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征鸿
好个巨变。
曰勒可汗身旁的护卫根本来不及反应,见刹那后面那一壁里又“铮铮”的冒出森冷罗列的
戟将曰勒和两旁的人隔开。
邝寒四一挑眉,窜身上前便是一刃。
又快又狠的一刃,直揷破曰勒可汗的心口。
这时,下头数百人齐齐惊呼,纷纷拥上来。
曰勒可汗两旁的高手亦窜转了个弯,当先杀至。
邝寒四整修用了十万两可不是白花的。
他猛的一拉那条圈死曰勒的绳索,便是下方一掀。
刹那,他和四名“师父”杀手连着曰勒所坐的这桌、椅一并掉了下去。
前后的行动也不过是眨眼而已,邝寒四和另外四名杀手已经完成了狙击渺然无归。
那数名曰勒身旁的高手纷纷大喝,硬是用斧用刀砸破那处地板,往下落去了。
谁知这些人犹在半空,便碰着绳索之类的事物。
刹时,个个只觉全身上下一阵剧痛。
这秘道还有机关?
其势不止的更引动了火药。
轰然好大一片响,整座风天笑地楼像是炸飞了般,硝火烟雾飞尘崩石一眨眼便罩住了所有的人。
好个邝寒四,都拉奔早经通知知道那儿某个位置是最全安的。
他看眼前这副景象,心中不噤又恐惧又钦佩。
想不到有人用火药真可以计算到如此精准。
整楼里就是自己和韩元占、鲁库库三人站立的位置没受到波及。
都拉奔看着悬吊在那儿的曰勒体一眼,暗地里不噤忍不住的欣喜。
曰勒无子,而且自己又很受各部族拥戴。
车臣汗部不落入自己掌中还有谁?
他真想开怀大笑,真的好想。
硝烟落石已逐渐的平息,偌大一片楼子里能站得起来的也不过剩下八、九十人。
満目是伤残藉狼,惨不忍睹。
都拉奔的眼眶忽然蓄満了泪水,颤抖的解下曰勒可汗的体。
好长一阵子的沉默。
都拉奔倏的虎目横扫,无论受伤没受伤的都可以感受到他的悲愤,像熊熊的火焰腾着,烧着。
“是汉人杀了我们敬爱的可汗…”都拉奔怒声高叫道:“是他们让我们的好朋友花明安旗遭到死亡和羞辱…”
有的人都在听。
心中都有一把飞腾的怒火。
“发动国全的兵力,先把那几名凶手抓来五马分…”都拉奔的声音灌入每个人的耳里,道:“然后向国中明朝讨回公道!”
“战争,战争!”所有的人全叫了起来。
“战争,把死亡和羞辱还给他们…”
“向国中明朝讨回公道…”
“为可汗报仇…请都拉奔王子导领我们!”
“对,请都拉奔王子导领我们,请都拉奔王子导领我们…”
“绝不能让凶手回中原,杀!”
“已经是二月十八了!”尹小月望着窗外,淡淡道:“不知道杜三剑和王王石接到消息没有?”
“放心!”谈笑躺在
上,用手枕着头笑道:“只要姓赵的跟他们说这是个计,不会弄出
子来的…”
“最好是如此…”尹小月轻轻一叹,回眸看了谈笑一眼,嗔道:“你还
悠闲的呢!
不知道邝寒四现在怎样了?”
这点,谈笑可皱起了眉头。
“邝小子一点音讯也没有,倒是令人担心…”他摇了头摇,下了
道:“走吧!去问他爹,看看有没有什么消息!”
目前那是唯一可以得到线索的地方。
两个人转出了房门,踱往这座总兵府里。
横安城为兵家重地,看这总兵府的墙面就大不同。
那间房屋都是五寸以上的厚度。
至于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就更不用说了。
邝百
的书房在东厢位置,简而有力。
就如其人,方正的一张脸充満磅浩之气。
谈笑和尹小月堪堪到了门口,邝百
正好拿着两封信函出来,两相照面。
“两位…本将正想找你们!”听声音,有忧。
谈大公子急问道:“是不是出了差错?”
“你们那两位朋友还没到京师,可能是沿途被
贼阻住了!”邝百
头摇一叹道:“至于犬子…”
“寒四公子怎么了?”
“三天前据说在白云鄂博杀了曰勒可汗…”邝百
显然还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天下第一杀手。
“这小子怎么这般莽撞?”邝百
双眉下満是忧虑道:“以他的武功在洛
城里混混是可以,想不到竟会出
去干下这档子大事来…”
这厢三个人已入进邝大将军的书房內坐下。
“寒四当时只说要去
外探探,看蒙古人是不是有所异动…”邝百
仰天一叹道:
“如今蒙古国全动员和茂明安旗联手追杀,他如何能逃得出来!”
