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节
赵城是一个又大又不错的地方。
这里不但有南北各种口味的馆子,而且名胜古迹也不少,最有名的当然是首推赵子龙的遗址,如今改成“护国院”这座官方寺庙。
据说这间寺院之所以由朝廷特命建立,是在于朱元璋和陈友谅一次
战中兵败,幸好躲入这间古旧大院內得以脫身。
朱元璋忆念昔曰,是以建立“护国院”以志,并且此城亦改名“赵城”
此处位居黄河南北两岸冲枢要地,自是来往人
极多,如是一个大埠,见怪不怪的事太多了。
实在太多了,以致于一付棺材被人家三更半夜丢弃在大马路上,一直到了中午仍旧没有人理会它。
你有没见过棺材?
有。
既然有那有什么好奇怪的?莫名奇妙!
如果你在赵城看到了这件事而好奇的问人家的话,结果一定遭来一顿白眼,甚至你去报官,说不得捱了一顿官腔被轰了出来。
赵城就是这么一个“自由”的地方。
你要干什么都可以,除了干扰到别人以外。
“奇怪什么?这里有‘护国院’哪!”赵城的人一向瞅瞧外地来的家伙,睥睨的很道:
“别傻了,自由自在一点。”
那付棺材有没有造成别人的不便?
没有,不但没有而且似乎变成
有趣的一件事。
就以今天早上来说吧,前前后后最少有四十匹马儿从这条路经过,其中除了王务光没有从棺材上头跳过去以外,另外那三十九匹坐骑的主人可当它是个游戏。
甚至还有人故意又拉回了马头来回跳了两三次,这才大笑的策马离开,沈龙是第一个干这种事的人。
沈龙在赵城可有不小的名气,三十郎当的人,
壮有力的很,曾经一个对付十来个混混无赖,结果人家不是骨折就是头破,他却没事儿上杏花楼找女人。
像他这样強壮的男人,怎么会突然死了呢?
死的不止是沈龙,另外还有三十八条人命。
不过是黄昏用晚膳前后,一个个像中了琊般口吐青沫“咚”的一声翻倒趴地,菗搐了两下就不动啦!
这下可好,赵城里里外外可是大大轰动了起来。
事关人命,而且是一件三十九条人命的大事,走到天下那个地方都是大事。
人人争涌,涌到王务光他家,问话道:“今天骑马经过那棺材前的就你一个没事,为什么?”
“可能是我尊敬死人,没有从上头跳过去吧?”王务光自己也不很明白,反问了道:
“你们干啥不去瞧那付棺材有什么问题,跑来问我干啥?”
“因为不见了。”
“不见了?棺木不见了”王务光一头雾水,道:“在大庭广众之下,难道没有人看见它是怎么消失了?也没有人看到有谁运走了?”
这真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王务光简直不敢相信,这还不是什么了不得,在官衙上头有人的作证才更绝了。
“青天大老爷…”有一个酒鬼跪着在那儿叫道:“真是奇怪啊!本来那段时间我正好走到了街角,不知怎的就是转不了弯上那条大路…”
“是啊!是啊!”另外一个叫林大娘的老女人接道:“怪了!小女子是从另外一端要到何记布庄买几匹布,怪了!到了街角腿就软了…”
我们那时正在吃饭,没注意去瞧。
我正顾着店呢,里头有客人哪!
青天大老爷,我买了布出来不见棺木也不会去注意它呀,谁晓得是不是有人开了个玩笑又运走了?
唉哟大老爷,天气冷哪,门窗都关紧了。
好啦!无论是住在那附近的居民,或是想要上街的人,反正有一段时全部没注意到街上的情形。
“也就是说,在这段时间內这条街是个死角。”柳帝王吵嚷议论纷纷的茶楼內沉昑道:
“那可需要不少人力。”
宣大美人轻轻一笑,道:“你对这件事有趣兴?”
