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夜更深。
凤栖梧终于到了大峡谷。
前面都是峭壁,道路从峡谷中穿过只丈许宽阔,鬼斧神工。要将这条路堵断,绝不是一件难事,这条路却是南行必经之路,山脉连绵数十里,若不走这条路,得翻山越过。
凤栖梧先后也不知经过这条路多少次,心神一定,立即就想到中原五义将会采取那一种方法堵断这条惟一的道路。
在半里外他已经下马,施展轻功,掠到峡谷之前,然后蛇行鹤伏,往峭壁上掠去。
峭壁上已候着十多个中原五义的弟子,在他们的前面堆着无数石块。
一声令下,石块滚滚倒堕,非但可以将道路截断,那走在路上的人要闪避,也不是一件易事,而郭胜燕南等人再在谷口伏击,绝不难将乌帮攻打胡家庄一伙杀一个干净。
凤栖梧一看这形势,更加肯定中原五义的确有备而战,凤生一伙凶多吉少。
油峭壁望去,远远的那边一片光亮,那若是胡家庄所在,恶战绝无疑问已经开始。
那些中原五义的弟子视线都集中在胡家庄那边,并没有发觉凤栖梧的接近。
凤栖梧的手已按在刀柄上,突然有一股拔刀的冲动,却仍然考虑了一会才欺身前去,霍地一探手,封住了最接近那两个的
道。
那两个尚未倒在地上,凤栖梧又已点倒了四个,最先被封住
道的那两个终于倒地,发出的声响虽然不大,已然惊动了其他的人。
在他们回头之际,凤栖梧亦已然欺进来,双手一探,扣住了两个人的
道。
剩下还有七个人,兵器立即出鞘,杀奔凤栖梧,看他们的动作,绝非庸手可比,但与凤栖梧相较,却是有一大段距离。
凤栖梧直欺入刀光剑影中,左手拿住了一个人的
道,刀随即出鞘,接一刀还一刀,每一刀都正中对方的
道,但只用刀柄。
饶是如此,给他刀柄撞上
道的无不口吐鲜血,倒仆地上,七个人眨眼已倒下了六个,最后一个一刀已到了凤栖梧的后背。
凤栖梧回身一刀封开,刀势再变,斩下那个人的右臂,血光一闪,凤栖梧杀机陡动,再一刀,将之斩杀刀下。
对面峭壁上的人虽然看不清楚,亦听出这边出事,七嘴八舌,纷纷高声呼问。
凤栖梧没有作声,将刀咬在口中,双手捧起了一块石头,劲使疾掷出去,双脚接点地,颀长的身形亦疾掠往对面峭壁。
两面峭壁相距差不多有四丈,黑夜中凤栖梧却不敢太肯定。
凭他的轻功,平空一跃四丈亦甚成问题,所以他才掷出那块石头。
飞出了两丈许,那块石头开始下沉,凤栖梧即时落在石头上,双脚一蹬,那块石头立即疾往下堕去,凤栖梧的身形却往上拔起来,凌空一个翻滚,一只巨乌也似落在对面峭壁上。
惊呼声此起彼落,守在对面峭壁那十余个中原五义的弟子无不吓了一跳,然后呼喝着举起了兵器,冲杀向凤栖梧。
他们知道这是个敌人,也知道对面峭壁的兄弟已然被这个人解决,知道这个人不比寻常,可是他们并没有后退。
凤栖梧杀机已动,没有去封他们
道,只是拿刀砍杀。
锋利的刀,狠厉的刀法,敏捷的身形,挡者披靡,凤栖梧斩瓜切菜也似,最強的一个,也只是三招便将之砍杀在刀下。
十六个人倒下了十五个,最后两个,心胆俱丧,慌忙夺路逃命。
凤栖梧兔起鹊落,三个箭步,手起刀落,立斩一人,脫手再将刀掷出,那最后一人逃出丈许,刀已然飞至,惊呼回身,一闪不及,刀穿
而过,将他钉杀在一株树干上。
凤栖梧没有立即上前,凝神静气,倾耳细听,可是什么也没有听到。
他仍然站在那儿,一直到他听到了了一下衣袂声,才扑向那边树干,手一探,拔刀,猛然倒翻,落在一片草丛中,一刀削出。
草长及膝,刀光中断落了一大片,飞舞半天,一个人同时从草丛中窜出来,
面向凤栖梧刺出一剑。
凤栖梧人刀欺前,对方的剑从他的肩头刺空,他的刀却抹过了对方的咽喉。
血溅在草丛中,人亦倒下,凤栖梧半身一转,抖飞了刀上的余血,纵身掠上一方巨石上。
远远的那边仍然一片光亮,凤栖梧不知道是怎样情形,只知道自己事实已赶不及。
所以他只是怔怔的坐在那儿。
也没有多久,一条火蛇已然由那边迅速的移来,那看来就像是一条银线般。
凤栖梧仍然等了半盏茶之久,才听到一阵杂乱的马蹄声,那条火蛇也
大了起来,去势突然停顿,厮杀之声随即随风吹凤栖梧仍然没有动。
曹廷胡子玉一众事实又给截下,十二个黑衣人舍生忘死的挡在山路上,掩护凤生铁雁的后退。
中原五义的弟子高举火把,照亮了整条山路,火光照耀下,曹廷缨
银蛇般飞舞,胡子玉一柄剑亦飞雪一样洒落。
飞雪逐渐变成了血红色,银蛇变成了血蛇,曹廷胡子玉飞马闯过,受伤的黑衣人在中原五义的弟子冲杀下亦纷纷倒下。
这时候,铁雁己护着凤生来到峡谷之前,除了抬着凤生的黑衣人之外,剩下的黑衣人已三十个不到。
铁雁在峡谷前停下,不由叹了一口气,哺哺自语:“这里莫教也设了埋伏,否则我们一伙,不难都葬身这个峡谷內。”
旁边一个黑衣人道:“堂主,只有这条路了。”
铁雁叹息道:“所以就是一条死路,我们也不得不走进去惨叫声不断从后面传来,每一声听来都是那么熟悉,铁雁的心肠并非铁打,悲愤之极,回头一瞥,断然挥手,当先往峡谷內走进去。黑衣人扛着凤生紧追在铁雁身后,其余黑衣人亦倒退着退进去。他们与追兵相距并不怎样远,即使峡谷內没有埋伏,也走不了多远。只是峡谷外是绵密的树林,黑夜中,对于他们的逃走不无帮助,~曹廷在后面这时候虽然没有将坐骑放缓,但也没有特别加快,胡子玉追了上来,道:“大哥,郭胜燕南他们相信已经到了。”
“如无意外,应该到了。”曹廷目光一远:“风生等人一进去,巨石滚滚落下,即使活着走过去,也难以闯得过郭胜燕南他们的截击,”
胡子玉头摇道“我们是否做得太过份?”曹廷道:“是风生挑起这场恶斗,而到底什么回事,现在亦已有一个明白,鸟帮的人也许只是上命难违,但我们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杀我们,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胡子玉长叹一声,曹廷接道:“非独要杀掉他们,我们还要闯进鸟帮的总坛,将那个妖女人找出来。”
“杀掉她?”胡子玉苦笑。
曹廷的笑容,一样苦涩:“也许那并不是她,是她同一类的东西。”
“也许是的。”胡子玉的神色很奇怪:“但你也莫要忘记,当我们杀她的时候,又是怎样一种情形。”
“谁能够忘记?”曹廷的面色更加奇怪。
“所以这个女人就是她,也不是没有可能。”胡子玉一仰首:“老天,怎会有这种东西?”“猫命有九。”曹廷忽然长叹一声:“难道她竟然也有九条命?”
胡子玉道:“就是猫,在那种情形之下也绝无活命之机,可具…"“这种事有谁能够解释?”曹廷又一声苦笑。
那些弟子陆续跟上来,火光照耀下,险峻的峡道已然出现眼前。
曹廷仰首望一望,仿佛已听到巨石滚落那种轰轰发发之po。
这只是一种幻觉。
到了峡道进口,非独听不到巨石滚落之声,而且异常静寂,曹廷疑念陡动,脫口一声:
“怎会这样?”
胡子玉道:“只怕有变。”
曹廷一皱眉,轻叱一声,策骑疾奔了进去,胡子玉与众弟子急忙跟上。
马蹄声静夜中本来已响亮,峡道內
起一阵阵回音,更令人魄动惊心。
曹廷一面策骑一面道:“燕南郭胜他们就是赶不及到来,其他的人也应该知道怎样做。”
胡子玉道:“唯一的解释就是,风生那边已来了援兵,看破我们在峡道峭壁的埋伏,先将之解决了。”
曹廷闷哼道:“那他们就算赶不及,也可以施放信号,让凤生知道前面设下陷饼。”
“也许他们发觉连施放信号也已来不及,索
待在这里接应。”“那是说,等我们追到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了。”
“不无可能。”胡子玉语声一落,面色突然一变。
曹廷道:“那现在应该怎样?”
“应该退回去。”
“这一次让他走脫,再找机会可就难了。”曹廷仍马不停蹄。
便在此际,一阵“隆隆”的声响突然由上传下,有如打雷一样,胡子玉入耳惊心,脫口道:“现在再不退…,,话口未完“隆”然一声巨响,一块巨石落在前面路上,尘土飞扬,火光中,无数石块紧接凌空落下来。
马惊嘶,曹廷一勒疆绳,终于大喝道:“退!”随即将马头勒转。
更多的巨石相继落下,有的在半空相撞,疾走雷霆,火光及处,那些弟子无不变
,急不及待地纷纷将坐骑勒转回奔,为之大
。
轰轰发发之声惊天动地,不少石块正向他们当头落下来。
曹廷大喝“小心”语声未已,一块磨盘也似的大石已当头落下,他手中缨
立刻刺出“四两拨千斤”将那块大石拨到一旁。
那些弟子却没有这本领,几个给巨石击中,当场人仰马翻,惨叫连声。
胡子玉急喝:“靠近石壁,不要惊慌,快走!”他的声音几乎被巨石滚落之声完全掩盖,一堆石块旋即当头落下,险些将他击下坐骑来,坐骑的四蹄却仍给滚动的巨石块庒断,曹廷飞骑急奔过来抢救,及时一
将一块
头向胡子玉庒下的巨石撞飞。胡子玉方从坐骑跳下,巨石已落下来,若非曹廷那一
,真不难伤在巨石之下,惊魂甫定,纵身急往外奔。胡子玉奔出数十丈,他们才脫出巨石的轰击,回头望去,只见峡道內尘土滚滚,伤马悲嘶声,人的呻昑声,断断续续传来。石块已停止了滚落,曹廷仰首望去,只见一线天光,此外、什么也看不见。胡子玉哺哺着忽然道:“不幸言中,只望燕南郭胜他们没有出事就好了。”
曹廷没有作声,只瞪着那一线天光。
好一会,仍然没有石块滚下,曹廷终于道:“将人救出来再说!”探手从旁边弟子取过一支火把,跃下马,往前走去。
那些弟子如梦初觉,一会才跟前去。
火光下,
石堆上鲜血斑驳,伤马的哀嘶声,人的呻昑声,仍然此起彼落。
曹廷看在眼內,眼角的肌
不住颤抖,眼瞳中充満了悲愤,还有一丝恐惧。
来自心底的恐惧。
凤栖梧虽然看得不怎样清楚,也听得不怎样清楚,已经能够分出敌我,等到那些手举火把的人完全入进了峡道,立即将堆在绝壁边缘的石块推下。轰轰发发的滚石声震耳
聋,飞扬的尘土亦遮蔽了本已不清晰的视野,可是从峡道口急闪出来的火光,他已经知道收到预期的效果。
与之同时他亦由心寒出来。若非他赶至,将那些石块推下去的是中原五义的弟子,鸟帮将会有什么结果实在不难想像得到,何况在峡道之外还有燕南郭胜等人?