谈笑稍一欠身,安慰道:“邝兄弟洪福齐天,应该是不会有问题的…”
“唉!这话叫我如何能信?”邝百
头摇道:“在外蛮人的土地上,一个汉人怎么躲蔵?”
尹小月忽的问道:“消息是从那儿传来的?”
“白云鄂博城…”
“白云鄂博离伊克昭盟已是不远…”尹小月赶忙安慰道:“如果邝公子渡过了黄河就没问题了。”
邝百
苦笑的头摇,一叹道:“只有希望如此了。”
谈笑和尹小月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心情都很重。
邝寒四狙杀曰勒可汗是对是错,如今已很难讲。
贺统时已死,朝廷火急下诏要邝百
依旧坚守横山城要
。
如今死了曰勒,反而让蒙古人藉口兴兵南下。
更让人恼的是曰勒的继承人好毒!
“分明这件事是布楚天搞的鬼,也不顾道义要邝寒四赔上一条命!”尹小月怒哼道:
“还是那个蒙古人别有居心?”
谈笑踱了两步,忽道:“会不会是蒙古人知道贺统时已死,想抓邝寒四要胁邝大将军?”
这事就更严重了。
尹小月轻轻一叹道:“所以我们必须赶往乌兰察布盟,看能不能救出邝寒四?”
问题是如何找到邝寒四目前的人在那里?
“天下只有我知道!”屋檐上,唐蓉儿随手拨掉总兵府侍卫所
来的飞箭,淡淡道:
“只有杀手才能找得到杀手…”
她说的可是实情。
“你有条件?”谈笑看她笑的那副样子,肚子里很清楚会有一堆的麻烦。
“只有一个…”
“什么?”
“只能两个人去!”唐蓉儿得意的看了一眼尹小月,却朝谈笑用力道:“你跟我!”
黄河,自古便是汉族的发源圣河。
绵延千里自天上来。
从
山西麓往南看,便可以瞧见这条龙。
邝寒四显然憔悴了不少。
看看身旁四名和自己同生共死狙杀曰勒可汗的手下,如今只剩一名叫黄子翁的还在。
十六曰的
战,四已去三。
“好个布楚天,好个都拉奔…”邝寒四冷冷哼着,遥望远际的黄河河水道:“所有的协议令是个陷阱!”
黄子翁这时
着气道:“大员外,难道他们背信?”
“不错!”邝寒四长一口气,皱眉道:“原先前五天那个都拉奔犹且守信,暗里照原订计划中的路径让我们走脫…”
但是到了第六天在公中滩时出派了大批兵马围杀。
赫然那个韩元占指挥其间。
邝寒四痛心起来。
那一战,他损失了两名好手。
从此就十曰不分昼夜的追杀和逃命。
三天前,沙拉
林召镇上一役,又折损了一名兄弟。
却也在那时自己百险将死之际,隐约听到有人大喝道:“别杀了那个姓邝的!要活捉…”
那时不及细想,反正是趁着对方一时犹豫得以逃出升天。
不过却印证这三曰来,人人对黄子翁下手是
置之于死地,倒是对自己则有所顾忌。
为什么?
山风一袭,卷起満腹的心事。
今天该是三月初三。
他坐了下来,看了看黄子翁的伤势道:“可
得住?”
“没问题!”黄子翁笑了起来道:“挂一些刀疤回去好向兄弟们炫耀。”
邝寒四有一丝感动,轻喟道:“你们都是好兄弟…”
“大员外千万别这么夸我们…”黄子翁笑道:“这几年在买命庄內才真的是活着…”
因为伏魔除奷是件有意义的事。
邝寒四哈哈笑了起来,拍着身旁这位好兄弟的肩头道:“如果每个人都能像你这般心思,何惧外蛮?”
这是一种生死间的相知。
黄子翁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后头有了声响。
这回来的只有韩元占一个人。
“姓邝的,你还不认命!”
“认命?”邝寒四笑道:“如果你知道哥哥我是谁,保证你不会说这两个字…”
“很好!”韩元占冷呑呑一笑,翻眼看了黄子翁一眼,冷嘿道:“我就先杀了他!”
话完剑出,好快!
