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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宝伞乾坤天 缨枪日月长
 伍步云道:“她只说急需一笔钱应付一件事情。”

 柳三风道:“你后来有没有告诉她将那批珠宝卖给了什么人?”

 伍步云道:“没有!”

 柳三风道:“何以隐瞒?”

 伍步云三声叹息,道:“我这样其实是为了讨好她。”

 柳三风点头道:“我明白你心意。”

 旋即又问道:“金満楼方面又是否知道那批珠宝的来历?”

 伍步云道:“知道。”

 柳三风道:“是你告诉他。”

 伍步云道:“如果不给他一个清楚明白,他一件只怕也不会买下来。”

 柳三风道:“他这样说?”

 伍步云颔首。

 柳三风道:“他所以这样说,是不是因为发现那批珠宝之中有一只奇大的玉指环?”

 伍步云沉昑不语。

 柳三风忽然道:“金満楼已经在昨天傍晚突然暴毙!”

 伍步云大吃一惊。

 柳三风道:“这件事如果你还有怀疑,可以问石总捕头他们。”

 伍步云转顾石球。

 石球的表情已经是一个答案。

 他惊问柳三风,道:“死因是什么原因?”

 柳三风道:“与水观音一样。”

 伍步云张大了嘴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水观音的死,他显然已经知道。

 扬州城中,不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怕没有几个。

 柳三风接道:“那只玉指环与他们的死亡大有关系,如果你不想沾上杀人嫌疑,就清楚回答所有问题伍步云立即说道:”他的确是因为看见了那只玉指环,才坚持要我给他一个清楚明白。“

 柳三风道:“此外他还说过什么?”

 伍步云道:“他答应买下所有的珠宝,但这件事我必须守秘,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要理会,否则他就要我变成那张几子一样。”

 柳三风道:“哪张几子?”

 伍步云道:“我与他说话的时候,放在他身旁的那张几子。”

 柳三风道:“那张几子怎样?”

 伍步云道:“四分五裂。”

 柳三风道:“哦?”伍步云道:“那么坚实的一张几子,他一拳就打碎了。”

 柳三风道:“你的胆子似乎不大。”

 伍步云道:“本来就不大,何况我与他,生意上一直都有来往,开罪他,我那间店子最少没有了一半的生意。”

 柳三风道:“所以你虽然知道水观音被毒杀,我因为一只玉指环被疑为凶手,也不肯将这件事向官府举报了。”

 伍步云狡猾的一笑,道:“我只是知道水观音被毒杀,其他的事情并不清楚,现在才清楚。”

 柳三风冷笑道:“是么?”

 伍步云道:“否则我绝不会现在才说出来。”

 他笑顾石球,道:“生意事小,人命关天,知情不报是怎么的一条罪,我是知道的,好像我这种一等良民,又岂会知法犯法?”

 石球瞪着他,冷声道:“你是一个聪明人。”

 伍步云道:“很多人都是这样说。”

 他连随又问道:“总捕头还要问我什么?”

 石球道:“你还知道什么?”

 伍步云道:“我知道的,都已说出来了。”

 石球转顾柳三风。

 柳三风道:“我要问他的,就是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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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球道:“现在我们又如何?”

 柳三风道:“找仇夫人!”

 他转身举步。

 石球一挥手,道:“我们走。”

 林雄北彪忙奔到石球身旁,伍步云亦追上来,道:“总捕头,我怎样?”

 石球没好声气道:“回房去!”

 伍步云嗫嚅问道:“我有没有罪?”

 石球道:“这一次没有,下一次,要小心了,一个人绝不会每一次都是这样幸运。”

 伍步云这才放心,道:“这种事一次我都已嫌太多。”

 石球没有再理会他,脚步不停。

 伍步云也没有再追前,他目送四人远去,一脸的奇怪之

 扬州城的三个大捕头,竟然都变了柳三风的跟班,他实在奇怪得很。

 寒飚剪剪。

 城外的秋意远重于城內。

 门是黑,墙是白。

 左三右四,在门前一共有七株柳树。

 柳三风并不难找到胡香所说的那幢庄院。

 他们折回衙门的时候,所有的捕快已经准备妥当,是以他们来得这样快。

 石球北彪林雄立即各带着十多二十个捕快三面埋伏在庄院之外。

 庄院的后面就是瘦西湖,湖畔并没有船只,这一面他们根本不必担心。

 他们都埋伏妥当,柳三风才上前。

 一个人上前拍门。

 门一拍就开。从里面打开。

 “哗啦”“的一声暴响,一辆马车立时从庄院內冲出!

 是一辆双马马车。

 双马八蹄怒放,马车飞快!

 柳三风首当其冲!