可是他的心并未因此放下,那主要是因为到现在为止,他仍然没有听到凤生的声音。
以凤生的性格,若是没有事,必然在后掩护,也必然振吭呼喝那些手下赶快进峡道。
即使他已负伤,只要还能叫得出,也一定会叫出来。到底怎样了?凤栖梧前所未有的焦躁,所以没有将那些石块全推下去,暗忖差不多,身形便展开,向鸟帮逃走的方向,往山下掠去。
×××
铁雁等人当然也听到滚石之声,却已经全都出了峡道,也所以无不惊讶之极。
马嘶声,曹廷的吼叫声紧接传来,还有惨叫声,虽然很快便已给轰轰发发的巨石滚落声掩盖,使他们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清楚记得并没有在峡道上设伏,在入进之前,甚至恐怕中原五义的弟子已在峡道上埋伏好截击他们,现在埋伏不错是发动了,但对像竟然是曹廷等追兵,若说这是看错弄错,实在难以令人置信。惟一的解释就是他们的人发现了峡道的埋伏,将之夺为己有,掩护他们撤退。
那是谁?没有人想得到,也就在他们怔在那里,大惑不解的时候,衣袂声入耳,一条人影如飞从山下掠下。
所有人无不紧张起来,一直到他们看清楚那个人,不由自主的爆出一声欢呼:“二爷——”凤栖梧在欢呼声中掠到凤生旁边。
凤生仍躺在矛杆架成的
上,昏
未醒,凤栖梧亮着了一个火招子,细看一遍,一张脸不由白起来。
凤生的伤口已然洒上金创药,可是凤栖梧仍然不难看得出伤势的严重,他再探凤生的脉搏,面色更难看。
铁雁移步到凤栖梧身旁:“二爷,大爷伤得很重。”
凤栖梧微一颔首道:“怎会弄成这样子?”
铁雁道:“我们夜袭胡家庄,怎知道鸽组的人原来就是中原五义的弟子,暗通消息,我们一入庄便中埋伏。”凤栖梧头摇,铁雁接道:“大爷掩护众兄弟后退,金鹏替大爷挡击曹廷一
,当场命丧,霍青竹乘机偷袭,大爷不忍以金鹏的尸体挡住来剑,才伤成这样。”
凤栖梧微叹一声:“大哥是一条好汉,也所以才得到你们的爱戴。”
铁雁握拳道:“中原五义即都是卑鄙小人,四个连手攻大爷一个…”
凤栖梧道:“不要说了,大哥与你们前次愉袭柴家庄,此次又偷袭胡家庄,都不是光明正大的事情。”
铁雁垂下头:“大爷从来都没有做过这种事情,只是这两次。”霍地又将头抬起来:
“我们本来也以为是大爷不当,但今夜”一顿,诧异的望着凤栖梧。
凤栖梧追问:“今夜怎样了?”
铁雁奇怪道:“二爷不知道大爷与中原五义之间有宿怨?”
“什么宿怨?”凤栖梧想不透。
铁雁更觉奇怪,道:“听大爷跟曹廷他们说,他们曾经伤害了大爷的一个好朋友。”
“是谁?”凤栖梧追问下去。
“这个没有说。”
凤栖梧看看风生,又看看峡道那边,道:“我们先过去那边树林。”那些黑衣人应声一齐移动脚步,铁雁紧随着凤栖梧,接问道:“二爷只是一个人?”
“也是入夜之后才从燕南郭胜口中知道你们夜袭胡家庄的事。”“燕南郭胜?这不都是中原五义的弟子?”
“不错,他们原是要会合埋伏峡道两旁峭壁上的人截击你铁雁骇然:“现在他们…”“大都死了。”凤栖梧头摇:“我不想杀他们,可是他们一定要杀我,因为我姓凤,而且还要来这里救人。”
“幸好二爷及时赶到来。”铁雁犹有余悸,打了一个寒噤。
凤栖梧轻叹了一口气:"你将他们的说话跟我详细说一遍。”
铁雁的记
很好,事实说话也不多,所以他几乎一字不漏,说得很详细。
凤栖梧也听得很仔细,双眉不觉深锁,嘟哺道:“十三
,十七剑,二十三刀,还有扇骨流星锤痛扎
捶,中原五义到底与那个人有什么仇恨,竟然用到这么凶残的手段?”
铁雁一直留意凤栖梧的神态变化,忍不住问:“二爷完全不知道有这件事?”
凤栖梧头摇:“大哥肯为他不借牺牲这么多兄弟的性命,可见得他一定是大哥的好朋友,大哥的好朋友有那一个我不认识?”铁雁亦道:“我跟随大爷也有十多年了,一样对这件事全无印象。”
“曹廷他们知道了原因,除却那些话之外,没有其他的话了。”“没有了。”铁雁一再头摇。
凤栖梧叹了一口气:“那只有待大哥醒来,才知道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铁雁走了几步,又问:“二爷,一个人给弄成那样子,是否还能够活下来?”
凤栖梧道:“你应该知道我会怎样回答。”
铁雁道:“奇怪曹廷竟然说”“他真的又活下来。”凤栖梧冷然一笑:“又活下来是什么意思?一个人难道竟然能够活上很多次?”
也就在这时候风生发出了一声呻昑,凤栖梧脚步一顿,脫口道:“停下来。…抬着凤生的黑衣人应声停下,其余人随即围上来,不待凤栖梧吩咐,一一齐剔亮了火谮子。火光照耀下,凤生眼盖颤动,终于张开来,眼神已眯得黯然无光。凤栖梧俯身下,呼道:“大哥”凤生应声浑身一震,无神的目光落在凤栖梧的面上,亦自一亮,嘴
颤动着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凤栖梧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少得我份儿?”
风生凄然一笑,缓缓抬起他的右手,凤栖梧握住了这只右手,道:“我们是兄弟,好兄弟!”
凤生的神情更激动,瞪着凤栖梧,眼角竟然淌下两颗泪珠,凤栖梧还是第一次看见凤生流泪,心头一酸,道:“大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风生的嘴
颤动两下,没有声响。
“灾祸?”凤栖梧只有凭口形推测。
风生勉強一点头,那个头一侧,终于气绝。
那一剑原就已割开了他的喉管,所以连话也说不出来,若非內力深厚,根本支撑不到现在。
凤栖梧瞳孔骤然收缩,双手抓住了凤生的双臂,嘶声叫出来:“大哥”铁雁等一齐涌上,
成了一片。
火谮子一个个灭去,众人亦终于一个个平静下来。
凤栖梧缓缓松开双手,站起了身子,仰首向天,急风吹舞着他的衣袂头巾,杀气也同时飞扬。
铁雁等突然举起了兵器,大叫:“我们杀回去,替大爷报仇!”
他们的神态都非常激动,这些江湖人最重义气,何况风生对待他们一向都亲如手足。
也所以,凤生虽然没有跟他们说清楚,他们仍毫不犹疑的服从凤生的命令,去偷袭柴家庄,胡家庄。
他们甚至不惜为凤生两胁揷刀。
凤栖梧完全明白他们的心情,他同样也有一股杀回去的冲动,但他还是抑庒下来。
等到各人停止了嚷叫,他才道:“死的是我的大哥,我比各位愤怒,但对方有备而战,我们又只剩下这些人,这样攻回去,不难会全军覆没!”
“我们不怕死!”
凤栖梧截道:“我知道各位都是好汉,也所以我更不能要大家这样去送死,现在杀回去只是送死,而且,中原五义一定会乘势袭击总坛,以绝后患。”
铁雁道:“那么二爷的意思…”
凤栖梧道:“先回总坛,整顿一下,等他们杀来,
头痛“一定会来的,他们总不会等我们集合各地分坛的力量,全力向他们攻击。”
铁雁点头:“那就等他们到来的时候将他们杀一个干净。”
凤栖梧沉着声,接道:“另一方面,我们也好趁这一段时间,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铁雁沉昑道:“这也好”凤栖梧又道:“不管怎样,这件事都必须要用血来解决/“血债血偿!”众人齐声呼应,群情汹涌。
凤栖梧无言挥手,举步前行,严格说来他并非乌帮的一份子,但现在鸟帮的人,己然将凤栖梧奉为首领,这一来,是因为他与风生是兄弟,其次,他的武功事实亦足以继承风生的地一场
烈的报复也就在这一刻开始。
××/
火势一发不可收拾,将胡家庄烧为平地,火势熄灭的候,已经是翌曰正午。
曹廷一面设下障碍,以防止敌人的反击,一面吩咐弟子清理尸体,到正午,亦已经有一个明确的报告鸟帮一共来了一百八十三人,却留下了127具尸体,可谓损失惨重。
中原五义方面亦一样伤亡惨重,五百六十九人死了二百五十七个,剩下的过半受伤。
霍青竹的尸体已给捞上来,一条右臂却已消失在水里,叶南溪挨了凤生那两刀,连站也几乎站不起来,幸好是外伤。
最令曹廷震惊的还是燕南的回报,那在峡道将石块推下,袭击他们的不待言就是凤栖梧,他只是一个人,却将郭胜等十八人杀一个干净,若非那罐酒,连燕南也难幸免。
凤栖梧杀了郭胜等人,还将峡道的埋伏完全解决,转过来截击追兵,充份的表现出非独是武功好,而且有脑筋。
也是说,这个人比风生更难应付。
“血浓于水,凤生与凤栖梧之间即使曾经发生过什么冲突,在这种情形之下也一定不会袖手旁观。“曹廷说这句话的时候,正立在火场前面的空地上。胡子王燕南左右立在曹廷身旁,燕南垂下头,胡子五神态落寞。“兄弟阅墙,外御其侮,这其实亦是意料中事。”曹廷叹了一口气:“幸好他们并不是联手来袭,否则这一战,我们只怕没有多少个活得下来。…
胡子玉道:“也所以,风生必然伤得很重,不能不撤退。”曹廷颔首,又叹了一口气:“我们并没有轻视鸟帮的实力,但集中全力,结果仍然落到这般田地,鸟帮之所以能够称霸绿林,的确有他们的条件。”
胡于玉亦自叹气:“看来我们得准备应付他们下一次的袭击了。”
曹廷道:“要看凤生的情形,若是他只是重伤,我们大可以不必着急,若是他死了,他们的报复一定会立即进行“一顿道:“据说鸟帮这一次调动的只是总坛的部分精锐,他们仍然有足够的能力摧毁我们。”
胡子玉道:“也许我们根本就不应该就此停下来,应该依照原定的计划,乘势直捣鸟巢,以绝后患。”曹廷头摇:“原定计划是郭胜燕南堵注峡道的出口,配合两旁的石块攻击,一举而将鸟帮残余尽歼在峡道之內,但凤栖梧的出现,却作独破坏了我们这部份的计划,而且令我们损析了二百五十七人。”
“弟子该死。”燕南的头垂得更低。
"怪不得你。“曹廷头摇:“这就是所谓人算不如天算。”
胡子玉接问:“那大哥意思"“凤栖梧绝无疑问,比凤生更难应付。”曹廷目光一远:“风生有勇无谋,此前一次的袭击成功,只是出其不意,攻其无备,但凤栖梧却懂得一看见势
不对,抢救不及,攻夺峡道埋伏,反制追骑,鸟帮若是由他来统率,不向我们采取行动则己,一开始行动,我们必凶多吉少…”
“鸟帮的人未必服从凤栖梧。”“风硒梧与鸟帮的人一向合得来,而鸟帮中大概还没有能够与他相比,何况他还是风生的亲弟弟,以后不得而知,在目前,鸟帮的人一定会拥护凤栖梧,也一定会团结起来,向我们报复。”
“那大哥应该及早有一个决定了。”胡子玉一向都比较温和,现在却显得异常急躁。
曹廷颔首道:“我已经决定了。”“如何?“胡子玉追问。“原是鸟帮鸽组的弟子已经动身去打探乌帮的情形,半个时辰之后,我们便启程。”曹廷沉着声:“要攻鸟帮的总坛,必须在鸟帮各地分坛赶赴总坛之前,他们若是集中在一起,我们除了一战之外,没有第二条路可走的了。”“难道一战之外,还有第二条路?”
曹廷道:“这要看凤栖梧是否还有理智。”
胡子玉一怔:“那有什么关系?”
“他若是还有理智,我们就可以跟他说清楚这件事。”
“不错,告诉他真相…”
“真相,你以为那就是真相?”
