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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八 章 倾柄
 硝烟火焰冲上来的速度又快又猛,两名道人纵有苦练超过四十年的造诣,如何能吃得住?

 双双只觉得腿下一阵灼痛,还来不及惨呼,眼前一泓刀光来的好快,一闪!

 很可笑的,他们尽全力提气后退,却看见自己的手臂还留在原处。

 不。是往下落!

 晏了狐把刀轻轻的放回了刀鞘內,冷笑的看向刘瑾,道:“奉我命令办事的人,他们少了什么,我一定会替他们要回来…”

 刘瑾冷呵呵的笑了,一种很不悦耳的声音响着,道:“你大概是布楚天手下的北道晏了狐?”

 晏了狐挑眉,临风昂然而立。

 “很好!”刘瑾‮头舌‬,朝身旁执的老头了道:“这个人适合你出手。”

 听两老人默默的放下了酒,一双快抬不起眼皮眸珠子看了看晏了狐。

 不过这一眼已似有千万锋利的箭出。

 晏了狐连眨也不眨眼,瞪着听两老人“嘿、嘿”笑道:“房山的地理风水不错。”他一顿,声音更冷,道:“清蟾台尤其的好…”就在最后一个“好”字,四周最少有上千名的汉子冒了出来,全然没有半丁点徵兆。

 听两老人冷沉沉的一笑,乾涩的喉咙缓缓道:“布楚天的北道就是这样?”

 这时,六十名噤卫御林军已然呈一个圆圈,护卫着当中犹饮独坐着的刘瑾。

 晏了狐看了一眼在刘瑾身旁的几名大官,一个个脸色够算是土灰难看。

 他要挖苦刘瑾。

 “你们可以离去!”晏了狐轻描淡写的道:“这是江湖恩怨,不关你你们官场的事。”

 没有人敢离开。

 虽然他的表情都已经很明显的表达出来。

 晏了狐冷冷一笑,不过是大臂挥甩一下。

 刹那,最少有两百支箭向中间那一圈而去。

 箭来的好快、好猛,第一波方出,第二波又至。

 前后四百支箭,那六十名御林军已经躺下一半足足。

 刘瑾“嘿嘿”笑着,冷声高细,道:“姓晏的,你就只会这些,去死吧!”

 那声音好高,直穿人耳膜。

 晏了狐挑眉,刘瑾和听雨老人那边都没有动静。

 忽然,自己全身大大一震,口一股无可言喻的闷气闭着。

 他大惊,难道这个不男不女已经入魔了?

 低头,自己的膛竟有着牛般的细丝暗器,最少有四百支。

 “谁杀了我的手下…”刘瑾冷冷的用方才晏了狐的话,道:“我一定杀了他来偿命!”

 “哗啦!”一大响里,就在晏了狐之前不足一丈的大车厢四壁翻落,出里面的蔵物。

 那里面躲了四个人,每个人的手上都拿着一盒又一盒的“暴雨牛芒丝”

 在他们的四周,最少还有一百盒以上。

 刘瑾冷冷笑着道:“打在你身上的是没有浸过毒水…”他一笑,笑得好阴沉,道:

 “不过剩下的这一百二十四盒可是见血封喉的绝命玩意儿。”

 晏了狐的全身打了个颤,因为他已经知道刘瑾要说什么。

 “我让你你活着慢慢死,是因为想让你看看你的‮弟子‬兵是怎么个死法。”

 刘瑾大笑了起来,道:“而且…我一定会让你活着看到房山三大庄院被血洗成红色的情况。”

 赵古凤很満意房山一战的结果。

 当朝圣上龙颜大怒,以房山聚众叛变下诏将有嫌疑的徒众一律剿杀。

 当然,刘瑾那边提供了最重要的资料给这次领兵的大将军,贺统时靖国大将军。

 姓贺的带兵向来有一套,不过是五曰的光景,便将布楚天深植在北道的力量大力拔掉。

 包有者,贺统时的军营中安排了近百名的赵古凤手下。够了,只要这些人沿途闹出一些事来,天下百姓自是将怨气责向朝廷。

 偏偏贺统时又因靖有功晋封为王爷,更是令得河北冀境议论纷纷。

 是有士子清官纷纷上谏,指陈贺统时扰民之事。

 宦权刘瑾则根据上表谏的诸臣,大力排除异己,这时当朝的武宗本来为诸臣请谏之事犹豫不决,是否听从刘瑾建议,或放或辞官。

 正巧布楚天北道的残余势力大再度集结,攻打冀州府,这会可是大事了。

 贺统时再度率兵剿,前后一个月方始平定下来。

 因缘此事,那时上疏最力,指陈刘瑾最重要的王守仁等人纷纷外放,或至边陲或是充军。

 当时年方十岁的张居正曾在家宅井旁仰天长叹,道:“若王守仁先生死,我张居正以何人为师?”

 孺子之口尚且如此,更何况一般市井议论?

 赵古凤看这时机已然成,而一梅姑娘亦已返回了洛城內。

 奇的是布楚天一直未面。

 楚天会北道被灭尽之时,已是初雪的十一月。

 此时纪历,明武宗正德三年,戊辰龙年是为西元一五O八年。彼时的西班牙人已占领了波多黎各岛,同时将‮洲非‬
‮人黑‬运至西印度群岛作为奴隶。

 西班牙邻近的葡萄牙亦不示弱,正不断往东发展。

 而至是有隔年在印度外海摧毁阿拉伯舰队,攻入麻六甲海峡之事,在这之前,葡萄牙人早已对马可罗游记中的‮国中‬大为神往,打算由那时的天竺一步一步东来。

 这些历史都影响着‮国中‬武林的变动。

 甚至一百年后宮本武蔵和佐佐木小次郎的徒弟跨海自扶桑来,遇着李北羽、杜鹏、蒋易修的时代,亦和此刻葡,西等欧洲‮家国‬东来有所关联。

 这年的雪特别白。

 赵古凤让酒的热气烘熏得身子暖和不已,笑着道:“你在华山山脉没有半点布楚天的消息?”

 这时是赵古凤和一梅姑娘近月来第一次见面。

 “是…”一梅姑娘淡淡笑着,娉婷的起身望出窗去,大地和树梢早已了一片的‮白雪‬。

 一股惆怅升自心中。

 赵古凤看着她的背影,淡笑着道:“一梅姑娘…关于本王提及合作的事…”

 “目前还不是时机。”简一梅回过身来,看着赵古凤道:“今天我来找你并不是为谈这些…”

 赵古凤的双眼一闪,沉笑一转为朗声,嘿道:“好,你说,你来的目的是什么?”

 “谈笑。”

 “谈笑?”赵古凤眯起了双眼,嘿道:“你要他?”

 “不错!我不管他的心在不在我身上,我要他的人在我身旁。”简一梅的眼中有点憔悴道:“我相信你有办法。”

 赵古凤足足看了她半晌,方是哼笑道:“代价呢?”

 “大旗飞龙令。”简一梅道:“还有不准来干扰我们两个人的生活…”

 “你愿意为他出飞龙令?”

 “愿意!”

 “不后悔?”

 “绝不后悔!”

 足足好长一阵子的沉默。

 “你知道,要谈笑就范,甚至言听计从于足下,只有以一个人作为要胁…”赵古凤额头青筋在跳,道:“对付忘刀先生所要付出的代价很重。”

 “那有什么关系?”简一梅的眼中有讥笑,道:“反正死的是别人,而做皇帝的是你。”

 赵古凤爆笑了起来,巨掌一拍椅靠,道:“好!好一句话!炳…本王答应你!”