“不能不有趣兴。”柳帝王叹了一口气,嘿道:“尤其是哥哥我知道,这是潘离儿那个女人的杰作。”
潘离儿?原来是她?
“你很奇怪我怎么知道的?更奇怪她的目的在那里?”柳大公子看了娇
一眼,轻叹道:“我有一回去拜访你爹时,他曾经说过杀人的棺材是离儿的泪。”
宣雨情一愕,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潘离儿这个女人一直在找你爹。”
柳帝王嘿声道:“如果有一天她查出你爹住宿的城镇,那么这付‘杀人棺’就会现世,因为…她准备用它来装你爹的体。”
“我爹现刻在赵城里?”宣雨情讶异道:“是不是?”
“抱歉!这点我也不知道。”柳大公子爱怜的看了娇
一眼,道:“岳父大人和岳母大人的行踪一向不定,是否真被潘离儿所查出…难说!”
宣雨情轻轻叹了一口气,捻起一块雪花糕楞楞了半年才道:“柳哥哥,现在你打算怎么做呢?”
柳帝王嘿的一声,道:“那些人是死在于跨骑过棺木,我想是在脚掌下被人从棺木內以一种极细的暗器打入。”
这点分析很有理。
当一个人在快意奔驰时,如果被极细的暗器由脚掌底打上,往往不会去注意,特别是那个时候脚蹬在马蹬上,更不容易注意到是被别人暗算。
“为了证明这点,以及由这里面找出线索…”柳大公子嘿嘿一笑,道:“我们是不是该去瞧瞧体?”
他正说这话,外头街道上可有人边奔边吼叫着的一路过去,道:“那付棺材又出现啦!
棺材又出现啦!”
杀人棺又出现了!刹那一茶楼的人全往外冲。
当然柳帝王和宣雨情也在众人之中,因为他们实在是有理由比任何人更关心这件事。
***
杀人棺这回放置的地点是谁也想不到的地方。
“太大胆了吧!”连赵城內那些老头子都忍不住惊叹道:“老夫活了这么大把年纪,就属这回瞧的事情最狂妄!”
“可不是。”有人接叹道:“这分明不把咱们赵城上上下下放在眼里嘛!可恶…”
这里算是相当宽敞的一座厅堂,早已挤満了上百人,至于外头跷着脚尖在往里头挤看着,最少也有五、六百之多。
“潘离儿可真大胆!”宣雨情皱眉低声道:“这里是赵城县太爷的衙门审堂,她这玩笑可开大了。”
他们晚来了一点,只能在门外瞧着里面黑鸦鸦的人群,柳帝王皱起了一双眉,道:“只怕她别有用意…”
“你的意思是…”
“她这么做可不只是引起你爹的注意。”柳帝王的眼瞳孔內有了一丝忧郁,道:“只怕是有别的居心,
你爹非出面不可。”眼中在这话说完时更加深了疑虑。
柳帝王烦恼什么?
宣雨情正想问着,里头传来一声大喝,有人叫道:“陈某身为赵城捕头今天在各位父老面前,就劈开了这棺瞧它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好…”一阵轰堂鼓掌喝采下了那个陈捕头一把朴刀砍在棺木盖上的声音,庒下!
