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红衣僧波多洪
林中山石鳞峋,十分难走,约摸着走出口十余丈,仍然是未曾发现海愚禅师的所在。
云中鹤大为灼的,皱眉道:“方才明明看到那些秃头畜牲是向这边扑攻,为何一路行来,却没有一些痕迹。”
忽然,毒蟒伸手一指道:“姐小快看…那…”
众人循着他所指之处看去,只见一只鹏鸟陈尸林中,分明正是海愚禅师所乘跨的那一只。
云中鹤急步而行,只见附近羽
遍地,那鹏鸟双翼俱有伤痕,但致命之伤却是在颈部,血迹淋漓,整个喉头都已被鹫鹰的利爪抓烂。
金手玉女急道:“既已发现鹏尸,那海愚禅师必在不远之处。”
于是四人分头在十丈之內搜索。
云中鹤心头烦躁不已,青杨岭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偏偏中途之上又出了这件岔头,那些秃鹫…
忽然,只听毒蟒大叫道:“找到了,老和尚的尸首找到了。”
云中鹤吃了一惊,急忙循声赶去,金手玉女与双狐也已赶了过来,云中鹤则连忙俯身查看他的伤势。
只见海愚禅师伤痕累累,一袭僧袍也已扯得七零八落,俱是遭鹫鹰利爪攻击所致,前
后背,头脑四肢俱是淋淋漓漓的鲜血。
金手玉女轻轻问道:“他…死了么?”
云中鹤摇头摇道:“心跳未停,气息犹存,只是,伤势太重了,只怕难以支持久了。”
原来海愚禅师前
后背之上有数处伤势已经
见內腑,这样重的伤势已经是无法助他运功调息了。
金手玉女皱眉道:“这怎么办呢。能带他回青杨岭么?”
云中鹤头摇道:“只怕不行了,以他的伤势而论,能再活上一个时辰就是奇迹,如何还能受得了飞行颠簸之苦…”沉声一叹,又道:“同时,咱们还疏忽了一个问题,这样浓烟蔽空,不但把那鹫鹰惊走,鹏鸟也同样的不敢再飞了下来。”
金手玉女顿足道:“这话不错,咱们不该放火。”
双狐呐呐地道:“不放火也是不行,还有一个问题宮主和姐小都没有想到,那两只鹏鸟根本载不动我们五人。”
云中鹤顿足道:“对,纵然海愚禅师不曾伤得这个样子,咱们也是无法乘鹏而走。”
金手玉女吁了一口长气道;“现在该怎么办呢?”
云中鹤为难的道:“看来只好先处理了海愚禅师的事之后再说了。”
他心中有一个內疚的想法,那就是海愚禅师纵不即时死去,也已没有多久可活,只好等他死后,以及浓烟消散之时,四人乘鹏再走。
金手玉女自然也知其意。但却不好说了出来,只有默默的站在一旁,静等海愚禅师断气。
云中鹤心头沉重万分,俯在海愚禅师耳边轻轻叫道:“老禅师…老禅师…”
初叫时没有反应,但听到三遍之后海愚禅师却啊的叫了一声,张目苏醒了过来,只见他口中佛号前喃喃,低弱的道;“我…是怎么了?”
云中鹤等不能不暗惊他的潜力深厚,原来海愚禅师虽然內功外力的造诣都比云中鹤差了许多,但他却是元
之身,毕生修持佛门不曾破过
戒,故而伤势虽重,却与一般人大不相同。
云中鹤安慰他道:“飞行途中出了意外,老禅师被数只鹫鹰所袭海愚禅师恍然叫道:“对!鹫鹰,密宗恶鹫…”
云中鹤讶然道:“老禅师说什么,难道您知道这些鹫鹰的来历?”
海愚禅师
吁了一阵道:“快,帮我取出…百草保命丹来…就在
前袋中。”
云中鹤依言向他
前摸去,只见果有一个玉瓶,其中装着仅有一颗像龙眼大小的黄
药丸。
他托在掌心之中道:“老禅师,是这颗么?”