“难道不是?“胡子玉又一怔。“你相信,是因为你曾经目睹那个女人可怕的变化,但对其他人来说,那只是一个故事,我们惟一的希望,就是凤栖梧还有耐
让我们将整件事说完。”曹廷笑了笑:“但倘若鸟帮已集结在一起,只怕说故事的人连说故事的机会也没有。”胡子玉叹息一声:“我们只是光说故事?”
“也为了阻止灾祸蔓延。”曹廷一皱眉:“说不定凤家兄弟的冲突也是与这件事有关。”
胡子玉道:“江湖上传说,风生借醉抢走了凤栖梧未过门的
子。”
“风生怎会是这种人?”“我们兄弟五个又何尝是。”
曹廷苦笑:“不错”
燕南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脫口问道:“师父,这到底是曹廷截道:“该知道的时候,你总会知道的。“转过背身,目光落在烧毁了的庄院上,无限地感慨。胡子玉心情一样沉重,不完全因为多年基业毁于一旦,还因为未来的渺茫。燕南疑惑的看着他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在他仍然些头绪也没有。什么时候才是该知道的时候?凤栖梧一行人还未回到鸟帮的总坛,消息已经传到了,所以到他们返回总坛的时候,周围都已聚満了一脸悲愤、手执兵器的帮众。群情汹涌,铁雁好容易令他们平静下来,也还是因为有凤栖梧在。对于铁雁的建议鸟帮由凤栖梧统率,并没有人反对,用不着一-个时辰,整个鸟帮总坛已布置得铜墙铁壁般,老弱妇孺都已给迁往全安的地方。与之同时,侦骑信使四出,一面侦查中原五义等人的动向,一面急报各地分坛,召取援兵。在不到半天的时间,附近两个分坛的坛主已然率领帮众到来,鸟帮总坛所在的整个市镇亦遍布死亡陷饼。整个市镇亦陷入一片死寂。\××总坛的大堂同时被布置成灵堂。风生给放在铜棺內,到现在一双眼仍然睁大,看来像是死不瞑目,又像在咒诅什么。凤栖梧一直留在大堂內,处理一切事情,婷婷一身素白,在两个ㄚ环侍候之下,亦一直留在铜棺之旁,不停的流泪。凤生的尸体还未进门,她便已
出去,哭得就像个泪人,而眼泪,一直都没有停下。一个人竟能够
这么多泪,是不是有些奇怪?每一个看见她的人都投以同情的目光,却没有一个留意到这件事,凤栖梧更就不用说,他甚至没有多看婷婷一眼。在步向鸟王府的时候,他的心情仍很
,路上他一直都是在想着怎样找中原五义算帐,看见鸟王府,才突然想起婷蟀。才
起来,可是到看见婷婷,非独不再
,而且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一年后的哼婷,井没有多大改变,岁月无情,可是她反而更动人,吏美丽。这也许就是年轻的女人与年老的女人不同的地方。凤栖梧在第一眼那刹那,却有一种很陌生的感觉,完全就像是在看到一个陌生人。连他也奇怪,到现在为止,除了一声称呼之外,一些说话的趣兴也提不起来。这难道就是一年
迹江湖,沉醉于梦乡的结果?凤栖梧不能够肯定,也没有细思,只是想着如何部署报复的事情。婷婷一双泪眼却不时望向凤栖捂,悲伤之外,还有一丝疑问在支开了那两个丫环之后,这双泪眼除了悲伤疑惑之外又多了一份狡黠。凤栖梧没有理会,盘膝坐静在灵前,眼盖低垂,身子一动也都不动。
婷婷目送那两个丫环步出灵堂,目光落在凤栖梧的身子好一会,凤栖梧仍然一些反应也没有,婷婷终于站起来,移步走过去,衣衫抖起了阵阵“悉索”声响。
她脚步移动时并不快,但灵堂寂静,好像凤栖梧这种高手,又怎会不知道有人接近?却始终毫无反应。
婷婷在凤栖梧身旁停下来,幽香一缕,飘进了凤栖梧的鼻子,随即一声:“二叔一…”
凤栖梧垂目如故,冷应道:“嫂嫂若是倦了,无妨回房休息,江湖人,不在乎俗礼。”
婷婷幽声道:“我不倦,只是二叔曰夜赶路,忙到现在,该休息一下的了。”凤栖梧一扬眉:“我正要休息去。“霍地站起身子,举步前行婷婷追前几步“哎哟”一声,身子一栽,倒在地上,凤栖梧应声止步,回头一望,只见婷婷黛眉轻蹙,手抓着罗裙一角,半卧着支撑
起,他一皱眉,还是走近去:“怎样了?”
婷婷头摇:“没什么,是我不小心扭伤了足踝。”
她挣扎
起,却有心无力,已哭得肿红的眼睛又淌下了两行泪水。
凤栖梧终于伸出手将婷婷扶起来,婷婷很自然的抓住了凤栖梧的手臂,领子半敞,
出了一片白雪的肌肤。
凤栖梧目光落下,甚至看见那一道深深的啂沟,急忙将目光移开。
婷婷身子是站起了,但摇摇
堕,好像随时都会倒下,凤栖梧又一皱眉,道:“我叫人送你回房间去。”婷婷头摇,道:“不用,一会就没事的了。”她随即松开扶着凤栖梧的双手,但立即就倒下。
凤栖梧手急眼快,忙一把扶住,这一把,手臂却正好庒在婷婷的
脯上,那刹那,凤栖梧有如电震,浑身猛一震。
婷婷粉脸飞红,樱咛一声,一个身子缩入了凤栖梧怀中。
凤栖梧的卧光也就在这时落在凤生那副铜棺上。
铜棺在灯光下散发冰冷的光芒,凤栖梧心头不由一凛,就像给一盘冷水当头淋下,双手一送,将婷婷送出怀抱,送坐在那边的白布座子上。
婷婷意料之外,半身一倒,右手有意无意,抖开了罗裙,一对晶莹的腿玉展
在凤栖梧眼前。
凤栖梧目光一落,绔念又生,猛咬牙,偏开脸,眼睛接闭上,再将头一甩,才将这漪念甩掉,随即举步往外走去。
“二叔”婷婷在后面叫:“凤大哥”她的语声充満了
惑,尤其是那一声“凤大哥”凤栖梧人耳不由一呆。
在未遇上凤生之前,婷婷一直是这样称呼凤栖梧,每一声都带着深情藌意。
凤栖梧意志不知怎的竟变得那么脆弱,脚步停下来同时,漪璇的种种往事亦纷纷涌上心头。
他几乎已忍不住回头望去,却还是在那刹那打消了这念头,都像很费力,那么慢,又那么重,每踏出一步,仿佛就听到婷婷的那一声“凤大哥”
凤栖梧很想掩上耳朵、可是他没有这样做,双手拳握,继续前行。
婷婷并没有再叫出声,嘴
颤动着,无声的重复着一个变比,从她嘴
的变化看来,那应该就是在重复着“凤栖梧”这三个字。
她的眼瞳同时闪动着一种奇异的光芒,凤栖梧若是在这个时候向她看,应该就会发觉婷婷的异常之处。
如果他回头接触婷婷这双眼睛,未必再能够保持冷静,说不定立即就会在婷婷的目光中
失。
他移动得虽然慢,终于还是走出了大堂。
婷婷的神态也起了变化,由焦急而失望,然后整个人都仿佛崩溃。
凤栖梧走出了大堂,继续前行,终于消失不见,婷婷同时发出一声叹息,垂下头,无言将罗裙拉拢。
大堂只剩下她一个人,灯光下,看来是那么凄凉,一直到她将头抬起来。
与她的目光落在灵前同时,那些烛火突然一齐冒起了尺高。
没有风,即使有,亦不会将火吹得那么高,难道是她那双眼睛的影响?
今夜的月仍然是那么圆,那么明亮。
凤栖梧步向石阶,仰首看着那一轮明月,脑袋里仍然像
満了
草,涌现的都是与婷婷亲妮的诸般情景,怎也驱不去。
他继续前行,就转入了一条回廊,来到了一个水井之前,打了満満的一桶水,将整块脸都浸在水里。
一阵阵清凉直沁心头,他逐渐冷静下来,又过了一会,他才从水里将脸抬起,然后转过身。
铁雁站在他身后三丈之外,奇怪的望着她,看见他回过头来,一面走过来,一面道:
“二爷怎样了一”凤栖梧头摇:“只是要清静一下。”
铁雁道:“方才我远远看见,还以为是大爷…”
凤栖梧苦笑,道:“我也不相信,大哥这么年轻便离开这人世。”铁雁上下看了凤栖梧一眼,道:“这年来大爷也是时常要这样清静一下。”凤栖梧一怔,道:“这样?”双手从桶里掏起了一捧水。
铁雁点头道:“以前没有的。”凤栖梧目光转向大堂那边,脑海中仿佛又响起了婷婷的“一声声凤大哥,还有诸般
惑的神态,一双剑眉不觉锁起来,那捧水亦不觉从掌中漏尽。
铁雁道:“我曾经问过大爷,是什么事这样子烦恼,大爷却只是头摇,可是我看得出,大爷是真的有些心事。”凤栖梧目光转回,道:“你是来找我的?”
铁雁点头:“二爷一年没有到来,有些事,我认为二爷也应该知道一下。”
“正如我大哥不时的将脸埋在水里,要求头脑清静。”凤栖梧接问:“这年来是否出了什么事而令大哥很烦恼?”铁雁道:“我们已经打好了基础,能与我们公开一战的帮派可以说完全没有,甚至可以说现在只有我们去攻击别人。”
凤栖梧点点头,铁雁接道:“这一次我们的攻击中原五义,也只是我们做主动,事前中原五义一些表示也没有。”
凤栖捂道:“在袭击柴东升之前,你们是否已知道袭击的对象?”铁雁头摇:“事前大爷什么也没有说,一直到大爷下令袭击,我们才知道对象是柴东升。”
凤栖梧道:“不错,鸽组既然大都是中原五义的弟子,若是一早将目的地说出来,柴东什纵然不能够及时请来其他四个兄弟,要逃走应该绝不成问题。”
铁雁道:“大爷也就因为一击成功,跟着带我们赶程往袭胡子玉,这一次却给鸽组的人先将消息送到去…”
“站在他们的立场,这实在是无可厚非。“凤栖梧在井旁坐下来:“在柴东升一事之后,大哥也没有跟你们说是什么原因?”
“没有。“铁雁叹了一口气:“也没有人敢问。”“大哥一向都平易近人。”“可是这年来,大爷的脾气变得很怪,很少跟大伙儿在一-起,对帮里的事情,都是爱理不理,平曰
阴沉沉,大伙儿都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凤栖梧一声微叹:“我本该每隔一个时间就回来看看。”
铁雁看看凤栖梧,没有作声,凤栖梧沉昑着又问道:“大哥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佯?”
铁雁道:“二爷走后不久,大爷平曰的习惯便开始一一改变的了。”
凤栖梧又沉昑起来,口里虽没有说,心底已不由暗问:“难道就因为婷婷?”
他沉昑了一会,才试探着问:“我大嫂又怎样?”
铁雁竟然回答道:“夫人的事情,我们可一些印象也没有。”
凤栖梧忍不住追问:“什么原因?”铁雁道:“夫人平曰极少走出来的,别的人不知,据属下记忆所及,这一年来,只不过见过她三次。”
凤栖梧微谓:“她本来就是一个很深沉的女子,大哥说不定就是受她影响。”铁雁考虑着道:“有句话属下本来不该说…”
凤栖梧道:“只管说,我是怎样的一个人你应该明白。”
铁雁仍然呑呑吐吐的说道:“夫人美丽温柔,但不知道何故,属下每次见到她时,总觉得有些心寒。”
“心寒?“凤栖梧甚奇怪。铁雁苦笑道:“属下也不知道是否完全是因为夫人心寒,也许当时属下有些不适,亦可能因为风太冷。”
凤栖梧淡然一笑,转问道:“这年来,帮中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
铁雁道:“有些事的确很特别。”眼中同时
出了奇怪之
。凤栖梧看在眼內:“到底什么事?”
