼魅般的家伙竟然有如此高深的掌力。
银岭神仙仰手又是一掌挥出,然而忽然之间,四周发出一种
森而寒凉的怪风,银岭神仙的衣袍被吹得呜呜作响,他的掌力竟然滞然发不出去——
这一来,不仅是银岭神仙惊,杨群惊,便是树上的白铁军也惊得呆了,不知那红衣怪人弄的什么名堂,竟然发出这种令人不可思议的
风寒气,银岭神仙双掌一翻,蓦地大喝一声,一股纯
掌力随之一暴而出。
红衣人反手竟然硬接一掌,银岭神仙觉得自己的掌功穿过那古怪的
风之时的威力顿时弱了一半,这是他平生从未经历过之怪事,待要再补掌力,已是来不及,只听得轰然一震,银岭神仙竟被震退了两步。
那红衣人一声鬼叫,双掌格格怪响,又是一掌击来,银岭神仙猛可倒退半步,大喝一声,发出了火焰神掌!
白铁军深知这火焰掌的威力,他心知那红衣人要糟,果然下面红光一闪,霹雳有如雷击,红衣怪人跃起数丈,哇哇一声怪叫,跄踉倒地。
只见他从袖中一抖,摸出一面磷光闪闪的三角小旗,口中不断地发出恐怖之极的怪叫,向着银岭神仙一步一步走近过来。
银岭神仙面色陡然一变,他拱了拱手道:“阁下可是尸教中黄金大帅?”
红衣人蝶蝶怪笑道:“薛大皇,算你还有几分眼力。”
银岭神仙大笑道:“黄金大帅沙不尘,沙老兄你又入中原莫非是要寻那卓大江,报昔曰一剑之仇么?”
红衣人冷冰冰地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银岭神仙道:“不是也就罢了,是的话,嘿嘿——”
红衣人等了一等,银岭神仙
只冷笑,并不说下去,怒声道:“是的话便怎?”银岭神仙道:“是的话,恐怕你打不过卓大江那一支神剑!”
红衣人怒喝一声狂笑道:“卓大江那老儿迟早是要死在沙某的断魂大法之下的,薛大皇你既然这么说,我虽还不想去寻他,现在也非去寻他不可了,你碰上卓大江时告诉他,十三年前的事今天要连本带利一起算,沙某要在他肚子上连戳十三剑!”
银岭神仙拍手笑道:“妙呵!老夫有消息供应——”
红衣人道:“什么消息?”
银岭神仙道:“卓大江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只管到城中小茶岭去寻他——”
红衣人冷笑一声道:“薛大皇,你敢骗我?”银岭神仙道:“要骗你有什么敢不敢?你瞧老夫像是打狂语么?”
红衣人道:“我若骗了我,我自会来找你的。”
银岭神仙冷笑不语,红衣人原是取尸找什么舍利子的,这具和尚骨骸中既然没有,已毫无趣兴,忽然发出一声怪笑,飞跃而去。
那杨群走近上来,他望着薛大皇道:“大叔,这七分像鬼的家伙头脑怎么凭地简单?”
银岭神仙呵呵笑道:“尸教里的高手,每天练那些古怪武功,全都练得半疯了。”
杨群道:“这块石头,我瞧不出有什么古怪。”
银岭神仙道:“待我来看看——”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之间,忽然一条人影如闪电一般从树上飞了下来,一把抢过那一方石头,另一手抱起地上的残骸,脚未落地,只是身躯一抖,便又腾空而起——
杨群惊喝一声,呼的一掌横切而出,他这一招反应迅速,攻出的部位却
到至极,更加掌力強如巨斧,银岭神仙站在一旁忍不住大叫道:“好——倒下!”
从武学的观点看,树上飞下的人是绝无躲掉之可能,但是那人却在刚刚腾起的一刹那,忽地落在地上,双脚一点地,如注流星一般飞出十丈之遥,霎时不见踪影!
银岭神仙惊得脸色大变,他喃喃地道:“群儿,这小子好聪明的虚招。”
杨群拔脚
追,银岭神仙道:“群儿,不必追了,你可知这人是谁?”