 他一声尖啸,人就怪鸟般冲天飞起!

 马车距离他还有一段距离。

 他为什么那么急闪避?

 其实也不算急的了,那辆马车眨眼便已冲到。

 柳三风半空中即时身形猛一挫,看样子竟是要向马车顶扑下。

 他的身形变化都看在车把式眼內。

 那个车把式正是当曰开门接待胡香的那个老苍头。

 他手中一条马鞭。

 “忽哨”的那条马鞭突然飞入半空,没头没脑的疾菗向柳三风。

 只听风声已知道这一鞭不简单。

 那个老苍头赫然也是一个武林高手。

 柳三风总算耳目敏锐,反应也迅速。

 又一声怪叫,他下落的身形竟变了向后倒翻。

 老苍头长鞭飞舞,一鞭又一鞭,一连三鞭也都追不上柳三风的身形。

 柳三风身形轻捷如燕子,竟落在门右边那四株树之中。

 两个手执缨的捕快正埋伏在树后,他们吃惊的都还来不及,缨就已被柳三风劈手夺去。

 柳三风夺在手,立即就掷出!

 飕飕的双箭矢一样,飞向拖着马车奔前的那两匹健马。

 老苍头冷眼瞥见,大吃一惊,长鞭急落!

 “叭”一声,一支缨硬给他凌空菗下,还有的一支缨却“夺”的揷入了狂奔中的一匹健马的马头!

 柳三风的手力也实在惊人!那支缨竟穿透马颈!

 马血怒,那匹健马负痛狂嘶,人立而起!

 另一匹健马亦受惊横窜J马车失去了平衡,轰隆的当场倒翻J老苍头一声惊呼,急从车座上拔起身子!

 车厢几乎同时碎裂,碎裂出了一个大

 木板纷飞中,两条人影先后从中窜出。

 当先的一人,面色苍白如纸,一身白衣,手执红伞,正是仇夫人!

 跟着她从车厢窜出来的,是她那个丫环小菊。

 仇夫人居然还是笑得出来。

 那笑容却比寒冰还要冷酷。

 她笑着手中红伞突然敲落在那匹负痛不住在挣扎的健马之上。

 砉的骨碎声响,马嘶声立断,那匹健马当场烂泥一样倒翻在地上。

 柳三风都看在眼內,心头一凛!

 石球也看在眼內,他全无反应。

 这片刻所发生的事情,无一不惊心动魄,他一惊再惊,感觉已变的麻木。

 左右埋伏的北彪林雄这下子都已经知道出事,忙率领捕快奔来。

 石球这方面的捕快亦自纷纷现身。

 旁边一个捕快两步上前,道:“头儿,怎样?”

 石球如梦初觉,一声暴喝:“绳网侍候!”

 三四十个绳子织成的大网应声在那些捕快手中出现。

 那些捕快两两成双,每两个左右牵着一个绳网,迅速将仇夫人三人包围起来!

 三人之中最少有两个立时变了面色。

 石球那一喝,与及群捕的气势,也实在吓人。

 仇夫人却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柳三风也在绳网之中。

 他环视群捕一眼,目光就落在仇夫人的面上。

 仇夫人也是在盯着他。

 他冷然一笑,放步走过去。

 老苍头和小菊看见,不由自主退到仇夫人身旁。

 仇夫人一动也不动。

 柳三风一直来到仇夫人的身前一丈,才停下脚步。

 他上下又打量了仇夫人一眼,道:“仇夫人?”

 仇夫人淡应道:“柳三风?”

 柳三风一怔,道:“你认识我?”

 仇夫人道:“见过一面。”

 柳三风道:“在什么地方?”

 仇夫人道:“美人楼的內院,你当时正在树下乘凉柳三风道:”你当时,又是在什么地方?“

 仇夫人道:“水观音的房中。”

 柳三风道:“在干什么?”

 仇夫人道:“拿毒药柳三风道:”火蜈蚣的毒血!“仇夫人冷声道:“水观音只有这一种毒药。”

 她冷然一笑,又道:“就是这一种毒药已经足够。”

 柳三风再问道:“你到底是拿,还是偷?”

 仇夫人道:“拿。”

 柳三风道:“你认识水观音。”

 仇夫人道:“我们在七八年前,已经是朋友。”

 柳三风说道:“她从来都没有对我提及。”

 仇夫人道:“因为她知道我从来都不喜欢太多人知道有我这个人在附近。”

 柳三风道:“为什么你的行踪要这样神秘?”

 仇夫人道:“只因为我是一个贼。”

 “贼?”柳三风一怔,道:“你不是仇子野的老婆?”

 仇夫人道:“贼也一样可以嫁人。”

 柳三风说道:“仇子野莫非也是一个贼?”

