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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破网沉舟
 敖汝心也一拧身躯,转过一面,喝道:“谁敢上来!”

 甘平群从容笑道:“不劳二位姑娘动手,小可自有道理。”

 苏汝情娥眉一挑,冷笑道:“对这群下手将人变畜的豺狼,有什么道理可讲?”

 甘平群心里还在暗怪吴生余下手太辣,顷刻间弄死二百人,但被苏汝情这么一叫,猛觉熊土基自称“狴犴巡察”“狴犴”正是代表牢狱,则这熊士基岂不正是掌管牢狱之长?

 转轮王设有“人”、“畜”、“饿鬼”、“地狱”四道,熊土基曾称贩运珍禽异兽,岂不正是掌管“畜道”的首恶?依此推论下去,则船上这些劲装人物,应该是将囚犯剥皮剔骨、改头换面的凶手,还有什么杀不得的道理?

 在这刹那间,他心念已决,点点头道:“苏姑娘说得对,放手开杀罢。”

 他俊目一扫,瞥见熊土基已带领四人內水面飘落,怒喝一声:“休走!”身随声起,数十缕“弹甲飞垢”的指劲已向五人的头顶罩下。

 熊士基呵呵大笑道:“小叛逆的面目现出来了,尤成理这点艺业还算不了什么!”

 他在说话声中,同样弹指发劲,与甘平群出的指劲接个正着。

 “啪啪啪…”一阵脆响,双方的指劲俱被击得向四方飞散,

 但见他手上持有一枝寒光浮动的短剑,喝道:“老狗熊,休仗那套蛇皮水靠和剥皮剑唬人,且让穷儒先削你的鹰爪。”

 甘平群见穷儒手上那短剑和自己的天伦剑款式相同,忙道:“兄台那枝宝剑是‘天演’还是‘天戮’?”

 “天演!”穷儒随口回答,忽又愕然道:“你怎会知道?”

 那知熊士基一听这剑名,忽然往下一沉,潜进海底。

 穷儒大恨道:“都是你这小子多事,老狗熊一走,今后后患无穷,快去救你的女伴罢,当心他们那张‘戮魂网’。”

 甘平群虽因熊士基忽然遁走而感到可惜,但又因遇上使用师传宝剑的人而十分欣幸,急一拱手道:“兄台谅未发明中秘密,小弟先救人再来。”

 他瞥见三桅大船越去越远,一张光华灿烂的大网由船外反兜而起,情知不可迟缓,话一说完,已施出里飞的轻功蹈波而去。

 神女宗品心阁敖、苏二女,仗着二具琵琶里面的针形暗器,把三桅大船上的一大群劲装壮汉杀得尸骸枕藉。然而,这时已收起琵琶,改以宝剑应战。二女背脊相接,采取守势,各当一面,两对雌雄宝剑挥起剑光如轮,将八位长袍老人拒在剑光之下。

 围攻二女的老人,清一是以短钩当作兵刃,剑光之外套紧一片钩光,艺业虽然不俗,但冲破二女的剑轮,确也不是易事。

 船外那张光华灿烂的大网,原是由船面平铺,围在船的外面,这时绷紧张开,缓缓上举,将原有的船面加大两倍以上,骤看起来,厮拼中的双方,连掌舵、掌帆的水手,全被兜在网里。

 网名“戮魂”想必是厉害无比,但它有些什么功用,甘平群却是一无所知。

 他施用“里飞”的轻功,不消半刻已走毕这里许水程,直达船边,但见那张巨网由船舷向上方高举,除了每一网结放出异光之外,还嗅到一股极其腥臭之气,几乎要把方才吃下去的酒菜呕出。

 他不难跃上船舷,以剑破网,但有了银袍总巡察那桩旧事,令他对于转轮王这些“钓”和“网”大具戒心,若果一剑无功,被那网反兜下来,岂不是救不成二女?连自己也陷于罗网?

 “戮魂网”上的腥臭,应该是一种毒物,那闪动的光华又是何物?

 他灵机一动,一个“海燕被掠”走往船尾,双脚登上尾舵,沿舵直上。

 后艄两侧船板作燕尾形高向上举,当中留有一个凹形缺口以供船舵转动,是以这一部位不能设网,竟被乘虚而人,中指一伸,把那被厮杀引去全付精神的舵工点晕,静悄悄坐在他的身后。

 “戮魂网”继续向船面的上空合拢,只剩有由船直达船尾的一道空隙。一位红发老人举头一看,桀桀怪笑道:“女娇娥省点力气吧!你们彻夜送生张魏,还要说什么保贞守节,也不争一船生客,戮魂网一落,你二人就要浑身发软,任由老夫‮布摆‬,难道还想冲出去?”

 敖汝心惊叫道:“你们用的是戮魂网?”

 红发老人笑道:“不必惊怕,这宝网只要使你周身麻痹,兵器脫手,如何戮魂?还要看我戮魂八老尽情尽兴再说。”

 敖汝心厉笑一声道:“红鬼可休得意,姑娘大不了就回剑‮杀自‬!”红发老人微微一愣,旋即大喝一声:“分钩腿臂!”