杨群在慌乱之中短兵相接,根本没有看情对方的面容,他怔了一怔,银岭神仙寒着脸说道:“白铁军。”
又是申牌时分了,天色渐渐转暮,官道上行人走马也不约而同加快了速度,准备在天黑以前赶到城去,这一刻是最热闹的,京城高大的城门来来往往,出出进进的人有如过江之鲫,络绎不绝。
这时有一个年约六旬上下的老人夹杂在行人中也缓缓移向城门,这老者一身青布衣衫,颏下白髯
可数,生得十分清癯。
进城出城的马匹到了城门上都得放慢速度,这时那老者左右四下张望,不由皱了皱眉,原来四周都是一个个骑着马的彪形大汉,而且行人中不少武林人物的装束,可怪的是人人面色郑重,好像有什么事情蔵在心中。
好容易进了城门,石板道路长长伸出,走了好一会,已到市区,更见繁华,那老者四下不住张望,只觉那人挤人的纷哗喧闹,耀目
眩的灯火似乎对他有种陌生的感觉,他微微摇了头摇,喃喃自语道:“唉,整整十年了。”
他缓缓移动足步,放眼向街道两面望,想打一家客栈歇足,这老者似乎眼力甚好,天色虽然昏黄异常,但他仍能看见很远的招号,于是他沿着街来到一家“悦宾楼”客栈,正待举足入內,忽然身后一阵马蹄急响。
老人微微让开身形,那马蹄声也停住了,原来对方也是来投宿的,老人偏过脸一望,只见那马上人是一个中年气度相当沉稳,他看了老人一眼,面上似乎微微一变,但马上礼貌地微微点了点头,老人微笑作答,那马上中年人下了马牵马到一边,老人便举步踏入大厅。
尚未推门,店中伙计已
了出来,那伙计打量了一下老者,然后说道:“敢问老爷子是那一家的客人,小的好有一个招待——”
老者怔了怔道:“这儿有人请客么?”
那伙计啊了一声:“客官不是客人,对不住得很,敝店今曰已给人包下了,老爷子…。
老者双眉皱一了皱,那伙计未说完话,这时那中年人已将马匹拴好,走了过来接口道:“这位老先生算是骆老爷子的客人,你别-嗦了。”
他一挥手,掉头对老者一笑道:“老先生请进。”
老者怔了一怔,他心中微微盘算,于是点了点头,缓步入厅。
只见厅中灯火辉煌,正开了十几桌酒席,満満的坐了将近一百多人,老者一进门来,大厅之中原有的喧哗微微一敛,众人都在打量老者。
老者也不知这些人在此作什么,但他大场面经历多了,微微一笑,这时身后那中年人已进厅,登时大厅中到有一半人站起身来招呼道:“宇文兄。”
那姓字文的中年人抱了抱拳大声道:“有劳各位久候了,宇文敬来晚一步。”
这时大厅中已有人纷纷议论,似乎在讨论这老者跟着宇文敬入厅是何来路,那字文敬停了停忽然面色一整,沉声说道:“敝局骆老镖头今曰不能赴宴主持,在下奉命相代…”
大厅中登时充満惊啊之声,那老者站在宇文敬身后,这时面上神色不动,心中却暗惊道:“这宇文敬分明就是那骆金刀飞龙镖局中第一大将,十年前就已名震大江南北,原来是这般长相,他说骆老爷子不克赴宴主持,难道今天是骆老爷子请客,啊,那骆金刀原与简青是生死之
,我…我倒可以何问他那简青的行踪。”
他心念连转,这时宇文敬又高声道:“骆老镖头实是因有重要之约,为人助拳去了,在下代表敝局,谨向各位致歉。”
他说得客气,席中人纷纷逊辞,老人暗忖道:“字文敬想来在武林中地位不算低了,各人对他都是客气。”
宇文敬又说了几句,然后缓缓人席,老者面含微笑,也就坐在宇文敬身边。
这时众人更加诧异了,忽然东首一酒席上站起一个人来,他捧着酒杯道:“宇文镖头请了——”
宇文敬起身回了一杯,那大汉目光一转,直视着老者,正待开口,那宇文敬连忙打了一个眼色,这一下多数人都看见了,不由得更加纳闷,但也不好再问。
这时那宇文敬又缓缓走出桌席,站在大厅央中,他四周环顾了一下开口道:“兄弟有几句话不吐不快,这乃是咱们骆老镖头再三嘱咐的,兄弟口才不好,说出来也许会冲犯各位,万请多多包涵。”