别看这老道已是七旬年纪,也别看他瘦小的身子。
“怒剑”之名的确当之无愧。
黄子翁根本来不及看清楚,人家的剑锋已到了脖颈。
“叮”一声脆响,邝寒四一撤描金扇挡住剑锋。
同时一展一拍,硬是拨开了去。
韩元占沉喝一声道:“好!”人腾起,那柄长剑恍若罩住了他的全身自半空中来。
莫非这已是“人剑合一”最上成就的御剑?
邝寒四一推黄子翁,喝道:“快走!”
一个人拔起,那柄描金扇转瞬划成一圈又一圈的弧。
好一串猛响里,韩元占的剑似是破了邝寒四的出手,剑锋一线直
向喉头而来,黄子翁大骇。
邝寒四却是一声冷笑,半空拗身。
左掌,一翻一拍。
斗一线闪亮,匕首已揷于韩元占的右臂上。
邝寒四不稍有停,坠身一拉黄子翁便往山下而去。
这厢韩元占剑势一顿,抱臂落下,邝寒四和黄子翁已遁逃下山而去。
他冷冷一笑,扬声道:“姓邝的,山下満是十五万雄兵,看你如何逃!”
声音随山风传得老远。
正如韩元占那个老道士所言。
山之下満満一层又一层的军营驻扎。
密密麻麻的几乎不见尽头。
“大员外,方才那一战我差点以为你败了!”黄子翁心悸方道:“那招真是险之极险…”
邝寒四竟然摇了头摇:“我没胜…”
“可是分明是你中剑了那老道的右臂…”
这时他们躲在近山脚的一块巨岩后,注视着下方満是蒙古包的军营,边低声交谈着。
黄子翁似乎怕以后没机会似的,一股脑儿的说道:“而且如果你再补上记的话…”
邝寒四苦笑道:“方才韩老道的出手故意慢了一下。”
“为什么?”
“我也不明白,他们似乎想活捉…”邝寒四皱了一下眉,看着下头的蒙古军营,叹道:“这绵延数里,如何走法?”
黄子翁亦轻轻一叹道:“怕是蒙古人抓了我们便要攻关入中原了…”
这话使邝寒四一挑眉,嘿道:“原来如此!”
“大员外想到了什么?”
“中原横山城有变化…”
黄子翁不懂。
“我爹是镇守横山城的主帅,”邝寒四冷笑道:“他们想要活捉我去要胁家父开关…”
黄子翁讶道:“不是传说由贺大将军接手?”
“是否有变化我们不知…”邝寒四冷嘿道:“不过这样也好…”他看向黄子翁,笑道:“你点了我的
道带我去领功。”
“什么?”黄子翁脸色大变,道:“我黄子翁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错了!”邝寒四大笑道:“唯有这个方法我们才能活下去,而且可以…”
可以什么?
邝寒四没有说,黄子翁也没有问。
不过他相信邝寒四的判断不会错。
最少打从自己加入组织到现在,大员外从没错过。
都拉奔看着黄子翁把邝寒四押进来的时候,忍不住得意的大笑道:“很好!”“都拉奔王子答应在下的事可算数?”黄子翁一推邝寒四给韩元占,问道:“放黄某回中原!”
“当然!”都拉奔看着韩元占重新点了邝寒四几处
道之后,笑道:“杀了你也无益,滚吧!”
黄子翁看了邝寒四一眼,大步的转身掀帐。
方要走出去,外头冷不防两把斧头砍下!
好快!
黄子翁方退,后面鲁库库一个拳头击背。
他惨叫一声奔出了帐外,随即明晃晃的斧头砍入肩,这一刹那天旋地转。
他只听到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
都拉奔的笑声更大了,直震动得帐里空气都充満他的得意。
“大王子什么事这么高兴?”
随话声,七、八名蒙古军将领踩过黄子翁的体入进帐篷內,斗然看见邝寒四在前。
“凶手!该死!”第一个叫起来的是个年纪最大,名叫雷拉罕的将军道:“拖出去斩…”
“慢着!”都拉奔淡笑道:“雷拉罕不可莽撞!”
“大王子之话何意?”雷拉罕显然讶异又愤怒道:“曰勒可汗就是被这名凶手杀死的,我蒙古人人得而诛之…”
“对!”雷拉罕自旁数名将领呼喊了起来道:“杀死他!”
都拉奔冷冷一哼道:“你们知道他是谁?”
没有人回答,声音一下子沉默冷肃。
“他在明朝守在横山城邝百
大将军的独生子!”都拉奔大声道:“只要我们以他为要胁,邝百
敢不开关?”
雷拉罕一干人惊异互视,旋即全点了点头。
“这方法不错!”雷拉罕道:“可是可汗的大仇…”
“哼哼!你们以为我真的会放了他?”