但是绝对庒不住棺木內受震汤的火药爆炸声。
強烈的火焰和炸力奔涌起惨嚎不已的叫声。
别说里面的上百人,就是外头靠前面些的那一两百人也全遭了波及,更令人心惊动魄的是,不只火药。
成百上千的暗器在这刹间向四方飞
,不过是须臾的时间而已,登时杀人棺又了结了三百五十五条人命。
这是一个腥血的场面。
不,不只是腥血,简直就是修罗地狱浮现在人间。
死的人有的分崩碎散、有的睁大了双目。
受伤的人则是一阵又一阵的哀嚎贯响云天。
而那些幸好活着的人,则一个个呆若木
。
就在这一片复杂纷
的情况中,四周越挤越多的人
里开始散布着一句话,道:“凶手是一个叫柳帝王的男人和一个叫宣雨情的女人。”
“他们是从外地来的一对夫
。”
“什么?怎么知道他们是凶手?据说有人密报。”
耳语越传快,人心也越来越激动。
柳帝王和宣雨情的心情却越来低落。
***
护国院既然是朝廷命建的寺院,自然有它不同之处,单单看它的占地已是令人咋舌。
至于里面的布置那更是美仑美奂,就以大雄宝殿的三宝佛来说,释迦牟尼佛、阿弥陀佛、药师王琉璃如来尊尊高一十二人之耸。
令人望而生畏,虔诚之心油然而生。
大雄宝殿之后再有一十八殿,分别供养不同佛菩萨,再往后头则是给云游和尚挂单以及女男信众住宿之地,共计八十五间双人厢房、二十五间人人通。
再往后则是五十五间护国院內僧人所住的僧房。
院方东南别立了一圃花菀,当中建了一座雅致
舍,那儿则是护国院方丈住处,外人一律不准入进,就是本院和尚亦须方丈明慧大师叫唤方能踏入。
就在官衙那方起了大爆炸时,这处噤地內却有两名女娃儿在拍手嘻嘻笑着。
她们都长得很美,美如出尘脫俗仙子。
但是她们的心呢?
“大和尚,你听见了吧?”其中一个朝“坐”在椅子上的明慧大师娇笑道:“你说我们这一手
不精彩?”
另外一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姑娘也笑着,瞅着明慧调侃道:“大和尚何必愁眉苦脸?不过是死了一些人,让他们早登极乐世界,不正是我佛旨意?”
她们说着,便是双双拍手大笑了起来。
明慧大师长长一叹,道:“两位施主这么做真是大造孽啊!昨天才杀了四十九人,今天…唉!又不知死伤多少生灵,地狱已是自造…”
“咭嘻!和尚就只会说理。”头先那位姑娘哼哼笑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明慧大师看了她们一眼,缓缓道:“你们是秘先生的一双女儿,秘倚虹和秘挽虹姐妹…”
“和尚好聪明,不愧是大师!”
秘挽虹拍手笑着,忽然脸色一沉,嘿哼道:“你知道我们,是因为在二十年前我们出生那天你也在场?”
秘倚虹接着道:“我爹一直把你当朋友,没想到事隔十几年后,你竟然帮着柳帝王那小子助朱元璋攻打我们蒙古人。”
“所以这个仇我们一定要报。”她们一起冷肃的道:“如果不是你
了我们的军机,姓朱的怎么可能那么顺利?”
这当儿有人轻敲着门低唤道:“禀告两位令主,属下莫酬愁已将棺木送来。”
“很好,进来把这和尚装进去!”
秘挽虹脆悦如银铃般的笑了,道:“哈哈哈!大和尚,我保证这付棺材可以让整个赵城为之翻天覆地。”
***
赵城里的人几乎都要狂疯了。
杀人棺第三次出现,这回可没有人敢靠近,也没有人认为是见怪不怪的事,当然更没有人敢抬棺开棺。
棺木上摆了一幅布条,上面写着:“明慧老秃驴在此,柳帝王留”斗大的字引起极強烈的愤怒。
“这个姓柳的是什么东西?”
“他
的!这小子根本没有把我们赵城內外数万人在看眼里。”
“我们怎能让他猖狂,翻遍了全城也非找出来不可。”
“各位施主…”一名知客僧是人人认得的智一法师,这厢已急的斗大汗珠在额上直滴,他乾涩叫道:“各位施主,我们方丈在里面,如果不快点想办法只怕给闷死了。”
是啊!这个眼前的问题可真严重。
可是在半个时辰前,方才那一炸可把人人的胆子也一道炸走了,有谁敢这么不怕死的去动这玩意儿?
平素棺材见多了也不怎样,今儿见了这一付却像是瘟神似的,没一个敢上前挽起袖子开棺看个究竟。
再加上衙门的捕快全死光在那一炸下,谁大胆?