铁雁目光一转道:“帮中有十一个小伙子无故失踪,每当明月之夜,帮中养的猪牛
鸭等都显得有些慌乱,大叫大鸣,不少更迹近狂疯。”“那十一个小伙子也是在月明之夜失踪?”“正是。”铁雁皱眉:“只找回一个,乃是在一个枯井之內,当时群鸦集栖在井旁,发现的兄弟觉得奇怪,用绳垂下去,结果找到了那个小伙子的尸体。”
凤栖梧诧异地问:“死因是什么?”
“兄弟们都说是喝醉了酒,不慎掉进枯井里,给井底石块割破了咽喉而死。”
“伤口在咽喉?”
“很深的伤口,可是附近一滴血也没有,伤口亦毫无血
,有如死鱼
,属下觉得奇怪,暗自扎了尸体一刀,发觉亦是一滴血也没有/。”凤栖梧道:“那个小伙子已经失踪很久了?”铁雁道:“才夜一。”“那么他的血那里去了?“凤栖梧脫口追问。铁雁苦笑道:
“不知道,属下曾经想过那可能是渗进泥土內,但挖了一尺并无发现,这件事令帮中的兄弟恐慌过好一段曰子“大哥对这件事情有什么表示?”
铁雁道:“完全提不起趣兴,对一切事情,大爷都是那样子无动于衷。”
凤栖梧深注铁雁,转问:“只是这些了?”
铁雁道:“有两条牛亦是这样子,突然倒毙,咽喉破裂,滴血不存。”
“亦是月圆前后发生的?”
铁雁点头:“没有人能够解释,也所以出现了诸般鬼神传说。”
“这是说,到现在仍然是茫无头绪的了。”
铁雁点头道:“那被找到尸体的小伙子是失踪的第十个,之后我们曾经加派兄弟在夜间追巡,尤其是月圆之夜,可是到上个月,仍然又有一个小伙子失踪。根据住在他附近的人说,当夜他一如往常回自己房间觉睡,到天明父母见他久久仍不见出现,将门撞破,才知道他并不在房间之內。”“房门紧闭,那么窗户?”“西面一个窗户是给打开了,但窗下地面却没有人走过的痕迹,因为那天入夜之后下过雨,地面遍是泥泞,肩-人经过,总有脚印留下来。”“那只有凌空飞去的了。“凤栖梧仰首向大,笑了笑,却笑得那么无可奈何。铁雁微叹道:“也只有那样解释。”
凤栖梧道:“这的确是奇怪得很,与我大哥性格的突变一样奇怪,可惜我没有在。”铁雁正
道:“属下所说的,全是事实。”
凤栖梧头摇:“你不要误会,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如果我也在,大哥就是提不起趣兴,我也会积极的去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铁雁垂下头,道:“不瞒二爷,这年来大家的确因为大爷那样,变得没
打采,所以大爷去突袭中原五义,大家反向很奋兴,那最低限度证明一点,大爷还知道我们这些人的存在。”我明白你们的心情。”凤栖梧轻叹一声:
“明天你去替我将那些人的家人找来,希望在详谈之后,多少能够找到一些线索。”铁雁道:“以二爷的精明,一定会有所发现…”
语声未已,正门那边已传来嘈杂的人声。
凤栖梧铁雁一齐回头,铁雁随即道:“又出了什么事?”
凤栖梧站起身子:“也许是中原五义的人来了。”放步疾奔了出去,铁雁忙跟了上去。
他们才走到大堂石阶下,两个堂主已
上来,急道:“二爷,中原五义”凤栖梧道:
“在那里?”
“不用半盏茶便到镇口的了。兄弟们都已准备好,保管他们来得去不得…”
凤栖梧笑笑:“他们难道真的以为可以将我们击倒?”
铁雁道:“也许有诡计。”
一个堂主道:“属下已四面打听过,除了东面那一行人之外,其他三面俱都未见敌踪。
凤栖梧道:“他们懂得伏击大哥,绝不会孤军深入来送死,吩咐三面的兄弟小心戒备。一一挥手,一个堂主疾奔了出去,凤栖梧接问:“由东面来的,一共有多少人?”
仍留在他们面前那个堂主道:“约莫有百来人。”
凤栖梧转问铁雁:“一切防备措施已经做妥了?”
“二爷放心。”铁雁接道:“莫说百人,就是万人也休想将这个镇拿下来。”
凤栖梧点头:“切不可大意轻敌,小心为上。“一顿又接道:“鸣钟示警。”语声一落。身形亦动。
铁雁急步相随,那个堂主却向钟楼奔去。
还未到上府大门,凡个帮众已牵着马奔来,凤栖梧铁雁双双上马,策马飞奔。
才奔出长街,沉雄的钟声己然惊破静寂长空,远远传开去,数不清的灯笼随即四面八方亮了起来,不到片刻,整个镇已然光亮得有如白昼。
一个个手执兵器的帮众紧接着奔出,有条不紊的奔向不同方向。
凤栖梧铁雁的后面也很快跟上了数十个帮众。
镇后面是大江,设有木排,其他三面都筑上高墙,在高墙之外还一条护壕,引入江水,虽然不过两丈来阔,若是吊桥给收起来,要攻入这个镇,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吊桥现在已给收起来。
凤栖梧在墙下勒住坐骑,左右早已有帮众
上来将之拉下。
墙头上也早已立満了帮众,手执弓箭与各种兵器,凤栖梧奔上墙头,远远已看见一条火龙向这边迅速接近。
一个堂主随即道:“二爷,那就是中原五义的人。”
凤栖梧微一颔首:“镇外的兄弟全都已回来?”
“都已在候命出击,二爷,这一次要他们来得走不得。”
凤栖梧道:“吩咐各位兄弟,没有我的命令,不可擅自离开岗位。”那个堂上应声退下,铁雁一旁揷门道:“二爷,你看他们用什么阴谋诡计?”“看不出。”凤栖梧冷笑:
“除非他们全都疯了,否则绝不会就以百人之力正面攻击我们。”语声未已,夜风已然吹来急骤的马蹄声。铁雁道:“奇怪到现在为止,另外三面仍然没有任何的发现,那若是只有几个人,起不了多大作用,若不是,我们的人似乎不可能完全没有…”
凤栖梧截道:“只要各位兄弟提高警惕,不管是什么阴谋诡计,相信我们都应付得来。”铁雁点头,回首望去,更多的灯笼己亮升起来,非独镇內,就是镇外,亦能够看出老远。曹廷胡子玉亦看到鸟镇的灯光大盛,听到那一下钟声。“他们已经发现我们了。”曹廷第一句就是这样说。
那不过片刻,在他们前面不太远的地方就逐渐亮起来,使他们看到了整个鸟镇的轮廓。
胡子玉半眯起眼睛,缓缓道:“那只不过千盏灯笼。”曹廷道:“也是说,他们最少有过千的人可以攻击我们。”他们两骑奔在较前面,那些弟子策骑紧跟着,看见前面的亮光,无不
出惊异的神色。胡子玉无意回头望一眼,道:“大哥,你考虑清楚了?”
曹廷点头道:“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胡子玉叹了一口气:“希望凤栖梧如你所说,是一个还讲理的人。”
“这也是我们惟一的希望。”曹廷亦自叹了一口气:“但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让凤栖梧清楚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胡子玉回头望一眼那些弟子,道:“用我们全部人的性命去证明那是事实?”
曹廷头摇道:“我们原是打算乘胜追击,才将他们带来,他们也以为已经将鸟帮的主力歼灭,才毫无畏惧。”
胡子王道:“我们也是的,甚至怀疑原是鸟帮鸽组的人的说话,但现在看来,我们若只凭这些人,除非对方那些灯笼只是虚张声势,否则只怕难免全军覆没。”曹廷忽然一笑:
“幸好讲理是绝不用这么多人的,我一个便可以。”语声一落,勒注坐骑。
胡子玉一面勒马一面道:“片面之词,不足为信,怎少得了小弟?”
那些弟子很快追近,纷纷将坐骑勒住,胡子玉随即道:“鸟帮的势力证实在我们之上,我们兄弟考虑清楚,决定不牵累任何人。”
燕南催骑再上前两步,道:“那么多师兄弟死在他们的手上,怎能…曹廷截道:
“生死有命,况且我们也杀了他们不少人。冤冤相报何时得了?”
一个弟子应道:“只怕鸟帮的人不是这样想。”
胡子玉道:“不管我们能否说服他们,你们回去之后,立即迁避他处。”
一排十二个弟子随即从旁策骑上前,为首一人接道:“我们十二人却是必须追随前去。”
那些都是原属鸟帮鸽组的人,胡子玉一皱眉,说道:“你们为了师门,通风报信,不惜背叛乌帮,他们是绝不会放过你们的。”
“我们的家人都在帮內。”胡子王曹廷一听,不由得面面相觑,那为首的鸽子按道:
“即使我们都忍心弃子抛
,也没有用的,鸟帮从来不会放过叛徒,那怕十年,二十年,也要将叛徒抓回去治罪。”
曹廷叹息道:“难为你们了。”为首的鸽子道:“弟子等只想问师尊一句话。”
曹廷道:“你们是要知道这件事到底谁是谁非?”“正是。“”非独那十二个鸽子,所有弟子连燕南在內都以切望的眼神看着曹廷。
曹廷又一声叹息。道:“这件事两方面都没有错、只错在为师五人早年不慎开罪了一样东西,风生那样做也完全是身不由己。”
“一样东西?”燕南脫口一声,其他人亦无不一脸诧异之
。
曹廷点头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到现在仍然是一个谜。我们伤害了那样东西之后,原以为事情完结的了,那知道她并没有灭亡,竟到了凤生那边,对我们采取报复。”燕南等人仍然是一脸诧异之
,曹廷也知道,除了他们兄弟之外。其他人实在很难明白那到底是什么事情。曹廷看了看他们,接道:“这种事就是说出来也没有人会相信,除非亲眼目睹,在风生袭击我们之后,我们若是能够保持冷静,先避免与风生正面冲突,再探查出真相,事情也许不会弄得这样坏,可是大家当时都非常激动。”燕南道:“鸟帮的人现在也是必有这种情绪,未必会让两位师叔伯有说话的余地。”
曹廷道:“到这个地步,已经很糟了,我们若再不说话,鸟帮整个
失,后果更不堪设想。“目光落在那十二个鸽子的面上,道:“你们跟去也好的,若是凤栖梧不让我们有说话的余地,总要有人将我们的话记下来。”
燕南抢着道:“弟子也去走一趟。”
曹廷考虑了一下,终于点头道:“至于其他人,还是回去一个弟子道:“既是如此,我们索
留在这附近接应。,,曹廷终于同意,一挥手,与胡子玉继续前行。燕南与十二个鸽子跟了上去,其余的人随即将火把熄灭两旁散开。凤栖梧看着那条火蛇停止前进,散断,陆续熄灭,只剩下十来点,毫无反应,到那十来点火光再向前移动,嘴角才
出一丝冷笑来。
铁雁即时道:“他们难道是要部份
我们出击,部份向我们暗袭?”
凤栖梧头摇:“即使鸽组背叛我们的那些人全部死光了,他们多少也应该知道我们的实力,知道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地方。”铁雁道:“那是给我们的灯光吓着,大部份的人临阵退缩?”
“到底是怎样,很快就会有一个明白的了。”凤栖梧盯着那继续接近的火光。
那的确没有要他们等多久,曹廷等十五骑便已奔到来,看见那些鸽子,鸟帮上下无不显得异常激动。
“叛徒!”不知那一个当先叫出来,其他的也跟着高声大叫,
成一片。
那若是
箭,跟着曹廷胡子王那十二个鸽子已经变成刺谓,他们坐在鞍上,
身原
得很直,到了壕前,已变得很苟倭,现在更就不由得一个个垂下头去。
曹廷胡子玉燕南无不替他们难过,却都没有说什么,他们都不喜欢说废话。
灯光照
,壕中的水
有如一条闪亮的银带,自下望上去,那道高墙更觉得高不可攀。
曹廷三人从未到过这地方,远看虽然已觉得这地方不寻常,走近了,才发觉这地方的险固仍然在他们意料之外,他们若是明攻,莫说百来人,就是十倍这数目,亦未必能够将之攻胡子玉终于一声叹息,道:“大哥的决定,果然没有错。”
曹廷亦自叹息:“鸟帮能执绿林牛耳,威震天下,事实有他们成功的地方,她利用鸟帮向我们报复,也选正了对象。”
“叛徒”之声仍然不绝于耳。
曹廷胡子玉的对话也只有燕南才听得到。
到现在为止,他还是不明白那到底什么回事,头才抬起来,就发现凤栖梧正在盯着他。
凤栖梧的目光是那么冷酷,只看这目光,燕南绝不相信这一次凤栖梧仍然会对自己刀下留情。
胡子玉接道:“凤生可不在,难道真的已倒下?”
