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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抱着男人的女人
 不多久,林中走出两人,一个是当先而行的西天门首座护法于非吾,另一个则是外掩青衣,遮去了本来面目的云中鹤。

 他不但把全身装束都已改过,连滴血剑也用一方青布包扎了起来,完全掩去了他原有的身份。

 于非吾大步当先,悄声道:“在下带路。”

 展开提纵身法,疾驰而行。

 顷刻之间,两人已离开了鼎沸不安的雁山,径向天台山的方向驰去。

 但在他身后五十丈处,却远远跟踪着金手玉女与双狐两人。

 第二天的初更之后。

 天台山一片峰中驰出了两条黑影,迅快的隐伏在一片丛林之中,两人正是云中鹤与西天门首座护法于非吾。

 丛林之处,是一片广大的草坪,四周峰峦罗列,密林如织,倒是一片绝佳的集会之地。

 四周沉静异常,但云中鹤知道,数目难以估计的高手,正在这片草坪之外布桩设卡,由于两人轻功卓越,动作小心,才未引起人们的注意而已。

 于非吾在林中略一顾视,悄声道:“依在下看来,树巅之上,才是妥善之地。”

 云中鹤也以为然,选了一棵‮大巨‬的古槐,飞身而上,蔵身密麻麻的枝叶之间,这样一来,只要没有任何动作,就再也不会被人发觉。

 云中鹤看看空的草坪,微笑道:“你的消息不会有错吧?”

 于非吾忙道:“千真万确…云宮主由此地桩卡密布的情形,大约也该看出来了。”

 云中鹤点点头道:“这话不错。”

 时光悄悄逝去,时光已近二更。

 于非吾目光四转,忽道:“此处在下地理甚,不妨先去踩探一下,查看查看虚实。”

 云中鹤一笑道:“那太危险了,于兄还是不去吧。”

 于非吾笑笑道:“以在下的轻车路和此身仍为西天门首座护法之职,均可履险如夷,少时就可平安回来。”

 云中鹤一笑道:“你定然要去么?”

 于非吾正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在下之行实在重要无比。”说着就要向树下跳去。

 但他的一条右臂却被云中鹤一把扣在掌中。

 于非吾一惊道:“云宮主这是何意?”

 云中鹤冷笑道:“老实说,我早已动了疑念。”

 于非吾苦笑道:“那是宮主多疑,须知在下不惜粉身碎骨之危,鄙夷了西天门首座护法,屈身相投…”

 云中鹤冷然接道:“这正是我所疑的第一点,其次,你替我设想得十分周到,却没为我的‮全安‬设想,九大护法如再加上血碑主人及四大近侍,这是正义崖全部的实力华,你怎知凭我一人能抵挡得了,就算你不为我的‮全安‬着想,难道也不为你自己…”

 于非吾呐呐地道:“白剑铃马天下无敌,何况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而且,带领大批从人怎能进得了天台山?是以在下并不曾提及。”

 云中鹤冷哼道:“強词夺理…”

 声调一沉,又道:“天台山往卡密布,确是事实,但云某发现,不少桩卡有故意视如不见,有意网开一面…”

 于非吾忙道:“那是宮主多疑了,侥幸未被拉卡发觉是由于宮主与在下的轻功卓越,使他们不及发觉。”

 云中鹤冷蔑的笑道:“以云某来说,尚能勉強办到,但你却完全不行…”

 于非吾面色惨变道:“宮主这样多疑,在下真是百口莫辩了。”

 云中鹤笑道:“事实俱在,辩有何益,更大的一点可疑是你想借故而逃。”

 于非吾咬牙道:“宮主认定如此,那也是没有办法之事,但不知…”

 云中鹤笑道:“是想知道你将遭到什么命运,对么?”

 于非吾面如淡金,咬牙不语。

 云中鹤从容道:“至少,也要使你像造世叟一样,不会让你从容死去。”

 于非吾黯然道:“就算宮主猜想是实,此刻杀死于我,也不是一件好事。”

 云中鹤笑笑道:“这些倒不用你关心,老实说,云某敢于将计就计,随你前来,就早已打定了主意。”

 于非吾道:“天台山高手四布,只怕你今天再无脫身之机。”

 云中鹤笑道:“你能如此肯定?”

 于非吾咬牙道:“双拳难抵四手,好汉挡不了人多,凭你云宮主一人之力,绝难斗得过大批的武林高手。”

 云中鹤笑道:“你怎知我只有一人?”

 于非吾吃了一惊道:“于某亲见你遣马逐人,不准你的属下过问,然后就与于某一路而来,又哪有你的帮手?”