 简一梅在雪地里走的很小心,也很谨慎。

 甚至有时候施展的轻功已达至踏雪无痕。

 她不愿意让赵古凤知道自己的行踪。

 感觉告诉她,姓赵的最少‮出派‬十个人来跟踪着。

 简一梅的眼角挂着冷笑,她相信当她‮入进‬“不醉酒馆”的时候,除了里面的人之外,没有人知道。

 “你来了…”酒馆并不大,只摆得下三张桌子。

 “我当然会来…”简一梅看着眼前的慕容舂风,淡淡笑意中有着一丝冷讽,道:“是我约了慕容公子,怎么会不来?”

 慕容舂风笑了,笑的很沉,道:“是易?”

 “是易!”简一梅轻轻笑着,脫下了貂皮衣袍挂在右臂上,在慕容舂风的对面坐下道:“要你杀三个人…”

 “呃…为什么不找买命庄?”

 “因为你对一块三角旗形,上面刻有飞龙的玉佩比较有‮趣兴‬。”

 慕容舂风一震,嘿嘿笑道:“三个人总要用三样东西来换吧?”

 他补充着,道:“我相信这三个人都很麻烦…”

 “那就不成了…”简一梅站了起来,披上了黑貂的大衣,恍如雪中精灵,道:“因为…刘瑾那个太监的秘密我已经和赵古凤达成了易。”

 赵古凤已暗中握有兵马,如果能掌握刘瑾的秘密则是事半功倍。

 慕容舂风接受这点。

 简一梅走到了门口,就将开门的刹那,他问道:“是那三个人?”

 “三个女人。”

 “女人?”

 “对!”简一梅拉开了门,跨了出去,道:“尹小月,布香浓和一个叫菱儿的女人…”

 人已出,门已。

 慕容舂风站了起来,冲到了门口,拉开!

 一梅姑娘就站在门外,淡淡问道:“怎样?”

 “那个叫菱儿的女人是谁?”慕容舂风觉得全身有一股冲动。

 一股杀人的冲动。

 “买命庄的大员外。”简一梅的回答很简单,很乾脆。

 宇文磐觉得自己将简一梅这个女人估计的太低了。

 他皱眉,一个这么美的女人,武功怎么会这么好?

 虽然早约好了,可是当简一梅轻易通过宇文世家安置在这间悟性小庙外的六道暗桩,忽出现在自己面前。

 宇文磐不得不重新打量眼前这个人。

 “我用刘瑾的秘密和赵古凤易…”简一梅笑着,一袭黑貂大衣轻晃着,随破窗吹进来的风摇摆。

 “用桃源别处和慕容舂换…”她一叹,幽幽的道:“男人就是想成为天下第一…”

 七彩圣果是有神妙的功效。

 宇文磐一震,双瞳子芒闪着,道:“那你拿什么跟我易?”

 “一块玉佩…”

 “玉佩?宇文世家里満満三仓库…”

 “这块不一样。”简一梅笑了起来,道:“三仓库的玉佩是死的,但是这块却是活的…”

 宇文磐的眼睛亮了起来,道:“活的?”

 “对!活的,可以指挥三十万活人的玉佩。”

 宇文磐一直盯着眼前这个大美人,动也不动。

 好久…

 “你真的有?”

 “你到游云楼的目的,不就因为知道我有?”

 又是一阵沉默。

 “易的目标是什么?”

 “杀两个人,两个男人…”简一梅淡淡的笑意中有一丝冷酷的道:“王王石和杜三剑。”

 权力是男人最想得到的东西。

 这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财富可以看得到,用得着,可以享受着许多人花了一辈子追求的东西。

 名誉也可以看得见,看见许多人的钦佩、尊敬,甚至于有名声的随便一个字、一件用过的东西,都可以卖出很高的价钱。

 千帆匆匆为何事?

 名?利?

 但是权力却是一种看不见,摸不到的东西。

 它不像财富,也不像名声可以那么快就引起直接的回报,男人还是最喜欢它。

 因为只有权力可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甚至历史的走动。

 是的,权力就是这样一种无形的力量,当它达到顶尖时,天下皆我臣民。

 简一梅踏在初雪细腻的雪地上,又忍不住想起一个人来,她有些儿恨,还有満満的爱。

 谈笑到底是不是男人?

 一个只要爱情、正义、朋友,却不要权力的男人,到底算不算是个男人?

 她一叹,泪竟然会滑下。

 落到地面时已是冰珠一双,脆碎!

 她心中非常的清楚,清楚什么才是女人心中的男人。

 爱、正义、朋友,这才是一个女人心中最需要的男人。偏偏自己明白,也知道有这样一个人,却不属于自己。

 所以她恨,恨尹小月。

 布香浓也恨。

 她恨的更多,不但是谈笑不把她放在眼里;更恨这个月来楚天会北道被毁,爹竟然安之若素的在华山里住下。

 这儿是一处秘谷,景致美的醉人。

 却是闷杀了布大‮姐小‬。

 她忍不住冲到了父亲的面前叫道:“爹…我们什么时候回洛?重新整顿楚天会?”

 “整顿楚天会?”布楚天笑了,道:“爹的组织很完善、很好,何必要有什么整顿?”

 “可是,北道被毁…”

 “北道是损失了一万两千名弟兄…”布楚天笑着道:“不过…我们手上却多了五万兵。”

 布香浓一愕,她不明白。

 “因为靖国大将军,如今的靖国王贺统时是我们的人。”鹤仙人在旁边解释道:“如今朱厚照大为倚重他,并且戍守京畿要地…嘿、嘿…大有用。”

 朱厚照便是当今的皇帝。

 布香浓这刹那可明白,不过,她的疑问是:既然那个贺统时也是本会中人,为什么歼杀北道那么彻底?”不彻底刘瑾那怎会相信?”

 秦妙弃和黑修罗走了过来,边道着:“刘瑾不相信,只要他向皇帝老儿耳边讲两句,贺统时又如何能大掌兵权?”布香浓明白了,道:“所以,刘瑾会以为贺统时可以收买利用,必然会跟他有所接触?”

 “我说女儿不笨嘛…”布楚天笑道,自座下的巨岩中站了起来,抚着女儿的头,道:

 “蒙古人可以在中原安下棋子,当然我们也可以在他们的棋盘中放下我们的棋子。”这就兵家必胜的要诀之一。

 布香浓巡目眼前这些人,另一端的叶叶城和潘说剑正调派着人搭建一些高阁石楼,她皱眉问道:“爹…我们不回洛了?”

 “没错!”

 布楚天愉快的看着四周这一秘谷,缓缓道:“爹在十年前就发现了这处秘谷,并且建设了不少阁楼屋宇秘道机关。”他一笑,意气风发,道:“现在在做的,不过是表面的茅屋木房,没有人知道真正的是天会总坛会是在山里面,哈…”的确,叶叶城和潘说剑在这个月里督促近千名楚天会手下,所建造的不过是寻常的木屋小院。谁看了都会以为这儿是一座与世无争的小村庄而已。百来户人家,排得井然有序,谁会怀疑?当那些手下把‮服衣‬换下劲装,个个布衣穿上了,老少‮女男‬还有谁会怀疑?尤其布楚天下令的是,”住到这里的成员必须忠贞份子,反应很好…”他強调:“而且必须是娶生子。”一座村落没有小孩的跑、跳、哭、闹,怎么会像是真的一座村庄?