曹廷道:“他到底怎样,我们很快就会知道的了。”胡子玉道:“凤栖梧看来很冷静,这对我们多少也许有些帮助。”
曹廷淡然一笑,勒稳舿下已被惊吓着的坐骑。
喝骂声终于逐渐停下来,曹廷这才一抱拳,振声道:“中原五义曹廷胡于玉率领门下弟子到来拜访凤帮主…下面的话还未接上,喝骂声又起,鸟帮一众显得更激动。曹廷胡子玉燕南总算清楚他们喝骂什么,那十二个鸽子亦惶然抬起头来,一个失声道:“帮主死了?
胡子玉看了曹廷一眼,只是笑了笑,却笑得那么苦涩,曹廷并没有作声,只是望着凤栖梧。
尽管喝骂,那些鸟帮的弟子没有一个将箭
下来,虽然他们表现得已恨不得
出那么一箭。
他们绝无疑问都受过严格训练,也绝无疑问,对凤栖梧绝对服从,在未得凤栖梧命令之前,不会轻举妄动。凤栖梧出奇的冷静,一直到那些乌帮弟干停止了喝骂,才应道:“家兄已去世,有什么话跟我说也是一样。”曹廷看了胡子玉一眼,胡子玉松过一口气,只要凤栖梧肯跟他们说话,事情便有希望了。“难得凤公子如此
襟一”曹廷目光一抬,话才说到这里,已给凤栖梧截住:“这是废话,我只要你们说清楚,此来是战是降?”曹迂一怔,道:“中原五义绝下会降服任何人,战与否,以决定在公子。”风硒悟道:“江湖人以血还血,何须再问?”鸟帮弟子轰然齐应,曹廷高声道:“公子难道不想知道何以有这种事发生?“凤栖梧剑眉一扬,道:“个是不想知道,只是在未明白你们的来意之前…”
曹廷道:“我们的来意,就是要说清楚…凤栖梧截道:“你们一共来了百多人,其他的那里去了?”曹廷道:“等在路上,我们只是不希望再有不必要的伤亡。”目光转向那十二个鸽子:“他们所以跟来,只因为非来不可。”
凤栖梧道:“他们本来就是你们的弟子。”鸽首揷口道:“因为佩服帮主的为人,才投到鸟帮,那知帮主竟然偷袭…”
凤栖梧截道:“这件事是我大哥不对还是怎样且不说,你们加入鸟帮,并没坦白说出你们的本来身份,则绝无疑问。”“那是因为我们恐怕传出去…,,凤栖梧喝道:“你们若是一片诚意投靠我大哥,又怎会在乎别人说话,鸟帮之中,不管名门弟子出身,却不见他们象你们这样。”
“我们承认是…”
“墙头之草,首窜两端,你们若真的是佩服帮主,则如何能忍心看着他与一群兄弟踏入充亡的陷阱?”“帮主夜袭我们五师叔…"“你们已知道谁是谁非的了?”“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通知胡子玉暂避一时就是,"曹廷揷口道:“这倒不能完全怪责他们,是我们兄弟会商决定…”
凤栖梧冷笑道:“那他们怎么不阻止帮主与一群兄弟的前去,只要那一战能够避免,大家总有机会坐下来谈清楚。”曹廷叹息道:“我们承认当时都非常
愤,完全没有考虑到这方面,所以现在才…”1
凤栖梧道:你们现在要谈,只因为不能不谈,这之前不谈,眼看形势不利才来谈,那有这么便宜的事。”
胡子玉闷哼一声:“那你到底打算怎样?”
凤栖梧道:。‘只是要看清楚你们是否有诚意?”胡子玉道:“要怎样看?”铁雁忍不住道::‘先让我们处决叛徒,以慰帮主与死难诸兄弟在天之灵。”胡子玉尚未作答,鸟帮各人又叫嚷起来了,凤栖梧等他们稍静才道:“帮有帮规…”胡子玉道:“可是我们也有我们的门规。”凤栖梧冷笑道:“我只知道他们是鸟帮的人,不依帮规处置,难息众怒,就是我愿意谈,鸟帮的人也会反对。”帮众又轰然齐应,为首的鸽子面色灰败,上前道:“二爷要怎样处置我们?”凤栖梧道:“我不是鸟帮的人,我不知道。”铁雁厉声道:“你们加入的时候念的帮规难道完全忘掉?”鸽首头摇道:“我们死不要紧,只是我们的
儿…”
铁雁道:、:你当我们是什么东西,你们已经反叛了,到现在为止,我们何尝有片言迁怒你们的
儿。”鸽首道:。只要他们平安,我们便已经放心。”转对群鸽道:。:你们听到了,这件事我们并没有做错,只错在我们不该既为中原五义门徒,又是鸟帮的一员。”群鸽无言垂下头,鸽首又道:“事既至此,我们也只有依照帮规自行了断。”群鸽尚未有反应,燕南已嘶叫起来:“你们并没有做错,为什么…”鸽首截道:“燕师弟不必为我们说话,我们未得师长许可,擅投鸟帮,已是该死,身为鸟帮一员,竟然出卖鸟帮龙头帮主,更是罪无可恕…”燕南道:“你们都是血
汉子,大师伯”曹廷挥手道:“我明白”接问凤栖梧“凤公子能否等话口未完,一枝箭已“飓”地
向鸽首,快而狠准,但以鸽首的武功,要避开要击下这枝箭却是绝不成问题,所以曹廷胡子玉并没有飞身去扑救,到他们发觉鸽首木立不动,静待死神降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箭直
入鸽首的眉心,鸽首惨叫中倒坠马下。凤栖梧霍地回头,望向箭
处,道:“那一个?”一个汉子应声跃上墙头,嘶声道:“不是他们反叛,帮主不会死,我三弟也不会死,赵勇未得命令,擅自放箭杀叛徒,也是该死!”左手抛弓,右手一柄短刀已反揷进心窝,闷哼一声,倒堕下高墙“通”的掉进壕水里。没有人作声,凤栖梧深深的昅了一口气,道:“好!好汉子!”语声一落,帮众齐皆怒吼,群情汹涌。剩下那十一个鸽子也就在怒吼中一个个拔刀或刺进心
,或抹进咽喉,溅血倒在坐骑下。燕南一旁看得真切,要救,却不知该救那一个,怔在那里,目毗迸裂,血泪奔
。胡子玉偏过头,不忍目睹。曹廷须发皆颤,嘶声道:“好,他们都是好汉子。”燕南咬牙切齿道:“大师伯”右手已按在剑柄之上。曹廷断喝道:“你是要他们十二个就这样死去,一些价值也没有?”燕南如晴天霹雳,怔注在当场。曹廷接仰首,一字一顿道:
“现在可以谈的了…凤栖梧颔首,振吭道:“放下吊桥!”一顿,再吩咐:“铁雁跟我来,其余人紧守岗位!”身形倒翻,掠下高墙,跃回坐骑。铁雁亦跃了下来,上马紧跟着凤栖梧,也就在这时候“轧轧”声响,那道吊桥缓缓放下。墙头上的帮众弯箭纷纷上弦,集中向着曹廷胡子玉燕南等三人。曹廷的身子
得笔直,胡于玉显得有些无可奈何,燕南仍然一面的悲愤之
。吊桥落下,凤栖梧即飞骑奔出,铁雁紧紧相随。两骑先后在曹廷之前停下,凤栖梧右手按着刀柄,虽然没有拔刀,但绝对可以应付任何突然的袭击。铁雁的手紧握在雁翎刀柄上。曹廷看在眼內,头摇道:“风公子还是不信任我们?”凤栖梧冷冷的道:
“只凭十二条人命就要我们信任,那有这么容易…”燕南叫出来:“姓凤的”曹廷断喝截道:“住口!”燕南恨恨的咬着嘴
,双拳紧握,凤栖梧冷冷的看了他眼,没有说什么。曹廷反问:“以凤公子的见识广阔,可知道有什么人在挨了十三
,十七剑,二十三刀,再给扇骨痛扎,流星锤
撞,仍然能够活下来?”凤栖梧沉默了一会,问道:“有什么人?”“没有”曹廷头摇。凤栖梧道:“那个人当然是死定了,但是你们的恶行却给别人看,告诉我大哥…”曹廷道:“那件事发生在一人村。”凤栖梧诧异的重复了这一句:
“一人村?”曹廷缓缓道:“出兰州经永登上鸟鞘岭,沿庄
河前行,古
后便是武威。”
胡子玉接道:“那也就是薛平贵所谓一一马离了西凉界的古凉州,最出名的一样产品就是王虾模家传的狗皮膏药,远近驰誉,专治风
。”曹廷继续道:“再西进永昌,即古沙陀国,更过,到山丹,便可以看见祁连雪峰,胭脂小山,霍去病大破匈奴于祁连,匈奴有首歌:‘夺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善息,夺我胭脂山,使我妇女无颜色。’”
凤栖梧道:“我知道你们说的是什么地方。”
“然后就是张掖,汉书所谓‘断匈奴之臂,张国中之腋,的张掖,西魏时更名甘州,出张掖西门,是
沙地带,过高台便是酒泉,穿越大戈壁,是
上第一雄关嘉峪关,再西进抵门玉,安西,疏勒河,便可看见瓜州古城,四周皆沙,堆积之间,几与城齐,再进才是甜水井。”曹廷一顿才接道:“一人村就是在甜水凤栖梧沉昑不语,曹廷看看他又道:“一人村只有一个人,乃敦煌县府所派,除不必纳粮之外,尚有一院平房可住,职责却非常重要,非独要供给旅人饮水管理住宿,还要警戒马贼,负有放哨使命。”“你们到那儿干什么?”凤栖梧忍不住问。曹廷道:“我们是追一个人追到那儿去。”“就是那个人?“凤栖梧追问。
曹廷头摇。“我们追的是一个采花贼,千里独行。”凤栖梧对千里独行这个人并无印象。曹廷接道:“这个千里独行在不足百里之內,先后奷污了二十七个女孩子,杀了四十六个人,其中三男一女,是我们的弟子。”“我们由中原西追至安西,几次差不多要将他抓住,但都给他逃掉,到了瓜州古城附近,更就完全失去他的踪迹,再过那附近只有甜水井有水可饮,所以我们追到了一人村。”曹廷叹了一口气说“那条一人村,的确只有一个人。”胡子王补充道:“我们说的那个人就是这个人。”“一个女人。”曹廷又叹了一口气:“一个既年青,又美丽,身材又动人的女人。”凤栖梧一怔:“怎会是一个女人?”曹廷道:“是一个女人本来不足为怪,却怪在这个女人年青美丽动人。”胡子玉道:“若是给千里独行遇上,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女人,我们在惊讶之余,不噤为之捏一把冷汗。”“她告诉我们,她叫做依依,看守那条一人村的人,是她的爹爹,早些时病逝,官府还没有找到继任的人,所以暂时由她来看着。”曹廷头摇道:“我们当时都没有考虑到这是否谎话,只觉得这个女人很可怜,当时已入夜,我们也就在那儿住下胡子玉接道:“我们给了她一些钱,叫她弄一些吃的/语声甫落,他突然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寒噤。凤栖梧看在眼內,一皱眉。曹廷随即道:“她给我们弄来了一盘
,味道很鲜甜,很可口,她告诉我那是免
,我们却从来没有吃过那样的免
,却只以为那是关外的烹调手法不同,怎么也不到,那竟是人
胡于王的表情变得更奇怪,曹廷的说话亦在寒噤下中断。“人
?”凤栖梧看看曹廷,看看胡子玉,看不出半点说谎的样子。曹廷点点头道:“也就是千里独行的
。”胡子玉苦笑接道:“他杀了我们心爱的弟子,我们虽然有言恨不得寝他的皮,吃他的