 仇夫人道:“他连做小偷也没有资格,但是,在珠宝生意方面实在是一个天才。”

 柳三风问道:“你嫁给他,莫非就因为他那些珠宝?”

 仇夫人道:“不错。”

 她回答的这样慡快,实在大出柳三风的意料。

 一怔,他再问道:“你嫁给他多少年了。”

 仇夫人道:“好像还不够九个月。”

 柳三风道:“我认识他。”

 仇夫人道:“很多人都认识他。”

 柳三风道:“我看他,并不像那么短命的人。”

 仇夫人道:“我也是这样说。”

 柳三风道:“听说他是病死的仇夫人道:”这是事实。“柳三风道:“到底什么病使他非死不可?”

 仇夫人道:“我也不大清楚。”

 柳三风道:“你难道没有给他请大夫诊治?”

 仇夫人道:“谁说没有?”

 柳三风道:“莫非连大夫也看不出他是什么病?”

 仇夫人道:“我给他请的那个姜大夫医术本来就不大高明。”

 旁边那个老苍头忽然叹了一口气,接口道:“我老姜本来就不是一个大夫。”

 仇夫人请来替仇子野看病的原来是她这个手下。

 柳三风不由亦叹了一口气,道:“这相信,仇子野本来就算只是小病,很快也会变成大病,他不死,才奇怪仇夫人咭咭的娇笑道:”听你这样说,我简直就变成杀人凶手了。“

 柳三风冷冷的道:“他的死,想是你全盘计划之中最重要的一个步骤。”

 仇夫人道:“应该是的。”

 柳三风道:“你这个人倒也坦白。”

 仇夫人道:“说到坦白却是以前坦白得多,自从有了钱之后,不知怎的,人就变得虚伪起来了,非独说话,就连做事有时也偷偷摸摸的进行。”

 柳三风道:“因为你那些钱来的并不正当?这也就是所谓作贼心虚。”

 仇夫人娇笑道:“然则水观音岂非也是一个贼。”

 柳三风一怔,道:“水观音的事,你能否也坦白告诉我?”

 仇夫人娇笑不绝,道:“我自己所做的事情也可以坦白,别人所做的事情当然就更加可以了。”

 她笑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柳三风道:“方才你说曾经到水观音房中拿毒药,这究竟是她叫你,还是你有此需要?”

 仇夫人道:“我杀人从来都不喜欢用毒药,因为一个人中毒之后,样子大都变得很可怕,他未死,只怕我已经给他吓死了。”

 她拍拍口,道:“我们女人的胆子本来就比较小。”

 柳三风道:“水观音除了给你毒药,还有什么东西给你?”

 仇夫人道:“没有了。”

 柳三风又问道:“她给你毒药干什么?杀人?”

 仇夫人道:“难道你以为她给我拿来毒老鼠?”

 柳三风追问道:“她要你毒杀哪一个人?”

 仇夫人道:“你猜猜是哪一个?”

 柳三风道:“胡香?”

 仇夫人道:“一猜就中,聪明!”

 柳三风道:“你就将那些火蜈蚣的毒血下于那瓶美人酒內!”

 仇夫人道:“这件事你还要问我?”

 柳三风沉默了下去。

 仇夫人道:“胡香毒发的时候,是必告诉你很多事情,所以,你才会找到这里来。”

 柳三风道:“不错。”

 仇夫人轻叹道:“为什么你不迟来片刻?”

 柳三风冷笑道:“为什么你不早走片刻?”

 仇夫人道:“我本来打算昨天就离开这里,是老姜前天进城打听消息回来,除了证实水观音胡香的死亡之外,还告诉我你因为涉嫌杀人被拘捕,关入了监牢。”

 柳三风道:“事实如此。”

 仇夫人道:“也就因此,我才以为胡香饮下了那瓶美人酒之后,立即毒发身亡,什么说话也都没有留下。”

 柳三风道:“所以你才没有急着离开,放心留到现在?”

 仇夫人道:“是的。”

 柳三风道:“这大概也就是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仇夫人道:“是了,你怎会给放出来的?”

 柳三风道:“因为昨天傍晚城內又发生了一件美人酒杀人案。”

 仇夫人一怔,问道:“这是第三件的了。”

 柳三风道:“世间的事情,就是这样巧。”

 仇夫人道:“昨天傍晚死的,是哪一个?”

 柳三风道:“金満楼。”

 仇夫人道:“哦?”柳三风道:“他毒发之时,说出他才是毒杀水观音的真正凶手。”

 仇夫人道:“这一来岂非替你洗脫了杀人的嫌疑?”

 柳三风道:“不错。”

 仇夫人道:“这倒是我意料之外。”

 柳三风道:“人算不如天算。”

 仇夫人问道:“毒杀他的凶手,又是谁?”

