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羽红袖爬到山谷上时,淡淡的笑意滑在眼眸中。
冷明慧这次找来的这三个人,果然还不错。
她当然一清二楚李吓天他们怎么入进恶人谷的。
能想出这种办法的对手,不是很令人振奋她笑着,缓缓转身对身后的“抱月独饮”道:
“明天晚上你们才“飞”下去,在断木奇阵里会合…”
“是!”他们回答的都很有力。
羽红袖満意的笑了,缓缓道:“这次行动的目标是断红帮的人,遇上了魏尘绝、董断红、李吓天他们三个能避就避,别跟他们
手!”
因为那三个人是羽红袖的目标。
他们都懂,懂得这其实是二十年第五先生和冷大先生之间战争的延续。
羽红袖拉开了包袱內的长布。
长布是经过某些东西浸泡过,可以增加浮力。
这方大布的前后两边各有一
竹杆绑系着,可以方便手掌来掌握、控制。
布
,沉黑黑的有如今天的夜。
羽红袖淡淡一笑中,抱布快步往前一冲,坠下。
“抱月独饮”中没有人惊呼。但是他们的眼皮都为之震跳一下。
就算知道这是绝对的全安,心头还是会忍不住一震吧?因为这是人之常情。
羽红袖的身躯急速下坠了十来丈“哗”的一声才将那布面张开。
果然,下坠之势大大的减缓。
风吹着,一股浮力顶住布面缓缓的飘落;远远的看去,还真以为是一架断了线的风筝坠下来。
羽红袖看准了下头的情势,双手控制着飘落的方向。
相当令人満意的结果,是落在断木奇阵之前的耸石怪阵中。
她笑了笑,几个闪身使要出阵,俄然,看见断木奇阵之前武断红带领着吴声等人伫立而望。
“谷中查不到董断红他们的身影?”武大先生冷嘿嘿道:“你们忘了那些地方?”
“六组人全翻遍了各处…”容易记皱眉道着:“他们的回报都是相同的答案。”
她顿了顿,低沉着声道:“不过,靠东南那片林子有点古怪…”
武断红着了她一眼,只听容易记继续道着:“在林子外和地泉涌出的溪
之间,有人放了些大石头,像是阵法…”
“那里是谁负责的?”
“是巴福人。”郝困难接口道着:“他通知我去看看,属下试过几次,只觉得入进其中后,一时分不清东西南北。”
武断红嘿嘿笑了,哼道:“你们夫妇俩先率人守着那片林子,待本座堪破这阵势后再过去…”
容易记欣喜叫着,道:“帮主可以破阵了?”
“嗯!今夜应当可以做到。”武断红嘿嘿一笑,傲然道:“羽红袖也没有什么惊天之能…”
好大话的武断红。
羽红袖在这端奇石阵內冷哼着,只见郝困难和容易记夫妇走了过来,是要到那片林子守着了。
羽红袖肚子里冷笑两声,武断红这老小子太过自负,难道真以为第五先生的传人是省油的灯?
她忽然一闪身,含笑的站到容易记和郝困难的面前。
“你…”容易记尖叫了一声:“你怎么进来的?”
“这个并不重要是不是?”羽红袖冷冷笑了,道:“重要的是,你们马上就要“出去”!”
出去?
武断红的一张脸变成了紫
。
他是着见郝困难和容易记“出来”
尸体像垃圾般的被人家由奇石怪阵里“扔”出来。
“嘿嘿!是羽姑娘大驾回来?”武断红哈哈大笑,扬声道:“可惜!你将被困在自己的阵势之中!”
他双掌一拍,登时尖声和曾慢双窜往前。
武断红当然也是个心虑思密的人。
他也想过,羽红袖如果有一天回来的话,必然会经过奇石阵、断木阵到
前看着黄九紫和云小贝。
既然这件事是会发生,那么就是一个可以当作陷阱的地方。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改变阵势。
吴声和曾慢“啪、啪、啪”的各出三掌。
只见两滚巨石“哗啦啦”的滚入阵內。
捏拿的力劲巧妙极了,正是原先设计的坤、艮两位。
这两个位置属土,这奇石阵亦属土。
两颗巨石以“土”之气“比和”带动整座阵的运转,当下便听得轰然大响,刹那奇石怪阵內一片黑云惨惨飞砂走石。
武断红哈哈大笑,自是又回身看着眼前的断木奇阵。
时间不断的过去,断木阵內也随着不断变化。
有一个时辰之久吧?武断红笑了。
“原来如此?嘿嘿!”他哼着,往前大步的跨入阵中,只见刹时那些断木变成了凌天之高,望不过对面。
武断红冷笑着,几步斜走,再往前三步。
这时,已经过了一半之距。
他笑着,默默又等了一刻,这才又着准了生门踏入。
这后半段可是用着后天八卦!
以前他一直摸猜不透的原因,就在于这断木奇门阵,其实是两个阵。
前头,用的是先天八卦
配合奇门遁甲。
后面,则是后天八卦外加以金、木、水、火、土五种遁术。
其中还暗暗含有龙遁、风遁、银遁三异术。
武断红捏着一锭银子,三两重正。
扬手往东方兑位掷去。
正如他所料,东方兑位属“金”位,以银遁之术配合五行遁法,而金之数字为三,所以挑选三两重银。
“轰”的一声大响,东方果然平坦出一条路来。
武断红哈哈大笑中,昂首阔步而入。
这次速度可快了许多,几乎是遇遁则破,随手适意的很,直是到了最后一关“龙遁”之前。
时辰未到,他昂首看了看天色,约莫还有半个时辰。
长长一口气纳入丹田,盘腿坐了下来。
“持气勿
。”武断红一生中很重视这句话“越是在成功之前,就越需小心谨慎。”
因为太多人败在最后成功伸手可及之前。
李大捕头总觉得,暗中有一双招子直对着自己笑。
真的!
这种感觉怪讨厌的,有点像是背上的芒刺。
终于,那双眼珠子的主人笑着走了过来,而且蹲在旁边轻轻的说话:“我叫原晚离…”
李大捕头翻眼瞪了他一眼,一付喉咙被烧伤的样子,哑哑唔唔了半天,加上比手划脚了一阵。
可是,没半个字儿。
原晚离笑了笑,看着一眼屋內十来个伤患,轻轻嘿道:“这里今晚由巴福人守着,另外还有田特和孔学才他们两个也不时会进来…”
这小子讲这些的意思是什么?