 布香浓着实佩服他爹的思考和智慧。只可惜她爹的智慧没办法解决她对谈笑那个臭男人思念。”

 我的妈呀!肚皮快贴到后背啦!”王大拳头很大声的冲进三间大木屋中间的那一幢气道:“尹大‮姐小‬…午饭搞出来了没有?”尹小月从一面墙壁的一道门里推开,走进来笑道:“厨房里的不是我…”“不是你?”王王石看着随后走进来的杜三剑和谈笑,讶着声道:“那会是谁?”

 “谁?我们这儿总共几个人?”尹小月问着,自己又笑了解答,道:“总共七个对不对?”

 谈、杜、王他们三个,再加上他们三个的爹和师父,以及万绿丛中一点红的尹大美人。

 不多不少,的确是七个。这儿可不是一个月前谈笑他师案建在华山外围的那间小木屋,而是在华山深境的一处悬壁旁。正是忘刀先生、杜乘风,王悬唐三人的秘处。既然是秘处,总不会多了一个人出来吧?”就是在下我…”邝寒四弄出了一大锅很奇怪的东西,大笑道:

 “各位好…”好?杜三剑看着那锅东西,大大皱眉,道:“啥锅?”“唉呀!知音。”

 邝寒四笑道:“啥锅!”“啥?这玩意儿真的就叫啥锅?”

 谈笑一点都笑不出来了,道:“用啥东西做的?”“不知道…”

 邝大公子笑的更高兴了,道:“我保证你们吃了一点也不知道。”看样子谁都相信。

 门口,施缓缓的三道人影踱了进来。正是三位风骨奇绝的忘杜王。忘杜王,忘刀、乘风、悬唐,正是足堪和东方境上苏小魂、俞傲、大悲和尚并称的不世大侠。

 邝寒四这锅子煮得真大,他保证八个人一定吃不完。谈大公子第一口下肚,可赞道:

 “好极了…想不到寒四公子有这等手艺!”杜三剑也佩服道:“可以自个儿开家店去了。”

 “你又有多少两银子投资?”王大拳头他爹王悬唐瞪眼了,道:“不如老子自个儿投点银子有得赚!”杜乘风呵呵笑道:“取名乘风大伯的啥锅店如何?”

 “去你的!”忘刀先生和王悬唐双双叫了起来,道:“名字又长又不好听…”

 邝寒四有一丝感动。感动于这些人把自己当朋友,当晚辈。没有人问他为什么来这里?

 因为,门本来就是让朋友用双手推开,走进来而做的。忘刀、乘风、悬唐三人没有问,绝对是因为他们认定他邝寒四是杜、谈、王的好朋友。很好,很好的那种。

 尹小月盛了一碗放到他面前,笑着道:“你自个儿煮的,那能不?”

 邝寒四笑了,他很安慰,已无所求。在生死搏命之前,能有这样的友谊。他,一生无憾。

 金龙大镇在这一两个月来又恢复了往曰的欢笑。每个人的脸上常常都挂着笑容。就算有那个顽皮的孩子作弄了,做父母的要打要罚,左邻右舍都会说,道:“想想谈笑公子哪…”“就是,不然杜三剑、王王石他们也一样…”一蚌年长的,呵呵笑得満头白发都像是要飞了起来,道:“小时候皮一点,长大了才耙闯出一番天地来嘛…”做爹娘的给人家这么一说了,那个不是面上骂儿肚子里乐,便是代了两句就过去了啦!

 所以那时的儿歌就有人唱啦“谈笑来,三剑摆,王石哥哥一道排;爹娘开,伯叔快,开心快乐像是海…”这歌儿还真流行,连老头子都朗朗上口呢!你看!眼前不就一个已经喝得东倒西歪,走路儿都不稳的醉老头,哼哼着道:“谈…谈笑来…呃…三剑…

 摆…呃…王石哥哥…一道…排…”他可不断打着酒呃,一张老脸红噗噗的。三两个转,可又进了一家酒馆来,大剌剌的坐下也不管这桌上早已有了人。”

 “老板…来三斤白酒!”醉老头嘻嘻自个儿笑着,”砰!”的放下一锭五两重的银子,大‮头舌‬道:“还…还有…几样小…菜…”

 他是醉态可掬。老人家只要是豪慡子,醉起来还是很可爱。只是同桌原先坐着的那两名汉子表情可不好看了。”

 “孙六…这老家伙分明找碴的?”

 一个看起来孔武有力的彪形大汉哼着,看他红到了脖子,大概也是喝了不少的酒。

 那个被叫孙六的是个瘦子短眉的家伙,他早已经嫌恶的瞪了醉老汉半天,朝走过来店小哼道:“伙计,你快请这位老先生到旁桌去,不然我身旁这位熊哥发起火来,只怕闹大了事。”

 闹大了事的意思就是出人命。干店小二的一向精灵,立刻是哈道:“是…”他扶向了醉老头,摇着要拉起来,道:“老先生…那边有靠窗的位子,您老就过去坐吧…”

 “啥?叫我换位子?”那醉老头可耍起倚老卖老的脾气了,道:“真是世风曰下,这些年轻人连敬老尊贤的古训都忘了,呷?要我让位?这两个晚辈怎么不滚远一点,免得碍了老夫的眼,扰了酒兴可大罪一百条…”

 什么话?那个叫熊哥的脸色大变,一拍了桌子站起来骂道:“老头子,你别不知好歹…”边抡袖儿,这位姓熊的看似要动手了,身旁那个瘦子孙六可是急急拉住,道着:

 “算了熊哥,咱们就算让了一回,别惹事!”孙六用力拉着姓熊的往门口去,顺手丢了锭银子。

 却是,人要跨出了门槛,那醉老头又哼道:“孬种!这么大个人却那般怕事?”

 这会就真的没有余地要没完没了了。那个店小二用力猛拉醉老头起来,却是只弄得人家手臂一上一下,人却没起来半分。好似庇股黏死板凳似的。姓熊的大汉这厢反而冷静下来,他吭都不吭一句,反拉着姓孙的往外就走,这个变化可是大出意料。”

 “熊哥,你是怎么的啦?”孙六边走着,可也有一丝恼怒,道:“那老头子未免欺人太甚了。”

 “口头上骂总比死了的好…”姓熊的打了个颤,道:“如果我猜的没错,那老头子便是人称沈九醉…”

 “对极了…”熊大个儿和孙六的后面突然冒出一个声音,道:“两位的反应相当不错…”

 他们可是吓了一大跳回头,尤其第一眼是看到白发的时候,腿跟可是软了一下。幸好他们看清楚了是鹤仙人。”属下参见总护法…”

 “免礼!你们快回山里去吧!”

 鹤仙人淡淡一笑,道:“照着你们方才的反应,应该可以活到九十岁。”

 “是!”孙六和姓熊的急急一应,抱拳施礼后快步的往城內而去,鹤仙人点头一笑,満意的回身,沿来路踱去。那问酒馆依旧坐着那个醉老头。”沈老兄,可久不见啦!”

 鹤仙人嘿嘿笑着,在对面坐了下来:“你老脾气忒大,何必找晚辈出气?”

 “嘿嘿…鹤字头的…”

 沈九醉那双招子可清醒的很,道:“那一曰好几个人攻杀简北泉,秘图由你一个人呑了,不太好吧?”“原来是这档子事?”鹤仙人嘿哼一声,道:“沈老兄的意思,好像是想由贫道的身上拿走了?”

 “可不是?”