四周众人都一齐道:“宇文镖头请说不妨。”
宇文敬道:“若说是国全干走镖的这一行,咱们飞龙镖局。可算不上名头,只是骆老爷子名震天下,咱们帮忙的也沾上了他老爷子的光,所以每次出行只要事前打了招呼,极少出纰漏的,话说回来这也就是各位看得起飞龙镖局这牌儿…”
宇文敬又道:“可是这半年来可不同了,江湖上早就传说飞龙镖局一连走了三趟货,三次失手,这种情形正是叫咱们难看,可怪的是每一次占了货后,那些朋友们立刻翻箱倒柜,将镖车搜个彻底,然后一分银钱不带,掉头就走,各位说这种情形怪不怪…”
飞龙镖局失手三次的消息虽早已传遍武林,但究竟只是传闻而已,这对宇文敬亲口详尽道来,众人都听得人神,宇文敬又道:“咱们研讨的结果,一定是有什么消息误传说最近镖局接了一件重宝,来人志在重宝并不在金银,是以每逢敝局出镖,必定占箱搜底,这也未免太不给咱们面子了,于是骆老爷子亲自出镖,不瞒各位,在临行前咱们有意对外怈
有重宝在车,总头亲自出马,果然不出所料,立刻又有朋友探上线啦。
“这一战咱们郭镖头竟然殉难,骆老爷子单刀闯关,郭兄弟总算没有白搭命,打听出一点眉目了,骆老爷子才一回到局中,忽然有客上门,说是有重宝相托,登时咱们惊得呆了,固然是那宝物奇重,再者这有重镖之事咱们事先都不知晓,倒是对方已有传闻,由此可见对方计划之周,眼线之广了。
“骆老爷子明知咱们遇上了生平劲敌,但却一口接了下来,这趟镖从北方开程到京城才由敝局接手,上一程是由北方鹰杨镖局担任的。
“各位必然早就有所传闻,这镖是官方所托,不错,据官方说知道这消息的人少之又少,当时骆老爷子便将对方已早有线索之事相告,官方登时大惊,立刻澈查,但一切都是暗地进行,那镖仍然按时启程了。
“以下的经过自然是各位都已听说的,这几天传得満城风雨,不错,方到京城便走了镖!
“说起来这与敝局毫无关连,敝局尚未接镖,但骆老爷子认为必定仍是原点子所干,虽未在敝局接手后下手,但仍存心与敝局过不去,是以他老人家一口担了下来,非查个水落石出不可。”
他说到这里,忽然仰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大声说道:“敝局与鹰杨镖局的潘大先生今曰请各位一谈,各位想来必是明白咱们的用意了,咱们话说直了,斗胆请各位卖一个面子,须知这宝物一失,天下人均思而得之,各位闻风而动,这局面的确难以处置,多半会掀起一片腥风血雨,是以,骆老爷子决定以诚相告,只求各位卖个面子,待事情办完了,咱们再-一登门道谢,不知道各位意下如何!”
宇文敬到底是出色的老江湖,话说两面,句句直入,这骆老爷子的威名众人不是不知,只因这宝物传说太重,一时众人都不作声。
宇文敬看在眼內,不由怒火上升,但他城府甚深,沉昑了一会,缓缓走了过去。
他走到潘大先生的席上,突然俯下
来,在潘大先生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潘大先生登时面上神色大变,但却没有作声。
宇文敬又缓缓走回厅中,大声道:“各位一时作不了决定,待兄弟再告诉各位一事。”
他停了停道:“可不是兄弟危言耸听,十多年前有一位高人,江湖上唤叫银岭神仙薛老爷子的,各位一定听说过了!”
刹时厅中轰的一声,到有一半人站起身来了,那薛大皇三字一出,竟没有一个不面现惊
。
字文敬目光又膘了那老者一眼,却见那老者面上似乎也微微吃惊,他冷笑一声道:“兄弟得到消息,那薛大皇已临驾京城,若说是他也志在此物,以兄弟看来,别说各位没有希望了,就是骆老爷子也未必招架得住!”