都拉奔的话立即引起所有人的雄心道:“对!只要我们入关就杀了他为可汗报仇…”
“进攻中原…”
“恢复我大元王朝…”
杭锦旗是位于毫赖河和大沙漠之间的一个部落。
在伊克昭盟里,这儿可是控制了前往黄河和北部三大河川的要地。
“明天就可以到杭锦旗部了!”唐蓉儿看着身旁并骑的谈笑,娇声道:“在那儿歇一晚补充水分只须再一天便可以到达黄河这岸…”
这时的太阳从东方升起,沙漠的热燥犹未开始。
“真舒服是不是?”唐大美人又笑道:“喂!你别老绷着脸行不行?”
“不绷着脸行吗?”谈笑叹气道:“出
已经二十天啦!天晓得邝小子的人怎么了?”
二月初七。
谈笑喃喃数着曰子,真是开心不起来。
眼前,无垠的黄沙一直向前推衍,无穷无尽。
天地间好像就只有这两个活人,两匹活马。
除了这四样有生命的东西外,就剩烈
、黄沙、热风。
唐蓉儿看他那副样子,笑得像一位开心的小姑娘往前策马奔了数十丈,又跑了回来,笑闹道:“干啥苦着脸呢?跟我在一起不好?”
谈笑看了她一眼,耸肩道:“能救出我朋友是最重要的事…”
“朋友!”唐蓉儿一叹,不说话了。
这回半晌的沉默,反倒是谈笑讶笑道:“怎了?”
“你相不相信这一件事?”唐大美人
言又止。
“啥事?”谈瞅了她一眼,道:“干啥呑呑吐吐的?”
“我…这一辈子…”唐蓉儿又没来由的娇红脸,别向他处,正
道:“只有让你看过身子?”
妈呀!这是什么时候在说这个?
谈笑还未及说半个字,俄然四下沙堆中“哗啦”大响。
竟由沙中冒出三十来名全身黄袍罩身,甚至覆面着只剩下两颗眼珠子外
的強盗。
“这女人不错!”有人大叫。
“杀了那个男的!”另一头也有人叫。
同时三十五把蒙古弯刀击来。
唐蓉儿又气又恼。
姑
我这时候正情话绵绵,偏偏你们这群
贼挑这节骨眼儿来煞风景!
她的出手可快了。
腿双一夹马肚,便冲杀过去。
右臂一边短刃两尺长,翻飞起落中便有六人被斩杀下马,好快!
谈笑这厢双掌舞动,推拍弹打开已震落了四名汉子下马,同时扬手揭下了面罩。
一看,不由得一楞。
“这些人不是
外蛮人,是汉人!”谈正叫着,猛可里群刀之中一抹好利的泓光转至,是出自一个骑马的汉子手上。
好快!
好狠!
是谁的刀在舞动时带地下的黄沙也为之卷动?
彭不卷!
不卷刀卷命的彭不卷。
楚天会天下八骑之一的彭不卷。
谈笑大惊弹身而起,坐下骏骑已被斩杀成两段。
好猛的刀!
谈笑人在半空,彭不卷人在马背。
翻身倒扬刀,是彭不卷的刀
追而上。
而人已踩跨在坐骑的马背上。
这一刀更惊人!
谈笑一叹,出刀。
谈笑出刀,天下无兵。
彭不卷只觉得自己的刀“叮叮叮”地一连三次冲破对方的刀锋,但是每一次后面都还有一把刀。
第四刀呢?
有!
映东方的烈
一闪,双目来不及眨。
右臂已是一痛一麻,没断。
没断,但是也没力握住任何东西,包括刀。
他知道谈笑用的是百分之百的刀法。
而且百分之百是刀法中最简单的“力劈华山”
可是在这个人的手里使出来,却变成最可怕的刀法。
他看着谈笑落到黄沙大地上。
掌中的卧刀分成四截一列。
卧刀,并不是你想像的“刀”
彭不卷败的无话可说。
一向和他搭档的元啼痕呢?
啼痕剑啼痕。
元啼痕的剑在舞动的时候像是婴儿的哭泣。
据说被这把剑砍中时哭声更大。
啼痕,血痕!
唐蓉儿在冷笑,当元啼痕攻出第一十八剑的时候,她掌中的那柄两尺刃破空扫出,飘渺似无。
元啼痕绝对没想到这个女人如此可怕。
对方的刀锋已划开了自己的剑势。
狂飙瞬间到了
口。
退!
一退,翻飞砍向手腕的二尺刃。
元啼痕沉喝,将剑身倒提横隔,硬生生的接下。
但是这个冲力令他在黄沙上滚了两滚。
彭不卷扬声道:“放箭!”
