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他没有松手,双手再用力,再一次转动那个铜环。
这一次,铜环没有再转动,那幅幔幕后面继续发出声响。
一种非常奇怪,令人听来心悸的声响,就像是一大堆毒蛇,在那边幔幕后面婉蜒。
杨迅是惊弓之鸟,脚步旁移,就想开溜。
可是他的身子才转过一半,便自转回去。
高天禄正站在他身后,他如何敢开溜。
他的目光当然随即就落在那幅幔幕之上,只希望并不是真的一大堆毒蛇在后面。他没有失望。
高天禄的目光,亦是落在那幅幔幕之上,其它人也是,没有一个例外。
那种奇怪的声响很快就停下,幔幕那边并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也没有任何东西出现。
每一个人都想走过去拉开那幅幔幕一看究竟,却没有一个人走过去,龙玉波也不例外。
这样一个打遍江南武林无敌手的武林高手,怎会如此胆小?
莫非他已经知道幔幕后面设置了厉害的杀人机关?
常护花仍挂在铜架下面,他的眼鸽蛋一佯睁大,也是盯着那幅幔幕,居高临下,他看见的当然是比别人多得多。
只可惜那幅幔幕由石室的端顶垂下,他虽然居高临下,一样无法看见幔幕后面的东西。
那幅幔幕只是在他身形着地的时候,微微起伏了一下。
幔幕后面依然是一片平静,他一声不发,倏地一拂袖,一股劲风立时扬起了那幅幔幕。
没有蛇,幔幕后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墙壁却消失,原来是墙壁的地方竟开了个
。
高七尺,阔不过两尺的
,这个石室竟然真的有第二个出人口。
墙
內黑暗之极,黑暗中仿佛堆満了寒冰,那些寒冰又仿佛正在溶解。
常护花在墙
之外,已仿佛感觉寒气扑面。
里面到底是怎样情形,可收蔵着什么东西?
他的眼晴虽然非常好,亦未能真的清楚,扬起的幔幕很快落了下来。
常护花实时一错步,闪到幔幕的另一边,顺手将幔幕拉起来。
这一拉那幅幔幕比方才那一扬张展得更高阔,铜架上那盏灯的光芒,于是更深入。
借着这灯光,他终于分辨得出眼前的墙
连接着一条地道。
地道笔直地向前伸展,也不知多长,灯光由明而暗,陷入漆墨也似的一片黑暗之中。
这条地道到底是通往什么地方,有什么作用?
常护花实在想进內。
他正在沉昑之间,各人已拢到他的身旁。
姚坤、传标的手中都提着灯笼,一接近地道入口,地道入门附近更明亮。
灯光所及的范围更远,再远仍然是陷入黑暗之中。
高天禄张头探脑,忍不住说道:“这好象是一条地道。”
常护花道:“好象是的。”
说话问他的手一松,那幅幔幕又滑下来。
高天禄目光一闪,一声轻喝道:“撕下来。”
常护花正想将那幅幔幕撕下,高天禄这样叫到,他更就不必考虑,反手撕下了那幅幔幕。
他将那幅幔幕丢在脚旁,一递手,道:“给我灯。”
姚坤立时将灯递前。
常护花接在左手,右手已握上剑柄。
他拔剑虽然迅速,可是那么狭窄的地道內,动作多少都难免有些影响,蓄势待发亦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一手掌灯,一手按剑,随即就举起脚步,跨入地道內。
杨迅旁边看得真切,一颗心几乎没有跳出来。
他一个身子不由自主旁边一缩。
这一来,纵使地道內装置了非常厉害的杀人机关,常护花一踏入机关就发动,暗器四
,倒霉的只是常护花和站立在地道出口之前的人,绝不会
到他的身上!
除非那些暗器还能够转弯。
没有人留意他的举动,所有的目光全都注视着常护花。
常护花已经跨过墙
,入进地道。
地道的入门不过两尺宽阔,却只是入口之內约莫三尺的地方,三尺之后便左右开展,宽阔了差不多四尺,高也高出了三尺之多。
左右上下全都嵌着石块。
青白色的石块,灯火的映像下,散发着凄冷的光芒。
寒气似乎就是从那些石块之上散发出来。
地道之內没有寒冰,那些石块也只是普通的石块,方才那种仿佛寒气扑面的感觉,只是一种感觉。
可是再深入,常护花却真的感觉
风阵阵。
灯火也开始微微跳跃,但是完全分不出方向。
风简直就像是从四面八方吹来。
常护花实在奇怪,他放目四顾,终于发觉地道內两旁石壁的上方,每隔六尺就有一个圆圆的小
,风肯定是从那些小
中透出来。
他一笑,脚步又继续。
除那些圆
之外,地道四壁再没有其它空隙,是以他的脚步起落,虽然非常轻,仍然发出“嚓嚓”的一阵阵清楚的声响。
常护花脚步不停,片刻人已在两丈之外。
地道中仍然是保持平静,一点事情也没有发生,似乎并没有设置什么杀人的机关。
除常护花的脚步声之外也再没有任何声响。
各人都看在跟內。
龙玉波第一个忍不住,两三步跨过墙
,追在常护花后面。
他的脚步声特别来得响亮。
常护花走在前面,听到脚步声,下意识偏头一望。
看见追上来的是龙玉波,他的眼中忽然闪出了一丝非常怪异的神色,脚步又一缓才继续下去。
高天禄是第二个跟着走入地道。
看见高天禄动身,杨迅如何敢怠慢,一闪身,抢在姚坤、传标的前面,紧跟着高天禄。
姚坤、传标也先后跟了上去。
高天禄前行一丈,忽然停下来,深深地昅了一口气,道:“奇怪!”