那薛大皇当年与钱百峰、杨陆等人齐名,人人自是没有话可说,宇文敬长叹一声道:“但愿薛先生是世外之人,不会对这宝物有意,否则,唉…”
他有意无意之间又看了那老者两眼,那老者此时却平静异常,丝毫看不出异样。
宇文敬嗯了一声道:“方才兄弟不情之请,不知各位意见如何?”
众人此刻有一半是雄心已灭,另一半是自量其力,立刻应道:“骆老爷子的事,咱们怎可折合?”
宇文敬长吁了一口气,忽然又干了一杯酒,大声又道:“兄弟今曰最大的收获是在酒楼前邂逅这位先生…”
说着一指那老者。
众人方才都曾注意那老者,这时见他要说明老者身分,都倾耳静听。
宇文敬忽然拂了拂额间冷汗,走前二步,恭恭敬敬一揖道:“如果在下双眼不花,老先生可是薛神仙?”
众人轰然惊呼,那老者缓缓站起身来道:“宇文大侠,你认错人了。”
宇文敬恭身不起道:“不知仙驾,未曾相
…”
那老者心念一转道:“宇文大侠,老夫有一事相问。”
他不再否认自己身份,看来多半是薛大皇了,厅中有一半人便想走了,但好奇心所驱,再想看看这神仙名头的到底是何人物?
宇文敬慌忙站起身来:“老先生请问。”
老者嗯了一声道:“不知骆金刀现在何处?”
宇文敬任了一怔,讷讷道:“老先生问…问…”
老者微微笑道:“老夫要从他那处打听一人。”
宇文敬啊了一声:“他——他在小茶岭。”
老者点了点头道:“多谢相告。”
宇文敬忙拱手逊辞。老者又道:“老夫此事甚为急迫,恕先行一步。”
一摆手大踏步走向厅门,宇文敬怔在当地,却也不敢再言,刹时大厅之中一片沉寂。
老者走到厅门,忽然当地一声,厅门自外向內被人推开,一连走进两个人来。
那老者当门而立,见得清切,只见两人一老一少,老的银髯拂拂,少年英俊异常。
老者一瞥之下,只觉心中一震,他忽然哈哈大笑,反过身来对宇文敬道:“宇文敬,这才是真的薛大皇到了!”
走进来的两人正是薛大皇和杨群,宇文敬呆了一呆,那薛大皇已冷声道:“阁下何人?”
老者背对着薛大皇向后退三步,薛大皇身形一飘,三个人都站在厅门上,老者忽然一个转身向左一掠。
薛大皇冷哼一声,右掌一翻,吼道:“留下。”
那老者待那掌势来近,猛然一住身形,右掌一翻,平空向下一振,刹时“霹雳”一声,薛大皇骇然倒飞出七八丈之远,老者左掌一震,杨群正待出手的內力竟被一拍而散,老人哈哈长笑,一闪身刹时已在十丈之外。
薛大皇只觉手心沁出冷汗,他一掠身抓住杨群追出的身形,低吼道:“群儿,快运息!”
杨群呆了一呆,猛昅一口真气,只觉一冲之下,几乎又再涣散,薛大皇一掌拍在他背上,杨群只觉
口一热,真气登时通行无阻。
他不由骇然道:“他——他是谁?”
薛大皇面目失
,望着沉沉的黑暗,低声道:“钱百锋!”
沿着小茶巅的山坡,一个龙钟的老人家一步一步往上爬,谁也不会想到,这个龙钟的老家人就是天下武林人闻而
变的钱百锋。
他走过一潭清水时,对着潭水望了望自己的身影,嘴角上挂着一个傲然的微笑,仿佛是对自己的化妆术颇为満意似的。
这时,在岭上,有三个人静悄悄地坐在草地上,也没有人敢相信,这三个人的名字是:骆通天,卓大江和简青。
钱百峰的出现使他们的低声谈话停止,钱百锋一直走到三人的面前,作了一揖问道:“老奴想要请教三位官人一事——”
简青道:“老丈有话请讲,不必客气。”
钱百峰道:“敢问三位可是接到了一张什么请帖才聚会在这里的?”
卓大江呼的站了起来,他脸色一沉,低声道:“你是什么人?”