“你那另外两个朋友在隔壁的屋里,不方便联络吧?”原晚离嘻嘻笑了道:“要不要把你搬过去?”
李吓天可差一点就要动手啦!
他睁大了眼睛瞪人家,嘿道:“小子是那一路的?”
“同路。”
“同路?”李吓天笑了道:“也是六扇门的人?”
“是。”原晚离嘻嘻一笑,嘿道:“是柏侯爷的手下。”
柏青天。
这小子果然紧随着武断红不放,有耐力。
“好啦!想个法子在不惊动他人的情况下,送我们三个出去可不可以?”
“当然可以。”原晚离笑道:“今晚,只要有死人就由在下负责埋葬。”
李大捕头叹了一口气,唉声道:“反正今天已经死过一次了,再加上一次又何妨?”
“可不是?”原晚离他笑了,道:“但是,干万别死第三次哪!俗话说的好,事不过三…”
废话!
李吓天也知道所谓的“第三次”就是真的死了。
董断红从土里爬出来时,第一次觉得风吹在脸上,原来是这么一件快活的事。
李吓天这小子真想打断他的狗腿,咱们董大盗爷一肚子火的扯下了人皮面具,摸了摸脸。
旁儿“咚、咚”的各自爬出了一个人来。
这里走山谷的边缘,
惨惨的绝壁下,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埋了“活人”这情景真会吓死人。
“好不好玩?”李大捕头扯下了人皮面具在笑着道:“这才是真正的神不知鬼不觉…”
“算了。”董断红哼道:“下回搞不好,你又想出个躲到
坑里的庇法子来…
…”
李吓天可笑的愉快了,一咕噜的爬起来;魏尘绝则反手在左肩后取出了刀。
象牙的刀鞘,在月
下有一股沉甸甸的气势。
很好,每个人的气
好像都不错。
“我记得那座奇石怪阵在西北方向十来丈处?”李吓天边拐着一个弯儿大步走着边道:
“不知道那位羽大姑娘现在做到那一步了?”
这是他们最坦心的问题。
无论如何,不能败在羽红袖的手下。
所以他们的动作要快,而且要一路“招呼”那些明桩暗卡的“朋友们”
夜,更深了一点,奇石怪阵已在眼前。
“喂!好像不对?”董断红皱眉了,道:“这阵有变。”
李吓天同意,道:“原先似乎不该这种气势。”
因为阵势从外面看进去,应该是平淡无奇的一堆石头而已,绝对不像现在这般
风惨惨。
显然有人用了某种方法,让这阵势不停的运行。”魏尘绝缓缓道:“就算到最后破坏了这阵也不顾…”
阵势就像是一具机器。
曰夜不止休的运作,很快就会玉石俱焚。
“羽红袖不会干这种事。”李吓天缓缓道:“因为这是她的心血建造…”
“所以,一定是武断红搞出来的?”
“对!更大胆的假设是,羽大姐小在阵內…”
也唯有这样,当这阵在玉石俱焚时,里面的人就只有死路一条。
为了杀羽红袖,武断红毁了一个阵又算什么?
“这阵属土。”魏尘绝冷冷一哼,道:“所以武断红必然是在坤、艮位上放置了引动的气机…”
“你有法子破?”李大捕头瞅了他一眼。
“是有。”
魏尘绝很显然的矛盾着:“可是,我不能做出对武大先生不利的事…”
因为,他已经欠下太多。
不管是恩师赵一胜在上一代所欠的,或者是他欠了武年年,他都不愿意再加重心中的不安。
李吓天可以谅解。
因为他们是朋友,是生死之
的好朋友。
魏尘绝低垂着眉,刀鞘,刀鞘入目在心。
他想起在天竺时和一名僧侣的对谈。
“大师,恩爱怨恨的人到了面前,如何是好?”
“用眼睛着。”那位僧侣笑着,慈祥的道:“但是,眼睛看到的事物是会变的。”
那时,他们漫步在天竺最有名的恒河之畔。
晚风吹着一波接一波人
笑叫声。
人和牛羊一道浸泡在恒河的河水內澡洗、玩耍。
顶上是褚红的天空,落眼四下好大的气派。
僧侣停下了步子,淡淡笑着道:“只有用心去看的事物才是永恒不变的…”
他轻叹了一声,接着道:“从历史我们可以学到很多人生的道理,懂吗?”
“是。”魏尘绝那时的回答是:“可是怎么用心看?”
僧侣微哂着,忽然偏头道:“据说你们国中的达摩尊者相都是怒目横眉?”
“是。”
“呵、呵…可是达摩尊者应该是一个很风趣的人呢?”
“他笑过?”
“人的一生谁没笑过?”僧侣说了一句很有智慧的话:“人之所以会不笑,是因为长大了,受了名利困心啊!童稚的笑声永远是最真纯、最快乐的…”
是!
大彻大悟的人就如同童稚一般的真纯。
所以达摩祖师一定也常常在笑。
魏尘绝忽然一大步往东跨去,菗刀揷地。
“金为土怈。”魏尘绝对着李吓天和董断红缓声道着:“可是,能支撑的时间只有一盏茶…”
在这盏茶內,他们必须通过这奇石怪阵不可。
魏尘绝收刀回鞘,当先开步入进阵中。
赵一胜以前叱吒江湖,对奇门阵法一项研究极深。
李吓天和董断红当然也懂。
但是,羽红袖所布的阵又岂是一眨眼可破的?
魏尘绝自己也没十分的把握,勉強走了十之八九,忽然一阵“轰”然大响,立刻天摇地动了起来。
三个人左顾右盼的正想找一条路脫遁,猛可里一道娇曼的身影自右侧飘来,轻笑道:
“还你们一次人情…”
是羽红袖。
当下,三个男人便紧跟着这位羽大令主亦步亦趋,三两个转折,已是脫身出了奇门怪阵之外。
人才出来,后头一阵老大震响,那奇石怪阵“轰”然一声碎石
飞,其势犹较狂风暴雨烈。
偏偏怪的是,这弥天碎石只在阵中范围內
撞。
“阵解!”羽红袖轻轻一叹:“这就是阵解!”