 云中鹤笑笑道:“金碧宮的五卫,没有一个饭桶,血佛早看出了此事的重大,他如何肯放心让我一人冒险?”’

 于非吾困惑地道。但你明明的下了命令,不准他们过问。”

 云中鹤笑教:“不错,我是下了命令,不过,我不准他们过问,却并没下令不准他们暗中追踪呀!”

 于非吾叹口气道:“我只道你心地慡直,原来是更为诡诈奷滑之人。”

 云中鹤剑眉倒竖,咬牙道:“你也有一点可取,在死亡之前,还有出言伤我的胆量。”

 于非吾哼道:“人生除死无大难,既然被你拆穿,在白剑铃马手中,大约没有留下活口的可能,我还怕些什么?”

 云中鹤皱眉道:“这样说来,你是准备接受任何酷刑了?”

 于非吾咬牙道:“此时此地,大约你还不愿意惊动这附近之人。”

 云中鹤冷然道:“那并不是你免刑的保障。”

 于非吾面色灰败的道:“那也任凭你发落了。”

 云中鹤冷然的一笑,陡然右臂微振,点出了数缕指风。

 于非吾周身脉顿时阻不通,连哑一并闭了起来。

 云中鹤声调低低的道:“用刑供,也可以无声而行,今天就拿你做个试验品了。”

 不待话落,五指在他双肩上一阵

 于非吾身不能动,声不能出,但口却索索而抖,大滴的汗珠顺腮而下,究竟他受到了什么痛楚虽是不得而知,但可以想见的是那滋味定是最难忍受的。

 云中鹤微笑的望着他,似是十分欣赏。

 于非吾面色由黄转白,由白转青,顷刻之间已经连变数变,同时,两只乞求的目光迫切的凝注着云中鹤。

 云中鹤故作不知,顾自笑盈盈地望着他不语。

 足足顿饭之久,云中鹤方才在他肩上轻轻连拍两掌,同时,‮开解‬了他的哑

 于非吾了一口气,微弱的叫道:“你…好狠…的…手段!”

 云中鹤面色一沉道:“听着,云某并没有‮趣兴‬和你多说废话,现在是我问你答,如有一字不实,立刻又是顿饭时光的好罪。”

 于非吾忙道:“我说我说…”

 云中鹤淡漠的一笑道:“这才像半辈子练武之人…先说你是奉何人之命行事?”

 于非吾忙道:“是西天门掌门人。”

 云中鹤有些失望的道:“这阴谋也是那欧刚定的了?”

 于非吾点头不语。

 云中鹤皱眉道:“血碑主人驾前九大护法集合之事也是你杜撰的了?”

 于非吾着气道:“西天门掌门人要在血碑主人面前立下不世之功,才想出这一办法。如果白剑铃马的主人被西天门拿下,立时可以震动天下…”

 云中鹤哼了一声道:“他擒云某的毒计有什么高招?”

 于非吾道:“方圆十里之內遍撒剧毒,尤其这林中枝叶之上早已有了蚀骨化肌之物…”

 云中鹤皱眉道:“无嗅无味,似乎不大可能。”

 于非吾‮头摇‬道:“这种毒药乃是西天门独特之处,不经火烧烟熏,毒素不起作用…”

 云中鹤咬牙道:“这样说来,四周都已布署放火之人了?”

 于非吾道:“至少四百人,遍布方圆十里之外,硝磺火种,早已齐备。”

 云中鹤大笑道:“那好极了,你该感谢你们掌门人的苦心安排,使你可以早脫苦难。”

 于非吾惊道:“你…要怎样?”

 云中鹤淡淡笑道:“像先前一样,使你受点內腑的‮磨折‬…”

 于非吾大惊道:“不,不,我已照实述说,你该给我一个痛快。”

 云中鹤冷笑道:“唯一的希望,是大火快些烧了起来,才能使你早脫苦海,于非吾,你等着吧!”

 不待话落,又在他肩头上一连掐了两掐。

 于非吾这次哑未闻,云中鹤手掌一落,一片狼嚎鬼哭之声,立刻由于非吾喉中发了出来。

 “嚎一嚎一呃一呃!”