柳大公子可是叹了一口气,道:“这件事只怕不由得我不做了…”
宣雨情双眸尽是关切,却无法阻止。
的确,这事如果不是由他们来做,那是大大的不对。
无论放这棺木的人是何居心,但是针对的绝对是自己的人,不管是为了爹娘或是另外有阴谋,这件事已经不能再有死人,特别是那些不明不白而牺牲的人。
“我就是柳帝王。”
柳大公子一步跨出,朝众人愤怒的眼神扫过,沉稳而严肃的道:“我只希望诸位相信在下一件事…”
赵城人不愧是赵城人。
在这当儿他们竟能不
哄瞎叫,静听这小子的话。
“杀人棺不是我摆的。”柳大公子沉声道:“明慧大师更不是柳某人放进去里头,信不信?柳某现在开棺,如果死了诸位就相信是吧?”
可不是,那有人自己设下的陷阱,自己去砸死的道理?但是如果没有死呢?那又如何解释表白?
“在下和明慧大师在八年前曾经携手相助于当今的皇上。”柳帝王微微一笑,道:“如果开棺成功,大师可为证人。”
“好!”立即这番话引得众人纷纷鼓掌起来,赵城人有他独特的地方,就像当年赵子龙救阿斗,力战千军万马的磊磊气魄一样。
你是有担当的英雄,谁也不吝惜给你喝彩。
柳帝王长长昅了一口气,大步跨到了杀人棺之前半开半闭着眼,他将全身的心意入进一种虚空大蔵之中。
这是一门前所未有的玄功法门。
他不晓得他爹是不是自己也研创出类似的玄功心法,但是最少到目前为止江湖上尚未有所见识。
那是将全身所有经脉气机似有若无,恍如蚕丝般的往外推送,柳帝王先听出了棺木內果然有人,而且最少有两个人,怪了!除了明慧大师以外另一个是谁?
柳大公子伸出了手按在棺盖上,刹时围观的众人不由得纷纷往后退去。
柳大公子的一双手沿着棺木盖处摸索了片刻,忽然喝的一声将棺木整个竖起。
好快的动作,他由棺木底部大喝一声打出一拳。
这是什么意思?
柳大公子打完了这拳,又立即放下了棺木在棺盖上一线下来,连连用手指头点着,有如似在点
道。
不,他是解掉里头明慧大师的
道。
“哈哈哈!大师父你可以说话了吗?”柳大混混可高兴极了,道:“在你背后那小子已经被哥哥我一拳打昏啦!”
原来在这棺木內装了两个人,上头的是明慧,下面的则是那位送棺来的莫酬愁。
“呀”的一声,棺木盖掀开了来,从里头含笑起身站出来的不是明慧大师是谁?“施主久违了…”
明慧这一现身,立即引得四周众人纷纷喝采叫好。
“这棺木设计
巧无比,从外头无论那个角度什么方法开启都会引发火药、暗器…”
明慧大师微微一笑,道:“幸好施主想的妥当,隔空隔壁解了老衲的
道…”
从里面倒开出来,这才是唯一的解法。
“好!”在众人群中有人忍不住喝采道:“人称柳帝王是武林一代大侠,果然武功了得智慧更见卓绝。”
这位喝好的人正是昨儿唯一活下来的王务光。
随着这一声赞喝,加上众人眼见明慧大师和这位柳帝王果然是相
旧识,众人不由得大生好感,态度来了个大转变,纷纷向前致意了。
一时间你称我誉,反倒是让柳大公子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他应付了一阵再回头看棺內,那个莫酬愁竟然变成了一具体。
有人在暗中动了手脚。
明慧大师也发觉到了这件事,不得不双掌合十朝众人一揖,道:“多谢各位檀越关怀,老衲想清静片刻和柳施主谈谈…”
众人给大和尚这么一说,自然是纷纷告辞离去了,这厢门口处倒反而有个中年年纪颀长冷肃的汉子冷哼跨入。
而且那骨节
凸出的手掌朝着某人便扣下“本人是马飙。”中年汉子朗喝着对四下讶异的目光冷冷扫过,挑眉道:“奉皇上之命前来查探杀人棺的秘密。”
马飙?“一风引三火,四蹄践两道”的那位马飙?