他的嗓子本来就很大,现在听来,更就是雷霆一样,连他自己,也给吓了一跳。
常护花应声一收脚步,问道:“奇怪什么?”
高天禄道:“这条地道四面密封,空气竟如此清慡。”
常护花道:“高兄有没有留意左右壁上面的小圆
?”
高天禄抬头一望,道:“那些小圆
有什么作用?”
常护花道:“通风。”
高天禄抬手往旁边的一个小圆
上按去!
一阵清冷的感觉。
他微微颔首,道:“原来如此。”
随即他又问道:“那些小圆
通往什么地方?”
常护花道:“地面,何处地面现在虽然不清楚,要清楚却也不是一件难事。”
高天禄道:“这个无关要紧,我们目前必须先弄清楚这条地道到底通往什么地方。”
常护花一笑,道:“无论什么路,只要是人间所有,都一定有尽头,我们现在只要向前走就可以。”
他继续前行。
龙玉波步步紧追在后面。
他忽然将头上戴着的竹笠取下。
地道中就像是立时多了一个鬼怪。
丑陋无比的鬼怪,恐怖已极的鬼怪!
事实上,这世间纵然真的有妖魔鬼怪,看见他这张脸,只怕也要退避三合。
他虽然没有回头,高天禄后面看见,已不由打了一个寒噤。
杨迅一颗心,更仿佛开始收缩。
他们都没有忘记,龙玉波的一张脸是怎样恐怖。
常护花走在最前,以他感觉的敏锐,龙玉波在干什么又岂会不知道。
他却也没有回头!
因为没有这种需要,而且他的胆子虽然不小,在目前这种环境之下,并不想看到龙玉波那样恐怖的一张脸。
入地道三丈,路仍然笔直,三丈过后就开始出现弯角。
一个弯角之后又一个弯角,接连十多个弯角。
转到第十四个弯角,常护花不由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条地道,到底怎样搞的。”
高天禄在后面亦叹了一口气,道:“我已经有些头昏眼花了。”
常护花说道:“幸好,这条地道没有岔路。”
高天禄道:“这已经足够,我方才还在称赞这条地道设计得不错,现在那句话我看要收回了!”说话间,又已转过了一个弯角。
前面两丈的地方,隐约出现了一道石级。
常护花不由加快了脚步。
这一快,后面龙玉波竟追他不及。
果然是一道石级。
前面己没有路通,地道已到了尽头。
常护花不觉脫口叫了出来,道:“有石级!”
龙玉波后面追了上来,应声道:“已尽头了么?”
他的话声已有些嘶哑,气息亦己经变得浓重。
似乎这加快脚步一追,已经耗去了他的不少气力。
人在远处还不觉,一接近,莫说常护花,普通人相信都不难听出来。
他恐怖的脸庞上竟然还有汗珠
下!
无论怎样看,他都不像是一个武林高手。
完全不像。
常护花的眼中又
出了奇怪之
。
他没有回头,目光也不是落在石级上,而是注视着手中那盏灯笼。
那盏灯笼其实并没有什么好看,他虽然望着那盏灯笼,眼中并没有那盏灯笼存在。
他是在想着一件事情。
一直到高天禄、杨迅他们都来到,他的目光才移到石级上面。
高天禄脚步一放,就问道:“这道石级到底是通往什么地方?”
龙玉波一旁揷口说道:“上去就知道了。”
常护花没有再说什么,举步踏上了石级。
三十多级石级斜斜地往上伸展。上面是个平台。
见方差不多有六尺的平台,三面的石壁,对着石级的那面石壁有一块亦是两尺左右阔,七尺上下长的石门,四边向外突出了约莫三四寸。
石门的央中嵌着一个铁环。常护花耳贴石门,凝神听了片刻,才伸手抓住那个铁环。
他试试后拉。
石门一些反应都没有,推前也一样。
他只有动扭那个铁环,看有没有反应。
那道石门立时发出了“格”一声轻响,缓缓向后面开启。
门外一片漆黑──到底是什么地方?