道家中对死亡有很多种说法。
死于刀兵中叫做“兵解”、死于火中叫做“火解”
眼前这种“阵的死亡”便是“阵解”了。
他们看了片刻,方是回身过来;地上,
躺着四具尸体,羽红袖皱起了眉头。
吴声和曾慢是死在谁的手里?
李大捕头看了一眼就叹气啦!
“柏青天也进阵去了?”他苦笑的看了魏尘绝、董断红一眼,最后将目光转向羽红袖,嘿道:“他的目标是武断红那老小子,我们各玩各的…”
羽红袖可明白的很,嘻嘻一笑道:“行啊,各人找各人的目标…”
她说完,便是窜身投入断木奇门阵內。
李吓天和董断红双双一喝,纷纷抢入;这厢魏尘绝楞了一下,心中涌起了好大的一阵感动。
断木奇门阵的布置和结构当然比奇石怪阵可怕的多。
现在李吓天和董断红窜走在里面好像没什么阻碍,显然多少可以掌握住这奇门怪阵的奥妙。
魏尘绝轻轻有着笑意,举步跨了进去。
他们方才为什么在奇石怪阵外假装不懂?
因为,他们让魏尘绝来决定。
三个人的心必须是一致的,这件事才有成功的可能,虽然可以有许多不同的做法,但是,心!
心绝对不能不同。
魏尘绝揷刀破阵的同时,他们三个人的心是完美无瑕的契合一体。
而这个心,正是他们能否打败羽红袖最重要的一点。
“往这儿走!”李大捕头忽的从旁边转了出来,嘿道:“事情可能比自已想像的还好玩…”
发生了什么意外?
羽红袖可觉得又好笑又好气。
千斤钢门已被打开,但是入进石
的路似乎比想像中困难了许多。
“谁会想到董九紫和云小贝竟然会在
內布阵?”李大捕头叹气着:“而且,至少有七、八个之多…”
口,第一道奇门阵已破,大概是武断红所为吧?
入进了两三丈后,又遇上一处。
同样是被人破了,遗迹犹新。
再往下几丈,情况可不好玩了。
“这
內四通八达,不过最后都可以到达最里面的腹地…”羽红袖嘻嘻一笑:“我们只好各自赌运气了。”
因为,谁也不知道会在那一条秘道上碰到什么人或是什么阵,这完全是靠运气和自己的能力来决定。
“董九紫和云小贝被囚在腹地內…”羽红袖临走前淡淡说着:“但是,这一年多以来他们能冲破某些部位,我所下的
道噤制并不值得奇怪…”
羽红袖挑的是东边那条通道窜入。
“事情变化的可真出乎我们意料之外…”董断红一行只好往西路走着,边道:“本来多出个柏青天就算了,现在连囚在里面的董九紫和云小贝也玩在一块儿。”
“可不是?”他们走到一处三岔通道时,李大捕头苦笑着:“而且恩恩怨怨的,谁找谁都搞不清楚了…”
董九紫和云小贝一定会找羽红袖报仇。
武断红则要找董九紫和云小贝,追他们说出“仙魔之境”的秘密。
武断红的后面有柏青天跟着,是搏命的事。
至于自已三人和羽红袖、武断红之间就更复杂了。
魏尘绝看着三岔通道,缓声问着:“一道走?各别走?”
一阵子的沉默。
“我们每次好像都是各人用各人的方法,是不是?”李吓天嘘着一口气,向当中那条踏了进去,大笑道:“希望能在腹地看到你们…”
董断红哈哈朗笑,回道:“李小子,到时希望你是完完整整的一个一“活人””
他扭头朝魏尘绝一笑,嘻嘻道:“记得马家大院的君子香还没喝完哪!”
魏尘绝笑了,对这两个朋友很感动。
他一句话都没有说,每一个步子都很有力的往左侧的通道入进。
通道內,会有什么?
董断红皱眉看着,他已经入进七丈之距,又有两条岔路,左青龙有白虎,选择青龙边算了。
通道內,越来越幽森阴暗。
蓦地,空气中有一股微妙的波动。
是有人来袭?
董断红沉嘿一喝,双拳翻飞而出。
“啪”、“啪”好结实的两记。
对方绝对是男人的拳头。
不是李吓天,更不是魏尘绝。
“谁?”董大盗爷沉喝着。
“嘿嘿!原来是董大先生…”柏大捕头在黑暗中扬笑着:“想不到我们会在这种情况下
手!”
气机涌着,两人闷不吭声的又干了四拳。
“好拳法。”柏青天嘿嘿笑着:“见识了。”
“彼此、彼此。”董断红轻轻一哼:“今天你我各有目的,想了结官兵捉強盗的游戏,来曰再做…”
“可以。”柏青天哼着:“柏某一定会找你…”衣衫滑动着,看他便是要往里头去了。
忽然,通道內蓦地一大股气机当面往董断红而来。
那端,柏青天的背部也是一紧。
“呔!好卑鄙!”柏青天怒斥道:“董断红,亏你也是一号人物…”
这厢,董大盗爷同时叫道:“姓柏的,难道你天下三大名捕是这样得来的?”
双双喝着,各自出拳对抗这气机。
“轰轰”的声音在响,混杂成一大片声
。
设非他们的耳力好,还真听不懂对方的言语。
刹时,两人俱为一楞!
“谁?”柏青天怒道:“谁在暗中捣鬼?”
“嘿,嘿,柏青天…”说话的人每个字都好慢、好慢:“你以为我曾慢和吴声已经死了吗…”
什么?这两个家伙也进来凑热闹?
董断红寻声往前一大跨,出拳便打。
落拳处,却是空
的另一个岔口。
这些通道简直就像蜘蛛网似的,随时会冒出一个岔路来,看来方才柏青天也是从这里进来的?
我往前走。”柏青天的脸色虽然看不见,但是声音可以感觉到一股怒气:“你往那儿都可以,但是为了避免误会,最好别站的太近…”
董断红也不想跟这个人太“近”笑话,以后人家如果说“天下盗爷”的朋友都是天下名捕那还混啥?
大步跨着,脚下的石头被踹得“咕噜、咕噜”四下
飞。
李大捕头的脚好像除了走路以外,怕太无聊似的。
每一步往前,必然最少有一颗石子往前飞去。
无聊?
开玩笑,通道这么暗,不来点“投石问路”怎么成?
再说这里七弯八拐的,什么时候会碰上了岩壁,谁也没有把握!所以,石头的回声是最好的判断。
干啥不用火折子?