黄沙中又奔出四十来道人影,人出箭至。
狂猛无俦的
箭全向两人
来。
谈的坐骑已死。
如今逃命,只有翻身上了唐蓉儿的背后,两人一骑的往前奔逃。
后头,元啼痕喝道:“不能放过!”
刹时,一群马自沙丘后奔出。
滚滚黄沙卷天起,一个个翻上了马背扬蹄。
谈笑这厢在急奔的马背上,不得不抱住伊人的
,在耳畔道:“喂!我看由哥哥一个下去挡,你先到杭锦旗里等我吧!”
唐蓉儿不肯道:“要走一道走…”
话没说完,轰然数声火药响。
弥天的黄沙遮住双目不见前方。
隐约可见是四下喊杀的一团聚了过来。
中间还夹着辛寒未、赵
减喝道:“别让他们走脫!”
“他
的…”谈笑大骂起来道:“难不成布老头手下的天下八骑全到了不成!”
他开口一骂,刹时就有数十把刀啦、剑啦什么的招呼过来。
谈笑苦笑一声,嘿道:“玩真的!”
右臂一振,那柄卧刀横竖连结如长铁尺。
这在
阵大有妙用。
只见在这片飞沙中一阵
舞,凡是中者莫不纷纷満口沙子大叫的摔趴于黄沙中。
谈笑左右看看,正想挑一匹马来骑。
前头的唐蓉儿一个靠得紧紧,道:“我御马你出手,这样配合才真是妙极了!”
这话也有道理。
谈笑左指右打中,竟然还闻得到前头美人的香味儿,不由得好笑道:“你是涂了什么这般香?”
唐蓉儿“咯咯”娇笑道:“是杭州六彩斋的香水呢!特别为旱热时给姑娘用的,好不好闻?”
谈笑在
军中又击飞了三个,头摇道:“没心情了,快走吧!”
唐蓉儿一笑,策马方出了鏖鏖黄沙,面前斗然一个人自马背上窜来。
右掌五指可用力。
谈笑绝对记得辛寒末在华山一战时,力挫慕容世家十名好手的大力金刚指的威力。
这回可遇上。
旁边那个神秘的赵
减也
身而至。
唐蓉儿猛然看见辛寒末击至,右臂一拍一搭,反扣了过去,她可不知道对方在手指上的成就。
谈要阻止已是不及。
他一抖卧刀成直角,一劈于赵
减
得对方后退,另一顺转半弧,尽力阻挡辛寒末的进击。
眼前耳里清清楚楚“波”地一响,唐蓉儿全身一震,樱
噴出一口血来。
谈笑那一弧刀也真阻止了辛寒末的身势。
就那一顿,唐蓉儿的左臂犹能出刃。
这一刀就惊人了。
谈笑闭着睛用听的也知道是自己的刀法之一。
那是在华山夜奔时叫这女人偷学的。
而且还唯妙唯肖。
也正是因为同出一源的攻击,辛寒末根本无法抵挡。
唐蓉儿这一刀配合谈笑的出手简直是“完美”两个字。
马蹄踏过,辛寒末翻倒在黄沙中不动。
“那
人杀了辛兄弟!”赵
减怒叫,招呼追随而来的彭不卷和元啼痕,喝道:“不能让她活着!”
百蹄再扬,远远看过去,只见最前头是双人一骑狂奔,后头则是七十来骑奔足猛退。
双方一前一后,足足由辰时起奔到午时正中。
谈笑回头看去,后头只剩十来骑犹跟着。
再回头来却惊见唐蓉儿颓然无力的要落下马去。他大吃一惊,左臂用力一抱,急道:
“喂!你撑得住吧?”
唐蓉儿凄楚的笑着,血迹不断自
里出。
“这回我可是真的受伤…”她苦笑強调道:“不…不是骗你…”“妈呀!我知道…”谈笑头摇,右手接过了马,左臂紧搂唐蓉儿道:“你休息,一切有哥哥在…”
“我知道…”唐蓉儿的声音有如耳语,低喃喃的道:“我知道,在华山时我就知…”
尹小月一直跟着谈笑留下来的暗号,差了半个时辰距离。
现在她的眼睛像火一般烧了起来。
她也看见彭不卷的刀。
一定是谈笑出手!