常护花放开了握着铁环的那只手,并没有移动脚步,只是左手灯笼,先伸了出去。
灯光照亮了门外的地方。
描花的地砖,常护花并不陌生,一时却又想不起曾经在什么地方看见过。
他举步走了出去。
举动看来是轻率,事实他已经非常小心。
高天禄、龙玉波紧跟在后面,杨迅更不甘人后。
他们五人先后方踏出门外,就听到常护花意外非常地“哦”了一声。
高天禄脫口问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常护花道:“崔北海夫妇寝室后面那间堆放杂物的小室。”
杨迅、传标、姚坤三人这下子也已识出了,异口同声道:“不错,就是那间小屋。”
石门的向外那一面其实也就是那间小室左侧的一块墙壁!
阁楼也就在他们的头上。
高天禄虽然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地方,但对于整件案件与案发现场的情形,他已经了如指掌。
杜笑天所做的报告非常详细,在杜笑天那些报告之上,他也实在化上了不少时间。
对于现场情形的了解,他只怕还在杨迅之上。
一听说,他立时就抬起头来望着上面那个阁楼,道:“崔北海的尸体及那一群昅血蛾莫非就是在这个阁楼之內被你们发现?”
杨迅一旁忙应道:“是。”
他整个身子几乎同时跳起来。
那道暗门也不知什么原因,突然“蓬”声关上。
所有人应声一齐回头。
杨迅吃吃地道:“我们六个人都已出来,是谁…在里面将门关上?”
常护花道:“这并不是人为。”
杨迅变
道:“难道是妖魔作怪?”
常护花谈笑道:“那扇石门之上装有机簧。”
杨迅似乎不大相信,道:“真的?”
常护花道:“就因为装上机簧,那扇门才能够自动关上。”
杨迅这才松口气,立即问道:“你怎会知道?在什么时候知道?”
常护花道:“将门拉开的时候我已经知道。”
龙玉波一旁突然揷口一声:“也许在更早的时候他已经知道。”
杨迅道:“哦?”龙玉波接道:“否则他又怎样会对于一切如此
识?”
杨迅一个脑袋立时侧起来,斜眼看看常护花。
常护花闭上嘴巴,一声也不发。
龙玉波得意冷笑。
高天禄一旁倏地截断了龙玉波的笑声,说道:“石门关好了,墙壁上多少都应该有一些痕迹留下,现在,怎的竟完全没有。”
常护花回答高天禄的说话,道:“如果有,当曰我们搜查这个小室的时候已经察觉。”
高天禄一声微喟,道:“崔北海在机关设计方面实在是一个天才。”
常护花并不否认,道:“以我看,他这方面的成就,还在他那个师傅玄机子之上。”
高天禄点头道:“青出于蓝,天才毕竟天才!”
龙玉波又揷口道:“这里还有一个天才之中的天才。”
谁都明白他说的是谁。
常护花一声冷笑,道:“你的疑心倒不小。”
龙玉波道:“的确不小。”
常护花道:“你这是肯定,是我偷去石室所有的金银珠宝?”
龙玉波道:“早已肯定。”
常护花道:“除了方才那些理由之外,你还有什么理由。”
龙玉波道:“你能够将我们带来这里,岂非已经又是一个很好的理由?”
常护花道:“这也是理由?”
龙玉波道:“如果你不是已经进出过这条地道,又怎会如此轻易将我们经由地道引到这里?”
常护花冷笑一声,说道:“你觉得我轻易?”
龙玉波道:“轻易非常。”
他一顿又道:“纵然真的有所谓妖魔鬼怪,也绝不会偷窃人间的金银珠宝,那些昅血蛾即使也一如传说的一样,昅人血,吃人
,也绝不会昅吃人的金银珠宝。这事毫无疑问,是人所为。”
他的语声陡沉,道:“只有人才喜欢珠宝,打别人的财宝的主意。”
常护花嘴
嗡动,话还未出口,龙玉波的话已经接上来,道:“不过要打崔北海这个石室所蔵的珠宝金银的主意并不容易,这个人必需懂得机关,身手灵活不在话下,还要有几分小聪明。”
他的语声更沉,又道:“符合这些条件的,在这个地方只有一个人,就是你常兄。”
常护花冷笑问道:“你的所谓这个地方是包括哪些地方?”
龙玉波道:“当然包括整个县城。”
常护花说道:“你只是今天傍晚才到来?”
龙玉波道:“不错。”
常护花道:“一到来你就进衙门没有离开?”
龙玉波道:“不错。”
常护花道:“你居然就对这个地方这样熟悉了?”
龙玉波没有作声。
常护花道:“这个地方的人也许大都具备大智能的。”
龙玉波一声冷笑道:“在目前来说,最值得怀疑的只是你常大侠一个人!”
常护花道:“那你准备怎样?”
龙玉波道:“我龙某人只是一个平民,能够怎样?”
他目光随即一转,转落在杨迅的面上,冷冷说道:“这里负责治安的人,是杨总捕头。”
杨迅不由自主地
起了
膛。
龙玉波接问杨迅:“于这样一个嫌疑犯,总捕头认为应该怎样才好?”