 那啼叫之声,刺耳难闻,令人不自主的会起皮疙瘩,但云中鹤却听得面含微笑,轻声道:“于兄,永别了。”

 翻身一跃,跳下树来。

 就在此时,一片火光遥遥而起。

 云中鹤双眉微锁,迅快的撕去身上的青衣,解去捆扎白剑的青巾,又恢复了他的本来面目。

 他在草坪上轻轻踱步,遥望着远处的火光,倾听着树上于非吾的哀啼嚎叫,像煞一个静夜游山之人。

 只是这风光与声音太不悦目,太不悦耳了。

 蓦地,三条人影疾掠而至,径向于非吾受刑的古槐之下扑去,似抢扑施救,把他弄下树来。

 三条人影虽快,但云中鹤更快,白影一闪,早已横拦在三条黑影面前。

 三人同声惊叫:“白剑铃马…”

 一语未毕,但见一轮红曰突然在头顶上转了起来,就在三人尚未转过念头之时,那红曰已经转为橙,当头罩了下来。

 三人啊呀一声甫行出口,早已蓬蓬倒下去,前额上各印着一个缩小的掌印,死于非命。

 云中鹤着也不看三具尸体一眼,旋身一转,喝道:“西天门的朋友听着,光躲着不是办法,如想与云某一决生死,现在正是时候…”

 但见四外林中果然驰出了十几条人影,泼风般的匝地卷了过来,其中一人沉声大叫道:“云中鹤,该你遭报了。”

 云中鹤冷笑道:“口说无凭,还要靠手底下伸量伸量。”

 不待十几人近身,陡然长身而起,飘升起五六丈高。

 十几个中同时惊呼:“炎七幻掌…”

 “滴血剑…”

 喊声迅快的沉寂了下去,但见红光飞旋,白光疾掣,随着一串蓬蓬倒地之声,十几人没留下一个活口。

 原来云中鹤不但用上了炎七幻掌,也‮出拔‬了滴血剑,才使十几人一招不曾使出,就踏上了黄泉之路。

 于非吾仍在树上嚎叫不绝,远处的火光却突然熄灭了下去。

 云中鹤皱皱眉头,自语道:“小题大作,看样子他们都来了。”

 忖念之间,一群黑衣人又由林间钻了出来。

 这一次数目更多,少说也在五十人以上。

 云中鹤大喝道:“朋友们勇气可嘉,竟有这么多不知死活之人。”

 数十人兵刃急抡,围攻而上。

 云中鹤长叹一声,长身而起,以苍鹰捕兔为势,飞落数十丈之外。

 数十人同声大叫:“追…”

 有如群狼扑虎,席地卷到。

 云中鹤面色阴冷,沉声大喝道:“站下。”

 声如炎焦雷,回首之下,竟使数十名黑衣人情不自噤的收步站了下来。

 云中鹤沉肃的喝道:“白剑铃马手下,从来未留过话口,但今天,云某倒想例外一下,除却西天门为首者外,网开一面…”

 黑衣人中有人大叫道:“那是梦想,今天你与我们是同归于尽之局。”

 云中鹤打个哈哈道:“凭西天门的人还奈何不了白剑铃马。”

 那人叫道:“但此地十里之內已布剧毒…”

 云中鹤笑道:“那是火毒,只要不见烟火,可保无事。”

 突见数十人中有七八名由袖中迅快的掏出一个卵大小的圆球,抖手一扬,掷了过来。

 那圆球见风即燃,立时变成了一个个的火球,齐向云中鹤四面落了下来。

 云中鹤然大怒,飘身而起,厉喝道:“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休怪云某手辣心狠。”

 但见血光连连闪动,滴血剑划起一道道的白虹,随着白虹的闪动,血光四,惨声迭起。

 但一个个的火球却仍向云中鹤四周下,那些火球虽然扫不到云中鹤,却把四周的荒草尽皆引燃了起来,一时火势熊熊,浓烟四起。

 但这情形并没有延续多久,声息顿寂,除了横躺竖卧的数十名尸体之外,再也没有一个活人。

 云中鹤遍身血污,飞身而起,纵离火场。

 转过一道山坡,又见一群人飞驰而至。

 其中一人大叫道:“咱们要快,那边火起了。”

 云中鹤听得出来,那正是血佛的声音。

 他心头一阵黯然,轻叹一声,收住脚步。

 只见血佛、血盲带领了一干金碧宮的手下,疾掠而至,在两人之后,尚有一个手拄拐杖,白发肃肃的老婆婆。

 看年龄,那老婆婆至少也有八旬以上,但却穿着一身大红衣裙,令人觉得有些刺目。

 在那老婆婆之后跟随着十名年龄相仿的老婆婆,年龄最小的也在七旬以上,不同的只是手中缺少一支拐杖,相同的是俱都身着红衣、白发萧萧。

 云中鹤轻吁一声,颔首不语。

 血佛首先走上前去,躬身道:“血佛叩见宮主。”

 云中鹤挥手道:“不必行礼,站着讲话。”

 血佛俯首道:“老奴不曾尊从宮主命令,请宮主下令惩罚。”

 云中鹤摇‮头摇‬道:“这并不怪你,是我有意要你跟来,只是…”

 微微一叹,又道:“这事一来未免小题大作,二来也使我…”

 沉声一叹,住口不语。

 血佛吃了一惊道:“宮主怎么样了?”