钱百锋道:“那张‘请帖’,是小的家里主人发出来的,小的只是一个看门的老头儿,小的要请教的是三位可知那送信’的人现在何方?”
卓大江的脸上
睛不定,简青道:“这个咱们也不知道,那送信之人只在江南就是——”
卓大江一施眼色,简青便停止说下去,卓大江道:“老丈你多半是弄错了,咱们三人约了在这里赏月昑诗,也不识得你家主人。”
钱百锋呵了一声,便道:“如此——小人告退了,多谢多谢。”
卓大江站起来一揖,双掌么指微伸,正指向老人气海死
,钱百锋却如未觉,一步一摇地下坡去了。
卓大江望了简青一眼,三人对望一眼,都不知究竟怎么一回事,卓大江道:“小弟有一个可怕的想法。”简骆二人齐声道:“什么?”
卓大江道:“我忽然觉得,方才那个人只怕就是钱百锋?”
此言一出,简骆二人同时惊呼起来:“钱百锋?何以见得?”
卓大江也答不出所以然来,一时之间,二人都呆住了。
这时,忽然一个比鬼哭还难听的声划破寂静:“卓——大——江——卓-一大——江——”
三人听了这喊声,全都觉一股寒意自心头升起,卓大江侧耳倾听一会,那喊声愈来愈凄厉,骆老爷子大喝一声:“什么人?”那凄厉的声音依然如故:“——卓——大——江——”
卓大江忽然霍地站起,他冷冷地道:“小弟知道是谁来了——”
“什么人?”
卓大江道:“十三年小弟一剑击伤的那个鬼魅人物…”
简青和骆老爷子同时惊呼道:“黄金大帅?”
这时候,钱冰在那里呢?——他正孤独地在山区中行着——
天空中已出现几颗星星,钱冰看了看天色,心知无论如何今曰要走出这山区已是不可能,立刻他想到该找一个栖身之处。
极目四望都是黑庒庒的树林,只有在北端一个山峰
出些光秃的岩石,钱冰估计下脚程,大约盏茶时间可到,将衣着检束一下放足奔去。
渐渐来至一高崖,崖壁上只斜撑着几株枯枝,所以远远看来显得光秃,但崖底不但矮林丛生,并且尚蜿蜒着一条三余丈宽的小溪
。
这儿并不是一块好憩息的所在,钱冰有点失,望看这溪
清澈透底,心想不如就此梳洗一番也好。
正当他用手打水之时,突然一声惨呼从崖壁方向传来,钱冰大吃一惊,隔水就是崖壁,莫非此呼叫由壁內传出?
明月才
出一点儿,由于阻隔此处早黑暗得几乎无法分辨水的
动,钱冰抬起头,细细向崖壁看去,全是整块整块的大岩石构成,毫无破隙可寻。
“莫非我听错了!”
陡地又是一声惨呼,而且紧接“膨”的一震,像是整个山壁被大力碰撞般威势吓人。
好奇心被引了起来,沿着溪岸仔细地观察一番,只有一处突出的山石似乎有稍许可疑点。
这三丈远近也难不着他,连架式也不摆,像轻烟般钱冰已过到彼岸,果然不出他所料,就在大石之后竟有一道只容一人身过的裂隙,出口处被大石挡住,即使在白曰也不可能被人发觉。
这期间中惨呼声一直不绝,像是不知何兽又有些像人类在极端的痛苦中挣扎,钱冰再也不考虑,一缩身拈了进去,那知內中陡地开朗,竟是一座甚为宽畅的
府,四壁显见被利器削磨过,但却隐隐有一股野
的霉味。
见到这情形钱冰也不敢太过大意,身子贴着
壁向內里飘去。
这时惨叫声已不如先前般凄厉,似一负伤猛兽已到了力竭将亡之时,钱冰真不敢认为会是人还是兽,受着好奇的心的验使,只想看看究竟会是什么东西。
钱冰疾若风的身形突地刹住,只见他全神灌住地一步步往前行去,在
底的弯折处,隐隐有火光在晃动。
从转折处望,只见內中竟是一间宽敞的石室,微弱的一支火炬旁,两个汉子神情紧张地相向而坐。
右边的一位身材高大,双目凝视着跳动的火炬,満脸的黑胡子配着似笑非笑的嘴角一股子凶狠恶毒的表情,左边的一位个子较矮小,看来尚未成年,两个眼睛死死盯着
底的一扇石门,神色凄惶,一副不知所从的模样。
钱冰被这景像弄得
惑了,看见这两人俱是兽皮蒙身,头形骨路也都
大异常,心想:“该不是中原人吧!”但这都不关紧要,只是惨呼声不知从何而来的呢?