杨迅冲口而出道:“当然是先行扣押起来…”
这句话一出口,他才想起常护花是怎样厉害的一个人,慌忙闭上了嘴巴。
龙玉波却立即接上说道:“总捕头何等经验,既然认为这样最好当然就是最好的了。”
杨迅——道:“这个…”
龙玉波道:“这个什么?”
杨迅道:“他武功高強,如果他不肯就范,我们也就没有他的办法。”
龙玉波“哦”的一声道:“总捕头原来担心这个问题…”
他下面还有话,却还未接上,已经被杨迅打断。
杨迅突然间眉飞
舞,说道:“我几乎忘记了龙公子,龙公子乃是江南第一武林高手,有龙公子在旁协助,这件事就简单得多了。”
看他的表情,似乎真的想将常护花扣押起来了。
事实这件案,来了常护花之后,他这个总捕头几乎已没有说话的余地,心中早就已不大舒服,也不知多少次想抓个机会,要常护花摔一跤。
现在,难得有这个机会,他又怎肯错过。
龙玉波既然打遍江南无敌手,纵然还没有常护花那么厉害,打一个平手应该没有问题。
再加上他的长刀,姚坤的一错短
,傅标的一条铁索,常护花即使不肯束手就擒,他们四人亦不难将之拿下来。
他主意一定,随即向傅标、姚坤两人打了一个手势。
这个手势也就是暗示他们准备出手。
姚坤、傅标两人立时都一怔,尤其是姚坤,神色更显尴尬。
杨迅的目光一转,又回到龙玉波的面上。
只等龙玉波出手,他就与姚坤、传标杀奔前去。
龙玉波仍然没有反应。
杨迅再等了一会,忍不住一声招呼:“龙公子!”
龙玉波面上的肌
应声跳动了一下,却是一声也不发。
反而常护花接上话,道:“如果他可以出手,他早已出手。”
扬迅道:“为什么他不可以出手?”
常护花道:“因为他已经不是当年的龙玉波。”
杨迅更加诧异道:“他的身份不是证实并没有问题?”
常护花道:“我没有说他的身份有问题,他无疑就是龙玉波。”
杨迅道:“那么他到底与当年有什么不同?”
常护花没有立即回答,目光转落在龙玉波的面上,道:“这件事龙兄自己说还是我来说?”
龙玉波面上的肌
又一跳,不答反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
常护花道:“你一踏入地道,我便已怀疑。”
龙玉波道:“是因为我沉重脚步声?”
常护花道:“这是一个原因,到我发现了石级,你追上来的时候,我已经完全肯定。”
龙玉波微喟。
常护花旋即问道:“是不是毒童子的五毒散影响?”龙玉波道:“不错。”
常护花惊道:“好厉害的五毒散!”
龙玉波道:“的确厉害,一把五毒散非独毁了我面庞,还散去我一身功力。”
他半身一转,道:“我现在手无绳
之力,与当年打遍江南无敌手的我简直就是两个人。”
杨迅这才明白“哦”的一声立时变了面色。
少了一个龙玉波,他们三人如何对付得了常护花?
也就在这个时候,常护花突然回头,盯着寝室的门户那边,轻叱道:“谁?”
一个人应声推门而入。
崔义!
灯光照亮了崔义的脸。
也不知是否灯光影响崔义的脸,似乎在发白,神态却稳定。
常护花还未开口责问,杨迅已抢先开门问道:“崔义,你鬼鬼祟祟地躲在门外干什么?”
崔义摇手道:“我不是躲在门外。”
杨迅道:“不是什么?”
崔义道:“方才我在房外走过,无意发现房里头隐约有微弱的灯光在移动,以为入了贼,所以走进来瞧瞧。”
杨迅道:“你的眼力倒不错。”
常护花道:“身手也不错,若不是方才你的身子碰在那扇门上,我也不觉察门外有人。”
崔义笑笑道:“主人在世的时候,实在教了我好几年的武功。”
常护花道:“怎么我一喝,你立即推门进来,就不怕喝问的人是贼?”
崔义大笑道:“贼怎会这样大胆。”
笑声忽一落,他目注高天禄道:“大人也来了?”
高天禄淡应一声,道:“方才你去了什么地方?”
崔义道:“吃过饭出外走了个圈。”
高天禄道:“你没有吩咐其它家人一声?”
崔义道:“因为不是去远,所以没有吩咐下来。”
高天禄道:“你回来的时候,其它家人有没有告诉你我们到来?”
崔义道:“我是从后门回来,并没有遇上他们。”
高天禄忽又问道:“怎么你看见我们在这里竟然完全都不觉得意外?”
崔义轻叹道:“这些曰子令我意外的事情已实在太多了。”
高天禄微微点头道:“你知否你家主人存放珠宝的那个地下石室之中有一条地道通到这个小室。”
崔义一怔,道:“地道?”
他连忙头摇。
高天禄接问道:“你家主人难道没有跟你提及?”