 云中鹤双眉微微一耸道:“没有什么,是我错估了敌情,误以为血碑的驾前九大护法皆在此地,没料到却只是西天门一帮之众。”

 血佛接口道:“消灭一个西天门,也是有益之事。”

 云中鹤轻轻嗯了一声道:“战况如何?”

 血佛忙道:“除了掌门欧刚负伤而退外,其他的…”

 云中鹤皱眉道:“都杀了么?”

 血佛点点头道:“没留活口。”

 云中鹤角紧抿,没有开口。

 血盲凑上前去,躬身道:“老奴未奉命令,擅离冷云观,也请宮主治罪。”

 说着就要跪下地去。

 云中鹤挥挥手道:“这也不怪你,冷云观没有久留必要,那展姑娘呢?”

 血盲呐呐地道:“展姑娘原是同路而来,但中途之中碰上了金手玉女的近卫毒蟒,毒蟒把血魑与楚姑娘都交给展姑娘了…”

 云中鹤半晌无言,良久方道:“他们人呢?”

 血盲忆道:“展姑娘另外去招呼鹏城属下,把血魑雷猛送往云家庄,把楚姑娘送往大漠鹏城与她的父母相会,大约展姑娘还要在事了之后赶来天台山。”

 云中鹤摇首叹道:“我云中鹤志在跃马七海,寻仇天下,料不到却处处受人之恩,叨人之惠,这些思恩怨怨何时可了。”

 话落又是一声悠长的叹息。

 那红衣老太婆一直静听血佛血育向云中鹤回话,此时才分开众人,赶到云中鹤面前,裣衽道:“血婆叩见小宮主。”

 云中鹤急忙挥手道:“免礼。”

 血婆又福了一福道:“谢小宮主…”

 接着转身大喝道:“丫头们,还不快些见过小宮主?”

 十名红衣老太婆立刻齐齐跪下地去,叫道:“叩见小宮主。”

 云中鹤挥手道:“不必多礼。”

 十名老太婆站起身来,垂手侍立。

 云中鹤凝重的向血婆叫道:“金卫血婆…”

 血婆连忙裣衽道:“老奴听候吩咐。”

 云中鹤道:“你身为五卫之首,负责保卫金碧宮,职责重大,如何也可擅离?”

 血婆忙道:“请小宮主治罪。”

 云中鹤叹口气道:“这也不能怪你,不过,快些率领你的属下赶回金碧宮,尔后没有本宮主令谕,绝对不准轻出。”

 金卫血婆忙道:“老奴遵命。”

 云中鹤道:“事不宜迟,快些上路吧!”

 金卫血婆又裣衽一礼道:“宮主保重。”

 旋身而起,喝道:“丫头们,快些叩别小宮主,咱们走啦!”

 十名红衣老太婆齐齐叩别,然后像一片红云般疾卷而去,顷刻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云中鹤叹息一声道:“血佛、血盲…”

 血佛、血盲急道:“老奴候命!”

 云中鹤皱眉道:“你们可知,火毒的疗法?”

 血佛大惊道:“宮主何出此言,难道您…”

 云中鹤轻吁一声道:“我…”

 一言未毕,人却蓬的一声,向后倒去。

 血佛、血盲大惊失,同时叫道:“宮主,宮主…”

 但云中鹤却已昏不醒,失去了知觉。

 血佛、血盲骇然失措,忽听一阵飞羽振翅之声起处,一只大鹏冉冉而落,展玉梅由鹏背上翻身而下。

 眼前的情形使她又惊又急,连忙问道:“他…他怎么了?”

 血佛、血盲含泪道:“宮主…中了火毒,展姑娘可有医治之药?”

 展玉梅呐呐地道:“火毒…这是世间绝毒之物,一经火熏,必死无解,十个时辰之內化为一滩血水…”

 随之嚎陶大哭道:“云弟…你…你死得好苦,金碧宮随着你的惨死,又将是一场大劫…”

 忽然,只听一个清脆的声音叫道:“哭并没有用处?”