 柳三风道:“这件事,与你并没有关系。”

 仇夫人道:“不说就算了,反正我这个人的好奇心并不大。”

 柳三风转口道:“你的武功很好。”

 仇夫人道:“彼此。”

 柳三风说道:“以你的武功,再加上你的两个助手,要杀害胡香,无须用到毒药。”

 仇夫人道:“只可惜我不是你。”

 柳三风道:“哦?”仇夫人道:“如果我像你那佯了解胡香的武功,一定有一个比下毒还要好的办法。”

 柳三风道:“就算是这样,你就在这里毒杀她,岂非省事得多?”

 仇夫人道:“省事不错是省事,问题在…”

 柳三风道:“你不喜欢看见别人中毒之后的恐怖模样。”

 仇夫人道:“况且对于那种毒药的能我同样不大了解,万一胡香毒发之时,变成疯子一样,见人就拚命,我岂不是第一个遭殃。”

 柳三风道:“原来是为自己设想。”

 仇夫人娇笑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柳三风再问道:“你替水观音做这种事,到底有什么好处?”

 仇夫人道:“我个人一生最喜爱的,就是钱,这一点,我所有的朋友都清楚得很。”

 柳三风摇‮头摇‬,道:“我实在不明白,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仇夫人道:“我也是不明白。”

 柳三风道:“就像是大多数喜爱钱的人。”

 仇夫人道:“也许我比他们最少明白一点。”

 柳三风道:“哪一点?”

 仇夫人道:“一个人没有钱,就什么都干不出来。”

 柳三风道:“未必。”

 仇夫人道:“也许。”

 柳三风道:“你现在够有钱的了?”

 仇夫人道:“虽然与我的理想仍有一段距离!在别人的眼中,应该是够有钱的了。”

 柳三风道:“有一件事未知你能否就因此干得出来?”

 仇夫人道:“什么事?”

 柳三风道:“你现在正在官府捕快的重重围困之內…”

 仇夫人道:“这又如何?”

 柳三风道:“你能否利用你那些钱令他们放过你?”

 仇夫人道:“我看就不能了。”

 柳三风道:“这你就应该知道,你那句话其实错得很厉害的了。”

 仇夫人道:“不过我根本无须用到钱,也能够令他们放过我。”

 柳三风道:“是么?”

 仇夫人道:“因为我还有一样更有用的宝贝。”

 柳三风道:“什么宝贝?”

 仇夫人道:“就是这柄铁伞!”

 语声甫落,她一个箭步标前,手中那柄红伞“横扫千军”拦扫去!

 伞动风生,风声厉!

 这一伞果然有“横扫千军”的气势。

 柳三风早已防备仇夫人随时动手,却想不到仇夫人的手力这么厉害。

 他本来想空手接下那柄铁伞,现在赶忙退后!

 仇夫人一步也不放松,铁伞飞舞,一连七伞追击!

 这七伞并没有第一伞那么凌厉。

 柳三风看准来势,连闪六伞,大喝一声,左手一翻,五指箕张,斜里抓向紧接着击下来的第七伞!

 仇夫人也不知没有看见还是存心与柳三风一斗內力,一挫一送反而将那柄伞送向柳三风的左手!

 柳三风顿起疑心,急将手收回!

 也就在这个时候,铮一声异响,仇夫人那柄伞伞骨所在的伞面之上,弹出了一排排薄而利的刀片!

 幸好柳三风及时缩手,否则五只手指最少也断掉一半。

 他的手收的无疑迅速,仇夫人的反应也不慢,手一伸,那柄伞仍送入了他的手中。

 也算他眼快手急,手一缩再缩!

 那柄伞伞面上的刀片却仍然撞上他的手掌!

 鲜血崩现!

 柳三风脫口一声怪叫,脚一蹬,整个身子如飞倒退!

 一退丈八!

 他连忙抬手望去。

 手掌上两道血口,鲜血狂涌。

 鲜血鲜红!

 那刀片之上并没淬毒。

 柳三风这才松一口气。

 仇夫人看在眼內,格格娇笑道:“你放心,我这柄不是毒伞。”

 柳三风冷笑道:“很好。”

 仇夫人却不再理会他,更没有再追下去。

 她倏的回头一声:“闯!”转向石球那边冲过去!

 老姜小菊同时发动!

 石球看在眼內,听在耳里,连随喝一声:“上!”

 群捕声势浩大,动魄惊心!应声呐喊着冲前去!

 小菊居然面不改容,一声娇喝,双手已多了一对锋利的短剑!

 老姜亦自暴喝一声,手一扬,马鞭飕的毒蛇般卷出,卷住了站在那边树下的一个捕快的脖子!