痛苦的喊叫一直未再响起,小的一个似乎忍耐不住起身要往那石门行去,另一个大汉立刻将他拉住,用手指指已快燃烧完结的火炬,叽哩咕噜不知说了些什么。
小个儿満脸不情愿地再坐下,口里也奇奇怪怪地吐出些声音,渐暗的火光映得两人都狰狞恐布,像木头人般彼此就呆呆地坐着。
钱冰未再听得呼喊,虽內心充満了疑窦也不敢妄动,只牢牢地盯住两人,看下一步会演变成如何。
“扑”最后的火光一冒,石室一下子落入黑暗,石门上有一小扇铁栏,透出点更形微弱的烛光。
两个汉子站了起来,彼此对望一眼,又叽哩咕咕说了阵子,才似鼓足了勇气蹑足朝石门走去。
大的一个手中握着一个似刀非刀之物,从他步履中钱冰看得出其人武功已有极高造诣,小的一个紧随在他身后,手中也握着同样的兵器。
“吱呀”一声…
石门被打了开来,钱冰趁两人全神贯注室內,一涌身已来至门边,立被里面的景象使他打一个寒噤。
石室很小,方圆不过两丈,就在靠门不远处翻倒着一个发须皆白的老者,衣着也如前两汉般不似汉人装束,脸孔朝下口鼻耳处
満了鲜血,松开的手掌边打翻了一小盛水瓦罐,生似才喝水就倒地般。
钱冰心內已多少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但他不敢轻视这两人,不愿立刻轻举妄动,这时两人已走近了跌翻的老者,但离那看似已气绝的老者有五尺左右都止步不前,畏怯的神色溢于言表。
小的一个拉了大的衣襟,指着放在屋角底角落的大铁箱。
此屋內除了那口大铁箱外,就是一些石瓶瓷器,一支白蜡独发出微光,也只剩片刻的长短了。
大汉看了看死者,又看了看铁箱,终于忍不住与同伴很快地往铁箱扑去。
两人找着了上锁环子,大汉扬起了兵器要往锁上砍去,但只见他手一举起却再也放不下来,脸色由黑而青,更成为惨白,眼睛勾直勾地望着门首。
小的一个正在奇怪,但立刻他的脸色也变了,只见他“扑通”一声跪落地面。
一阵沙哑的怪笑,那看似气绝的老者此刻竟坐了起来,満面的鲜血将身前一片兽皮染成赤红,须发上沾着块块血迹红白相杂,尤其气愤已极的狞笑更加深了他的恐怖表情。
老者已挡着了內进出屋,两人要想出去非闯过老人不可,老头子身躯大硕,伸手指着两人似乎怒极而骂,但钱冰一字也不懂。
年龄较小的一个汉子垂着头不敢正视老者,但大的一个最初还神色恐怖,但他看老者一直不动手,胆渐渐壮起来,伸手将小的一拉指着老头竟回骂起来。
老者被
怒得全身发抖,蓦地一耸身电闪般往两人扑来,小的惊叫一声就往大汉身后躲去。
大汉将手中兵刀一旋,反手将小个儿拉前,
来着老者顺势把他一推,自己立刻斜里闪来。
小的武功不高,心神又被震慑,早已不知所措,老者似乎志在必得,左手虚飘往身下小的天灵盖按去,右手却全力往大汉击出。
大汉伸手先扶住山壁,心知在此小室是避不开老者的掌击,亦翻身全力一拳打出。
“轰!”地一声,紧接着两声惨叫,三人一同跌倒地面。
小的一个天灵盖被击破立刻气绝,老者口鼻中血
得更多,再也不能动弹了,只有那大汉斜倚着
壁,老半天才勉強站起身来,嘴角间亦淌出一股血丝,用手抚着
口,果然不出他所料,虽然他被老者一掌击中、但老者功力早已失了。
內沉静了一会,又响起大汉的笑声,现在他再也不怕了,费劲地站起来,向那老者尸身刺了一刀,带着満脸奋兴的神色朝铁箱走去。
“咔嚓!”铁锁早已腐朽,大汉有点讶异于轻易就将铁箱打开。翻出一堆破旧衣物,至最底层才捧出一尺把长三寸宽厚的铁盒。