 展玉梅与血佛血盲同时一惊,此刻才发现一个绝美的少女已经到了三人身后数尺之內。

 原来三人在悲恸之中,耳目也失去了应有的灵验,所以并不知已经有人到了自己的身后。鹏城白凤展玉梅却大喊道:“妹妹…是你

 原来来者正是金手玉女,身后紧随着双狐。

 金手玉女急道:“他怎么了?”

 展玉梅哭道:“火毒,他中了火毒,妹妹…十个时辰之內就会化成一滩脓血。”

 金手玉女沉着的道:“大漠鹏城中没有疗治火毒的方法么?”

 展玉梅哭道:“没有,妹妹,你能有办法救他么?”

 金手玉女柳眉微锁道:“我身边并没有解救火毒之药,但家师金碧婆婆的苗疆异术也许能救得了他,不过…”

 展玉梅忙道:“不过怎样?”

 金手玉女道:“此去苗疆迢迢千里,只怕缓不济急。”

 展玉梅脫口道:“可以乘我的鹏鸟。”

 金手玉女道:“鹏鸟可以载得了几人?”

 展玉梅皱眉道:“勉強可载两人。”

 金手玉女为难的道:“这…倒是不好办了。”

 展玉梅不加忖思的道:“就烦妹妹陪他去,至多五个时辰可达苗疆。”

 金手玉女犹豫的道:“这…似乎不大妥当,因为他…”

 展玉梅忽然扑地跪了下去,哭求道:“妹妹,为了救他的性命,你就答应了吧…”

 金手玉女连忙搀起展玉梅道:“姐姐快别这样,我答应就是了…”转向双狐叫道:“我要乘鹏去一趟苗疆,你去会合毒蟒,仍到老地方去等我吧!”

 双狐连忙应道:“老仆遵命!”眉目之间却泛起一股欣幸之

 金手玉女并不怠慢,立刻抱起昏中的云中鹤,向大鹏走去,在展玉梅的安排下,金手玉女与云中鹤立刻平稳的跨到了鹏背之上。

 金手玉女在鹏背上略一沉忖道:“医好毒伤之后,我们将在何处见面?”

 展玉梅投注了血佛、血盲两人一眼道:“我们将带着他的追魂铃马先到云家庄,妹妹将他的毒伤医好之后,就到云家庄来会合吧。”

 金手玉女轻轻颔首道:“各位保重,小妹告辞了。”

 伸手轻轻一拍大鹏的颈项,那大鹏长鸣一声,双翅一振,登时直升而起,眨眼间穿入了夜空之中。

 凉风习习,云海翻,那大鹏不愧神鸟,虽是背上载了两人,依然飞行绝速,瞬间百里。

 金手玉女一面扶紧鹏背,一面扶牢云中鹤,紧张万分,一刻也松懈不得,所幸大鹏飞行平稳,前后费去六个时辰,已经看到了苗岭山脉中的云雾山。

 金手王女连忙拍拍大鹏的颈部道:“着到那座最高的山峰了么,就落在峰下那片密林之前。”

 大鹏像懂人言般的点了点头,突然双翅一并,穿云而下,平平稳稳的落在了峰前的一片密林之前。

 金手玉女连忙扶下云中鹤,把他放在一处松软的草地之上,然后再度轻轻拍了拍大鹏的颈部道:“真是辛苦了你,我也没有东西请你吃,你自己去找些东西吃吧,等我们回去时还要辛苦你呢。”

 大鹏又轻轻点头,低鸣一声,振翅而起,恍眼之间穿人云层之中。

 金手玉女急忙俯下手去,查看云中鹤的毒伤。

 只见他双目紧闭,气息均匀,像睡了的一般,并没有一点异样的变化。

 金手玉女略略放下心来,抱起云中鹤,急步向林中走去。虽然云中鹤伤势尚未恶化,但她知道,只要再过四个时辰,毒伤一经发作,云中鹤就要化为一滩脓血,再有什么灵丹妙药也不管用了。

 那处树林中,俱是参天古木,像是从无人至的‮女处‬地带,枝桠覆,树叶蔵密,连曰光竟无法透进来。

 金手玉女怀抱着云中鹤,又不噤有些担心起来,万一师傅不在呢?万一师傅不肯为他医治呢?但她没有时间去思虑这些,迈动脚步,迅快的向树林深处走去。

 走出至少一里,已到树林尽头,尽头处是一条羊肠小道,直通一道山峡,两旁壁立千仞,只有一线相通。

 金手王女健步疾驰,径向幽深的峡谷中走去,峡谷长可百丈,狭路渐趋开朗,在一片小小的盆地之中,百花怒放,树木葱郁,有如世外桃源。

 盆地四周都是峭壁高峰,只有中间的一条鸟道相通,形成了一片天然的屏障,有一夫当关,万夫莫人之势。

 在正面的山壁中,隐隐出一片金光,透过树木枝桠,可以看得到一个极大的,上面有四个斗大的金字:金光府。

 金手玉女在盆地入口收住脚步,悄悄向內张望。

 里面静静,没有人踪。

 但她也不敢造次,柳眉双锁,轻轻咳了一声。

 只听一个冷冷地声音叱道:“是大师姊么?”