 那个捕快惊呼未绝,人已被马鞭卷入了半空,一条‮头舌‬亦被勒出来!

 不必等掉到地上,他已被老姜的马鞭勒死在半空。

 老姜鞭一松,又挥出!

 “哇”一声惊呼,又一个捕快被马鞭卷上了半空!

 石球只看的咬牙切齿,嘶声喝道:“撒网!”

 群捕大声呐喊,双手齐扬,绳网纷纷脫手飞出!

 沙沙沙的怪声暴响,漫空绳网飞舞,分别向仇夫人:老姜、小菊三人,头罩下!

 绳网原来是这样使用!

 仇夫人眼中分明,急喝:“小心!”

 她手中铁伞连随“霎”一声张开,高举起来!

 沙沙沙的又是一阵暴响,先后最少有七八面绳网落在她那柄铁伞上!

 每一个绳网都相当宽阔!

 她连人带伞,刹那被罩在绳网之中!

 那些捕快一抛出绳网,就‮出拔‬兵器。

 锁练、铁尺、缨、长刀,兵器一在手,他们又冲前!

 犯人被绳网罩住,一身本领如何施展得出来?

 只要他们能够及时赶到,被罩在绳网之內的犯人便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

 他们久经训练,一切的行动都配合得非常紧密。

 绳网一将人罩住,他们就已赶到了。

 仇夫人竟然丝毫也不慌张。

 她人虽然在绳网之中,因为铁伞将绳网撑住,并没有被绳网影响到她身手的活动。

 她铁伞突左手,右手转握着伞柄!

 “铮”一声,她右手一扭一拔,就从伞柄中‮出拔‬了一把长剑。

 锋利的长剑!

 剑锋如一泓秋水!

 老姜也已被绳网罩住。

 他手中马鞭虽然狠劲,也虽然够长,到底是软兵器,绳网,更就是不着力的东西。

 他手中并没有铁伞,纸伞也没有。

 一被绳网罩住,他的身手亦被绳网牵制!

 他正想将绳网拉开,十多二十个捕快已然冲到来。

 带头的正是石球!

 老姜闷哼一声,五尺长的一支鞭杆从绳网穿出,毒蛇般揷向石球的咽喉!

 石球手急眼快,一刀架开!

 老姜第二杆正想出手,一个捕快已然从旁边掩上,手中铁练拦扫到!

 他同样手急眼快,左手猛抓着绳网一扯一带,竟就以绳网架开了那条铁链。

 三支缨,旋即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刺来!

 老姜人罩在绳网之內不单只身手,连眼睛也都大受影响,要闪开这三实在不容易。

 他竟然闪开了!

 非独闪开,他手中鞭杆还把握机会出击!

 鞭杆一穿一揷,一个手执缨的捕快闪避不及,咽喉给鞭杆一揷,就多了一个血,惨叫也没有一声,立时倒地身亡!

 老姜手中鞭杆一菗,又从另一个网揷出!

 一个捕快正握刀从那边冲上来!

 刀还未劈落,老姜的鞭杆已揷在他的‮腹小‬之上!

 那个捕快当场惨呼倒地!

 老姜冷笑!

 冷笑方现,匹练刀光就击下!

 是石球的刀,劈的并不是老姜的头,是老姜握着鞭杆的手。

 他一再都没有出手,现在才突然一刀。

 这一刀他看准了机会,他混身的气力亦都已集中在这一刀之上。

 刀简直就像闪电一样!

 老姜发觉的时候,刀已经到了。

 他鞭杆揷出,握着鞭杆的手就将那边绳网的绳子牵得不直,如果是第二个人的刀,这些绳子并不难将刀撑在绳网之外。

 就算挡上片刻在他来说也是足够。

 只可惜这是石球的刀!

 石球本来就是用刀的好手。

 一个用刀的好手当然也会替自己拣一柄特别锋利的好刀!

 刀光一闪,绳子齐断!

 老姜的一条右臂亦给这一刀砍断!

 鲜血怒

 老姜痛极狂呼,一脚怒踢石球。

 这一脚并没有踢在石球的身上。

 两个捕快亦已乘机抓住绳网的一角向后力拖。

 老姜脚才开始踢,人已被绳网拖倒地上!

 三四支缨倒即时伸过来,抵住他的身体,锋利的尖甚至已刺入他的身体之內。

 不动则已,一动他的身体不难就连开几个血

 他连杀捕快数人,那些捕快还对他客气才奇怪。

 这一点他当然清楚,所以他没有动。

 石球即时喝一声:“捆起来!”