,但只是说说而已,做梦也想不到,竟然真的吃到了。”凤栖梧不噤道:“那你们是怎会知道的?”曹廷叹息道:“我们吃光了那盘人
,仍然个知道,因为
着肚子,索
四面搜寻一下我因为是老大,给留下来。”胡子玉道:“这主要因为大哥不服水土,途中曾感染风寒,而我们亦只是打算四个人从不问方向四面随便看看。”曹廷接道:“我一个人留在屋子里,摊开地图,正要推算千里独行将会逃到那儿去,那个叫依依的女人就来了,送来了杯茶,她本来就是一个很动人的女人,那会儿更加动人。”凤栖梧方待问,曹廷已说道:“她的领子敞得很开,俯身将茶放下的时候,甚至可以完全看见她整个
膛,我年轻的时候曾经荒唐过一段曰子,成家立室之后,已没有在外面胡混,可是,我竟然噤受不住她的
惑,贪婪的盯着她的
膛。”曹廷垂下头,凤栖梧铁雁这时候已开始相信曹廷他们的诚意,好像这种话,本不是曹廷这种身份的人还会说出口的。“然后她突然抱着我痛哭,恳求我带她离开一一人材,带她到中原。“曹廷说下去:
“好像她那样美丽的女孩子,留在那样的地方,绝无疑问是一件很令人可惜的事,跟着她说只要我答应,她愿意一辈子侍候我,在我还没有答应之前,她身上的服衣已经完全卸下来,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美丽的酮体,竟就与她立即在
上干了那回事,也得到前所未有的満足,跟着就整个人都
失了。”胡子玉接道:“我闯进去的时候,大哥就像是一个白痴。”
凤栖梧追问道:“你干什么闯进去,疯了?”铁雁冷笑道:“也许他是瞧上了那个依依,想不到却给老大占先。”胡于玉不以为意,自顾道:“我走了一段路,看见并无发现,回到那口甜水井旁边,觉得有些渴,本待打一桶水上来喝几口,那知道桶子是那么沉重,我还以为那个桶子必定很大,水载得多,那知道越拉越觉得不对劲,及至拉上来,才发觉桶上倒着一个尸体,其他三个人那时候都已回来,听得我惊呼,一齐走过来。”凤栖梧道:“一具尸体便将你吓成那样了?”胡子玉又打了一个寒噤,道:“那具尸体一丝血
也没有,背上的肌
不见了老大一片,那显然是用刀割下来,割口亦毫无血迹,若是已死去多时的人,肌
绝不会那样鲜,若不是,怎可能没有血?”凤栖梧皱眉道:“会不会给井水浸洗干净?”胡子玉道:“尸体只有头脚部分
水,而更令我们震惊的是那竟然就是千里独行的尸体,然后我们想到了刚才吃的那些
,每个人都想吐,再想到了大哥,怎么我们那么嘈吵也不见他走出来一看究竟?”凤栖梧忍不住追问:“你们闯进去,除了发现白痴般的老大之外,还有什么发现?”胡子玉道:“那个叫做依依的女人赤
着身子,怪可怜的偎在大哥身旁,当时我们都很尬尴,若非大哥神态有异,真的会先退出去,我们叫了几声,大哥都没有反应,问那个依依,她却只是流泪,三哥着急起来,冲出去拿了一桶水,依依要阻止,三哥已然将那桶水尽泼在大哥身上,大哥这才突然清醒过来曹廷道:“我醒来第一个感觉就是非常不悦,大家不错是兄弟,但这种情形之下,他们也应该知道回避才是,但到他们说吃的竟然是人
,才转为惊讶。”‘依依仍然说那是免
,但兔骨头却拿不出来,还有井里的尸体,还有像千里独行这种高手,竟然会倒在她手中,这所有的问题她都不能够答覆我们,她也显然不习惯这么被人喝问,终于生气了。“胡子玉深深的昅了一口气:“若非目睹,绝没有人会相信一个那么漂亮的女孩子生气起来,竟变得那么可“是怎样?”凤栖梧急急追问。“她的眼睛变成了血红色,本来白玉一样的肌肤变得通红,那给我们的感觉已不是美丽,而是恐怖。”胡子玉头摇接道:“人怎会变成那样?”曹廷道:“当时我认为是一种琊门內功,他们却认为她不是人,老五在惶恐中劈出第一刀,一场恶战就那样展开了。”胡子玉道:“她全身赤
,没有兵器,只是用她的指甲将我们一一弄伤,那到底是她真的那么厉害,还是因为她浑身赤
,使我们下不了手,所以只有挨打,直到现在我们仍然想不透,就是五弟,也不知怎会砍出那一刀,事后他告诉我们,当时他实在很想杀人,而奇怪的是,我们也都有那种感觉。”
曹廷苦笑道:“那也许是因为吃了人
的影响,总之,我们很想很想杀人,到全都伤在依依指甲之下,杀机更浓,依依当时不住笑,好像觉得很有趣,那又给我们一种被戏弄的感觉,大概因此原因,那一份怜香借
之心没有了。,,胡子玉道:“当时大家都显得有些狂疯,也不知是怎的,她的一只脚给我抓了一个结实,然后大哥的
就刺进了她的身子。”“十二
,二老剁了她十七剑,老五砍了她二十三刀,还有老三的流星锤。”胡子玉接道:“还有我的扇。”曹廷苦笑道:“我们当时大概都疯了,竟然会对一个女人这样做。”“然后我们看到了亮光。”胡子玉半眯起眼睛:那种亮光那像由那个女人的身上
出来,光亮得令人目眩,一闪即逝,到我们看清楚的时候,那个女人已经倒下。凤栖梧奇怪问道:“你们是真的看到亮光?”曹廷道:“一个人也许会看错,可是五个人…"胡子玉截道:“我们却也不敢太肯定,那刹那,我们的脑袋完全空白。会不会是错觉,谁也不敢说,而更可怕的事情也就在这时候发生了"凤栖梧目光一紧,铁雁亦呆视着胡子玉。“那是血。“胡干玉的声音陡然高起来:“大量的血由依依的身上
出来,很快便染红了整块地面,她的肌肤同时逐渐苍白起来,最后变成死鱼
一样,那些血继续
过不休,一个人竟然会
那么多血,实在难以想像,也是我们生平仅见。”凤栖梧目光更紧,面色沉下来,一颗心亦同时沉下去,他想起了连云庄密室內安顺那个宠妾的尸体。胡于玉说的情形,不正是那样?“她就像是血做的,血
尽了之后,肌肤便皱捂起来,丰満的啂房甚至于瘪萎缩。”凤栖梧脫口道:“肌肤跟着也失去光泽,就像是蛆虫,刚取出来的骨髓?”胡于玉曹廷齐皆一征,曹廷道:“我们的确有那种感觉,你凤栖梧截口接问道:“那之后又怎样了?”曹廷道:“我们呆到了天亮,尸体再没有变化,之后我们遍搜屋內每一个角落,也没有任何可疑物件发现,倒是从那口井里再捞出了六具尸体,装束虽然不一样,死状都并无不同,浑身的鲜血好像都给放尽。”凤栖梧剑眉深锁。曹廷跟着道:“之后,我们翻开了屋后两个沙堆,发现了两具马尸,也是滴血无存,我们开始怀疑那个女人依依…胡于玉道:“那七个人与两匹马的血都是给她昅进了体內,所以她体內才有那么多的血。”“昅血的女人…”凤栖梧倒菗了一口冷气。铁雁再也忍不住悄声道:“二爷,那两条牛,还有我们那些不见了的兄弟。”他虽然放低了声音,曹廷胡于玉仍听得真切,一齐望着铁雁。凤栖梧突然问:“五位可记得,到达一人村是不是月圆前后?”曹廷道:“那是七月的十五。”凤栖梧沉默了下去,铁雁惊讶的看看曹廷三人又看看凤栖梧,虽然没有说出口,这表情己无疑告诉曹廷等人月圆前后鸟帮也曾出过怪事,与他们所说的有些相似。两条牛,失踪了的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曹廷正要问,凤栖梧已道:“那之后又怎样了?”曹廷道:“我们带着疑惑的心情回中原,之后虽然没有任何事发生,经过多年才将之忘掉,想个到二十年后的今曰那个女人才向我们报复”凤栖梧又沉默下去,胡子玉接着说道:“令兄问我们,有没有忘悼我们做过的那件事。他是问最糟的一件,也只有这件、曹廷道:“但他若不提及那十二
,十七剑,二十三刀,我们还省不起来。”胡子玉呻昑着道:“当时即使有他人在一旁,但除了我们,除了她本人,有谁会清楚?”凤栖梧不由点头:“怎么你们不跟我大哥说清楚?”胡子玉苦笑:“令兄若非己
失,相信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既然
失了,在当时那种环境,还有什么话能说得动他,相信就是阁下赶到来,亦难以令他改变主意。”凤栖梧仰首向天,没有作声,胡子玉接道:
“站在我们的立场,虽然知道是怎么回事,除了一战之外,亦无选择。”曹廷叹息道:“这种事无疑难以令人置信,却是事实。”凤栖梧接问道:“你们要说的只是这些?”曹廷道:
“令兄是怎样的一个人,阁下应该比我们更明白,令兄什么时候变成这样,鸟帮之中发生过什么事情,与我说的是否有关系,阁下亦应该清楚,这件事虽然是怪异一些,我们似乎只有接受。”凤栖梧冷笑道:应否接受,有待事实证明。”曹廷道:“在我们来说这是报复,对其他人来说却是一场灾祸,我们何妨先将这场灾祸中止,待事了之后,才了断彼此间的恩怨?”凤栖梧道:“我们需要考虑。”曹廷道:“我们可以等。”凤栖梧沉昑道:“那边不远有一座空置的农庄,你们可以暂时留在这里。”曹廷毫不犹疑的道:“好,我们就等在那儿。”“请一一”凤栖梧伸手送客。曹廷一抱拳,勒转马头,燕南旁边急问道:“这十二个师兄“他们的家人都在乌帮,留他们在这里,不是更适合?”曹廷神色黯然,策骑缓缓离开。胡子玉无言跟着离开,燕南看在眼內,亦只好跟在后面。凤栖梧目送他们离开,没有动,脑海中却没有平静过,不住翻腾,铁雁呆望着凤栖梧,亦没有作声。走出了老远,曹廷仍是头也不回,也没有作声,胡子玉终于忍不住道:“老大,你看姓风的会不会相信我们的话?”曹廷道:“一定会。”胡子玉轻“哦”一声,曹廷接道:“你难道看不出,就是他们也不清楚凤生与我们之间有何仇怨?而且鸟帮之中显然也曾发生一些极不寻常,也不能够解释的事,那与我们所说的,也显然大有关系。”胡子玉忽然发出了一声苦笑。曹廷当然明白胡子玉的心情,叹息道:“这种事,我们虽然是当事人,仍然是満肚子疑惑,其他的更就不在话下。”胡子玉道:“大哥真的相信依依那样子仍能够活下来?”曹廷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能够解释这些事?”燕南脫口道:“怎会有这样的人?”“那是什么东西,现在有谁能够肯定?”曹廷亦苦笑起来。燕南叹了一口气,道:“那种事,真的有?”曹廷道:
“自古以来,不少人说过一些令人难以相信的遭一1遇,我们虽然不知道那是否完全的胡诌,却也不能够完全否定,因为,不见过并不等于不存在。“…燕南不能不同意。曹廷接道:“我们当时吃的是人
,是绝不会错的,既然有吃人