 话声一落,两侧的老人短钩一探“锵!”一声响,敖汝心的双剑被钩开,另外一对短钩疾奔她下。

 那知在这电闪的-刹,后艄的舵楼忽然响起一声长笑,一道身影疾如流星落。

 “蓬!”一声巨响,三名老人已被一股重逾千钧的掌力震飞触网,来人在这一眨眼间,夺得一对短钩,暴喝一声,双钩挥出两缕劲风,立闻一声惨叫,两名老人已被钩尖贯而过。

 余下三名老人被这忽然发生的变化惊得倒退丈余。

 敖汝心见双钩奔向腿,一缕芳魂几乎脫躯飞去,这时定睛一看,认得来人正是甘平群,喜极之下,只叫得一声“甘公子!”便倒进他的怀中。

 甘平群知她惊喜煎,情难自己,急一拍她肩尖,喝一声:“敖姑娘醒来!”

 这一声当头喝,端的可启聩震聋,敖汝心一惊而醒,发觉倒在他的怀中,不噤脸一红,嘤一声身离怀。

 敖汝心回头笑道:“方才我已见公子身影在海面上,怎到这时才来?”

 甘平群笑道:“姑娘眼力好尖,我果然早就上了后鞘,只因一时想不到破网…”蓦地,他瞥见一位老者向居中那枝高桅一靠,那张巨网立即猛落三丈,急暴喝一声,人随钩上。

 他曾经学过一百多种绝学,自从到了海上蓝宮,受于是子当面指点,艺业已由繁而简,由简而“轰!”一声崩天裂地的巨响,那枝高桅已被双钩砍断。然而,那老者早作准备,身子一沉,已直落舱面下方,狞笑一声道:“好小子,大伙儿一起海葬吧!”

 甘平群冷笑道:“你得这大船做棺材,该是死而无憾,甘某并不奉陪!”

 船面上一位虬髯横飞的老者和另外一人退在一个舱口外面,冷哼一声道:“老夫未必就死,你小子一定不活。”

 甘平群俊目一扫,见被自己打向网上的三位老人已被烧曲成三个大虾,被钩尖刺死的二人反能保持尸体完整,顿悟个中道理,也就微微一笑道:“敖姑娘,你们收起宝剑,各用死者的双钩,看这伙老贼有多少本事?”

 虬髯老者一见二女向死者身上取得双钩,顿时脸色大变,嘿一声怪叫,一齐退进舱门。

 甘平群一声暴喝,遥遥一掌挥去。

 “砰!”这一声巨响之下,但见那舱门连带两侧被震得板层纷飞。

 甘平群震坍舱门,转向二女笑道:“剩下这三名老贼和那几个不成材的管事,已是瓮中之鳖,只怕他们凿船逃生,请二位守紧舱,待我进舱去赶他们出来!”

 敖汝心惊魂虽定,余悸犹存,焦急道:“万一这网落下…”

 甘平群向网一瞥,见它仍停在三丈高低,点点头道:“也许方才一击,无意中已将枢纽破坏。若果再向下落,就用钩尖把它网绳挑断,躲进舱里。”

 “你去罢。”

 他恐怕被“戮魂三老”逃走,又另生枝节,敖汝心话声一落,他已闪身进舱,见门就劈,曲曲折折连劈十几座舱门,才听到一声娇呼道:“休打进来!”

 他微微一愣,立闻“呀!”一声舱门开,舱里灯光如昼,八位容光丽的女环阻舱口,同己点头微笑,不噤怒道:“你们这伙妖女是干什么的?那伙老贼在那里?”

 居中一位女轻摇柳,笑道:“小侠怎就反脸不认我们?”

 甘平群怎不认得对方就是那八名乐女,但他心无绮念,两眼仍然平视,凛然道:“我问那伙老贼在那里?”

 “哟!”那女的抛个媚眼,嗲声嗲气道:“你这么凶干嘛?谁去理那些老鬼死活?”

 甘平群冷冷道:“走开!让我进去搜!”

 “请进!”那女的纤一扭,让出仅容侧身通过的空隙。

 甘平群一看,若要挤身进去,纵不和对方亲嘴触鼻,也得‮擦摩‬上她前那对高达四五寸的峰,剑眉一皱,冷笑道:“你们这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还不赶快跑上舱面,待海水淹进舱来,就要变成鱼鳖。”

 这一恫吓可真有用,诸女一声尖呼,各捞一捆‮服衣‬飞奔而去。

 甘平群驱散屏风,微微一笑,移步入舱,向一扇紧锁的舱门劈下一钩,却见几名青衣侍婢缩成一团,急道:“你们别骇怕,那伙老贼可曾逃过这里?”

 一名青衣婢纤手向身后一指,打个眼色却又扬声道:“这里并没有人!”

 甘平群心下明白,冷笑道:“没有人也要搜!”