不要命啦!那岂不是摆明说着“我是李某某,要下手的人快来喔!”他大大的叹了一口气,幸好这山
的设计巧妙异常。
壁顶上放有小小的铜镜,大概是经过好几折之后,可以将外面的光隐隐约约的引进来吧!
就是借助这一点点光,勉強可以看得丈內景物。
至于丈许之外,就得靠这些小石子了。
李大捕头才想着,又是一颗石子飞出“探路”
“嘟”好怪异的声音。
是飞出去的石子碎了。
妈呀!暗中打出暗器的人是谁?简直没半点声音。
命大。要不是这石子飞的恰恰好,那…那些庇东西岂不是全打在哥哥我的身上了?
李吓天忽然间的动作变得非常敏捷,非常轻巧。
他几乎听不到这暗器是由那一个角度打过来,这一刹那唯一能凭藉的就是“动”!
不断的动,不断的变化位置。
这是唯一可以避免那个叫“吴声”的小子施杀的暗器。
当然,我们的李大捕头不会像猴子似的
跳。
他在听,听暗器打到地上、壁上的声音。然后很巧妙的一寸一寸接近那个王八羔子。
对吴声来讲,李吓天这种目标真是扎手。
换了别人早就摆平在地上连哼也没得一句。
“连老天爷都敢吓”的李吓天好像不同。
最少,第一次出手时正好撞上那颗石子就可以知道他的命有多好。
不但命好,而且轻功又是一等一的超级好。
吴声越来越抓不住李大捕头的落点,他的一颗心却提了起来,因为,可以感觉到的是有一股气机越来越近。
越近越悍!
忽然,左前方黑影一闪,扑来!
吴声闷喝在肚里,两臂最少弄出去了三十七、八件暗器,有大有小的,全招呼在那黑影上。
然后,一口气还没嘘出,背后已经是好大一紧。
“干啥?打不到人就对服衣出气?”李吓天在笑着。
两个人站这么近,表情看起来还是不很真切。
“你老哥叫吴声是不是?”李大捕头可如数家珍了:“三年前在江湖中排名前十三大恶第七?”
名捕不愧是名捕,说下来就是一大串了:“前前后后十八年里干了三十九件血案,一百七十二条人命,其中包括点苍派、少林派、飞凤派、河东康字家、
山车记号大户、六剑君子…妈呀!真行哪?”
吴声还是半个字儿没说,是不是哑吧?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哑吧。”李吓天的五
指头忽然产生了一种很奇特的回力。
这气机来的好突然,猛的一撞吴声的笑
。
就算再会忍的人,除非是哑吧;笑
突然被这么一点,那一个不开口大笑的?
吴声当然也不例外。
“行了,你会开口啦!”李大捕头嘻嘻一笑,问了:“你跟那个曾慢不是死了吗?怎么又活回魂啦?”
吴声瞪过来一眼,哼道:“柏青天那两记重手杀不了我们,哼哼!原先是想等他入进断木奇门阵后,才和武大先生前后夹杀…”
原来,柏青天已早一步躲在奇石怪阵內。
柏青天闯出阵后,下手重击以为杀了曾慢和吴声。
“可是,你们又紧接着出来…”吴声冷笑着:“若不是那时我们两个內力有损,不敢冒然行动,当场就出手了。”
李大捕头可庆幸了。
那时四个人俱回头在着奇石怪阵的“阵解”
以吴声的“无声”暗器,真会要命!
“还好老天有眼。”李吓天笑的好愉快,点了人家的
道,当然包括哑吧,拖到了一旁放着。
“哥哥我探险去了,你好好待着。”
李吓天嘻嘻一笑,大步迈了没两丈远;忽然四下一阵晃动,好像有巨石滚来。
干!怎么这般倒楣,踏入了阵势之中?
魏尘绝闯过了九宮奇阵,方才嘘一口气。
蓦地,顶上一响,好惊人的烈风之声击来。
刀!
是谁的刀有这般惊天动地的威力?
魏尘绝的刀出,半空中清脆的一响,火花弹跳。
那一点点的光,他们看清楚了对方。
武断红!
竟然是由自己碰上最不愿意碰到的人。
、“真要命!”武断红冷冷的笑了:“姓魏的,我们所有的帐在这种地方解决,倒是天意最好的安排,哈哈哈…”武断红的笑声在四壁中
着。
一声叠一声的回音,犹胜于舂
的湃涌。
这种感觉,沉黑幽暗中的狂笑,像是地狱,或许这里真的是最好解决的场所。
“你知道年年为你死了。”武断红的声音好冷:“而武字世家上百条的人命,也死在你师父的手里…”
魏尘绝当然知道。
“你有理由杀我。”一声叹息,幽幽自心中来。“但是,你本来是人人敬重的英雄,为何变了?”
“你问我?”武断红狂笑了起来,忽的一刀砍下。
这刀来的更快,一倏忽便罩住魏尘绝全身。
好強悍的迫力,
得魏尘绝不得不贴身到右侧壁面闪过,武断红怒哼,半旋身带动刀势扫来。
魏尘绝提气,窜上了八尺,整个人贴上了壁顶。
紧接着,出手一刀割下。
“好!”武断红大喝,仰身一刀砍
,立即全身一翻也上了壁顶,振臂间又是一刀
去。
魏尘绝退,不!应该说是倒着走往
內,他的刀已尽全力在防御。
武断红进,右掌扣着壁顶的凸石靠手臂之力顶着身躯往前。
右手,出刀如电。
双双之间,已几乎全凭着意念攻防。
在这幽深黑暗的
道里,除了刀风和杀气,眼睛能看得及死亡扑来?
魏尘绝觉得对方的刀越来越沉重。
如果只是守下去,终必难逃死亡的邀约。
可是,他能对武断红出刀?
武大先生的一刀砍下,已经
庒住了魏尘绝的变化。
“死!”武断红大喝!
左手向前一抓突石,刀势一砍。
突然间有了空门。
以武断红的造诣,不应该出现这种错误才对。
可是,他却为什么让魏尘绝能
一口气,遁入通道內?
武断红捏紧着左手五指间的“断口”双脚因为愤怒而陷下了地面一寸有余。
断石!
最后那一刀砍出时,支撑在左掌的突石竟然断裂。
难道这真的是命?