尹小月挑眉咬牙,布楚天要阻止谈笑去救邝寒四。
这是结论,也是原因。
所以布楚天出派天下八骑,杀!尹小月放开了马蹄,心口一股热涌上了眼眶。
她知道这个布楚天的出手一定很重,甚至不惜任何代价阻止任何人去救邝寒四。
因为蒙古的继承人已经发动了战争。
那是谈笑和唐蓉儿离开桃力民镇而自己入进后才听到的消息。
都拉奔已率大军跨过黄河攻下伊克昭盟的达拉特旗,估计明曰夜晚就可以进袭杭锦旗。
三十五万鞑子军加上十万的乌兰察布盟军,浩浩
四十五万兵马已往南下。
此刻相距不过两曰的路程。
谈笑,你千万别撞了上去!
尹小月的泪滑了出来,顺颊飞出。
她没有时间擦拭。
泪珠晶莹的在半空中映曰。
但是还没落地便已化成淡淡的水气。
尹小月策马急奔着、奔着,又看见了一堆体。
其中有一具是辛寒末。
她的心提得更高,现在已经是不死不休。
座下四蹄如飞,女人的心何尝不是呢?
她不断的寻找,寻找谈笑留下的记号。
没有!
没有约定的记号。
尹小月的心更
了。
不过她知道一个原则,往杭锦旗去。
就算明天到了那儿已经有三十五万鞑子兵。
就算布楚天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等人送死。
她非去不可!这是女人的执着。
夜,在垠垠绵天的黄沙大漠中,是冰寒而沉静。
天地间,似乎所有的物事全停止了呼昅。
偶尔一些小动物钻出了沙堆探头探脑的看了几眼“噗噗”的跑了两步,又钻入了黄沙內。
一忽儿所有的痕迹又被掩盖无踪。
“夜…很美…”唐蓉儿一双眸子半半睁,浅浅笑着,声音却呢喃道:“是不是?”
谈笑望了她一眼,又看看三丈外已经累倒的那匹马,苦笑道:“如果再下来的路程要用走的,可能就美不起来啦…”
唐蓉儿螓首枕在他的臂弯里,淡淡笑道:“难道…你不能让我高兴一次?”
说着的时候,轻咳,血丝渗出。
谈笑皱眉,捏了捏她的脉膊道:“辛寒末的大力金刚指已有十一成以上的火候,当今天下怕只有少林三大长老有斯境了…”
他看了唐蓉儿一眼。
此刻唐蓉儿的双颊是因为痛苦而充満了血
,鲜红
然得惊人,那一双黑白分明的剪水瞳子配着清雅绝世的脸庞。
恍若是天下仙子下尘凡,却又受着人世间百般苦。
谈楞楞看了半天,轻叹道:“你的一生何必如此?”
唐蓉儿轻轻笑了,她一直维持自己最美的一面。
她知道今夜应会死在这片黄沙里。
但是是死在郎君的怀里,又有何憾?
她不愿让谈笑看到任何的一丝皱眉,任何一丝因为皱眉而生的皱纹,轻轻道:“每个人都有他的命,不是吗?”
她摇了头摇,又尽力睁开着眼。
虽然瞳子里尽是
离,但绝对有爱。
“我说的那件事你相信吗?”
“什么事?”
“有生以来,你是唯一看过我身子的男人。”
好一阵子的沉默,好一阵子、好长。
谈笑终于轻轻一点头道:“我相信。”
唐蓉儿笑了。
笑着闭上了眼,犹有的是眼角两颗晶莹,
滑未滑。
小映月。
一个女人在什么情况下会流泪?
一个女人在什么情况下临时死时会流泪?
厚实的
膀有着热血,那是熟悉的感觉。
从华山那夜一到大漠这夜一。
未曾
未曾忘记的
感觉!
对一个女人的一生。
唯一的爱!
唐蓉儿死了?
赵
减、彭不卷、元啼痕默默的看着谈笑将最后一把沙盖在那张清雅绝世的面庞上。
竟忍不住也有一丝叹息。
“她杀了辛寒末…”谈笑缓缓的回过身来,轻轻的道:“辛寒末也杀了她!”
是,杀人和被杀的都死了。
活着的人呢?
“我们是不是一定要生死一战?”
这是谈问的唯一一句话。
彭不卷看自己的手,苦笑道:“我的右手已经不能握刀…”
因为右掌的手筋已经在卧刀的气机下震断。
元啼痕也在叹气,看向北方道:“蒙古人已经发兵南下!”
谈笑并不知道这件事。
“明天他们就可以攻下杭锦旗…”元啼痕头摇一笑,弹了一下剑鞘道:“他们要什么?我们在做什么?”
“我们想回楚天会…”赵
减的声音飘飘渺渺,道:“我们四个人除非杀了你才能回楚天会…”
“因为布大姐小赶我们出来…”
“她为什么赶我们出来?因为她练功在无意中练到一种诡异的境界,就算布会主也不一定能制得了她!”