据传这个人原是朱元璋阵中极为重要的人物,多次策划间谍战而令陈友谅及元军大败。
特别是他具有一双极是犀利的眼睛,好人恶人给他一瞧很少遁得了形,自是江湖黑白两道众人见了这家伙无不头疼,谁没有干过亏心事?看大看小而已。
四蹄践两道,这匹马所过之处可真令人胆寒。
***
“姓马的,你太急躁了些!”柳帝王还真大胆,竟敢教训这位马大爷,人家可是朝廷密探总领。
柳大混混看了一眼这处,是明慧大师的方丈房,道:“大和尚住的地方
不错的嘛!”
明慧大师呵呵笑了,以茶相敬神情愉快极了。
“柳公子,这话别说一半停住!”马飙冷冷道:“马某人扣擒的那人,正是方才趁
暗狙莫酬愁的贼子。”
柳帝王瞪了他一眼,哼道:“你以为我不知道?”
马飙脸色一沉,嘿嘿笑道:“那么是马某错了?”
瞧他说话语气大有翻脸的样,宣雨情可是皱眉了,朝廷人少惹,朝廷的探子更少惹。
朝廷探子的总领是少惹中的大少惹。
她正想改变一下话题,窗外忽然冒进来一颗脑袋,哈哈笑道:“我道是谁在‘认错’,原来是马大爷,难得…”
这人正是咱们皮大堡主是也!
宣大美人想说的话变成了轻笑,她可是放心了,瞧他们对这位马飙说话的口气,大伙儿可是好极了的“朋友”
马飙一张脸沉了又变,好几回后才对那个慢呑呑晃进来的皮俊叫骂道:“谁会跟这小子认错了?”
明慧大师微笑着彷若无事,让他们去大眼瞪小眼好半晌后才道:“这回‘杀人棺’是由秘倚虹和秘挽虹两姊妹所策动…”
他的眼眸里闪动着悲悯,轻轻一叹道:“死太多人了…”
宣雨情皱眉轻声问道:“她们什么要这么做?”
“唉!还不是为了那柳小子!”皮俊伸了伸懒
,故意一个大哈欠说话模糊不清,道:
“累人喔!那么多女人…”
女人?柳大混混心中可是大大一跳。
才“逃”出皮家堡没五天,那几个女人追来了?
“目前情况哥哥我也不知道…”
皮俊耸了耸肩,嘿嘿道:“反正一股脑儿全丢给了姓夏的那一对宝贝去处理啦!”
马飙冷冷一哼,道:“咱们谈正事,别扯到旁儿事去!”
柳帝王瞪了他一眼,转向明慧大师问道:“大和尚,你可从她们口中得到什么消息?”
“实真情况老衲并不很清楚…”
明慧大师垂眉沉昑道:“不过似乎是为了柳大先生和秘先生见面之事…”
柳梦狂和秘先生两雄相会。
“这可是一个大消息。”皮俊叫道:“真正的內幕到底是什么?”
明慧大师摇了头摇,仰首一叹道:“老衲只是隐约听闻柳大先生跟蹑潘离儿之后,而必先生则着手安排了一项计划…”
他缓缓的看过众人,最后目光落在柳帝王身上。
“柳施主,你正是他们设计下最重要的目标。”
怎么又是我?柳帝王真想议抗,但是能对谁说着去?马飙嘿嘿一笑,道:“别忘了人在我手上…”
他得意自己方才擒下了那名杀手。
“看来我们只好先去问问那位朋友去了?”柳大公子苦笑着,喃喃道:“真正的战争现在才开始呢!”