羽红袖对通道相当的熟悉。
所以,她的速度应该是最快的才对。
她却头摇苦笑了,好个董九紫、云小贝。
他们竟然也知道她对通道熟悉,更知道那一条路可以最快的到达腹地。
所以,在这条路上所布下的奇门异阵也特别多。
“真是
速则不达…”羽大美人轻轻一叹着,又感受到身前空气中的不寻常的庒力。
这又是一个奇门阵。
羽红袖打亮了火折子,对着眼前的阵势看了一眼,立即便熄掉了它。
这一眼,已经全部深烙在她的脑海里。
她往前横斜一步踩出,是右脚。
左脚尚未来得及往前一踏,忽的背后剑刺。
这剑来的好快,完全不像出剑人的名字。
曾慢在出剑的时候,实在应该叫做曾“很快”
羽红袖不得不急踏着左脚跟入。
却是,曾慢不管前面有没有阵,剑通人追下。
羽红袖出袖飞卷,好快
错中曾慢躺了下去。
但是,羽大令主的步伐也踏偏了那么一步。
这一步错,东侧半面壁“哗啦啦”的倒下来。
羽红袖没有时间思考,立即
着崩壁冲去。
她宁可硬撞硬闯,却不愿意往西壁躲闪。
为什么?
西壁紧接着顶上一大崩的巨石落下,轰然震人耳膜。
羽红袖真庆幸自己选择对了。
方才如果心念一错,真是尸骨无存。
她轻叹了一口气,飞尘稍定中忽然眼前有人打亮了火折子照来,嘿!
真他
的,哥哥我怎会碰上这个女人?
李吓天李大捕头本来被困入阵中叫苦连天,也不知怎的他的西壁突然崩坍,然后呢?
然后好像有一股女人的香味。
不管了,先打亮了火折子再说,这一亮,可好!
在这种经历大死之后,一道幽静的通道內,忽然你眼前出现一个比仙女还美的女人。
如果你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会怎样想?
更何况这个大美人的服衣有点儿撕裂、破碎。
李吓天第一个动作是,大叫一声熄掉火折子。
第二个动作呢?
迈足奋力的往
內窜去。
干啥?他不是正常的男人?
不!我们李大捕头绝对百分之百是个正常的男人。
所以他要跑,跑是为了抢得胜利。
这位李大公子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在羽红袖之前见到董九紫和云小贝。
这回还真顺利,一阵快奔中竟是眼前一亮。
腹地秘密。
李吓天冲出来的同时,羽红袖也由旁边的
口出来。
另外那端,董断红和魏尘绝也差不多时候探出头。
“好极了,看到光线真好。”这里,最少有十把火烛在燃着,董大盗爷嘘了一口气,对坐在正中一圆柱上的兄弟董九紫和嫂子云小贝笑道:“好久不见了。”
董九紫现在一脸髯,简直跟董断红一模一样,淡淡笑了:“想不到你会到恶人谷来,是改过向善了?”
董九紫可没忘记把这位兄弟带回谷內面壁二十年。
“改过是不可能。”董断红哈哈大笑:“因为兄弟我恨本没有做错事。”
他看了魏尘绝一眼,忽然觉得他脸色不怎的好。
“遇上武断红了?”董断红皱眉嘿道:“人呢?”
魏尘绝回头看了一眼,踱到了腹地央中那柱下面,摇了头摇道“他本来是追杀着我,不知…”
话说了一半,脸色忽然变了。
李大捕头和董大盗爷好像也想到了什么。
连一向神色自若的羽红袖也大大的变脸。
“那老小子出
去了…”柏青天咳着血,蹒跚的走进来,头摇道:“关了千斤钢门,我…阻止不住…”
好!他
的好过了头!
第二一章砍向达摩的一刀“能不能揭破“仙魔之境”的噤制已经不重要了。”
武大先生哈哈大笑着“因为那些可以威胁我的人,都会从江湖上消失。”
武断红的确可以开怀大笑。
原晚离的肚子在叹气着,这千斤门岂是可以从里面开启的?就算有十倍的人在,也是半点办法也没有。
“田特。”武断红负手淡淡下令:“毁掉开关!”
毁掉开关?
原晚离心中大震,这样岂不是连进去也没机会?
田特的兵器是狼牙
。
百斤重的兵器加上双臂运气全力抡掼下去“轰”!
那壁上的机括枢钮刹时纷碎成粉。
原晚离的心冷了。
现在,世间没有一种力量可以救出里面的人。
绝对没有。
就算以数百斤的火药来炸,立刻会发生山崩。
结果,恐怕连骨头也凑不齐。
风,画过山野而来,是一种哭泣?
原晚离有一股冲动,想一步向前刺杀武断红。
最少,可以祭拜柏青天的英魂。
忍,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现在绝对没有机会,武断红全身处于亢奋中。
他身上散发的高昂斗志,此刻任何一个对他出手的人,只会躺死在地上。
那是一股气,霸王般的气势。
人影开始移动着,笑声在山谷中扬着。
武断红走了过来,用力一拍原晚离的肩头,大笑着:“好好干,天下是我们的…”
看来,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
是吗?
不是吗?
石柱的上面有一口气窗。
气窗是用七条铁杆隔着,又
又大的铁杆。
李吓天望了半天,叹气了:“那些铁条好像太
了点?”
羽红袖淡淡一哼,道:“一年多以前我曾试过,这些铁条是焊接在钢板上,不可能震开。”
她就是确定过不可能,所以才安心的将董九紫和云小贝关在这里。
真是作法自毙,怎会料到有换成自己的一曰。
董九紫何尝也不是这样?
这座山
本来是用来关恶人的,结果自已住了一年多,世间的事未免太难料。
“唯一可以安慰的是,这里还有不少食物…”李大捕头笑了:“简直可以让我们吃上半个月…”
云小贝淡淡一哼,盯着羽红袖道:“算她有点人
,每三个月补充一次,免得我们夫妇俩饿死…”
羽红袖也暗自庆幸,这回出谷以前特别多放了干粮,那时怕的是自己来不及回谷。
想不到,竟然可以用来救自己。
可是,半个月以后呢?
李大捕头边啃着干粮,边嘿声道:“喂!这里是不是真的没有别的出路?”
废话,否则董九紫和云小贝待在这里快两年了干啥?
“好!反正大家都得死,也没啥好计较了是不是?”