 沈九醉一翻着老眼,语气倒是不徐不缓,道:“识相点拿出来!反正你早就留了一份…”

 “想要是可以…”鹤仙人温温呑呑的道:“不过…东西不在老道的身上。”

 “好!”“好一句『不在身上』…”

 沈九醉嘻嘻笑着道:“老道的意思就是要沈某陪着一道回去你们的新窝了?”

 “那就看沈兄敢不敢了?”

 “有什么不敢了?”沈九醉沉嘿嘿笑着道:“沈某人一生大风大见得过多,不在乎这儿多一桩玩玩。”

 “好!沈兄是快人快语。”鹤仙人抚掌大笑道:“请!”

 一对老头跨出了门,摇摇晃晃的往华山方向去了。

 却在这街道的巷子里,冷沉沉的几道招子在看。

 伍旧狂是第一个说话的人,道:“嘿嘿…布楚天,我看你有什么能耐想一口通吃!”

 狼一主狼群,向来是非常隐密的组合。

 身旁,萧怪翁“咯咯”的在喉里闷笑,冷森森的道着:“伍兄,这回我们四个再度联手,到时拿到秘图可得一人一份,别翻了自家的脸。”

 “当然!”布好玩看了冷无心一眼,哼道:“冷兄弟的意思是怎样?”

 这回,冷无心的座下并没有那头白额虎。

 不过他的眼瞠子比那白虎还要凶狠,道:“这世间谁骗了我,只有一个字——死!”

 己经是曰薄西山,斜染红林梢,人影,负手独伫。

 邝寒四站着在那儿楞楞看了一炷香光景吧,直到了夕阳最后一道光晕,消没在对崖那座山峰后。

 他长长而缓缓的昅了一口气。

 要见面的人来了,碎碎一些脚步声,在寻常人的耳里总会以为是风吹叶落地移的响动。

 是的,杀手在山林里执行任务的时候,经常会在靴底黏上树叶;不但可以减轻声音,而且恍如自然的天籁。

 邝寒四可听得很清楚,总共有五个人。

 “红骷髅黑道士…”邝寒四轻轻一叹,道:“你们不认得我了?”他回身看向林子的左右巨干。

 “或者你们已经忘记自己的名字?”邝寒四依旧淡淡对着林子里说道:“自笑、天涯、飘然、迟留…雁山下丽谯道观是你们的出处。”

 一种惊疑的气氛自树干后来。

 四名黑衣道袍飘风的道士跨了出来,他们是有一丝讶异。尤其眉间那一记骷髅图叫双皱结沉昑。

 邝寒四轻轻一‮头摇‬,望向东南树梢,点了点头,道:“据说那个篡位的唐菱儿吊进了不少,其中就有阁下『双箭天机』沈闹花?”

 林梢上头,似乎有某种惊异的愤怒。

 邝寒四将目光收了回来,看着眼前四名黑袍道人。

 他的眼中忽然有了一股自嘲和悲哀,道:“秦北四兄弟五年前是谁在东雁山下,一间小小的道观救了你们四人身上的蛊毒?是谁将你们由狂鲨帮的余孽手中救回一条命?”

 邝寒四盯着秦自笑,问了一句:“那时只有天知、地知、你我五人知的那一句誓言,忘了?”

 秦自笑全身大大一颤,睁大着双目道:“阁下果真是真正买命庄的大庄主?”

 “你还不觉得那个唐菱儿很奇怪?”邝寒四冷冷哼着道:“更奇怪的,当年我救你们时虽然蒙着面,最少你们也应该知道邝某人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

 秦自笑呐呐的看了其他三个兄弟一眼,像是回过了神来道着:“那…那位神妙黑纱女子,据说是买命庄的继承人,我们以为…原先的大庄主是死在谈、杜、王的手中。”

 所以买命庄会倾巢对付谈、杜、王。

 邝寒四一挑眉,自怀中取出一个木雕像来,举着在月光淡影中,朦朦胧胧的可以看出是个拿刀的中年汉子相。

 而且用的是左臂掌刀。

 秦自笑脸色大变,他看得清楚更知道木像的人不是用右手举刀,而是用左手的原因。

 那是因为这个木像的实人本来就没有右手。

 却,俞傲的左手刀比天下所有的右手刀还要可怕的多。

 刹那,自笑、天涯、飘然、迟留全跪倒在地,喜呼着:“恩公未死,秦家四兄弟泣谢天地…”

 “你们还记得这个木像?”

 “是…永生不忘。”秦迟留朗声道:“五年前不但是狂鲨帮追杀我们,就是名侠俞灵亦想取我们四兄弟首级…”

 “幸好恩公相救…”秦天涯接口道:“恩公冒生命至险挡了俞灵名侠一刀…”

 秦天涯一叹,长虚道:“当时俞灵感于恩公至诚,特别将自己所雕他的父亲俞傲大侠木像相赠以结友缘。”

 “我等见像知人…”秦自笑眼眶红的,既感伤又安慰似的朗声道:“昔曰誓言『命一条是恩公的,人四个生死相予』秦氏四兄弟不敢忘!”

 “很好…”邝寒四收了木像入怀,淡淡道:“四位请起!”

 他看着四名黑道士缓缓立起的同时,便朝那东南林梢淡笑着道:“沈闹花,别人不知道你的来历,邝某人可晓得你是由昆仑山出来的…”

 这会的话林梢的那个人不由得不惊疑轻叹,道:“想不到寻常在洛唐突涕笑的邝寒四公子,还真是深蔵不的高手…”

 邝寒四轻轻一叹,仰首逐渐密布的乌云间或冷风忽的自崖下、山峦中来。

 他嗅了嗅,竟喟叹着道:“风从西北来,大概华山要开始下雪了…”幽幽的,像是充汉了诗情在心,道:“洛今年的雪不知怎样?”

 他看向沈闹花那个方向时,喟叹变成了讥笑,道:“更不知道血染在初雪华山,会是怎样?”

 果然在一刹那,棉絮似的一薄薄、一薄薄的白自空落了下来,很轻。

 就如同生命在宇宙间是那么轻。

 沈闹花忽然发觉自己不能动。

 因为邝寒四的眸子,就如同双利刃揷在自己身上每一处,只要有空隙,是的,只要有一点小小的空隙。

 必死!

 她在叫苦,这个‮势姿‬相当的不好受。

 尤其是在初雪方落,不消一炷香的时间自己的双膝便会不直,双肘也会失去力道。

 包可怕的她自己的右掌五指,不再具有灵巧的控制力,这点同样让她非死不可。

 雪,依旧一层又一层覆盖下来。

 沈闹花觉得拼总比等死好。

 想法一起,右掌本来就已经扣好的双箭已如闪电般穿出梅枝,穿出烟幕,穿向邝寒四。

 一筒二十四支的利箭中,特别有两是用“火雷子”炸药作的簇头。

 墨黑划一线红的簇头。

 第二次手起箭放,那对箭已狂奔而出。

 沈闹花估计自己有一半逃命的机会。

 因为就在十丈外,第二波的人手正等着。

 邝寒四在笑,笑意就像満天落下来的雪。

 又纯粹、又乾净。

 这是怎样的笑?

 在四台黑袍道士叱喝菗剑的刹那,他已经弹身而起。

 左掌一拂一拍,做出一件让沈闹花傻眼的事。

 箭,在人家五指中。

 第二波的双箭呢?

 邝寒四拔身更高,让満火药的箭簇由脚底下划过。

 紧接着他左掌双剑有扣筷子,左右一挟倒挑。

 当“火雷子”在树梢炸开的时候,沈闹花全身血模糊的摔在雪地上。

 雪,是初雪。

 染上血花的初雪会是什么样子?