可不是,那位最神秘的秘先生终于出面了。
***
这座天牢绝对可以用铜墙铁壁来形容。
当然,天子探子首领马飙大爷抓来的人,谁有几个脑袋敢掉以轻心?就是县太爷也没有这个胆。
一风引三火,给姓马的一瞪眼,天下干刺史的最少有一半昏了过去。
所以关着这人犯的地方早已安置了近百的兵士,甚至连统兵那方面都出派了十来名能征善战的好手相互配合,反正没有马大爷说放人以前,这人犯可是连变成蚂蚁也不让他出去。
秘倚虹看着这付慎重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她转朝向秘挽虹脆声道:“你瞧瞧他们…”
“是啊!就是有这些人咱们做起事来才有趣嘛!”秘挽虹轻踱着轻巧而愉快的步伐,微笑道:“不然多无聊?”
杀人对她们而言是太轻易的事。
而是已经轻易到乏味的地步。
眼前这三步一哨,五步一岗正可以提高她们姊妹俩的兴致,最少过程比较精彩一点。
这双璧人就这般大方的往官衙后头的天牢走去。
牢房设置在后花园的地底,当然这花苑內可是布置了或明或暗的不少人,她们却视若无睹。
不但视若无睹,而且嘻哈谈笑的一路踱向前。
丽人一对娇
极了,正是双十年华含苞待放,那些看守的兵士一直等到她们到了天牢入口,这才有人皱眉喝声阻止道:“两位姑娘,这里可是行不得!”
秘倚虹摇了头摇,转向秘挽虹道:“他们还没有资格跟我们说话。”
“这点我同意。”秘挽虹抬了抬手。
眼前这地牢入口的八个人连呼叫的机会也没有,便全翻倒了过去,手法不但快而且狠极。
秘挽虹出手,那姊妹秘倚虹已是一笑的探指往天牢大锁点去,叮!
一声沉响里,那锁便是应声而断、而落。
“那些人由你应付了。”秘倚虹拉开了门,笑着道:“在我上来以前可以摆平吧?”
秘挽虹嘻嘻笑了,道:“那我们就来比一比吧?”
她笑着,庒
儿不把大呼小叫吼着来的近百人看在眼里,只见飘身出手恍如行云
水,势姿之美正似仙女飞舞,所过之处凡夫具躺。
窜身下去地牢的秘倚虹动作也不慢。
牢里最少还有十八名总兵派来的好手,个个见惯了腥血,人人都是沙场百战中活了下来的人物。
可惜他们没死在场战上,却死在一个女人的手上。
秘倚虹几乎不像是有阻挡般的到了天牢里被囚的那名手下牢房前,冷冷一哼!
“你太不小心了!”
“是…”牢房里那名汉子噗通一声跪下,颤声道:“令主饶命!小的必定誓死相报…”
“是吗?”
秘倚虹双目一冷,道:“誓死相报?现在就可以应证!”
她一串脆悦的笑声,右指一并往前探。
这指力所致,有生有情之物必亡,无命无情之物必裂,秘倚虹对自己的指力有十足的信心。
但是这回不同。
这个叫刘金福的手下并没有当场闷声翻倒,仍然用着惊惧的眼光瞧着自己。
不,不是惊惧,而是用一种感恩的眼光瞧着横在他和秘倚虹之间的一把剑鞘,是谁的剑在自己的指力下无动?
无动,连稍微震动一下都没有。
宛如是一座大岳,高不可攀的大岳。
“你是谁?”
秘倚虹这回可注意起隔壁牢房內的那个中年人,満脸的腮胡,好浓的一双眉,眉下是冷肃
利的眸子。
眸子里闪动着旷野上凶猛兽类才有的眼光,锐利而敢与天争。
更奇异的是这眼光里犹有一丝温柔。
剑鞘收了回去,不过往自己牢房房门点了一下“叮”乾脆俐落的一响,不但是牢房的锁碎开,甚至连牢房的门也为之飞撞到对面的墙壁。
这个人?