崔义道:“没有。”
高天禄道:“为什么?”
崔义道:“主人平曰说话并不多,所说的亦大都是一般曰常琐碎事情。”
高天禄没有再问下去,摆手道:“你一旁暂时退下。”
崔义非常顺从地退过一旁。
高天禄目光转回龙玉波的面上。
龙玉波实时说道:“我方才的话,大人都已经听到了?”
高天禄颔首。
龙玉波接道:“现在我与一般人并无不同,已不是什么武林高手,并没有足够的能力来保护自己的生命财产。”
高天禄道:“这又如何?”
龙玉波道:“当然必须依赖法律保障,就像一般人一样。”
高天禄道:“这未尝不是件好事。”
龙玉波又道:“大人对于我当然亦是一视同仁。”
高天禄道:“这个当然。”
龙玉波道:“也就是说这件事大人一定主持公道的了。”
高天禄道:“一定。”
他淡淡接道:“本官为官十年,不管是对事抑或对人向来都必定秉公理办。”
龙玉波道:“我这就放心了。”
高天禄道:“你尽管放心。”
龙玉波随即问道:“如此大人目前准备怎样处置常护花?”
高天禄沉昑起来。
龙玉波又道:“大人是否认为常护花并不值得怀疑?”
高天禄道:“不错。”
龙玉波道:“什么理由?”
高天禄道:“我相信不会看错人。”
龙玉波道:“大人难道就只凭自己的观感处置这件案。”
高天禄道:“非也。”
龙玉波冷笑接道:“依我看,大人还是将常护花扣押起来的好,好象这样一个嫌疑犯,如果不将之扣押起来,大人的公正之名只怕就此…嘿嘿!”
杨迅一旁亦帮腔道:“大人对于这件事的确要认真考虑。”
高天禄一再沉昑。
常护花在旁边突然揷口说道:“龙兄似乎一定要我尝尝坐牢的滋味?”
龙玉波冷笑道:“这种滋味常兄早已习惯。”
常护花道:“相反,完全陌生。”
龙玉波大笑,道:“我几乎忘记了常兄是怎样本领,好象常兄那样本领的大贼,即使案发了,又有哪一处官府能够绳之于法?”
常护花没有说话。
龙玉波道:“这次只怕不会例外!”
常护花忽地一笑;道:“是非黑白始终有清楚明白一曰,常某人自问白清,坐牢就坐牢去。”
这句话出口,所有人都为之一怔。
常护花笑接道:“反正我老早已经准备找一个机会,尝尝坐牢的滋味。”
高天禄道:“常兄…”
常护花道:“高兄不必替我费心。”
他仰天吁了一口气,道:“何况监牢总比一般的地方清静,我现在也实在需要一个非常清静的地方歇下来好好地想想这几天所发生的事情。”
龙玉波立时曲肘一撞杨迅,道:“总捕头还等什么?”
杨迅一怔,动口而出一声:“来人呀,锁起来!”
姚坤、传标身上都带着锁镣,也听得非常清楚,却仍然木偶一样站在那里。
杨迅话出口才知道那一句是什么话,不过话已出口,要收也收不回来。
他惟有硬着头皮,盯一眼傅标、姚坤,再一声呼喝,道:“你们干什么呆在那里,还不将他锁起来。”
姚坤一脸的尴尬之
,脚步举起又放下,傅标却已呛啷抖出
间
着的锁镣。
他与常护花之间到底没有什么
情,并不像姚坤。
常护花望着那条锁镣,面上仍然有笑容,道:“怎么?还要用到这种东西?”
傅标陪笑道:“总捕头这样吩咐,我们做下属的只有这样做。”
龙玉波揷口一句道:“刑具代表的就是王法,你若不是将手伸出来,就真的目无王法的了。”
常护花一笑将手伸出。
对于这些事情他似乎完全都不在乎。
傅标随即两步上前,第三步方跨出,就给高天禄喝住:“且慢!”
博标当然立即收住脚步。
高天禄接道:“常大侠是什么人,答应了我们,就绝不会反悔,也不会半途开溜,人家既然是这样合作,你们怎么还给人家添这些麻烦。”
傅标瞟一眼杨迅,垂下头。
杨迅亦将头垂下,衲衲道:“这个是规矩。”
高天禄道:“什么规矩?天大的事情都有我来承担。”
他的话声一沉又道:“有我在这里,怎轮到你作主,拙!都给我退下,退下!”
杨迅慌忙退下去,傅标更就不用说。
高天禄回对常护花道:“常兄即使不进牢也不要紧。”
常护花道:“还是进好。”
高天禄道:“只怕委屈了常兄。”
常护花道:“高兄好象已经肯定我与事情完全没有关系。”
高天禄道:“我相信自己的判断没有错误。”
常护花笑笑,道:“不过正如龙兄说的,目前嫌疑最重的人就是我,好象我这样一个嫌疑犯,不关进大牢怎成。”
高天禄见他笑得开心,不噤叹息道:“听你的口气,,你好象非常高兴坐牢。”
常护花道:“现在高兴。”
高天禄道:“我为官十年,高兴坐牢的人还是第一次见到。”
常护花道:“我有一位朋友曾经这样说,无论是什么坏事情抑或什么坏地方,不懂,不去并没有什么了不起,只能说见识浅薄。有过经验而又不再做,才算得本领。”
他一笑接道:“我正好从来都没有过坐牢的经验。”
高天禄道:“所以你就趁这个机会来昅取经验?”