 几个捕快应声上前,就用那些绳网将老姜捆起来。

 老姜没有挣扎,一声叹息。闭上了眼睛。

 林雄那边亦差不多同时喝一声:“拿下来!”

 他率领的一群捕快是对付小菊。

 小菊容易对付得多了。

 她手中一双短剑,对那些绳网更加难起作用。

 走避不及。十几面绳网罩下来,她几乎就只有束手就擒。

 她当然不甘就此被捕,只可惜她那双短剑才削断几条绳子,林雄就手握天门窜到,一扫在她脚弯之上。

 她的轻功虽然也很好,在绳网之內,却完全施展不了。

 林雄头脑不怎么样灵活,气力可大得很。

 幸好绳网阻隔。消去了不少力道,否则她的两条腿不难就给那一扫断。

 她仍然给那一扫跌地上。

 几个捕快把握机会上前,用缨抵住了她的手脚。

 她不放开那双短剑也不成。

 林雄一声:“拿下来。”另外的捕快便上前,七手八脚的拿开绳网,将她从地上抓起,用链锁上!

 仇夫人可就没这么容易对付了。

 剑一出鞘就削出!

 仇夫人竟然是一个用剑的高手!

 她运剑如飞:“刷刷刷刷”的几剑,就将铁伞周围的绳网全削断。

 断了的绳网,散落在她周围,她左手一转铁伞,伞面的几截绳网亦纷纷飞落地上。

 这片刻之间,北彪已经率领二三十个捕快冲前来。

 他双钩一分,立即就一声大喝:“兀那婆娘,还不与我乖乖束手就擒!”

 仇夫人好像没有听入耳,将身一转,缓缓的转了一个圈。

 她的‮势姿‬美妙之极。

 北彪并不欣赏,只等她停下,厉声喝问道:“你有没有听到我的说话。”

 仇夫人这才应道:“如果我不束手就擒,你们又怎样?”

 北彪冷笑道:“我们就只好对你不客气了。”

 仇夫人道:“我倒想看看你们对我怎样不客气。”

 北彪冷笑着一幌双钩,大喝道:“上!”他第一个冲上去。

 群捕一声呐喊,亦自四面八方的冲向仇夫人。

 仇夫人即时一笑。

 她一笑转身。

 这一次,她转的很快。

 一转又停下,她的左手却动了起来。

 铁伞握在她的左手之中,她的左手一动,铁伞亦动。

 “呜”一声怪响,那柄铁伞飞轮般疾转。

 仇夫人的头上立时就像是多出了一团红云!

 云中有雨!

 暴雨!光雨!

 “嗤嗤嗤嗤”的,雨点四方八面飞开去。

 北彪一眼瞥见,口中急喝一声:“小心!”

 他手中双钩连随飞舞。

 飞到他身上的雨点全都被他双钩砸飞!

 雨点打在双钩之上,竟然铮铮有声!

 惨叫声同时此起彼落!

 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一阵暴雨过后,红云又化为红伞!

 伞面上嵌着的刀片已然消失。

 并不是缩回伞骨之內,是化为暴雨,向四面八方飞

 方才的一阵暴雨,原来是刀雨。

 北彪双钩一收,忙就张目望去。

 这一望之下,他不噤变了脸色。

 围攻仇夫人的一群捕快竟然有十一个倒下,咽喉之上赫然都揷着一片刀片!

 活着的亦大半鲜血淋漓!

 北彪不噤脫口一声:“好厉害的一柄铁伞。”

 语声未落,他听到了仇夫人的声音。

 “…三个,四个,五个…”

 “…十一个!”

 仇夫人竟是在数那些捕快的尸体。

 北彪眼都红了。

 仇夫人的一张粉睑居然也红了起来,那不知是因为方才太用力,还是因为看见死的人多。太过‮奋兴‬。

 她一面数脚下一面移动,竟还要乘机开溜。

 北彪气愤填,怒喝一声:“站住!”冲了过去。

 仇夫人看着他冲过来,叹了一口气,道:“你就算找死,也不用这样心急。”

 话未完,北彪已经冲到来,双钩齐展!

 左十一,右十三,一出手他就是二十四钩连环怒击。

 仇夫人或闪或让,或封或架,轻描淡写的就将北彪的连环二十四钩消解。

 她正想还手,一支缨,已从旁边刺来。

 那些捕快也上来围攻她了。

 她冷然一笑,一闪身,从她胁下刺过。

 那个捕快正想将收回,她的剑已反手刺出,一剑刺入了他的咽喉!

 血溅人倒地!

 她收剑又转身,左手伞一抬,接下从后面偷袭砍来的两刀,旋即矮身,一剑削出!

 那两个捕快还来不及收刀,人已被仇夫人一剑拦几乎斩为两截!