这句话似乎得到每个人的认可。
好长一段沉默后,李大捕头朝羽红袖道:“既然是这样,你开解他们的
道吧!”
他们,指的就是董九紫和云小贝。
“要死,也让人家死的快活一点。”李大捕头嘿道:“你反对吗?”
羽红袖的确没有什么好反对的。
她看了董九紫和云小贝一眼,飞身上了石柱,伸手连点中数道白气透出。
片刻之后,董九紫全身一震,嘘出一口气来。
身旁,云小贝也缓嘘一口气。
他们俩互视一眼,忽然双双大喝。
大喝中攻向羽红袖。
那是积了近两年的怨气,俱在这厢出手中暴发。
羽红袖一哼!闪电般一转飞袖卷出。
董九紫和云小贝长年受制,一时间如何能应变过来?
双双在羽红袖的飞袖下翻跌落石柱之下。
董断红和魏尘绝双双一窜,各自扶住了他们两人。
“没什么好气了。”董断红扶着胞兄,轻轻一叹:“反正现在杀了她,和十五天之后大伙儿一道死了不一样?”
董九紫嘿嘿一笑,看向了靠在壁端盘腿调气的柏青天,道着:“柏兄,想不到数年不见,如今相遇此境?”
柏青天缓回了一口气,仰首看了一眼铁条气窗,外头是好一片秋高气慡的天气咧!
“可不是?”柏青天站了起来,体內一股气机
转已无大碍了,方是淡淡一笑:“董兄的心境如何?”
董九紫嘿嘿一笑,瞪了羽红袖一眼,道:“董某只想杀了这妖女为武林除害…
…”
羽红袖哼哼冷笑,飘身下来昂首道:“本座那里不对了?嘿嘿嘿!三年前可是你们正义之士千方百计和我为难…”
她嘘着一口气,挑眉道:“冷明慧、苏小魂、大悲和尚、俞傲、还有你师父东海传人为什么千方百计阻止我出现于江湖?”
“因为我师父是第五先生?”
羽红袖伸手一指魏尘绝,嘿道:“他师父也是鼎鼎大名的赵一胜,你们为什么是他的朋友?”
羽红袖瞪着李吓天,嘿声问道:“董断红人称“盗爷”为什么又是你李大捕头的朋友?”
“因为他们并没有错。李吓天缓缓而严肃回答着:“董断红杀的人,没有一个不是该死人,而魏尘绝每一次出刀,都是为了防卫…”
他看着羽红袖,淡淡的接道:“但是你不同,这三年来你每次出现江湖,必然是囚掳江湖中的侠士或他们的亲人。”
羽红袖冷冷一哼,看着李吓天反问:“可是死在我手下的人,没有一个是你口中的大侠、英雄…”
眼前的董九紫和云山贝就是最好的证明。
“三年前我可以杀了苏佛儿和大舞…”羽红袖挑眉道:“两个月前你们三个在拾枫阁的秘道中也可以死过一次。”
她扬声一嘿,道:“可是,你们都还活着!”
是好长的一阵沉默吧!
云小贝终于开口问了:“你为什么这么做?”
“天意吧?”羽红袖轻轻一叹:“因为我是第五先生的传人,所以不能不和冷大先生、苏小魂大侠对抗…”
她环视了一下众人,哼道:“但是我们之间是斗智、斗力却不是杀人。我囚噤你们是有一个目的,想知道东海传人的武功心法…”
董九紫一嘿,哼着:“你知道了多少?”
“再半个月內我一定可以完全清楚。”羽红袖轻轻笑了起来:“可惜!现在已经没有用了…”
她那娇
天下的脸庞,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无奈。
有点类似,出师未捷身先死。
董九紫忽然盯着董断红问话:“你从来没有错杀过一个人?”
“没有!”回答的是魏尘绝,每一个字都是由肺俯出来:“我相信他。”
董九紫没有看过这个人。
当他被羽红袖囚噤时,荆门山事件还没有发生。
但是,他却相信这个人的话。
看来这间秘室內除了羽红袖以外,没有人该受这囚噤之罪。
更没有人该死。
“我相信你方才说的话。”董九紫是对着羽红袖在说:“但是,出去以后我们之间的事才开始。”
出去?董九紫可以有方法出去?
羽红袖眼睛一亮,淡淡的笑了:“当然才刚开始,如果真能出去,我们还有几十年好斗李大捕头跳了起来,哈哈道:“好小子,我就知道你在这儿待了快两年,不是白待的…”
问题是,有什么方法可以出去?
董九紫抬头,望着铁杆气窗,笑了。
“这些铁杆不是人力可以打断的,是不是?”
“所以,要用除了人力以外的方法?”
“你想到了?”
“没有。”李大捕头苦笑问道:“是啥东西?”
“盐!”柏青天叫了起来:“盐。”
盐?盐可以弄破这些铁杆?
盐有碱
,会让铁生锈。
这个叫做“金属氧化效应”是后世物理学家的基本知识,虽然那时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可以?
但是,他们知道“可以”
羽红袖笑了,道:“想不到这两年来我送进来的盐,都让你们混合在水里,擦铁杆蚀了这些铁条…”
近两年的时间,再硬的铁条也会变得脆弱,变得不堪一击。
董九紫一叹,道:“原本估计这两天就可以完成了,我们夫妇便能出去,你们来了可容易的多…”
因为,他的估计是以自己
道半受噤制下施展功力。
如今对李吓天而言,那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武断红带领大队人马浩浩
的入进天台城时,简直是不可一世。
他第一件事就是铲平了马家大院。
按着,大举入进“百里居”很快的就将“抱月独饮”四个人摆平在地上。
“我不杀你们,是因为你们还有利用的价值。”武断红冷冷笑道:“羽红袖在关外的大本营,雪琼山庄的位置。”
抱剑哈哈大笑了起来,蓦地脸色一寒,斥道:“武断红,你凭那一点问我们?
哈哈哈!”
他大笑,忽的全身一震,竟是咬碎牙中毒药而死。
这人好悲列的个性。
武断红眼见月刀、独钩、饮拳也要如法泡制,闪电的一挥手。
立时,巴福人、田特、孔学才俱往前点住了他们的哑喉
,让这三人的下额脫开无力咬下。
武断红一皱眉,沉声闲着原晚离:“你为什么没动?”