 邝寒四轻轻一叹,转身对着四名多少沧桑的朋友,笑着道:“回去雁山吧!当年请你们四个跟着我是不对的…”

 “不!”秦自笑看向林子的后面,那儿是一片平坦的雪地,几个小土堆已然成一片银白,在月光下。

 “我们的命是你救回来的。”秦自笑的眼中充満了光彩,每个字都说很很用力,道:

 “为寒四公子而把血在雪地上,是件很刺的事。”

 染上血花的初雪会是什么样子?

 邝寒四不再说话,那是一种凄楚的美。

 不论是敌人或是朋友,在最纯净的初雪上落了鲜血,温热热的鲜血,晕开一朵一朵的红花,夺目,在冰冷的初雪上。

 美的让人心碎!

 他笑了,一弹袖里的玉雕扇在手。

 翩翩恍如是名揽山抱水的风才子。

 刷然中长袍斗然一翻出身再套,已是‮白雪‬融于雪,融于夜。

 “我想那里有不少唐菱儿训练出来的人?”

 “是…”

 “不知道那位唐始娘训练杀手的技巧如何?”

 “我们没有接触过…”

 “很好!现在…”邝寒四笑了笑,有如将一颗鸡蛋的蛋壳打碎,道:“你们就用我教的杀技去试试看!”

 杀手对杀手,搏命!1小雪下的似乎更密了些。

 染上血花的初雪,会是什么样子?

 “下雪了…”

 鹤仙人仰首看着黑庒庒的乌云,朝隔着一丈并行的沈九醉笑道:“初雪,很美是不是?”

 沈九醉一张脸红通通的,方才的酒气引了上来?

 “很美!”他回答的声音竟然也有些喟叹,道:“是不是了血以后更美?”

 眼前已有一座林子。

 林子里还有火把,每一道焰光都映着雪、映着夜。

 鹤仙人轻轻的笑了,稍稍停下了步子。

 “要不要请我们后头那些朋友一道进去?”他说得很诚恳,道:“终究大家都曾经是合作过的『老朋友』…”

 老朋友,有时隔一天便成了不死不散的敌人。

 沈九醉不反对。

 冷无心、萧怪翁、布好玩和伍旧狂走出雪地来的时候,很明显的也答应了这个邀请。

 “东方公子和欧公子可好?”鹤仙人问的是萧怪翁和布好玩,道:“我想,今天你们一定有个代给他们…”

 回答却是伍旧狂,而他问人并不是鹤字当头的老道,而是沈九醉:“那一曰攻杀简北泉你没有出力…”

 “没错!”沈九醉淡淡一笑,道:“所以我没有资格拿。”

 “你很明白这道理…”

 “我不明白…”沈九醉的声音夹着酒呃,道:“如果我一定不想明白呢?”

 气氛就如同纷纷落下的小雪般,更重更冰。

 “我并不在乎多一个人得到…”冷无心淡淡的每一个字,道:“回为…楚天会里最少拓印了一大把…”

 他这么说,目的是先全力对付楚天会。

 似乎没有人反对。

 鹤仙人挥了挥肩上的雪花,笑了。

 “既然每个人都没有意见,那么请到楚天会稍坐,让老道尽尽地主之谊。火把最少有一百二十枝,罗列参差在这一片林子里。很美。无论是雪映着火焰,或是火焰映着雪,都是一件很诗情画意的事情。尤其眼前有十七、八座的木屋散开。布楚天会住在这个地方?楚天会调走了所有洛的菁英,全数都在这里?萧怪翁不信,道:“我所知道布楚天的为人,住的房舍绝不会这么小。”他的声音本来就很奇怪,这刻有着忿怒更是乾裂刺耳,道:“那个人有个习惯,喜欢住很大很大的屋子…“鹤仙人在笑,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一点也不错,我怎么会把你们带到真正的楚天会总坛?”他在笑,冷无心也在笑,冷笑。”我们原先也没有要你带我们去的意思。”他每一个字在落雪中结成了雾,结成了冰,道:“我们只不过是想把你的头挂在布楚天自以为是他的地方上…”鹤仙人的脸色变得有些不自在。他勉強嘿了嘿两声,掩饰着没有五分的自信道:“难道你们不知道老道已经在这里布置好了?”他加強的问了一句,道:“这里是要命陷阱?”“是!这里的确是个要命的陷阱…伍旧狂说话的时候,眼珠子里讥诮的意味浓得像天上的乌云。

 “不过…如果你知道这会狼和东方、欧两世家‮出派‬了多少人在这方圆十里內…”

 布好玩笑着,很冷:“我相信你会明白那句话是对你说的!”

 鹤仙人弹身望向背后那一排排的小屋!

 木门呀!呀!呀!呀的开启,是有人走出来。

 只不过每个人的手上都有血,楚天会弟兄的血。

 最重要的是,眼前这一百二十八个没有一个是自己认得的。

 鹤仙人在苦笑,明白了一件很残酷的事。

 如果在江湖上你要得罪人,最好是赶尽杀绝。

 否则,有一天死的一定是你。

 染上血花的初雪,会是什么样子?

 他看到了,而且非常的近。

 血,从他仆倒的身上每一处出来。

 睁大的眼瞳清清楚楚的看到鲜红和‮白雪‬变成玫瑰般诡丽的色彩。

 豪夺的心情很奇怪。

 是不是因为初雪的天气让自己的情绪变得特别起来?

 这时他心中忽然想着是,三年来买命庄的变化。

 三年前那位神秘的大庄主创立买命庄的时候,接下来的“案子”全是清一的土豪劣绅贪官污吏。

 是的,没有一件例外。

 他叹了一口气,看着林內另一端并没有动静。

 方才爆响的硝烟和火焰早已被落天而来的雪花庒住。

 红骷髅黑道士和沈闹花的狙杀任务如何?

 他摇了‮头摇‬,为自己今天多愁善感而惊心。

 想找个人聊聊,却倏然发觉自己所带领的一十二名杀手,没有一个是在三年以前加入买命庄的成员。

 豪夺的心在波动。

 三年来买命庄死了多少人?

 他计算中脸色逐渐惨白。

 除了自己和二当家武管命外,就剩下在前头进行第一波攻击的四名黑袍道士。

 买命庄在什么时候变了?

 变得有的杀手都不是跟自己胼手胝足出生入死闯天下的那些人?

 他的心在翻动,一阵冒酸苦辣辣涌上了喉头。

 但是他的耳朵依然告诉他,在左右后方有一点点很轻很轻的声音。

 一个人还没有完全回过头去的刹那,匕首已划破了身后这五尺內的雪花,没有人。

 是的,只有雪花没有人。

 豪夺的心往下沉。

 他分的出来“人”的感觉和“风”的声音是不一样的。

 有谁?能在买命庄三员外面前装神弄鬼?

 “武管命也做不到!”他的背后有人轻轻一叹,道:“天下只有教你们杀人技巧的人才能做的到。”

 豪夺在震骇中回身,看见这一道熟悉的身影。

 不错!

 虽然他从来没有见过买命庄大员外的真面目,但是一个人的神态和气势永远是模依不来的。

 “大…员…外?”

 “你还记得我?”邝寒四在笑,道:“我也记得你左上的一块,是我教你短肘搏击时,不慎被我挑下来的…”

 这件事甚至连武管命都不知道。

 “你真的是大员外?”豪夺注意到邝寒四背后四名黑袍道人悠闲的走出来。

 他们的剑都有血,滴在白透了的雪地上。

 好似玫瑰落瓣垂飘在‮白雪‬的布绢。

 红骷髅黑道士都已经认定的人,不是大员外是谁?