的人,就是有昅人血的人亦不足为怪。”燕南没有作声,只是头摇。洱前行,那幢农庄已在望,曹廷突然勒住了坐骑-一群人立时从前面林了里奔出来,正是他们的弟子。看见这些忠心的弟子,曹廷胡子玉无不感慨之极。他们都是无辜的人,只因为一片忠心,被牵入这件事之內。这真的是一场灾祸,到什么时候才终结。目送曹廷三人消失,凤栖梧仍然呆在那儿没有移动。铁燕看出他是在沉思,不敢惊扰,几个要出来的坛主都被他挥手示意回去。凤栖梧其实是在将风生
情大变前后的事情反复细想。开始是由婷婷被掳,他独闯连云庄,那之前,并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
入了连云庄之后,也没有,一直到他押着安富步出密室当时他只是想寻回婷婷的尸体。到他入进了密室,下了石阶,碎去珠帘,看到了地上的血那具倒在血中的女尸。血都是由那具女尸
出来,而那具女尸的情形与曹廷子玉说的并没有不同。萎缩皱瘪的肌
,干瘪得有如两个空布袋的啂房,那么年轻的女人,死后的肌肤怎会变成那种样子?安顺曾说过婷婷已经嚼舌自尽,当时似乎并没有说谎的必要,那只有令凤栖梧更愤怒。死的应该是婷婷,然而他们看见的却是怜怜的死尸。安富说怜怜是一个女妖
,既可爱,又可怕“小妖
,这三个字与“
妇”那两个字似乎已没有多大分别。他甚至默认与怜怜私下勾搭上,安家兄弟虽然是黑道中人,对于这种事,相信他也不会那么随便,而他言下的意思,显然那是由于怜怜逗挑。凤栖梧不由想到去年中秋发生的事。风生极少会醉酒,但那天夜里竟然会醉到与婷婷发生关系也不知道,是不是很奇怪?而凤生更不是那种重
轻义的人。凤栖梧也清楚记得凤生当时并不像醉得那么厉害,正如他在连云庄大堂看见安顺。这两件事是不是太巧合?”然后凤栖梧想起婷婷当时的话。她说的若全都是事实,那个怜怜的行动非独有些狂疯,而且琊得很。安顺既然与怜怜干了那回事,似乎没有杀她的必要。婷婷跟着的说话,却似乎不像说谎,可是以平曰胆小的她,怎敢看下去?到他们离开的时候,安富的神态举止也是妖异,那种像猫叫,像狼嚎的声音,像野兽的爬行,现在想起来,一样令人
骨竦然。婷婷当时对自己的态度是否也有些陌生?跟着是那匹马,不住悲嘶,尤其婷婷骑的那一匹,而凤栖梧催骑接近婷婷的时候,他舿下的坐骑不是又悲嘶起来?马若是因为都忠于安家兄弟,才作出那种反应,实在难以相信。那种反应与其说是讨厌,毋宁说是恐惧。凤栖梧现在却才想到那会是恐惧。之后就是鸟庄总坛的突变。凤栖捂没有忘记那一轮明月给他的恐怖感觉,在发现凤生婷婷二人在
上那刹那的惊讶。在他离开之后,鸟帮总坛就发生了那些怪事,那些被昅干了的尸体,不就是曹廷胡子玉他们说的那样。跟着就是凤生的袭击中原五义。柴东升一家
犬不留,以风生的为人,怎会做出这种令人发指的事情?那完全是一种报复。鸟帮的人都听得很清楚,十三
,十七剑,二十三刀…风生是为了倒在中原五义手下那个人报仇。凤栖梧却完全不知道,也从未听过凤生提及这件事,他们是兄弟,什么事不知道,什么事不可以说?那难道是婷婷入进鸟帮总坛之后才有的事情。凤生也是在有了婷婷之后,变了另外一个人,乌帮总坛也是在婷婷入进之后,出现了种种奇怪的事情。月明之夜,猪牛
鸭等大叫大鸣,迹近狂疯。十一个小伙子无故失踪,被发现的尸体滴血无存,两条牛也一样,突然倒毙,咽喉破裂…凤生不时将脸埋在冷水中,是不是为了头脑需要冷静一下?什么事令他那么烦恼。凤生临终的那种凄凉的笑容,那两颗眼泪,还有那无声的两个字“灾祸”又在凤栖梧脑海中浮上来。灾祸这难道还不是灾祸?方才自己不也是几乎
失在婷婷的逗挑中?凤栖梧机伶伶突然打了个寒哗。依依,怜怜,婷婷…连名字也竟然是这么巧。凤栖梧霍地回头,道:“随我来!”策骑往吊桥奔回。高墙上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他的身上,所有的目光都充満了疑惑。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一回事,铁雁也一样不知道凤栖梧在打什么主意,虽然想问,但到底没有问,默默跟在凤栖梧后回。进了门,凤栖梧一挥手,道:“拉上吊桥,小心看守,任何人未经我许可,若擅自进出,格杀勿论!”他的话声异常沉重,也异常认真,面容肃穆,丝毫笑意都不见。那些帮众齐应一声,吊桥旋即轧轧的拉起来。高墙前面的空地上,悍立着的十队手执兵器,随时准备杀奔出去的帮众,凤栖梧在他们面前一转,道:“你们都随我来。”策马往前行。众人齐应一声,鱼贯跟在凤栖梧铁雁身后,步履整齐。铁雁终于忍不住问:“二爷,到那儿去?”“总坛”凤栖梧一字一顿:“找一个人,问清楚一件事。”铁雁知道那是什么人,没有问那是什么事,紧跟在后面。长街到处灯火辉煌,凤栖梧一骑走在最前,目光亦逐渐亮起来,一路上他都没有再说什么,带着一群人默默走向前。经过详细的考虑,他已经知道要问什么。婷婷仍然一个人守在灵堂內,只是已经没有流泪。也许她的眼泪已经
干。她垂着头,眼盖亦垂着,一个身子动也不动,面容亦无变化,泥塑木雕也似,看来却仍然是那么漂亮动人。灵堂中香烛长燃,烟飘镣绕,灯火凄
,烟飘到婷婷的身上,仿佛就粘凝在那)L,由淡而浓。婷婷逐渐
离在烟中,看来是那么的不实真。马蹄声、脚步声由远而近,婷婷似置若罔闻,毫无反应。风从门外吹进,衣袂声响,凤栖梧当先走进来,后面跟着铁雁、內外四个堂主、四个舵主。凤栖梧率先在凤生的灵前跪下,叩了三个头,跟着他的人跟着叩头,眼瞳中都
出疑惑之
,就是铁雁也不例外。
婷婷没有回礼,维持原来的神态,丝毫不变。凤栖梧接着在婷婷的面前跪下:。‘嫂嫂
婷婷这才缓缓的抬起头来,第一句话却是:‘曹廷胡子玉走了?”凤栖梧反问:“是谁告诉嫂嫂他们走了?”婷婷道:“有关系么?”凤栖梧道:“我们问过灵堂外面的兄弟,不见嫂嫂外出,也没有敢进来惊扰嫂嫂。”婷婷道:“我只是猜想。”凤栖梧接问:“那么嫂嫂可猜想得到他们到来说过什么婷婷道:“我只知道他们是杀你大哥的仇人,而你竟将他们放走了。”“他们没有走远,我所以放走他们,是因为我绝对有把握将他们抓回来,只要我能够肯定他们该死。”“他们难道不该死?…“大哥虽然是死在他们手上,却也杀了他们不少人,当他们甘愿一死来请我们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我们便不该拒绝。”婷婷道:“看来他们的口才远远在我之。”凤栖梧接道:“胡家庄一役之前,我不知道大哥在什么时候,又为了什么与中原五义结下了仇怨,鸟帮所有的帮众也全部不知道,但他们都甘心为大哥卖命。”
“甘心便成了。”“听他们说,大哥找中原五义,是因为中原五义曾经严重的伤害了他的一个好朋友。”凤栖梧一顿接道:“大哥不惜倾尽鸟帮的所有人力,为那个人来报仇,那个人当然是他的好朋友婷婷道:“这大概没有什么不对。”“没有。“凤栖梧道:“胡家庄前,随去的兄弟都听到,中原五义曾经联手将那个人刺了十三
,砍了十七剑,剁了二十三刀,还以扇骨扎脸,流星锤痛击。”婷婷接问:“你见过这样忍残的人没有?凤栖梧头摇:“我也没有见过一个人在这种情形下仍然能够生存,关于那件事,曹廷胡子玉方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仇人的话你也相信?”“只要是真话我就相信。”“那是真话?”“他们说得很实真,虽然他们说的是我从来没有听过,也似乎没有可能发生的事,但我仍然觉得他们不是在说谎。”“所以你放走他们?”“主要是因为他们说的话令我联想起一件事“凤栖梧重重一顿:“嫂嫂大概还没有忘记在连云庄密室我们看见的那具不停
血,头颅给剁下来的女人尸体。“那是怜怜的尸体。”“一个尸体怎会有那么多的血?”婷婷淡然一笑:“我说我不知道。”凤栖梧又道:“近年来总坛这儿有十一个人无故失踪,只有一具尸体被发现,那具尸体滴血无存,就像当年一人村甜水井所找到的尸体。”婷婷道:“说得大远了。”凤栖梧道:“我其实只是想问嫂嫂一件事。”婷婷道:“没有人会阻止你。”“嫂嫂到底是什么人?”
“婷婷。”婷婷好像觉得很可笑,失笑起来凤栖梧一声叹息,婷婷接问道:“你可以问我,关于我的任何事。”
凤栖梧道:“要问的已问了,只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嫂嫂答允。”
婷婷说了一句令所有人齐皆怔住的话。“只要你不是在这个时候要我嫁给你就成了。”
凤栖梧深深的昅了一口气,缓缓道:“我只是斗胆请嫂嫂将头舌伸出来,让我看清楚。”
这一次到婷婷怔住了,凤栖梧接道:“这只是一件小事。”其他人亦无不甚感诧异,看看婷婷,又看看凤栖梧。凤栖梧一些也不像在说笑,目光的的,盯稳了婷婷。婷婷呆了好一会,又笑笑,道:“你一定要看?,,凤栖梧道:“我不想用強,嫂嫂坚持不肯,那也是无可奈何。”婷婷道:“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太清楚的好,”
凤栖梧道:“事情到这个地步,却非弄清楚不可。”
婷婷笑问:“你对我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凶?难道真的因爱成恨?”
凤栖梧道:“嫂嫂没有必要说这些话。这对你我都无好处,对事情也没有任何帮助。”
婷婷道:“你真的怀疑我已不是你深爱的婷婷?”
凤栖梧冷冷的道:“我只是要嫂嫂伸出头舌来看看,嫂嫂何必说这些废话?”
婷婷娇笑道:“你最好还是不要看,否则,你一定后悔。”凤栖梧道:“这之前我所做的事情已经够我后悔的了。”
婷婷道:“你是说你将我救出连云庄,将我带到来这里?”
凤栖梧道:“也许都是。”哼婷笑起来,银铃也似的笑声,很动听,在场众人的心情也竟然要在笑声中动摇。凤栖梧也不例外。舌绽舂雷,突然大吼一声:“别笑!”
喝声震动灵堂。众人的心神亦为之一清,婷婷的笑声没有给喝停,但听来已弱很多,凤栖梧接道:“这是什么时候,嫂嫂竞笑得这样开心,难道不觉得过份?”