秘倚虹脸色一变,看着挡住自己出路的剑客沉下了脸来,缓缓而有力的道:“闻人独笑?”
闻人独笑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
秘挽虹从上头下来时,不由得皱眉道:“倚虹,你好碰到了麻烦?”
“麻烦?”秘倚虹慎重的点了点头,道:“闻人名剑的‘独笑鬼剑’果然是一桩麻烦…”
这点谁都承认。
“你怎么会在这里?”秘挽虹在背后问着。
此刻闻人独笑的出现,实在是太出乎任何人的意料,如果是出现在赵城的街道上也就罢了。
偏偏是在天牢內,而且挑这节骨眼上。
“因为你们正在做一件笨事。”闻人独笑冷冷道:“你们以为用这点小小的手段就可以
杀柳梦狂?”
这话别有含意?
秘倚虹嘿的一笑,闪了两闪瞳孔內的
芒,哼道:“瞧你这么说,好像知道了我们的计划?”
闻人独笑表情动也没动,只是将手掌放到了剑柄上,立时肃杀之气充
在整个空间,
汤不已。
当下秘姓一双姊妹的表情沉重了下来。
她们可一点也不敢轻视这个人手上的这把剑。
但是她们更疑惑的是,这个人在这个时候出现的目的在那里?难道他想跟黑色火焰对抗?
“你们想杀柳帝王引
柳梦狂犯下致命的错误。”闻人独笑沉声冷冷道:“嘿嘿!根本没有你爹将遇柳梦狂的事。”
秘挽虹脸色一变,沉嘿道:“你知道的不少!”
闻人独笑沉沉一笑,缓缓道:“摘下柳帝王的脑袋在里面动手脚,然后送到柳梦狂的手上?哈哈哈!毒啊!你们的心比豺狼虎豹都毒!”
最后一个字从牙
里吐出来时,剑也随之出。
剑亮如闪电。
闪电迫向前后衔贯的彩虹。
光亮耀目的七彩罩住了三个人,而在彩虹央中则是一道透彻明亮的闪电,是彩虹呑没了闪电,还是闪电的威力粉碎了彩虹?
刘金福和牢里其他的人犯同样看的目瞪口呆。
这一幕几乎不是人类的眼睛所能承受。
***
马飙的表情实谁是有够难看。
当他一入后花园內看不到半个活人时,他的表情就一直没有好看过。
现在他和柳帝王、皮俊、宣雨情从天牢內出来,楞楞的站在花圃间,一时根本理不出头绪来。
下头的那座天牢恍如经过了一场浩劫似的,不知被什么力量拉扯的分崩离析。
简单的说,那里好像变成堆放杂物的仓库。
根本没有半点牢房的样子。
“没有一处地方是完整的…”皮俊嘘了一口气,喃喃道:“也没有一个活人…”
強大的气机在爆散时不但震垮了囚牢,而且连囚牢內的囚犯一道震毙,这是多可怕的力量!
“你看出来是谁在那里面动手?”马飙愤怒的望向柳帝王,这件事对他的刺
太大了,简直是不把他当人放在眼里。
“火焰双虹…”
柳帝王缓回道:“可以想像她们要嘲笑你,入进牢房狙杀那名凶手,但是…不知道是跟谁起了冲突。”
“骗人!”马飙暴跳如雷,大叫道:“你一定跟她们动手的那个人是谁对不对。”为什么不明说了?”
柳大公子耸了耸肩,道:“我不知道…”
他不说实在是有不得已的理由。
闻人独笑和火焰双虹这对姊妹
手必然有相当的损伤,而以闻人这老小子的脾气,一定不想让人家看到眼前狼狈的样子。
除了柳梦狂的剑,闻人独笑绝不希望自己的血因为别的兵器
出,柳帝王明白这点。
“马大爷…”宣雨情轻轻一叹,道:“天下能人异士数之不尽,以方才牢里所留下的情景又如何能判断?”