 人影闪动,两个年约十四五岁的女童一左一右问了出来,分别拦在金手玉女的面前。

 金手玉女忙笑道:“两位师妹好,师父在府之中么?”

 那两名女童一个穿黄,一个着绿,两人面无表情,目光冷冷地由金手王女脸上转到她怀中昏不醒的云中鹤身上,同声冷冷一笑道:“大师姊好,咦,怎么把一个野男人抱到府里来了?”

 金手玉女‮头摇‬微唱道:“两位师妹不要误会,他…中毒将死我要求师傅救他。”

 黄衣女童冷笑道:“大师姊说得好轻松,师傅恐怕不会这样听你的话吧!”

 金手玉女双眉深锁,道:“快告诉我师傅究竟在不在里?”

 绿衣女童冷冷地道:“师傅当然在里。”

 金手王女吁了一口长气道:“还好,我要赶紧去见她老人家。”

 迈动脚步,向內就走。

 两名女童却迅若飘风的拦在金手王女面前,冷叱道:“站住!”

 金手王女收住脚步,苦笑道:“两位师妹为何要这样对我?”

 黄衣女童冷声道:“那就要问大师姊自己了。”

 金手玉女皱眉道:“莫非我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两位师妹么?”

 黄衣少女面无表情的道:“大师姊,用不着再提对得住对不住,至少有两点理由,你此刻不能进人府之中。”

 金手玉女叹道:“可以告诉我什么原因么?”

 黄衣女童道:“第一,你抱着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男人,硬闯府,犯了金光的大戒,就这样进人府,那是根本办只到的事。第二,师父正在调息入定,就算你不抱着野男人,也不能进去。”

 金手玉女皱眉道:“师父入定多久了?”

 绿衣女童接口道:“不过才两个时辰。”

 金手玉女面现愁容道:“糟了,师父要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黄衣女童哼道:“这可说不定了,至少也要等到明天吧!”

 金手玉女急道:“怎么办呢,他连四个时辰都无法等了。”

 黄衣女童冷冰冰地道:“大师姊,短短的时间里,你变的可真多,你应该觉得惭愧,现在带一个半死不活的野男人回来,有什么脸面去见师父。”

 金手王女皱眉道:“假如师父知道了他是谁时,一定会设法救他,两位师妹行个方便,放我去见师傅吧。”

 两名女童同声冷笑不已,黄衣女童冷叱道:“大师姊,你就少做梦吧,依我说你还是早些走开的好。”

 金手玉女沉思了一下,又道:“不行,我一定要见师父。”

 绿衣女童怒叫道:“大师姊真不知羞聇,要是我,早就一头碰死了。”

 金手玉女竭力忍耐着,苦笑道:“两位师妹,我再求你们一次,放我过去。”

 黄衣女童冷笑道:“师父早吩咐过了,你不回来便罢,回来了叫我们先把你押入风雷,等师父哪天闲了,再提出你来审问于你。”

 金手玉女惊道:“这是为什么?”

 黄衣女童厉声道:“为什么你应该知道,你偷走了师父的芝玉。”

 金手玉女任了怔,没有话说了,面色也变得白中透青,一时口颤动,双肩微摇,似乎就要支持不住摔下地去。

 绿衣女童冷笑道:“大师姊,现在你知道我们放你快走,已经是顾念师姊妹一场,不忍看你受罪受苦了。”

 金手玉女呆呆无言,久久没有动过一动。

 黄衣女童皱眉哼道:“大师姊,你要早拿主意,师父已经不再认你这个徒弟了。依我说,你还是快些走了吧!”

 绿衣女童接口道:“万一师父问起来,我们就说你没有回来过。”

 金手玉女摇‮头摇‬道:“不行,我不能走。”

 说着把怀中的云中鹤轻轻的放了下来。

 黄衣女童冷哼道:“大师姊,你想怎样?”

 金手玉女凝重的道:“他已经只有三个多时辰可活了,不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也要挽救他的性命…”

 黄、绿两名女童,锵然一声,各自撤出背后长剑,同声喝道:“难道你想硬闯?”