 北彪急忙再攻上,双钩暴雨般击下。

 这一次仇夫人却不再理会他,身形飞燕般飞入捕快群中。

 北彪的双钩根本追不上仇夫人的身形,那些捕快亦无法躲得开仇夫人的利剑刺杀!她一剑一个,就像是斩瓜切菜一样,不过片刻。已给她连杀八人!

 北彪只气的几乎没有吐血。

 林雄这下子已收拾了小菊,他那边看见,如何敢怠慢,忙带着那一群捕快来救援。

 他两个箭步冲到仇夫人面前,天门展开,猛向仇夫人身上招呼。以他的本领,当然可以将仇夫人暂时阻下来。

 给他这一阻,北彪就赶上。

 一对双钩,立时此起彼落,痛击仇夫人!

 他们已不是第一次,合作这下子拚尽全力搏杀,居然将仇夫人杀的手忙脚

 只可惜他们并没有本领立刻将仇夫人击倒。

 他们的攻势一缓,仇夫人便从他们的包围中脫身出来。

 她回手一剑迫开北彪,再一剑,刺向林雄的眉心。

 林雄天门慌忙架住。

 剑是给他架住了,仇夫人却还有一柄铁伞。

 她半身一拧,拦就是一伞。

 这一伞其实与那一剑几乎同时到达,林雄顾得上,顾不得下,一个闪避不及,就挨了这一伞!

 “叭”一声,他的虽然没有给打断,已经打弯了。

 他哇的张嘴噴出一口鲜血,当场仆倒地上!

 仇夫人右手剑跟着就落下。

 这一剑如果落下,林雄便死定了。

 幸好,北彪的双钩及时赶到,将剑架开。

 他再一轮抢攻,迫开仇夫人。

 左右捕快忙乘此机会,上前将林雄救下。

 石球那边都看在眼內。

 以他的经验,当然看得出北彪绝不是仇夫人的对手,打下去必然伤在剑下,其他的捕快上去,也只是送死,就算加上他,一样无法制服仇夫人。

 他忽然省起了柳三风。

 柳三风到底哪里去了?

 他侧着望去,一望就竟望见柳三风。

 不知何时柳三风已站在他左侧。

 他一怔,顿足说道:“怎么你站在这里?”

 柳三风竟然道:“我站在这里并没有什么不妥。”

 柳三风恼道:“你若是有意替胡香报仇,现在就应该过去揍那个仇夫人。”

 柳三风道:“我赤手空拳过去,简直就送死。”

 石球道:“你难道不懂得用武器。”

 柳三风道:“我就是手拿武器过去,也只有挨打的份儿。”

 石球道:“方才你截下马车的那几手,连我都自问难以做到,以你那么高的武功,又岂在只挨打。”

 柳三风道:“武功高又有什么用,我又不是官府中人。”

 石球道:“这什么意思?”

 柳三风道:“以我的身份,杀人固然是有罪,伤人一样是有罪,我既不能杀她,又不能伤她,过去岂非就只有挨打。”

 石球立时破口大骂道:“柳三风你这个混账东西,你这是存心报复还是怎样?

 难道你要等我们死光了才出手?”

 柳三风赶紧‮头摇‬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心也没有那么狠。”

 石球道:“你这就赶快过去。”

 柳三风道:“可以不可以动武器。”

 石球道:“你就是十八般武器用上也没有人阻止。”

 柳三风道:“武器无眼,万一我一时错手…”

 石球道:“你若是有本领,将她斩开十八件也一样可以!”

 柳三风道:“这是你说的,可不要事后反悔!”

 石球怒声道:“你哪来这么多废话,快去!”

 柳三风这才大喝一声:“好!”从一个捕快手中抢过一支缨,纵身跃前去。

 他一跃两丈,两个起落便落在北彪身旁。

 这片刻之间,仇夫人又已砍倒三个捕快,连北彪的右肋也挨了她一剑,右手的飞蜂钩也丢了。

 柳三风落下的时候,他正以左手钩硬接仇夫人的长剑追击。

 钩剑相的刹那,仇夫人的铁伞亦击下。

 剑正好将钩托住,铁伞这一击,就将那柄钩击断。

 仇夫人旋即娇喝一声:“倒!”右手剑从下挑起,飞刺北彪的咽喉。

 北彪已无力闪避:他只有闭目等死,谁知道眼睛还未闭上,那眼看就要刺入咽喉的剑尖攸的远离开去。

 仇夫人的人亦同时远离。

 并不是仇夫人突然菗身暴退,是柳三风一手抓住他的衣领,将他猛向后一拉,拉离了他原来立足的地方。

 柳三风一拉松手。

 北彪的身形,并没有因此就停下,他向后倒冲出两丈多三丈才一庇股摔倒地上。

 这一摔显然不轻,不过他的一条命,却是因此得以保住了。

 所以他虽则庇股摔的几乎开花,并没有怪柳三风。

 仇夫人恰好相反,她瞪着柳三风,顿足道:“你迟来一步可以不可以?”