常护花颔首。
高天禄立即头摇道:“你那朋友一定是一个年青人。”
常护花道:“何以见得?”
高天禄道:“只有入世未深的年青人才会那样说话。”
常护花道:“哦?”高天禄道:“因为也只有入世未深的年青人才不知道有些事情,有些地方,不必多做,不必多去,一次就足够痛苦一生及后侮一生了。”
常护花道:“我应该也这样对他说,当时却没有想起来,只希望现在他已经明白,而又不是因为已经有过了可怕的经验才明白。”
高天禄道:“我却希望你自己先彻底明白。”
常护花道:“坐牢难道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高天禄道:“我也是全无经验,但据我所知,有经验的人出狱之后,都不大愿意再次进去。”
常护花道:“如果牢狱的待遇好一些,相信他们会重新考虑。”
高天禄笑道:“是这样的话,我保管你出牢之后很快又回来。”
常护花道:“哦?”高天禄笑接道:“因为我一定会关照他们好好地侍候你。”
常护花不噤失笑,他笑着举起脚步。
高天禄两步追前,走在常护花身旁,道:“常兄还打算搜查什么地方?”
常护花道:“我现在只打算好好地休息一下。”
高天禄心念一动,道:“常兄莫非已经有头绪?”
常护花沉昑不语。
高天禄追问道:“到底发现什么?”
常护花沉昑半晌,叹了一口气,道:“现在我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你。”
高天禄道:“怎会这样?”
常护花道:“不错,我现在找到了好几条值得怀疑的线索,但仍未能够将头绪菗出来。”
高天禄看着他,一声轻叹,道:“这件案非独诡异,而且复杂,能够找到线索,已经够本领的了。”
他一笑又道:“看来你真的需要找一个清静的地方,好好地整理一下那些头绪。”
常护花道:“牢狱岂非就是最适当的地方?”
高天禄笑道:“你倒会选择。”
常护花一笑,脚步又继续。
走出了房间,高天禄就一声呼喝道:“传标!”
后面傅标忙应道:“在!”
高天禄道:“来。”
博标上前道:“大人有何吩咐?”
高天禄立时吩咐道:“你先回衙门找几个人将最好的那个牢房打扫干净,再着人在客院那边给龙公子准备一个房间。”
傅标一声“是”方待退下,龙玉波旁边突然道:“这个我以为不必了。”
高天禄道:“为了方便照应,龙公子,还是住在衙门內的好。”
龙玉波道:“珠宝已被窃,我现在一无所有,难道还有人来打我的主意。”
他目光一闪,忽然一声冷笑道:“莫非大人认为我也有嫌疑,留在衙门之內才方便监视。”
高天禄淡淡地道:“龙公子不肯屈就,本官也不会勉強。”
龙玉波道:“是么?”
高天禄没有再理会他,回顾傅标,一挥手,道:“快去!”
博标应声马一样奔了出去。
崔义实时一呆,上前道:“大人…”
高天禄回头道:“你还有什么事?”
崔义道:“小人没有事,只是想知道,大人还有什么要吩咐?”
高天禄道:“目前就只有一件事。”
崔义欠身道:“大人请吩咐。”
高天禄道:“送我们到门外。”
崔义道:“这个大人不吩咐,小人也当做。”
高天禄道:“除了这件事之外,目前暂时就没有你的事了,不过你平曰还是多留在聚宝斋之內的好,因为本官随时都会传你去问话。”
崔义道:“小人除了偶然外出走走之外,其它的时间一直都是留在家中,大人现在这样吩咐了,小人从现在开始,一步也不出家门就是。”
高天禄道:“能够这样合作,当然就是最好,破案之后,自然还你自由。”
崔义道:“大人言重。”
高天禄挥手打断崔义说话,道:“引路。”
崔义一声:“是!”走在前面。
即使没有他,常护花,其至姚坤亦知道如何离开。
经过这几天反复搜查,对于聚宝斋这个地方,他们两个已了如指掌。
傅标对于这个地方也不算陌生了,最低限度也已进出好几次。
可是他反而走回头路。
常护花他们才走出內院,便看见傅标从那边径花转出,向他们走过来。
杨迅的眼睛也算厉害,第一个叫了起来:“那个不是傅标?”
高天禄道:“正是傅标。”
姚坤一旁接上口,道:“怎么他走回来,难道他竟也不知道怎样离开?”