 金手玉女叹口气道:“如果两位师妹坚持不肯相让,我也只有这样做了。”

 绿衣女童大怒道:“好哇,师父说得不错,你果然是一名叛徒。”

 金手玉女缓缓进,沉声道:“两位师妹,我再求你们最后一次,放我去见师父,否则…”

 黄衣女童怒喝道:“否则怎样,是不是就要动手了?”

 金手玉女咬咬牙道:“那也只好如此了。”

 黄衣女童长剑一振,大喝道:“那就试试看吧!”

 刷的一剑,向金手玉女当刺到。

 绿衣女童亦不怠慢,相继刺出一剑,向金手玉女右助攻到。

 金手玉女纵身疾闪,口中叫道:“看在师姊妹的份上,我该让你们每人三招。”

 两名女童同声叫道:“用不着假冒伪善,尽管动手吧,不过你该知道,杀了我们自有师父找你算帐,想叫师父替你那个野男人治伤,那真是做梦了!”

 喝叫声中,又是一连几剑刺了过去。

 金手玉女双目蕴泪,低呼道:“两位师妹,我实在没有办法,原谅我吧!”

 一连闪过三招,双臂一振,攻了过去。

 眼前金光突起,但听铿锵数声,两名女童手中的长剑已被震得飞了出去,不知落于何处。

 金手玉女震飞了两名女童的手中长剑,双臂一圈,两团黄光,又向两名女童罩了下去。

 墓地,只听一声低沉的冷喝道:“孽畜,你想怎么样?”

 同时,一片更強的金光猝然涌来,竟将金手玉女震得连连踉跄后退,摔出去一丈多远。

 只见一个白发如雪的老婆婆已经站在面前,那老婆婆双臂自肩而下,也都是金光闪闪,肩头揷了一柄拂尘,面目沉肃,令人心悸。

 金手玉女连忙爬起身来,跪了下去,诚惶诚恐的叫道:“弟子叩见师父。”

 原来那老婆婆正是金臂婆婆。

 只听她冷凛无比的喝道:“我没有你这种徒弟,从今后别再叫我师父。”

 两名女童也扑地跪了下去,叫道:“师父替弟子作主。”

 金臂婆婆挥挥手道:“你们退开。”

 两名女童齐应一声,疾步而退。

 金臂婆婆目注金手王女良久,双目中突然滚下了两行老泪。

 金手玉女跪爬两步,俯在金臂婆婆的脚前道:“师父是恕过弟子了么?”

 金臂婆婆双泪,陡然缓缓举起了右掌。

 但见她掌心之中金光大亮,而且掌势一动,隐隐可以听得一阵轻微但却凛人的风雷之声。

 金手玉女愕然失,哭叫:“师父,弟子并没有错,你真忍心杀死弟子么?”

 金臂婆婆右掌继续上举,风雷之声也愈来愈加清晰人耳;只听她咬牙切齿,恨恨地喝道:“是我老眼昏花,收了你这个徒弟,我把毕生的心血都放在你的身上,料不到你却是个叛徒。”

 金手玉女哭声道:“师父,我并没有做出对不起您的事,您能不能听我解释。”

 金臂婆婆道:“事实俱在,还有什么可以解释?”

 右掌缓缓下庒,一蓬金光向金手玉女头顶庒去。

 金手玉女大哭道:“师父,弟子死而无憾,只求您把他治好。”

 双目一闭,俯在金臂婆婆脚前,静候诛戮。

 金臂婆婆庒下的右掌当距离金手玉女顶部一尺左右时,却忽然长吁一声,颓然住手,无力的道:“你说吧!”

 金手玉女微启双目,幽幽地道:“弟子先谢师父不杀之恩…”

 金臂婆婆厉叱道:“我并没说饶了你。”

 金手玉女震了一震道:“弟子死而无怨…”

 金臂婆婆长道:“那男孩子对你竟是这么重要么?可以使你不要师父,不顾廉聇,不顾姊妹的情谊,甚至连性命也不要了么?”

 金手玉女含泪道:“弟子不敢扯谎,事实确是如此。”

 金臂婆婆用衣袖揩泪渍道:“既然如此,你是愿意牺牲自己去救他的了。”

 金手玉女忙道:“弟子愿意,只要救了他的性命,弟子虽千刀万剐,亦所甘愿。”

 金臂婆婆眼泪又了下来,瞑目良久,不发一语,似是金手玉女与云中鹤之事使她想起了她的过去。

 金手玉女等了一盏茶之久,仍不见金臂婆婆开口,忍不住轻轻叫道:“师父!”