她微微嘘出一口气,接道:“再说有人帮我们对付那对姊妹,不正是一件好事?”
马飙从鼻孔內哼了一声,看了看这三个家伙嘿嘿道:“好,你们不说没关系,马某人就不信查不出来。”
他怒,现在可不管和火焰双虹对手的人是谁。
反正因为有人強出头而毁了他管辖的天牢,就这点已经犯了大忌,这事传出他马飙以后如何做人?
“这小子分明要拆老子的台。”
马飙恶狠狠道着:“上头地方这么大,非得在下面逞威风不可,很好!那天见了面大家走着瞧…”
柳帝王这下可急急拉着宣雨情嘿嘿笑道:“好啦!没有了人证,咱们分头去找线索吧!”
他说着就走,皮俊当然是半点儿不慢的跟着溜。
三个人转来逛去,又回到了护院內一大庇股坐到了明慧大师的禅房內。
“想不到闻人独笑这时会出面…”宣雨情皱眉道:“以他和沈蝶影新婚而言,除非是极大的事…”
柳帝王点了点头,道:“看来我非去找他不可。”
“那个人可怪…”皮俊揷口道:“到底是好人、坏人,可真是难以判断的了。”
好坏善恶有时是没有一定的标准。
其实大部分的判断都是个人凭着对方对自己有利有害的角度去观察,又有谁真正用“智慧”去思索?
柳帝王站起了身子,道:“你们暂且先留在这儿,哥哥我四处去晃一圈吧!”
柳大混混拍拍庇股走了,这时明慧大师才缓缓道:“柳施主真是一个有心人。”
“有心人?”皮俊哼道:“我怎么看不见呀!大师?”
明慧大师一笑,回道:“因为施主也是有心人。”
“这话禅机太深啦!”
皮俊站了起来便往外头走,外头是一座花圃,他深深昅了一口气,唉声道:“朋友们,可以出来了!”
如斯响应,暗处中有七八个人踏着月
缓缓出来。
好手!
皮大堡主皱了皱眉,嘿道:“八位朋友来自那里?”
“来自你要去的地方…”回答的人说话还真有点禅机。
而这个禅机就是动手?
八道身影来的非常快,八个角度凝结一股死亡的气息罩向皮俊而来,皮大堡主当然有他的一套。
最少那对拳头可不是好欺负的。
八个人才躺下去,蓦底里黑暗处又窜出一道身影来。
这人来的好快,皮大堡主根本连
气的机会也没有,一股火灼热痛已经由前
传到了后背。
砰!皮俊结结实实的撞回了禅房內。
宣雨情双眉一挑,这可有点出乎意料之外了,她窜身而出,
面是两卷飞袖击来,強悍有力!
宣大美人挑眉一哼!已将黑檀扇拍舞出去相
,空气中传来烈猛的一震,双袖已断。
“哈哈哈!这只是个警告…”
出手的人早已在三丈外,那一对飞袖不过是她潘离儿的“暗器”而已“宣雨情,以后咱们的事还多着。”
宣雨情楞了楞,转身回去看着皮俊的伤势。
皱眉,皮大堡主这回真的捱了好重一记的強手。
“那女人好沉的心机…”皮俊
着气,面如土灰颤声道:“八个…靶子…耗了哥哥內力…”
宣雨情伸手点了他几处
道,叹气道:“少说话,多休息,调气疗伤吧!”
明慧大师这时已取出一盒丹药来,淡淡道:“哪…这盒金光还神丹或许有些帮助。”
“谢了…”皮俊吃力的撑起身子,朝外头一叹道:“宣大姐小,你要累的事情可来了。”
宣雨情也听到了,外头这回的攻击是两个人。
她起身,一叹回头。
是两个瘦得跟竹竿似的人站在门外,淡淡的月
中有如不动的两
旗竿,因为他们“罩”着极大的服衣。
为什么穿这么不合身的服衣?宣雨情已经没有时间去想,最好的办法就是面对它,然后自然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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