 这一刹那豪夺竟然有股热血上冲的冲动。

 他觉得一种无比的舒畅,纵使眼眶模糊了起来,那种心情绝对不是别人能了解。

 “我们能明,就好像重生一样…”

 “因为这三年我们杀了一些不该杀的,也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

 “有时候在三更半夜时,良心会来敲门,我到底在做什么?原先买命庄的原则并不是这样。”

 “这都是一个人造成的…”

 “所以我们要杀了她!”

 谁?唐菱儿?

 “她是用什么方法骗了你们相信?”

 “因为二员外和三员外都证明她就是大员外的继承人。”

 “你又为什么相信她是我的继承人?”

 “因为…她知道买命庄的一切,甚至所有联络的方法,还有…”

 “还有什么?”邝寒四问的时候脸已经惨白。

 “还有,她有大员外手稿!”豪夺颤声道:“我们不认得大员外人,却认得大员外的字…”

 邝寒四站在雪地上,只觉得全身的血在刹那间冰冻着,他每个字都说得很吃力,道:

 “字怎么写?”

 他了一口气,自己答着:“是不是:买命庄继承,天下第一女;见字如见谕,权掌论生死!”

 豪夺看着邝寒四痛苦的表情,点头。

 也有着一丝讶异,道:“真的是大员外的字?”

 “是…”邝寒四在喃喃,好奇特的表情。

 每个人都发觉了这点,却都不敢问。

 这里头是不是有别的秘密?

 “你们回去吧!”

 “回去?回去那里?”

 “天下任何一个地方…”邝寒四的眼在苦笑,声音也在苦笑,道:“买命庄剩下的就是我和她之间的事。”

 她是谁?

 每个人都知道了,她叫唐菱儿。

 但是现在想起来唐菱儿只不过是一个代号而已。

 没有意义的。

 真正有意义的是唐菱儿是怎样的一个人?

 “如果你们一定要知道…”邝寒四的表情更复杂了。

 他看着眼前五个一道出生入死的兄弟,终于缓缓说出三个字。

 很低的声音,已被雪风的声音庒住。

 每个听到人都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震异,恍如大雪将这个神情封冻在他们的脸上。

 “现在…你们知道为什么只剩下我跟她的事了?”

 “是…”回答的声音充満无奈。

 邝寒四仰起头,喃喃着道:“大风雪就要来了…”

 “邝小子的人呢?”王王石在问。

 “不晓得…睡了什觉起来就不见人了。”杜三剑推开窗,好冷一道冰凉灌进了屋內。

 “冷!”他关回了窗牖,皱眉道:“这么大的风雪,他会跑到那里去?”

 是啊!大风大雪的会去那儿?

 谈笑进来的时候,脸色很奇怪。

 “干啥?走路摔倒了?还是让鸟屎掉到了头顶?”

 “不是…”谈笑的表情很奇怪,道:“华山在一个下午死了不少人。”

 “什么?这么一处山明水秀的地方杀人?”杜三剑很愤怒,道:“是那个孙子下的手?”

 “不知道!”谈笑看了他们两个一眼,苦笑:“我只知道死的人中有一个是鹤仙人…”

 “啥?他也会死?”王王石叫道:“像他武功这么好的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虽然不容易,确实是发生了。

 杜三剑也在叹气,道:“还有那些人?”

 “买命庄…”尹小月从屋外边掸着雪,边道着:“那位『双箭天机』的沈闹花也是其中之一…”

 那个人曾经让谈笑吃过苦头。

 今天午膳的时候,邝寒四还特别问起过这件事。

 当然包括了谈笑对沈闹花箭技的判断,以及下回照面时用什么方法还回去。

 邝寒四的人呢?

 谈笑的心往下沉!

 “难道他一个人要把买命庄铲掉?”他叫了起来,道:“铲掉现在已经跟以前完全不一样的买命庄?”

 每个人都在苦笑。

 现在他们明白了邝寒四千里迢迢跑来煮那锅啥锅的意思。

 是一种告别。

 一种对珍贵的友谊,用一种珍贵的方法告别。

 普天下有谁值得让寒四公子,买命庄的大员外放下杀人的匕首,而‮入进‬厨房煮一锅东西出来?

 “他把我们当成朋友,我们不能不把他当成朋友。”谈笑说出每个人心里的话,道:

 “就算华山叫风叫雪盖得不见天不见地…”

 他用力的说了最后一句话,道:“我们还是要把他找出来!”

 “这四个年轻人都很可爱!”忘刀先生趴在窗口,看着四道身影消失于风雪间。

 “他们有他们的热情。”另一个窗口杜乘风看起来很高兴,拉长脖子在窗外看着另外两颗探出来的脑袋,道:“我们好像有点老了?”

 “呸!长老不言老…”王悬唐在最那边的窗口叫了过来,道:“我王哥哥还不服老,你小老弟称什么大?”

 “哎哟…哥字是你叫的?”忘刀、乘风双双转着一颗脑袋大叫道:“哥哥我看你是年幼无知…”

 “啥?什么世界?”王悬唐哼着道:“有种大伙儿再到深山里,另外建一处秘屋,看谁顶着大风雪先建好谁就是老大?”

 “好…”三颗脑袋缩了回来,也不管头顶上的落雪,兴致的凑上了忘刀先生的上。

 “这儿就留给他们四个年轻人吧!”

 “是啊!是啊…咱们三个在他们后辈面前,总得装模作样一番好难过。”

 “可不是…好想出去玩雪球,要不是这三个混小子和一位姑娘在,咱们可玩着乐了。”

 “好!就这么说定!”忘刀先生笑得合不拢嘴,道:“到时建好了房子,哥哥我就要到中原做一件大事…”

 “啥庇事儿?”

 “找俞傲。”

 “什么?”杜乘风大叫,道:“忘刀老弟,你没问题吧?”

 “什么老弟?”忘刀瞪了一眼,哼哼道:“哥哥我找俞傲又怎样?卧刀一击和俞傲快刀不是天下最精彩的刀战?哈…”卧刀和快刀是不是会决斗?

 天下除了忘刀先生的卧刀之外,还有谁能让俞傲再度出手?没有!

 谁都知道,没有!

 布香浓很少看到她的父亲脸色如此的难看!

 布楚天并没有皱眉,只是他的眸子在看着眼前那具棺木的时候,表情非常严厉。

 雪,不断落着。

 一刹那就満父亲的头顶、双肩!

 布香浓很想伸手帮父亲把雪掸掉!

 但是她没有,没有动。

 这里是楚天会设在外围的小庄院,人虽然不多,但是每一个都是忠心耿耿的好汉。

 前后不过是半天,这里三十二条人命消逝于风雪中。

 是不是天地也在哭泣?

 没有人动,所有的心、的血、的牙全紧紧奔着、腾着、咬着。

 这是宣战,在初雪的第一天。

 布香浓知道鹤仙人对父亲的重要。

 多少年浴血、谈笑、哭泣,布楚天的身旁一定站着这个人,一定。

 鹤仙人说过一句话:“我还没倒下去以前,谁也不能碰布先生一。”

 现在他已经死了,下一个目标会是谁?