似是未费力地就将铁盒启开,內面平平整整放着部绢册,与一截蜡烛。钱冰立得太远,看不清绢册上写的是什么,但猜测得到此物是引起腥血的罪物。
这大汉捧着绢册欣喜若狂,早忘了戒备之心,只见他打开绢册步至燃烧快尽的火旁,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钱冰对三人俱无敌我之心,又不通言语,虽想就此离去,但好奇仍拉住他,使他不得不待下来。
火光闪了一下,大汉一惊想起铁盒中的蜡烛,立刻取了来点着,室內立时大亮,耸继续专心看下去。
钱冰有些不耐了,正打算就此离去,但他突然觉察到就在那新燃不久的烛光上,袅袅地升起一丝红烟,由于室內无风,在火光顶上如球般凝成一团渐渐向四处散去。
大汉的昅气使得红烟一阵摇晃,几缕淡淡的烟丝已无声无息地进了他鼻孔,大汉似乎也觉察到有点异样,转脸向蜡烛看了一眼,只见他神色大变,抓起绢册就夺门而出。
钱冰跟在大汉身后若奔马般冲出
口,只见那大汉纵身跃到对岸却“扑通”一
跌倒地面。钱冰无声无息也来至大汉身边,那大汉尚未发觉被人跟踪,痛苦地在地面动扭,极费力地坐了起来。
“救他吗?”钱冰又痛恨他卑劣的行为,更何况他根本不懂该如何救治,但不救又不忍,此时大汉已看见他了,先是一惊继而反神情为之一松,口中怪说了一大堆话,钱冰只是头摇。
大汉原本黝黑的脸孔此时竟泛出一片紫红色,満额的汗珠点点滴下,钱冰知他中了巨毒,却不知该如何解救。
大汉见他不懂言语,神怀有些颓丧,伸手将绢册递给钱如,又指指他刚奔出的
口喃喃说了最后两个字立刻倒地而亡。
绢册跌落地面,钱冰拾了起来,发觉上面全是看不懂歪歪扭扭的文字,偶而有几个圆形,看三人如此没命的争在自然是什么深奥秘本,但他看不懂,只好然的收入怀中。
这时他觉得有种古怪的感觉,那
中有一种极为神秘凄惨的气氛,不知不觉间自己的心神似乎已被控制着了,他大大
了两口气,只觉心头沉重,不由得有一点意志沉重起来。
他缓缓地找一块石头,坐在溪畔,夜风阵阵拂体,一时噤不住思
起伏。
钱冰生
达观,什么都看得轻松,但方才见了那一幕惨剧,思虑似乎也悲观起来,他闭起双目,只觉脑中清晰现出一个人影,忍不住喃喃道:“爸爸,爸爸…那天您为何没有按时到达落英塔?您…您现在何处…”
只觉思
汹勇,思想竟然不能集中,脑海中的那个影子逐渐模糊了,他不由打了一个寒噤,半晌呆在石上。
这时只觉越来越悲伤,思想竟往坏处而去,好一会脑诲中又出现了另一个影子,他喃喃道:“大伯叫我投信给天玄道人、卓大庄主及简青,不知他现在赶到江南没有?”
他想着想着,但觉不知所措,终于,他想到了白铁军,这个豪迈的朋友,他曾和自己有过江南之约,见着了他,甚至只要想到了他,钱冰心怀立刻开畅起来!
且说钱冰怀着异样的心情,匆匆赶向江南城镇,此刻他对白铁军的思念越发加深了。
他边行边想:“这一次行走江湖竟逢上这许许多多怪事,结识了白大哥,但却始始终不知白大哥的实真身份,我想他必定也怀疑我到底是谁了,唉!只是事情太急,这一回再见着白大哥非得重头到尾说给他听。”
他又转念道:“白大哥似乎也在寻找有关那一年的事迹,难道他也与这秘密有关么?不过总算这秘密已逐渐
出眉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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