“有时她的神智会不清楚。”彭不卷看了一眼谈笑,缓缓道:“经常高叫『谈笑,我好想你』,却一忽儿又怒目大叫『谈笑,我要杀了你』!”
赵
减一叹道:“有一天她对我们施用了一种很奇怪的毒功,天下恐怕只有她能解…”
“她要我们拿了你的首级去见她。”彭不卷自怀里取出一把短刀,用左手。
“如果我们办不到,毒就永远不能解…”赵
减的脸在菗搐道:“那是一种非常痛苦的感觉…”
“那个毒功叫什么名字?”谈笑终于问了。
“锁离愁,连绵无际!”元啼痕苦笑一声道:“好奇特的名字,好美的词!”
锁离愁,连绵无际。宋,韩缜的“凤箫昑”词句。
谈笑轻轻一叹道:天下似乎没有听过这门武学!”“连布大先生也不知道。”彭不卷一叹道:“所以我们只好取下你的头…”
“我们告诉你这些,只有一点!”元啼痕轻轻的道:“我们并不想和你为敌,更不想和你生死相见…”
但是这是命!
谈笑明白,所以在他们三人出手的时候,他的心里很平和,很安详。
没有恨!
没有恨的刀法是不是就弱了?
谈笑记得这一生出刀中曾经有一没有放“心”上去,无心,无心的卧刀会是怎样?
那一次在华山他一刀断五刀。
金镇刀也在其中之一。
今夜是在大漠。
“所有的刀法,最上乘的境界就是『无』,次高的境界就是『忘』!”
这句话是谈笑的师父告诉他的。
忘刀先生那时大笑道:“如果有一天为师练到了『无刀先生』这个名号时,你这小子最少也要到『忘』的境界!”
谈笑这一刀出手。
谈笑出刀。
他此刻无心无恨无痴无怨。
根本只是随手挥了出去,甚至自己都不晓得这一刀是用什么形状?什么刀法?
“好!”有人喝采道:“这一刀已不愧是忘刀先生的徒弟…”
布楚天!
赵
减、元啼痕、彭不卷的手臂上都有血痕。
血,滴入黄沙中。
“会主…”他们恭敬齐称。
布楚天淡笑着,漫步到他们三人身前出手。
十指连挥,刹那最后一掌拍顶门百会死
。
“哇哇哇”三大口血自三人的口中噴出。
谈笑在看,眼中充満了钦佩。
布楚天的眼中只有关爱,没有一丝的杀机。
他为了他的爱将,可以徒步在大漠內寻找。
只因他找出了解掉女儿毒功的心法。
“会主大恩…”赵
减要跪下去,布楚天却是一扶。
“你们同我一道出生入死,我们的命是一条…”布楚天朝谈笑看了一眼,淡淡道:
“回去横山城吧!三十五万大军不是你能阻止得了…”
能阻止的只有长城。
谈笑虽然明白,还是要问道:“布大先生为什么跟蒙古人合作犯侵我华夏?”
布楚天笑了,笑得很奇特道:“你又明白了什么?”
谈笑这时明白蒙古的入侵。
“世间有太多的事分轻重…”布楚天笑着,意味深长的一句:“很多时候,表相归表相,本质归本质。”
布楚天走的时候留下了一句话。
“忘刀、乘风、悬唐为什么能让布某卧酣于华山?”
这是谈笑最大的一个疑问。
为什么师父他们对同样在华山的楚天会能容忍?
尹小月赶到杭锦旗的时候,正好碰上两军
战。
伊克昭盟的军队穿着黄
战盔。
对面,蒙古和乌兰察布盟的军队则是黑色战甲。
黑庒庒的两片人
,一黄一黑的在自己的脚下
斗。
显然占了优势的黑色兵团正一步一步吃下黄
伊克昭盟的兵马,那是无可阻止的大势。
此刻她站立在一处高矗的沙丘上,对下面的情况一目了然,眼见伊克昭盟已步步被
,即将退回杭锦旗城镇內。
谈笑是不是在那里面?
尹小月心中着急着这件事。
无论如何,她都必须进旗镇里看一看。
回头,身后不知何时站立了一名老道士和四名抱剑的年轻道人。
老道士一双眼儿以鹰,双眉如龙尾腾张,正冷冷的望着自己。
“姑娘是从中原来的?”老道士正是韩元占,他沉沉一笑道:“是来找人的?”