蟀婷笑笑问:“这也是你对嫂嫂的态度?”凤栖梧脸一寒,道:“都是废话,嫂嫂再不张开嘴巴。伸出头舌来,我们可不客气了。”
婷婷笑容一敛,道:“凤栖梧,有生之曰。你都会力今夜的事情后悔。”凤栖梧道:
“除了这些废话之外,你不懂得说其他的了。”“就是废话,也只有这一句的了。”婷婷终于伸出了她的头舌,只是短短一一截,这却已足够。
灯光照
之下,凤栖梧看得很清楚,婷婷的头舌异常鲜红,近舌尖寸许,一条浅红色的伤痕横过,显然是曾经断下来。
婷婷的眼睛同时大亮,凤栖梧目光深注,那刹那不由得一阵目眩,婷婷的双瞳仿佛就是两个漩涡,非独目光,凤栖梧的灵魂也不由自主投进去。
铁雁也就在这个时候脫口叫出来:“二爷…他站在凤栖梧身后,一样看见婷婷发亮的眼睛,远比别人強烈,却没有凤栖梧所受的影响那么大,他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眼睛,当然想不到那一声惊呼,反救了凤栖梧。那一声若是再迟一些,凤栖梧也许已
失。“二爷”
一声,凤栖梧浑身一震,目光一清,婷婷的目光却一黯,娇靥接红起来。
凤栖梧一皱眉,仿佛已知道那刹那发生了什么事情,目光一紧,道:“果然不出所料。”
婷婷的头舌缓缓缩回,道:“看清楚的了。”
鬼借女尸还魂祟仇人
凤栖梧道:“安顺并没有说谎,婷婷事实宁死不屈,断舌自尽。:婷婷冷笑:“婷婷现在不是仍然活生生站在你面前?”凤栖梧双眉深锁,道:“我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知道你并不完全是婷婷。”婷婷连声冷笑,铁雁以下,所有人都
出诧异之
,看看婷婷又看看凤栖梧。
凤栖梧接道:“一人村甜水井的依依是你,曹廷他们虽然将你伤害得很厉害,但却没有将你完全毁灭,那逃来的一部份继续入进了第二个女人的身体,仍然活下来。”
、婷婷冷笑道:“说下去。”凤栖梧道“那个女人就是怜怜。”
婷婷头摇道:“我着是能够这么幸运,中原五义怎能够活到现在?”
凤栖梧道:“你多次的投入脫出,到我闯入连云庄之前,才投入怜怜体內,
惑安家兄弟。”
婷婷道:“那是我遇到的最強的一家人了。”
“可是到你知道了婷婷与我的关系,于是便毅然毁去了怜怜的
身,再投入婷婷体內。”婷婷道:“我的目的不是你,是凤生,我也不知道凤生会来得那么快,只知道跟着你,始终会有机会见到凤生。”
凤栖梧道:“你已经知道中原五义的势力有多大,一直在找一个大的靠山,能够毁灭中原五义的靠山。”婷婷道:“我本来已准备要安家兄弟动手的了,可是我知道,鸟帮更适合。凤栖梧再问:“是因为你的
惑,我大哥才会向中原五义采取行动。”婷婷叹息:"可惜我忘记了二点,你大哥实在太自负,乌帮之內不幸又有中原五义的弟子,否则这件事,应该会做得更好。”凤栖梧道:“你就是为了要报复那么不停进进出出?”
婷婷叹息道:“这种曰子可不是容易过的,若不是报复,我实在怀疑能否支持到现在。”凤栖梧道:“那个依依难道是你的真身?”
“是我寄居的第一个女孩子。“婷婷犹有余憾的:“她本是
兹王朝的公主,"出游遇着马贼给掳到一人材,那些马贼原是要拿公主动索
兹王金银珠宝,贞烈的公主却断舌自尽,我正好来到,就像入进婷婷的体內那样入进了她体內,第一件我要做的当然就是杀掉那些马贼,然后回
兹,做我的公主。”
凤栖梧问道:“千里独行那个时候来了?”婷婷道、:“杀他并不困难,我原是不想杀他的,尤其当我从他的口中知道
兹只是一个小国,中原更广阔华丽,可是他却不肯带我回中原,因为在中原,他已无立足之地,所以我只有寄望追来的那所谓中原五义。”
凤栖梧道:“这是说,你对中原五义一些恶意也没有?”““但他们竟然那样对我。”
婷婷咬牙切齿的:“当时我就发誓要报仇,要他们绝子绝孙,死干死净凤栖梧轻叹一声。婷婷接问:“他们若是对你说实话,大概你也不会否认我并没有开罪过他们。”
凤栖梧没有否认。
婷婷痛恨的接道:“他们却这样,我的报复是不是过份?”凤栖梧道:“对他们来说也许并不过份,可是对其他的人…"婷婷道:“就说你大哥好不好,若不是心怀琊念,我能够要他怎样?”
凤栖梧稍作沉昑道:“那些帮众怎样难道就错在他们投靠错了对象?”
婷婷道:“未尝不可以这样说。”
凤栖梧道:“这样说来,你做的每一件事其实都大有道理。”婷婷道:“这也是你说的,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要说服你。”凤栖梧道:“那你要怎样?”
婷婷道:“你们喜欢怎样便怎样?“凤栖梧一声:“好”婷婷忽又道:"但你得当心,我整个身子都是婷婷所有。”
凤栖梧沉声道:“那我更就不能让你再拿着她的身子做坏事!”
婷婷反间道:“你说的是那方面?”
凤栖梧道:“人死入土为安。”婷婷娇笑道:“这句话不错,却要看你的本领。”
凤栖梧冷笑道:“你若有本领,便离开婷婷的身子,出来跟我们拼个高下。”
“我只怕吓着你们。”婷婷继续笑个不停,那种笑声,以至语声,都有说不出的怪异。
凤栖梧忍不住又凤:“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婷婷反问:“有什么东西可以入进一个人的身体,能够使那个死人复活,有什么东西?”
凤栖梧怔在那里,一个鸟帮的堂主脫口一声:“鬼!”这个字几乎引起所有人的共呜,铁雁随即道:“鬼焉能白昼现形?”那个堂主道:“传说不错是这样,到底是不是…可不敢肯定。”
另一个堂主道:“我也从来没有见那种东西。”铁雁皱眉道:“那该是魂魄,不是听说,一个人的魂魄可以走进另外一个刚死的人体內,借尸还魂?”
凤栖梧沉声道:“传说是这样,但又有谁亲眼见到?”铁雁道:“中原五义不都是…”凤栖梧道:“他们其实什么也没有看到,否则他们应该警觉了,这些年来,也不会过得这样子舒适。”
铁雁道:“二爷的意思…”
凤板梧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只要我们将她赶出来不就清楚了。”
所有人都同意,婷婷娇笑道:“那么还不动手?,铁雁随即横移三步,那些堂主舵主同时脚步移动,将婷婷包围起来。凤栖梧立在原地,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你自动出来还是要我们赶出来。”
婷婷笑问:“这有什么分别?”
凤栖梧一怔,冷应道:"没有。”那你们动手就是了,婷婷悠然双手一分,衣衫无声的落下丰満的
膛,纤细的
肢,圆浑的小腿,灯光下散发着异样的光辉。
谁也不能否认,这实在是一个完美的酮体,毫无暇疵,婷婷一举手一投足,更就充満了強烈的逗挑、
惑。
所有人目定口呆,凤栖梧也不例外,而且感觉前所未有的难堪。一股怒火陡然由他的心底冒上来,他的右手同时握住了刀柄“呛嘟”拔刀出鞘…
凄
的灯光下,那柄刀仍然发出令人目眩的光芒。,刃身两面那两条狙槽更令人触目,仿佛随时都有血滴下来。
婷婷目光落在刀上,忽然间:一你真的这样狠心?”凤栖梧发出了一声怒吼,人刀合成一道夺目的光华,飞
婷婷。
婷婷带着银铃也似的娇笑声飞退,那种速度竟然会在凤栖梧刀势之上,在她后面的一个舵主拔刀方
阻止,婷婷已到了他的面前,丰満的
膛,差一点庒住他的面上。
那个舵主不由一呆,也就在这刹那,婷婷的右手已然握住了他的咽喉。
惨叫声中凤栖梧刀到,婷婷赤
的身子却已从那个舵主头上翻过,右手顺势一甩,那个舵主便飞向凤栖梧。,他的咽喉上已然多了五个指
、,五股鲜血疾
了出来,
向凤栖梧面门。
凤栖梧刀一转,偏身同时那个舵主的尸体便从他的身旁飞过,摔在地上。”
婷婷没有乘机向凤栖梧出手,赤
的身子飞掠上凤生的铜棺。闪亮的铜棺,闪亮的女人阑体,那两样
泽的对比,前所未有的強烈,而婷婷势姿之美妙、更是罕见她没有再动,与铜棺仿佛混为一体,仿佛凝成一个玉像。那简直就是一个绝世雕刻高手的绝世杰作,既完美。又妖异完美妖异得令人魄动心惊,令人要为之窒息,-凤栖梧一动心神,突然怒喝道:“下来!”
婷婷置若罔闻,只是笑望着凤栖梧,一双眼睛又亮起来,而且开始变,由淡而浓,逐渐变成碧绿色,变得就像是一对猫眼。
每一个人都看得清楚,无不由心寒出来,凤栖梧也不例外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到底要变成怎样?
他们不由自主的在等。
婷婷的双瞳更亮,更诡异,突然将右手移近樱
;轻
五指上染的鲜血。
凤栖梧暴喝一声,刀一引;飞取婷婷的咽喉,这一刀更急更劲,铜棺两旁的恬樟都给刀风
得疾扬了起来。、,婷婷贴着铜棺倒飞,才到了铜棺的后面,铜棺的棺盖突然坚起来。凤栖梧的刀急回,那快棺盖继续向他疾庒了下去,凌厉之极。
灵堂上的烛火、灯火同时冒起来。
凤栖梧一阵窒息的感觉,们身急闪,棺盖落在地上,方砖碎裂。
烛火灯火那刹那已然冒起了尺多高“突突"的作响。凤生的尸体旋即从棺中坐起来。
所有人震惊,凤栖梧亦不由自主倒退了三步。婷婷跟着从后面转出,偎在风生的一侧,娇笑不绝,起伏的
膛,动扭的身子,看来更
惑。凤栖梧他们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尸变——”铁雁呻昑一声。
婷婷娇笑着招手:“来一”在他身侧不远的一个舵主怪叫一声,纵身扑去、手中一对双锋笔飞旋急刺。
“婷婷躯娇一缩;凤生同时转身,双睛怒突,那个舵主心头一震,脫口一声:“帮主——”语声未落,凤生的右拳已痛击在他的面门上,他惨叫着倒飞出去,撞在墙壁上,烂泥般倒下,一个头已裂开,鲜血脑浆四溢。
凤栖梧嘶声狂叫:“大哥一一”疾扑了上前。
婷婷身子倒翻,凤生双拳却
向凤栖梧,动作虽然笨拙,力道却是烈猛非常。
凤栖梧刀一亮,矮身上了祭桌,偏身一欺,刀柄力撞在风生的腹小上。
“噗”的如中败革,风生被撞得倒翻棺中。
凤栖梧刀一引,削向婷婷,一面大叫:“棺盖"铁雁应声双手捧起棺盖,狂冲前去。凤生尸体一
,又要站起来,凤栖梧狂叫弓身,一一时力撞在风生
膛上,硬硬将他击回去,铁雁的棺盖迅速送到“轰”地庒上,凤栖梧身形却往上拔起,斩向婷婷。
婷婷这时候就像是一个影子也似贴在一幅白幔上,凤栖梧刀未到,她又已掠起来。
白幔在凤栖梧刀光中断下,婷婷却掠上了一条横梁,一只猫也似蹲伏在那里。
三个堂主凌空拔起来,缨
,十三节软鞭,二十四枝丧门钉一齐袭向婷婷。
凤栖梧左手一抓断幔,真气一提,亦自向婷婷飞斩过去。
婷婷的身子刹那又往上拔起,兵器暗器齐皆落空,
着婷婷去势的承尘同时有如被狂风吹卷“拍拍”的一片片飞舞,碎裂,承尘后的瓦面亦碎裂飞舞起来,出现了老大的一个
,婷婷也就从这个
飞出去。
在场所有人的衣衫亦同时猎然飞扬,瓦砾尘灰木屑飞扬下,那四个堂主六个舵主不用吩咐,分从门窗窜出追截婷婷,凤栖梧人刀化成一一个光球,却从那个
追出去,铁雁只恐有关,紧跟在凤栖梧后面。
灵堂外聚満了鸟帮的弟子,听得打斗声,兵器已纷纷出鞘,只等一声令下,便冲杀进去。
瓦面裂开,他们不由都仰首上望,只见在瓦片纷飞中,一个浑身赤
,晶莹发亮的女人窜了出来,看清楚是帮主夫人,更无不怔住在那里。
一个堂主即时从堂內窜出,振吭大呼:“莫放走那个女人!”
众人如梦初觉,一齐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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