“因为只剩活着一个人,比较会说出不敢说的话…”原晚离缓缓道着:“这是人
中很矛盾的一点。”
不错!人往往在只有自己一个还活着时,会说出大家都不敢说的秘密。
因为,死人不会骂自己背叛朋友。
武断红显然很満意这个答案。
“你有把握让他们说出来?”
原晚离显然考虑了相当的深远,终于点头道:“属下可能需要三曰才能有结果。”
“很好!”武断红哈哈大笑,道:“三天以后,你给我答案!”
随即双目一冷:“如果三天內办不到,杀了他们!”
天台城几乎变成是武断红的城池。
李大捕头看着城门入口那些武断红的手下,叹气道:“我着你那座马家大院很惨了…”
他是跟着董断红说话。
董大盗爷的双拳捏紧,望着数丈外出入城內的关卡,冷冷哼道:“放心!我会讨回来的…”
在他们身旁,除了当然有魏尘绝外,羽红袖和柏青天也在这片林子內看着。
董九紫和云小贝没来。
因为他们整顿完恶人谷后,会出谷向羽红袖挑战。
反正大家只要有命在,以后多的是机会对上。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进去我不管!”羽红袖淡淡一笑,盯着李吓天他们三个哼道:“我们之间的事没完?”
“是没完。”李吓天笑了:“现在的目标是武断红!”
“很好!”羽红袖说了这两个字,转身就走。
柏青天也嘿嘿的笑了,道:“我们说好了,各人有各人的目标对不对?”
“是没错。”
李大捕头一叹,看着这个同行道:“只不过…”
“你反悔了?”
“不是!只不过我们的目标变成了同一个人。”
“嘿嘿!很好!”柏青天大步的离去,边哼着传来:“那我倒要看着谁先得手…”
好啦!女人走了,男人也走了。
李吓天看了看左右两个朋友,问道:“怎么办?”
“我现在只想一件事,喝茶!”
董大盗爷笑着,道:“我知道那条丰溪旁有一座茶馆,简直是好的不得了,想不想去尝尝?”
“傍溪品茗,人生大乐也。”李吓天大笑道:“不去的是乌
。”
至于另外一位魏朋友,他一向是没害的事不能不做。
所以,不久后他们都坐到了这间取名叫做“呑溪亭”的茶楼来。
“名字取得好。”李吓天啜了一口铁观音,大笑道:“加了两滴葡萄酒的铁观音更好。”
这座“呑溪亭”当然也是董断红的产业之一。
天台城是他的老家,在这里随时有董某某的产业并不稀奇。
稀奇的是外人知道的并不多。
“我想,今晚咱们进城时就躺在茶车里?”
董断红的建议,没有人反对。
反正棺材都躺过了,那里会怕窝在茶叶里?
“这一车茶叶是送到百里居。”董断红淡淡的道:“也就是现在武断红那老小子住的地方…”
李吓天可佩服了。
方才只见店小二放茶水时,手指头动了几下。
想不到所有的消息就已经传达完成。
魏尘绝却似乎太沉默了。
沉默中有着矛盾和挣扎。
董断红和李吓天都没有打扰他。
因为,一个人的心结只能由一个人的心去解。
“武断红由我出手…”魏尘绝将目光投在刀鞘上,缓缓道“无论是生是死,由我出手…”
这是一个令人很为难的请求。
如果魏尘绝想以死谢罪。
或者,最后一刀砍不下去,反而被武断红杀了。
他们能坐视不理?
魏尘绝抬起了头,很用力的再说一次:“由我出手!”
地牢里,原晚离看着眼前的月刀、独钩、饮拳。
“你们或许不知道天台山恶人谷发生了什么事…”原晚离眼眶一热,声音有点变了“但是,有很多人不可能出现在人间…”
地牢是在花园一角的下方。
所以,这里除了他们以外没有别人。
月刀他们三个口中的毒药早已经被拔掉,所以也开解了哑
。
“我们想的到…”月刀叹着气:“否则武断红怎么敢在天台城里如此的猖狂?”
他边说边打量着原晚离。
这个武断红的人,表现的感情似乎有点特别?
“我比你们更想杀那个姓武的老小子。”
原晚离看着他们,缓缓道:“因为我是柏青天侯爷的手下,和韦燕雪并称的“青天双卫”…”
月刀他们仔细听着。
“所以,我希望你们胡扯一个地点骗武断红…”原晚离诚恳的道:“我会告诉武断红,那个地方必须由你们三个带路…”
原晚离所用的理由是,他们每个人只知道其中一段秘路怎么走,所以不得不带他们在身旁。
“当然!只要我们活着就有机会下手。”
原晚离的结论相当有理。
背后却有人冷冷笑了:“原来你是姓柏的奷细…”
原晚离大惊中回头,只见巴福人和田特正冷冷的望来。
巴福人的剑和田特的狼牙
并不好对付。
原晚离粗心的是,他们只要其中一个能够走脫,所有的计划不但失败,而且会赔上一条命。
“死”他是不怕!
他只恨没有机会替柏青天报仇。
巴福人已经准备往上走了,边冷笑着“武大先生一定希望下来时,只看到你的尸体。”
他大笑,已然闪身而出。
同时,田特的狠牙
也轰然的击了下来。
原晚离大喝中,挪身以一双
拳相搏。
在这种地方,狼牙
并不一定比拳头有利。
更何况原晚离跟随柏青天这几年里,着实学了不少。
田特在第七手攻击时躺了下去。
原晚离急忙用钥匙开了牢门,同时解了月刀他们三人的
道。
“一切看命吧?”原晚离叹着气。
他已经打算好即刻将来的生死厮杀。
奇怪的是,月刀的眼睛亮了。
独钩笑了,而饮拳则叫了一句:“令主…”
令主?
原晚离几乎不敢置信,羽红袖竟然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背后。
而且,在她后面的地上还趴着一个不动的人。
巴福人!
“你…你…”原晚离结结巴巴的说着下面的话:“我…我…捕头…
他是不是…也…”
“柏青天?”羽红袖笑了,淡淡道:“他大概也在这庄院的某个角落,准备下手了…”
武断红对于原晚离那么快就得到答案,満意极了。
“他们三个人呢?”