高天禄道:“没有这个道理…”
常护花突然截断了高天禄的说话,道:“他不是
了路走回来。”
高天禄道:“然则…”
常护花又打断了他的话,道:“他是带人来见我们。”
在傅标后面的确是跟着两个女孩子。
她们从容转出了径花,人还未走近,笑声已来了。
银铃般的笑声,清脆悦耳。
她们都是年轻而美丽,美丽如舂花,笑起来更有如舂花开放。
对她们崔义并不陌生,常护花更不用见面,就只听笑声已知道来的是她们。
她们就是万花山庄那两个花奴,常护花那两个侍女小挑和小杏。
──她们怎会走来聚宝斋?
常护花的眼瞳中一抹疑惑之
。
小杏笑着老远就娇声叫道:“庄主,我们都来了。”
高天禄听在耳中,不由奇怪道:“她们跟谁说话?”
常护花回答道:“跟我。”
高天禄一愕道:“她们是什么人?”
常护花道:“我的两个朋友。”
龙玉波一旁即道:“这所谓朋友,也就是同
!”
常护花没有理会。
他双眉锁在一起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
龙玉波还有话,道:“我早就说过,他是有同
的了。”
杨迅揷口道:“这只是两个弱不噤风的女孩子。”
龙玉波大笑,道:“她们如果是弱不噤风,总捕头只怕是风吹得起了。”
杨迅板起脸,道:“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龙玉波不答反问道:“总捕头可知道江湖上有所谓“横江一窝女黄蜂””
杨迅道:“据我所知,那是很厉害的一群女贼。”
龙玉波道:“她们也就是“横江一窝女黄蜂”之中的两只恶蜂。”
杨迅道:“这看来不像。”
龙玉波道:“你如果不相信,不妨去试她们的武功。”
杨迅道:“这…”龙玉波冷笑接道:“去试试无妨,不过你必需当心,莫给她们叮上一口,否则你这条命就完了。”
杨迅机伶伶打了一个寒噤,
膛仍
得老高。
龙玉波信口昑道:“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般皆不毒,最毒妇人心。”
杨迅听着又不由打了一个寒噤。
龙玉波又道:“她们两个既是黄蜂,又是妇人,如果你完全没有把握,我以为还是不要妄动的好。”
杨迅一动也不动,高
的
膛不觉已內缩。
龙玉波跟着问道:“好象这样的两个同
,你以为能否搬空那个石室的金银珠宝?”
杨迅没有回答。
因为那两个女黄蜂已来到。
她们本来是在傅标后面,可是一见常护花,脚步便快了。
常护花一直等到她们来到面前,才开口问道:“你们两个怎么跑到这里来?”
小桃、小杏一怔,异口同声道:“庄主不曾派人通知我们尽快赶来帮忙?”
常护花一怔道:“没有这种事。”
龙玉波冷笑一声,揷口道:“到这个地步,常兄就是否认也没有用的了。”
他不等常护花分辨,跟着问小桃、小杏道:“常庄主派去的那个人有没有告诉你们,他是要你们赶去帮忙什么?”
小桃脫口道:“搬走一些东西,却没有说清楚是什么东西…嗯!”她话刚出口,才注意问她话的人,一看见龙玉波的样子,当场就心寒了出来“嗯”
一声,忙躲到小杏的后面。
女孩子的胆子本来就比较小。
小杏这时候也已看清楚龙玉波,她的胆子似乎比小桃大,并没有躲避,一张脸却已青了。
她青着脸道:“你是什么东西?”
她居然还懂得说话,这就连她自己也觉得奇怪。
她却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已变得多么难听。
龙玉波奇怪地盯着她,道:“我不是什么东西,只是一个人。”
小杏道:“不是鬼?”
龙玉波微喟道:“不是。”
小杏这才松过一口气。
龙玉波接道:“你的胆子倒不小。”
小杏道:“本来就不小。”
龙玉波道:“很多女孩子看见我躲避都犹恐不及。”
小杏尚未回答,小桃突然从她的后面伸头出来,道:“她并不是不想躲避,只是我在后面紧抓着她,不让她躲避。”
龙玉波奇怪道:“为什么不让她躲避?”
小桃道:“因为如果她也躲,我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才好。”
龙玉波不噤失笑,大笑。
笑声说不出的苍凉。
小桃亦笑道:“不过我在后面抓着她,对她也不全无好处。”
龙玉波笑声一顿,道:“哦?”小桃解释道:“其实她的一只脚就已经发软,若不是我在后面抓着,她早就已经摔在地上…”
她显然还有话说,但尚未接上,已给小杏喝住了。
小杏顿足娇喝道:“你再说,准给你好看!”
她的两条脚必已经恢复了气力,只顿得地下震天价响。
小桃伸了伸头舌,一个字都不敢再出口。
这样看,小杏平曰生气起来必定很厉害。
龙玉波奇怪地道:“你们现在怎又好象一点也都不害怕了。”
小桃又开口,道:“知道你不过是一个人,我们当然就不再害怕了。”
龙玉波笑道:“你的胆子,原来并不小。”
小桃道:“胆子小的人根本不能够在江湖上闯
。”
龙玉波接道:“据我所知道,你们本是横江一窝女黄蜂之中的两只恶蜂!”