 他轻轻一挥手,着诸女让开,猛一掌向那整块隔舱板劈去!

 “隆!”一声巨响,夹着一声惨呼,那隔舱板被掌力劈倒,一股浓烈的硝磺气息冲进鼻腔。

 “快走!”甘平群暴喝一声,反手一掌,把诸女挥出女舱,自

 己反冲进密舱,但见一线星火燃烧,急一脚把火踩灭。

 “着!”一声暴喝自身后传来,锐风已临际。

 这座密舱又低又小,转侧十分不便,百忙间,反掌一拂“蓬!”一声响处,他自觉触到一个团,自己的间也同时一痛。

 他回身一看,见死的仅是一位虬髯老者和一名劲装壮汉,情知这艘大船还有别的船舱,急退回女舱,问道:“那里还有空舱?快带我去!”

 先答话那侍婢道:“公子跟我来!”

 那知话声甫落“轰!”一声巨响,全船撼动,劲风四合,舱壁尽散。

 无量的海水,如汹涌人舱,甘平群惊叫一声,猛向上方连劈几掌,好不容易把上盖震开,一股海水又由震开缺口涌进。

 诸侍婢情知死神临头,个个惊得花容失

 先答话那侍婢哀声道:“公子你赶快逃生罢!休因我们累害了你!”

 甘平群眼见诸婢哀号,不噤豪情大发,朗笑道:“要么死在一起好了!甘某不信能死。”

 他丝毫不敢怠慢,话声中已掷下双钩,奋起神威,向进水的舱侧猛力劈去。

 “隆隆隆隆隆…”一连串震耳聋,舱里的海水被震成无数波涛。

 水深没膝…及…顷刻间又到达际。

 诸女在哀泣声中拥抱成为一团。

 “好!”甘平群吐气开声,双掌同时劈出。

 “轰…哗啦!…”

 掌劲声,水声,混作一团。

 然而,在这一掌之下,三块各宽二尺,长约丈余的侧板已被推开,浮向水面。

 海水猛可一涌,诸女尽遭没顶。

 甘平群不再犹豫,环抱一女纤,双脚猛力一蹬,冲出船舱,浮‮海上‬面,瞥见神女宗二女満面惊慌,在船面上惶然无计,急高呼道:“你们快破网救人要紧!”

 蓦地,有人在身后叫道:“小友,你先上这船再议。”

 甘平群回头一看,见那穷儒吴生余驾有一艘舢板,相距不过十几丈,大喜道:“先把这几个女的接应上去,还有几个可怜虫在舱里待救。”

 他见舱面上只有二女,猛想起那八名女虽是,也许处在凶威之下,不得不以相取媚,赶忙将拥抱成一团的特婢送上舢板,身子一沉,又向破船潜去。

 他连续潜水四次,救起八名女,到第五次潜行,搜尽各舱,遇上的尽是碎残骸,或则断气已久,这才和品心阁二女上了双桅巨船,深深地吐出一口闷气。

 穷儒吴生余笑道:“老弟你这份救人的勇气可震古烁今,这几个团还没有醒,怎不替他们推宮导气?”

 甘平群苦笑道:“兄台且休取笑,方才是为了救她们一命,这时小弟真不愿碰她们半毫发,还请二位姑娘代劳了!”

 苏汝情抿嘴轻笑道:“你若是真正经,便请和这位仁兄走往船头去!”

 甘平群正道:“这有何难?”

 敖汝心见他浑身水渍淋漓,怜恤道:“我看你还是先找件‮服衣‬换换罢!还有这几位姑娘一丝‮挂不‬,苏醒过来也没有穿的。”

 “待我去找来!”他身形一动,又向三桅破船潜去。

 苏汝情摇摇笑道:“惬妹不知走的什么运?却找到这样一个水鬼。”

 敖汝心幽幽地一叹道:“我们救人要紧,尽说这个干么?”

 穷儒吴生余向她二人瞥了一眼,徜徉走向船头,狂昑道:“文人薄命非因妒,侠女狂歌更种情。”

 他翻来覆去,一连昑了好几遍,二女已将四名女救醒,苏汝情娥眉微皱道:“心姐,你看那人可是又疯了?”

 敖汝心轻叹道:“若果我猜得不错,那人该和周阿姨有过不寻常的关系!”

 “咦——”苏汝情失声道:“你说的可是周羽步阿姨?”

 敖汝心点点头道:“可不就是她!‘文人薄命非因妒,侠女狂歌更种情。’就是周阿姨写在壁上的诗句,这姓吴的昑得那样起劲,总该不是偶然。”

 苏汝情一面替女控手,一面叹息道:“听说周羽步、张静君这二位阿姨十分要好,张阿姨失踪后不久,周阿姨也就失踪,你可知道是什么道理?”

 敖汝心‮头摇‬道:“我比你大几岁啦?你不知道,我还不是同样不知道。”

 “唉——”苏汝情叹道:“惬妹很关心这事,也许不久就可水落石出。”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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