 柳三风道:“可以是可以,但我现在已来了。”

 仇夫人道:“是谁叫你来的。”

 柳三风道:“石球。”

 仇夫人道:“你倒是一个听话的好孩子。”

 柳三风道:“我这个孩子,其实并不好。”仇夫人道:“哦?”柳三风道:“好孩子就不会挨骂,我刚挨完石球一顿痛骂。”

 仇夫人道:“他骂你什么?”

 柳三风道:“就是为什么我还要袖手旁观,不过来这边?”

 仇夫人道:“到底为什么?”

 柳三风道:“因为我只是一个平民百姓,杀人固然是有罪,伤人也一样有罪,我既不能杀你,又不能伤你,过来就只有挨打的份儿。”

 仇夫人道:“现在莫非他已准许你伤我?杀我?”

 柳三风点头道:“他还说如果我有本领,就算将你斩开十八件亦无不可。”

 仇夫人道:“你自问,有没有这种本领?”

 柳三风道:“应该有的。”

 仇夫人道:“应该?”

 柳三风道:“方才我一直在留意你的出手。”

 仇夫人道:“以你看,我那几下子怎样?”

 柳三风道:“很好。”

 仇夫人道:“与你相较如何?”

 柳三风道:“好像我还胜一筹。”

 仇夫人道:“这就难怪你用”应该“这两个字了。”

 柳三风笑笑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仇夫人冷冷道:“这仍然有待事实证明。”

 柳三风道:“当然。”

 他忽然一笑,道:“不过有一件事情,现在就可以确定。”

 仇夫人奇怪问道:“什么事情?”

 柳三风道:“方才的一阵厮杀,你一定已消耗了不少气力。”

 仇夫人冷笑道:“你等到现在才出手,这想必也是一个原因。”

 柳三风道:“我这个人从来就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仇夫人道:“这是说,你现在甚有把握的了?”

 柳三风道:“如果你不相信,大可以一试。”

 仇夫人道:“我难道可以不试?”

 柳三风道:“不可以!”

 仇夫人道:“这你还等什么?”

 柳三风道:“等你出手。”

 仇夫人道:“想不到你对于女人倒是客气得很。”

 柳三风道:“这是一种礼貌。”

 仇夫人道:“我若是迟迟不出手,你准备礼貌到什么时候?”

 柳三风道:“绝不会礼貌到让你有充分的时间休息,等你的气力完全恢复。”

 他语声一沉,道:“现在你如果再不出手,我就恕不客气了。”

 仇夫人道:“正要看你不客气又能够将我怎样。”

 柳三风道:“恭敬不如从命!”

 他手中缨应声一沉,尖斜指着地面。

 这是法中的“滴水势”

 仇夫人目光一闪。“你练的是?”

 柳三风道:“我九岁便开始练。”

 仇夫人道:“这可非要见识一下不可了。”

 她连随举剑平,喝一声:“请!”

 柳三风回一声:“看!”飕的一刺了过去。

 仇夫人的剑几乎同时平刺出。

 铮一声,剑尖正击在尖之上。

 柳三风一声冷笑,一呑一吐,又一刺去。

 这一比第一何止凌厉一倍?

 仇夫人没有硬接,剑一引,人倒退两步。

 柳三风几乎同时迫前半步,手中霍的弹出了花朵朵,一竟变成十八,狂风骤雨一样刺下!

 仇夫人左手铁伞一转,横挡在身前。

 铮铮的连声暴响,十八尽刺在铁伞上。

 仇夫人的铁伞乘势将封在外门,身同时一侧,剑同时一落,贴着柄急削柳三风握的手。

 柳三风眼中分明,忙菗后退!

 仇夫人剑伞步步追击!

 柳三风一退再退,连退十七步。

 仇夫人剑势一缓,他立即回反击,一急一,片刻便反将仇夫人迫回十七步。

 他凌厉的势当然也有一缓的时候。

 仇夫人又立即把握机会杀回去。

 两人此退彼进,此进彼退,不过半盏茶时候,已进退了十多次。

 身形一次比一次迅速,攻势一次比一次凌厉!

 剑光芒火花般闪。

 柳三风和仇夫人也许不觉得怎样,旁边的人眼睛已有些花了。

 石球不觉脫口道:“果然好本领。”

 却连随又道:“可是这样子你进我退,何时才能够分出胜负?”

 他这句话才出口,突然听见那边柳三风大喝一声。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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