 布香浓的心紧紧缩了起来。

 第一次,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她必需保护父亲。

 就算她自己不行,也得去找一个行的人来。

 她在颤抖,轻轻的一只温暖的手掌搂住自己的肩膀,道:“我们没有时间哭泣,也没有时间恐惧…”

 每个人都在听着。

 用着他们全部的生命听着。

 “他们只要做一件事…”布楚天的声音听起来比风雪还要冷,每个字宛如利锋,道:

 “血债血还…”

 这四个字猛然间风雪哭号了起来。

 是因为天地知道在华山有一场‮腥血‬而哭泣?

 或者是风雪的哭泣而引起了‮腥血‬?

 黑修罗带着镜子双方、大葫芦翁、吃人鬼婆第一波走。他们的目标是萧怪翁和布好玩。

 苞在他们后面,楚天会六十名剑手全部脫下了外袍。

 因为他们的血是热的,赛过风雪。

 “东方、欧两个世家大约来了六十个人…”布楚天判断,也问着道:“你们每一个人能提一个首级回来?”

 “能!”每一个剑手回答的时候,握剑的手都浮上了青筋,道:“不能的就拿我们的首级代替。”

 剑手跟着黑修罗之后走了。

 秦妙弃是独自一个人离去。

 “因冷无心也是一个而已。”

 他说着的时候,布香浓可以強烈的感觉到杀机。

 他们曾经在洛游云楼见面,布香浓知道那时和现在却有‮大巨‬的差别。

 因为血已染红了雪。

 叶叶城和潘说剑离去的时候,只说了一句话,道:“我们一定回来。”

 很有力,很自信的一句话。

 虽然他们知道“狼一主”伍旧狂最少带了四十个以上的人来,但是他们说句话的时候,就如同眼前已经摆了四十具体。

 不,四十一具。

 包括伍旧狂在內。

 布楚天望着他们一波波的离去,风和雪正不断的要遮住自己的视线。

 他轻轻一叹,身旁还有不少的好手。

 不过,他想亲自对付沈九醉。

 沈九醉不止是一梅姑娘的贴身保镖,更是要的是,他是六府道里绿林总寨的总护法。

 这个比谁都要可怕。

 九醉十指,翻乾倒坤。

 布楚天看了看自已的一双手,他笑了。

 因为他打算用自己这双手,让一个人的十指指尖永远变成废物。

 布香浓不敢哭,也不敢叫。

 案亲的身影一步一步的消失在风雪之中。

 她知道,父亲非这么做不可。

 不仅仅是对鹤仙人的情感,还有对楚天会的代,是的,身为楚天会的会主就要让每一个手下心甘情愿的卖命。

 因为他们相信一定有人会替自己报仇,一定会照顾自己的家人。

 当父亲跨出第一步时,布香浓強烈的感觉到身周每一个楚天会的份子都热血沸腾,而且充満感激。

 谁能为自己的兄弟卖命,谁就能‮导领‬他们。

 布楚天就是这样一个人。

 风雪送走了每一个离去的人,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布香浓正想转身。

 这时风雪中有人来。

 一个昂首冷傲的身影,虽然还隔着老远,布香浓却感觉到对方的眼睛在说话。

 布香浓,我是来杀你的。

 慕容舂风走到布香浓面前,他很讶异这个时候谈笑和尹小月正好也到这里。

 不但是他们两人,后面还有王王石和杜三剑。

 气氛一下子变得得很微妙。

 “你来做什么?”布香浓问,只问谈笑。

 所以她用“你”而不用“你们”

 “我来找一个人…”谈笑淡淡的说着,他可以感觉到楚天会里已有不少人变了脸色。

 江湖上找人通常和搏命有相同的意思。

 “他并不是楚天会的人…”谈笑淡淡道:“可是…他一定会来找一个也不是楚天会的人…”

 布香浓还是不太明白。

 “唐菱儿并不是楚天会的人…”王王石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向布大‮姐小‬解释,道:“但是邝寒四知道她在你们总坛里,所以一定会来找她…”

 轻轻一哼,布香浓看向了慕容舂风。

 好冷的声音道:“你是来杀我的?”

 “是!”慕容舂风有些讶异于女人的敏锐,他淡淡的道:“我是来杀你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左右两臂忽然去掸肩头、衣袖口的雪花。

 慕容舂风挥的‮势姿‬很小心,很温柔。

 温柔的宛如黄花闺女在轻言细语。

 尤其十指的动作是如此的曼妙,好轻。

 这刹那,谈笑明白了为何昔曰在游云楼凌天回廊战时,慕容舂风的对手会突然倒下。

 拾情赴。

 一条半尺短的红细丝,如果在指头上当做暗器,人们称之为“封血丝”

 如果同时十条在小指上这种最深的成就,同时击出时,人们给另外一个名称“拾情赴”

 红细丝就像是月下老人的红线,也像是情人恩恩密密绵延不断的思念。

 思念是可以折杀人的。

 包何况是十个思念在心,同时。

 “拾情赴”的意思就是将你一生的感情收拾,赴黄泉,很美的名称,很毒的杀技。

 两年前的名侠大舞就差点死在这种暗器之下。

 现在呢?

 慕容舂风的目标不只是布香浓,还有尹小月。

 当然他希望这时那个唐菱儿能出来,让他一次完成了“易”

 和一梅姑娘的“易”

 当他弹出生平最完美的一次“拾情赴”时,慕容舂风的耳里忽然有了一声叹惜。

 “我怎么会让你杀了她们?”谈笑苦笑着道:“尤其…当着我的面前。”

 慕容舂风当然想到了这件事。

 猛然里,就在谈笑出刀把两道共二十条的红丝线从中砍断的同时,雪地中又冒出了许多人来。

 他们不知道已经埋在雪中多久,最少是三丈外一寸一寸的推到了七尺內。

 这些人不简单。

 杜三剑一叹道:“慕容舂风这回可真是把慕容世家精锐全数带上了华山。”

 夜,更深。

 火把上的焰出摆动、起伏着。

 是因为风?因为雪?

 还是杀机和刀剑的飞舞所致?

 第一个喝令攻杀的是慕容世家的总管,黄不盲。

 在他的背后有十八名拿着短刀赤着上身的汉子。

 每个人的目光都像冰雪这般的寒冷。

 他们攻的是东路。

 西首同时腾身而出的,是个黄发的大汉。

 楚天会里已经有讶叫道:“金镇!”

 金镇,在长白山的名气绝对比得上昔年的高丽名刀金霸天。

 有人说如果金镇早生了三十年,高丽国的刀王一定是金镇而不是金霸天。

 金镇后面只有四个挑刀的刀客。

 每一双鹰冷般的眼神已经证明了一件事。

 四个人远比四十个,四百个有用。

 慕容世家来的不止是这些人,就在楚天会和谈笑他们这些的后方,冲破雪堆出来的是慕容世家的精锐。

 略数“他的!最少有六十个…”王王石觉得自己的拳头己是紧握,道:“好久没在下雪的时候大干一场了。”

 慕容舂风淡淡笑着,菗出了碾碧剑指向杜三剑,道:“你是玩剑的…”

 金镇的刀找的是谈笑,两人早已对峙。

 王王石大声问道:“我呢?”

 “黄某人在此!”黄不盲冷哼,宛如这厚雪。

 慕容舂风的背后还有人,是两名年逾花甲的老头。

 这一对可奇怪了,他们的长胡子下全结了个大红蝴蝶结,飘呀飘的。

 杜三剑有点讶异,这两个老头子和“六指蝶”是什么关系?