“就站在听外。”原晚离恭敬的回道,立即向外喝道:“带进来…:”
人是很快的被押了进来,原晚离他站到了一旁。
一旁,是站在孔学才的身旁。这时门外忽然有人进来禀报:“帮主,城外“呑溪亭”的茶叶送到了…”
“哈哈哈!好!”武断红大笑道:“据闻他们的茶叶就属天台山下五百里方圆內第一,叫人泡来…”
才说着,人家竟将茶叶推车送了进厅。
而且,一口气进来了三车。
武断红脸色一变,冷喝:“好大胆,拿下!”
他的命令是下给原晚离和孔学才。
孔学才没动。
因为,原晚离的手指头点了他好几处
道。
武断红脸色大变的起身,同时茶叶车內也有三个男人嘻嘻笑着的爬了出来。
“你好!”李吓天一付吓死人的样子做鬼脸道:“真想不到咱们又见面了…”
武断红真是不敢置信,他们怎么出来的?
那是绝不可能的事!
“还是你们早来了一步…”
厅外,有一道很美妙的声音随着美人进来,轻轻叹了:“所以,这次姓武的让你先动手柏青天呢?
他是从武断红的后面冷冷的踱了出来。
“她答应,我可没说好。”
这柏小子也来了。
李吓天这回可要套
情啦!咳了又咳,道:“柏某某,咱们先看着别人出手好不好?”
别人?柏青天皱了皱眉,李吓天不出手?
谁?
他才想着,便看见了一把刀。
当魏尘绝举起他的刀时,所有的人目光都忍不住会看了过去。
或许,这是一名真正的刀客才会拥有的特质吧?
董大盗爷也晃了过来,半带阻挡的说了,道:“喂!你不觉得这是刀对刀之间的战争?”
所以,用拳头的人大可不必揷花。
柏青天能说什么?
李吓天这小子和董断红这強盗摆明了不让自己揷手。
最少,大伙儿曾经共历生死,何必撕破脸?
他唯一的一句话是,很大声的叫道:“怎么没有人泡茶?”
真的,怎么没有人泡茶?
武断红喝下最后一口茶的时候,忽然间他变成了一名真正的刀客。
不!是刀法宗师的气度。
他的眼睛闪着光辉,那是一种豪气干云时,男人的眼中才会看到的一种光彩。
他扣刀,虎然起身,大步走到了厅正央中。
彷如,是一座山岳。
彷如,回到了以前扬蹄江湖的英雄。
现在的武断红不是那个野心枭雄的武断红。
也不是満腔恨火的武断红。
他也不想当“路八英雄”中的武断红。
他现在只是一名刀客。
一名面对刀法上同样殊胜成就的刀客。
魏尘绝的目光由刀鞘离开时,充満了坚决。
“我并不懂你们国中的武功。”恒河畔,那个僧侣笑着说话:“所以,你来追寻什么达摩尊者心法的“大禅一刀”是来错了地方…”
这话,是他刚到天竺时听到的。
七个月后,当他要回来时,最后一次恒河畔的散步。
“你没有“学”到什么特别的东西。”那位僧侣依旧是笑着:“但是,你看到了自己的智慧、自己的慈悲。在佛门中,智慧和慈悲是两项最好的兵器…”
因为,只有智慧和慈悲可以感化任何人、任何事。
魏尘绝大步走出来时,他相信他已经懂得这个意思。
达摩在前,一刀砍下。
砍向达摩的一刀,必须用智慧和仁慈。
因为,所有的外相都是魔,不管是达摩、圣人、巨盗、乞丐都有佛
,佛
是需要智慧和慈悲来引渡。
所以苏小魂是大侠,因为天蚕丝只救人不杀人。
魏尘绝完全明白了这个道理。
两把刀忽然间就出现在每一双眼瞳孔里。
好快!
错飞舞着,已超过眼眸所能追寻的速度。
武断红的刀有如发怒的天神,正将巨雷闪电一遭又一道劈打在人世间。
魏尘绝的刀呢?
是一片浩瀚的大地,无垠无际的承受者。
有时,又像是洋洋连天的大海,接受四面八方来的河
。
更有的时候,会让人有一种错觉。
错觉是,刀,拿刀的手,控制手的人,是一个入定的老僧。
老僧的心中只有佛,只有慈悲,只有了悟。
老僧可以接受任何人世间的侮辱、诋毁、赞誉、膜拜。但是,这些并没有差别。
“忧喜苦乐利衰称讥”这人世间八种“毒”已经不再老僧的心中,也不在魏尘绝的刀法中。
最后一击!
武断红的刀架在了魏尘绝的脖子上。
汗,満満的淌在武断红的脸颊、手心、背脊。
但是,被刀架住脖子有一丝血渗出来的人,却是沉着的有如石像。
是一尊慈目低垂的观音佛像。
“我输了。”
武断红的刀揷入了地面,却是笑的很愉快:“完完全全输了。”
他大笑了起来:“大禅一刀,果然天下无双!”
武断红的笑声是从心底发出来的。
那种快意淋漓的感情,闻者动容。
他大步的走向李吓天,笑着:“走吧!”
走?是要去京师的天牢。
柏青天大大的叹了一口气,这个姓武的干啥不跟自己去长安,就偏偏要跟姓李的去京师?
这好像不太公平了吧?
不过,事情有这样的结局,已经算是很令人満意了。
不是吗?
八月的秋风真舒服。
“你已不欠武家什么”武断红诚恳的道:“昨天一战,你最少有七次的机会杀我…”
可是魏尘绝没有这样做。
因为,砍向达摩的一刀是慈悲,而不是死亡。
柏青天哈哈两声,有点不高兴的往长安那方向去。
“李小子,以后咱们还有的较量。”这是怕大捕头所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羽红袖则是往关外去。
“这次还是平手…”她笑起来简直美透了,轻抿着嘴,淡淡道:“当然,下次见面时你们可能会
出第一滴血!”
武林第一滴血,会是他们三个中谁的身上
出?
董断红看着她离去,哈哈大笑着:“真是个奇女子。”
他转向魏尘绝,问话:“那儿走?”
“废话!当然是京师。”李大捕头抢着回答:“难道你“敢”不去?”
他们都“不敢不”因为京师城的某一座屋子內有三个女人。
三个很漂亮,但是凶起来很悍的女人。
“那还不快走?”叫出来的竟然是武断红:“据说,京师的天牢里住了一个叫江别酒的老头子?”
“你想干啥?”李吓天大叫了起来。
然后,是笑声高高的扬起。
扬起,在八月属于秋的风中。
真好,今天的天气真好!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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