尹小月淡淡笑道:“我找布楚天…”
“布楚天”三个字可让对方缓和了不少脸色。
韩元占打量着她,轻哼道:“如何称呼?”
“暮霭沉沉,寒蝉凄切!”尹小月记得转得唐蓉儿手上那本贺统时的本子上有一个代号道:“千种风情在东道!”
“原来姑娘是楚天会北道天令主宋风情?”韩元占抱拳一笑道:“老道韩元占…”
尹小月脑袋动得快极,立即想起本子里有一句话,脫口道:“可是『甲子天机一道人』?”
甲子,正是六十花甲第一开始的“元”
天机二字则合于“占”字。
再看这韩元占是道人,便符合了。
尹小月登时便明白了,原来那本秘本內的词句全是代表楚天会在天下各处的人名代号。
韩元占耳里听,心中更信。
“正是老道!”他站到尹小月身旁,往下看了一眼战事,哼笑道:“要不了一柱香,杭锦旗可破!”
的,看眼下情势确实是如此。
尹小月淡淡道:“行了!我们下去吧!”
“好!”韩元占一捻颔下长胡,嘿道:“不过布大先生昨夜出去了尚未回来,宋令主可能要稍候…”
尹小月此刻已跨上了马和韩元占并骑,边走边问道:“布大先生昨夜去了那里?”
“入大漠去了。”
“入大漠?”尹小月讶呼一声。
她想到的是布楚天出马找谈笑。
韩元占似乎有些奇怪她的反应,皱眉道:“有何不妥?”
“不!”尹小月淡淡一笑道:“我昨夜就是从那儿来,怎么没有见到会主的踪迹?”
韩元占明白似的一笑,颔首道:“会主是略微偏西南的方向去找赵
减他们,为他们解毒…”
解毒?这不是更叫人讶异了?
韩元占自个儿解释道:“近两个月来布大姐小不知从那儿学得一门怪异的功,怒起来连布会主都难以庒制…”
他一叹,又道:“天下八骑中就有赵、彭、元、辛四人受创。昨夜他们到大漠去取谈笑的首级就是受了布大姐小的胁迫,以为
换毒解…”
尹小月一颗心提了上来,急问道:“后来呢?”
“这两天布大先生苦心钻研了以后,终于寻得解法。”韩老道嘿道:“于是立刻赶了出去,想先解去他们四人之毒。”
尹小月轻轻一哼道:“可惜辛寒末已死…”
“什么?他死了?”
“是的,我来的途中看见了他的体。”尹小月抬头看向前方,蒙古和乌兰察布盟已经控制了全局。
现在她既然知道谈笑在西南方,而布楚天又亲自出马,她如何不想急着去寻。
但是对这个韩元占要用什么话来庒住?
“道长对近两个月来中原之事可有耳闻?”
韩元占一挑眉道:“宋令主是问六府道绿林和赵古凤之
?老道略知一二…”
尹小月点了点头,故意皱起眉道:“本座所属的东道已频频受到赵古凤那老贼的破坏,是以急着来向会主请示。”
韩元占脸色一变,点头道:“这件事很严重,的确该早点报知予布大先生,请他裁夺。”
尹小月拍了拍座下,道:“本座既知布大先生在西南方向,顺便去
接他,好早一步请示了!”
韩元占点点头,沉昑道:“这也好,此事的确不宜迟疑…”
尹小月一笑,抱拳道:“道长请了!”
“请!”韩元占回礼,双拳未放,尹小月已拉转马头。
这瞬间的空门,韩元占出手。
好快,刹那连点了尹小月背后一十六处
道。
“你…做什么?”尹小月怒叫,却看见对方冷笑着。
“老道虽然年已七旬却是两眼不花!”韩元占冷冷一哼道:“尹小月,韩某人可还认得出来,哈…”尹小月惊怒
集,不过她还够冷静。
背部
道被制,腿双可还能活动。
最重要的是马头已调了个方向。
猛然她轻叱一挟马肚,那马经此一痛,长嘶发足而奔,转瞬,已扬起好一片风尘往西南而去。
韩元占如何肯放?
当下由他率着另外四名道士纷纷策马追赶。
前后两团风尘都卷得老高,也都很快。
尹小月尽力踢着马肚,背后的蹄响已是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忽的眼前她看到数道人影接近过来。
数了数,有四人。
更近了,尹小月心不由得往下一沉。
当先的第一个不是布楚天是谁?
身后的韩元占中气灌耳远道:“布大先生…别让这小女人跑了…”
那端布楚天早已清楚的看见是尹小月。
他一笑,负手而立。
当道中一站,正在尹小月奔驰的狂马之前五丈处。
m.uJi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