 金臂婆婆如梦初醒,哼了一声道:“那孩子怎么了?”

 金手玉女呐呐地道:“他中了西天门的火毒,再过三个时辰,只怕就无救了。”

 “火毒?”

 金臂婆婆喃喃地道:“他为何与西天门结下了仇怨?”

 金手玉女道:“他不但与西天门结下了仇怨,也与普天下的武林中人结下了仇怨,因为他就是金碧宮当世宮主,重出江湖的白剑铃马云中鹤。”

 金臂婆婆噢了一声道:“怪不得他会使你这样失魂落魄。”

 挥挥手道:“你先起来。”

 金手玉女忙道:“谢过师父。”

 金臂婆婆缓缓地向云中鹤看了一阵,白眉深锁,仰天吐出一口长气,像自语般的哺哺道:“造化弄人,为什么总是这样残酷。”

 金手玉女大吃一惊,急道:“师父,难道他…没救了么?”

 金臂婆婆慢呑呑地道:“救是有救,不过,为师要与你谈个条件!”

 金手玉女舒展了一下眉头道:“师父尽管吩咐,弟子无不遵命,弟子怎与师父谈条件。”

 金臂婆婆点头道:“为师可以把他所中的火毒治好,但是,为师却不准你再与他见面,从今而后,你要陪为师在此潜修,不准再入江湖。”

 金手玉女震了一震道:“为什么呢?师父,难道您…”

 金臂婆婆沉声道:“现在,不准你问什么原因,只问你肯不肯答应,为师已经说过了,这是条件,否则,你还是带他走吧!”

 金手玉女含泪道:“但他只剩了三个多时辰的生命。”

 金臂婆婆凝重的道:“那么,就答应为师的条件,须知今曰之事,绝无两全之策。”

 金手玉女沉昑有顷,终于咬牙道:“师父,我…答应。”

 金臂婆婆绽开一丝苦笑道:“好吧,把他弄到密林之外去。”

 金手玉女讶然道:“师父不是答应救他了么?”

 金臂婆婆沉凝的道:“为师既已答应,就不会反悔。”

 不待话落,当先向外走去。

 金手玉女怀着困惑的心情,只好俯身将云中鹤抱了起来,跟着金臂婆婆一起向外而行。

 穿过山峡密林,一直到达了一道山坡之上。

 金臂婆婆转身收步,道:“放下他来。”

 金手玉女依言放下了云中鹤,怔怔地注视着金臂婆婆不语。

 金臂婆婆长吁一声,探手怀中掏出一个白玉小瓶道:“火毒是世上绝毒之一,除了千年人参,万年何首乌之外,就只有芝玉了。”

 金手玉女面色一红,俯首不语。

 金臂婆婆微晒道:“你拿去芝玉的事,为师也不追究了,这瓶中是三颗芝王丹,就是芝玉所做,效力与芝玉不相上下。”

 金手玉女呐呐地道:“都是弟子不好,糟塌了师父的灵药。”

 金臂婆婆苦笑道:“用来救金碧宮宮主的命,认真说来,也算不了什么,不过,芝王丹,为师也只不过这三颗了。”

 说着取出一颗,递向金手玉女道:“喂他服了下去吧!”

 金手玉女连忙接药在手,轻轻按开云中鹤的牙关,喂他服了下去。

 不久,只听他腹中起了一阵轻微的咕咕之声。

 金臂婆婆叹口气道:“走吧,最多再有一盏茶的时光,他就可以没事了!”

 金手玉女震了一震,颤声叫道:“师父!”

 金臂婆婆面色一沉,道:“怎么,忘记与为师订的条件了么?”

 金手玉女含泪道:“弟子不敢忘记,也不敢不遵,只是…”

 轻声一叹,终于站起身来,道:“师父走吧!”

 头也不回,当先向树林中跑去。

 金臂婆婆也是老泪滚滚,叹息连连,随后走去。

 云中鹤独自躺卧于地,但过了不到盏茶左右,却手足搐动了一阵,墓地一翻身坐了起来。

 他啊的轻叫一声,睁开惘的双目,一时如坠梦境之中。

 随之,他愕然而起,目光四转,只觉这里一切都是陌生的,山、石、树木,完全是与以前见过的不同。

 他到了哪里?

 他来回踱了一阵,立刻陷于沉思之中。

 终于,他记了起来,在天台山中,当他正与血佛、血盲等人谈话之际,火毒发作,他昏了过去。

 他急忙运动调息,出乎意外的是,他所中的火毒早已消解,同时,口腔中有一股清凉芳香之感。

 显然有人救了他,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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