 “六指蝶”贺波子早在一百年前创下了一门非常奇特的杀人技巧之后,便暗里传语他立了个门户。

 “拾情赴”就是在他的手中发扬光大的暗器之一。

 “慕容公子…你只管对你的目标下手。”左首的那个老头说话时,颔下长胡的蝴蝶结随着飘呀飘,道:“这个人交给我们『红蝶一双』打发就成了。”

 此刻楚天会的人已经和慕容家的杀手狂战。

 一片片的血迹染红了雪地,雪又盖上,血再染红。

 重重覆覆的比风雪更浓的是杀机。

 楚天会来这里的人不多,总共只剩下三十二个。

 布香浓稳稳的站着。

 她的眸子很坚定,犹如她的父亲,相信楚天会绝对不让人家看轻。

 况且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在这三十二名楚天会的份子中,有六个是多么可怕的人。

 他们是包括叶叶城和潘说剑在內的天下八骑。

 “天下八骑…”布楚天有一次跟她说:“八骑所至,天下风靡,你只要记住这句话便永远不会对楚天会失去信心。”

 布香浓本来只知道他们的名字。

 赵减、罗衣、辛寒未、彭不卷、亢啼痕、陆恨,现在她已经看到他们的出手。

 六个人面对是六十名慕容世家的好手。

 以一对十。

 慕容舂风的眼中只有尹小月和布香浓。

 碾碧剑划空森森翠碧的光华,转挑左右攻向布香浓。

 好快的剑,剑如风动。

 在这一片风雪里,夹着浓浓的杀机来。

 布香浓的眉早已轻沉得冰冷。

 今天似乎太多的人将楚天会视为目标,这只是个偶然或是个阴谋?

 红缎带的鲜红在落雪中特别的好看。

 不过,当翠碧的剑寒纷纷碎断一寸又一寸的红影飘落,只有死亡的气息近。

 尹小月不能不出手。

 在这个时已经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了。

 王王石和黄不盲的四只拳头有如击豉,一声又一声的敲人耳膜、撞入心扉。

 谈笑的卧刀在五把高丽霸刀之中,似龙搏虎。

 尹小月只看了一眼,整颗心便震汤不已。

 金镇,真的比传说中可以和俞傲相对抗的金霸刀犹胜?

 她不知道。

 不过最少可看出的是,谈笑的笑是苦笑。

 杜三剑的心情呢?

 “红蝶一双”是怎样的人,他没有听说过。

 但是百年前的“六指蝶”贺波子他却知道。

 一个能杀了当时和“帝王”柳梦狂并称的人,绝对是可怕极了的人。

 “卒帅”晏蒲衣在当年剑震天下,唯有柳帝王的“帝王绝学”堪差可以和他相比。

 贺波子在当年是天下六十大杀手之首。

 现在,他的后人呢?

 杜三剑只觉得肚子里一阵酸苦,却不得不出剑。

 因为每个人都有事做。

 而且每个人都很可能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战事结束的最快的是王王石这组。

 当他和黄不盲对到第一十八拳时,清脆的碎骨已经由对方的手肘上传来。

 第十九拳他击中黄不盲的肚子。

 一股‮辣火‬辣的‮腥血‬冲出了黄不盲的鼻孔和嘴

 甚至他连耳朵都可以感觉到热烫的血滑出。

 王王石的第二十拳并没有停。

 他是不能停,因为黄不盲加在他身上的功绝对比自己想像中可怕得多。

 那恍如是无隙不钻的烟雾,正透过自己的十指紧扣中传上了两臂。

 黄不盲敢跟他对拳,一定有道理。

 王王石的第二十拳绝对令对方倒了下去。

 散开如花落的血珠,附在每一朵雪花飘下。

 这一刹那,这一个位置,雪是红的。

 红的落下。

 黄不盲身后一十八名好手的下场也差不多。

 二十六名楚天会的好手果然是好手。

 不但每一个人招式出手很像样,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们剽悍、肯搏命。

 这一点和对面一十八名赤着身的慕容家杀手一般。

 很惨烈。

 随时都有人倒下去,随时都有红色的雪花。

 随时都有人死亡。

 终于,站着的只剩下王王石和楚天会的人。

 他不得不佩服,佩服楚天会这股搏命的气势。

 王王石一叹!看向那六个和叶叶城、潘说剑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如何对抗六十名慕容世家的杀手?

 赵减杀人的手法很快,如雷霆一击瞬间夺命。

 罗衣就杀得很美。

 对一个女人而言,杀人是一回事,怎么杀下去时让自己看起来不会凶恶,又是另外一回事。

 罗衣摆动着袖子,很长的袖子,每一次拂面过去就有一声惨呼,长长的,夹着起血珠。

 辛寒未呢?一个瘦长冷悍如标的人,杀机狂飙的时候怎样个杀技?

 他绝对是硬碰硬!

 大力金刚掌是他不想避开对方攻击的原因。

 非常快,也非常有效。

 当辛寒未杀到第七个人的时候,彭不卷和元啼痕的刀剑双绝已经攻向了最后一对目标。

 他们同时出手,一次攻杀成双。

 不卷刀卷命,啼痕剑啼魂。

 听他们的名字就好像非常适合用刀、用剑。

 的确,他们两个是最早完成二十个目标。

 陆恨呢?这六个里面只有彭不卷和元啼痕用兵器。

 辛寒未用的是掌,大力金刚掌。

 罗衣用的水袖,层叠似山峦如河洋的水袖。

 赵减的杀法没有人看出来,只知道他每一步跨前,就有一条命在他手中消失。

 陆恨呢?他到底是怎样杀掉十个人的?

 王王石看不出来,他只知道每一个向那小子的人就得倒下去,就得死。

 又快又狠,毫不迟疑的弹身、吐血、葬身。

 真的,王王石看了许久,完全看不出出半丝迹象。

 天下怎么有这种杀人的方法是负手在背,只不过冷冷看着敌人就死了的?

 他忽发觉,楚天会真比自己想像的可怕太多了。

 谈笑的刀显然连他自己都惊讶可以变化到这种成就,真的,对手五个人五把狂悍天地的猛刀所产生的庒力和气势绝对超乎所有人想像之外。

 谈笑有些吃惊自己竟然可以挡得下来。

 不但挡下而且还有机会回手。

 卧刀此刻在生死狂飙的庒力下活了起来。

 很活,有若一条绞龙腾上了九天。

 四面八方来的庒力和杀机已让谈笑没有思考的余地。

 飞舞的刀锋匹练出一层又一层自己以往不曾领会的成就,在近于无意识的出手间,恍恍如接近本源。

 有似神定上的一种成就。

 自古以来是不是有人在生死搏命时,更深一层领略了武学的境界?有!

 苏小魂、俞傲他们都曾有过,武林也记载了这件事,他心中一阵惊喜。

 眼前每一泓都要夺命的刀光,竟是通往刀境大悟的见喝!

 他不敢肯定,却很小心的让自己的境界在体会。

 五把刀像是不耐烦于久战。

 金镇在狂喝中直落心口而下,同时的是另外四把刀也不顾一切的自背后四面而来。

 他们决定,生死且看此。

 谈笑竟然在这一刻觉得很轻松。

 不是手上的刀轻松,而是拿刀的手,抗制刀的心轻松。好像他觉得这时便一刀出去了,都像充満了诗情画意。

 不勉強也不做作。

 卧刀这刹那变成了一把最普通的刀。

 刀的主人随手一挥,空气中雪花响起清脆而有节韵的五道响!

 是五把刀断碎的声音!

 同时这刹那慕容舂风惊叫着,打自心腑中的不信。

 “你…你这是在那里学的?”慕容舂风脸色好一层惨白,道:“你的武功是我教的,你怎么可能赢我?”他死也不信!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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