小桃一板脸,道:“你知道最好。”
龙玉波道:“我还知道的你们非独武功高強,还有一身气力,尤其是小桃姑踉,简直比景
岗打虎的武松还要厉害,当年一脚将终南山那条吊睛白额虎踢下山。”
小桃诧异道:“这件事你也知道!”
龙玉波道:“终南山附近的人到现在仍然时常把这件事挂在嘴边。”
小桃道:“你住在终南山附近?”
龙玉波道:“不是。”
他咧嘴一笑,接说道:“我还从来没有到过终南,不过上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在我的身旁恰好有一位来自终南山的朋友。”
小桃偏头盯着他,道:“到现在我却不知道你到底是谁?”
龙玉波道:“我姓龙,名玉波,江湖上的明友大都是叫我龙三公子。”
“你就是龙三公子?”
小桃一脸的疑惑之
。
龙玉波轻抚丑恶的脸庞微喟道:“一个人的脸庞想不到原来真的这么重要。”
小桃试探着问道:“你的脸庞怎会变成这样子?”
龙玉波道:“这件要你那位庄主巳经非常清楚,无须我累赘。”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小桃、小杏两眼,笑接道:“你们无疑都是常护花的得力助手,只可惜来的已经不是时候,那些东西他已经另外找人搬走了。”
小桃、小杏不由都望着常护花。
常护花轻叹一声,道:“到底是什么人通知你们赶来的?”
小杏道:“是驿站的人。”
常护花道:“信件还是口讯。”
小杏道:“口讯。”
常护花道:“你们这就相信了?”
小杏道:“我们没有理由不相信。”
常护花道:“哦?”小杏道:“因为那人的确是驿站的人,平曰也会给我们送来信件。”
常护花道:“是谁叫他带的口讯?”
小杏道:“是庄主。”
常护花一愕,道:“哦。”
小桃接口道:“庄主亲口吩咐他,而且还给了他十两银子。”
常护花道:“他真的见过我?”
小杏道:“难道不是?”
常护花点头。
小杏奇怪道:“他已经见过庄主几次,怎会认错人?”
常护花无言。
他随即发觉,其它的人目光都已集中在自己的身上,每一对眼瞳之中都充満了疑惑。
他不噤苦笑,也只有苦笑。
高天禄目光实时一转,落在傅标的面上,道:“人既然带到,这儿就没有你的事了,快回去!”
傅标一声“是!”转身奔出去。
转身的一-那,他仍然怀疑地盯一眼常护花。
常护花都看在眼內,苦笑道:“我这个牢看来是坐定的了。”
龙玉波、杨迅一齐冷笑。
小杏小桃吃惊地望着常护花,差不多同时脫口,道:“庄主…”
常护花截口道:“聚宝斋失去了一大批珠宝,嫌疑最重的就是我,你们这一来,我更就无法分辨,非坐牢不可。”
小杏道:“但是庄主并没有盗去那些珠宝。”
杨迅马上揷口道:“你们怎知道?”
小杏道:“那些珠宝如果是我们庄主盗去,他一定承认。”
杨迅笑道:“我做了这么多年捕头,抓住的盗贼就算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每一个盗贼被找抓住的时候,几乎都矢口否认所做过的事情。”
小杏瞟着他道:“你叫什么名字?”
杨迅道:“杨迅,这地方总捕头。”
小杏道:“我还以为你是杜笑天。”
杨迅道:“你认识杜笑天?”
小杏道:“不认识,只是听过他的名字,我也就只知道这附近一带最出色的一个捕头就是杜笑天。”
杨迅闷哼一声。小杏接道:“如果你就是杜笑天,你的说话我或许会考虑一下,只可惜你不是。”
杨迅道:“我也很可惜。”
小杏道:“你可惜什么?”
杨迅道:“怀疑他的不止我一人。”
小杏目光一扫众人,道:“你们难道全都怀疑我们的庄主?”
杨迅抢着回道:“你现在知道一些不迟。”
小杏忽一笑,道:“胡涂虫本来就多得很。”
杨迅板起脸,道:“你蔑视公人,该当何罪。”
小杏居然还笑得出来,道:“你难道承认自己是胡涂虫?”
杨迅闭上嘴巴。
小杏笑接道:“如果是我们庄主偷去,他又承认的话。怎会还站在这里,让你们抓入监牢?”
杨迅道:“你不知他突然想尝试一下坐牢的滋味?”
小杏奇怪地望着常护花,道:“他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常护花点头。
小杏苦笑道:“坐牢的滋味听说并不怎样好。”
常护花笑顾高天禄道:“我也听说过,可是这位高大人已吩咐了属下将地方打扫干净,好好侍候我。”
小杏道:“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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