海愚禅师急急的颤声道:“就是这药,是佛门疗伤圣品,快助老衲服了下去。”
云中鹤毫不怠慢,扯下
间水袋,使海愚禅师将那颗百草保命丹就着袋中剩水服了下去。
那药丸似是奇效,一经下肚,海愚禅师的精神恢复了不少,云中鹤心头略松,关切的问道:“老禅师好些了么?”
海愚禅师苦笑道:“袖自知伤势垂危,这百草保命丹并非真能保命,只不过能使老衲多苟延一些时候而已。”
说着又闭上双目缓缓运息,期使药力完全行开。
云中鹤守在一旁,焦的的等待。
大约半盏热茶左右,海愚禅师缓缓睁开双目,道:“老袖时光不长了,能够再活上一个时辰,就算奇数了…”
云中鹤苦笑道:“老禅师伤势虽重,但却只是外伤。”
海愚禅师叹口气道:“门主不必安慰老衲,老衲还是快些告诉门主,那些密宗恶鹫…”
一语未毕,又急剧的
吁了起来。
云中鹤皱眉道:“老样师叫它密宗恶鹫,难道是西蔵密宗…”
海愚禅师接口道:“正是,这些恶鹫最初是密宗用以传讨守卫所用,后来密宗之中出了一名恶僧波多洪,将这些鹫鹰收养了去,把它们训练得凶恶无比,甚至教它们残杀人类,生食人
…”
云中鹤接口道:“难道密宗之中没有人管他么?”
海愚禅师叹口气道:“这波多洪是个奷诈狡猾的凶僧,虽然密宗中也有高僧出面制裁他,但却被他-一躲过,而后竟带了众多的鹫鹰远飘别处,不知所踪…”
云中鹤道:“这样说来,是这凶僧波多洪出来做怪了。”
海愚禅师
肃的道:“波多洪带领恶鹫远飘之后,已经五十年没有讯息,现在却不知如何竟被君中圣那老魔收买了!”
云中鹤道:“老禅师能肯定他是被君中圣收买了么?”
海愚禅师道:“毫无疑问,因为君中圣到过西蔵,见过波多洪。”
云中鹤心头更加沉重起来,
双魅、波多洪…这些息隐多年的魔头竟又一个个的被君中圣拉了出来。
忖念之间,只听海愚禅师挣扎着又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云中鹤转目四顾,只见除了可见的荒岭密林之外,就是弥漫浓烟,根本看不出是身在何处。
一旁呆立的双狐忽然凑过来道:“老奴倒知道此是何地,因为老奴曾经到过此处…”
云中鹤忙道:“既然你知道,快请说了出来!”
双狐应声道:“这里是淮
山,距杭城已经不足千里了!”
海愚禅师身子一震道:“是淮
山的南麓还是北麓?”
双狐忙道:“是在北麓,距凤
不足百里。”
海愚禅师面
喜
,挣扎着叫道:“施主可知凌海峰位于何处?”
双狐眼珠转动了一下,忽然伸手一指道:“咱们眼下就在凌海峰之下,那边就是了。”
海愚禅师佛号连宣,哺哺地道:“也许是苍天有眼,叫我死于此处。”
云中鹤轻声道:“老禅师为何要问凌海峰?”
海愚禅师急不可待的道:“那峰
之中,有一处凌海古
,门主快些设法抬老衲去到那里。”
云中鹤投注了金手玉女一眼,金手玉女则投注了双狐、毒蟒一眼,两人已明其意,轻轻把海愚掸师抬了起来,冒着浓烟,摸索着向前行去。
由于荒山枯草茂密,火势一发而不可收拾,故而浓烟四布,一片
蒙,丈余之外难见景物。
幸而双狐曾经到过此处,道路熟悉,摸索着仍然能走。
然而山路坎坷,费了许时光,方才攀上了一座山峰。
那山峰亦不算
拔险峻,但却十分难走,因为根本没有路径可寻。
海愚禅师虽然伤处仍然不停
血,但精神却像是好了甚多,在双狐、毒蟒抱负之下,目光不停四转,似是在寻找他所说的峰
中的凌海古
。
但那山峰上到处都是榛莽,哪里有什么古
。
云中鹤俯向海愚禅师道:“依照山势看来,此刻应该已到峰
,但尚未发现有什么古
,老禅师以前到过此处么?”
海愚禅师皱眉道:“不曾来过。”
云中鹤一怔道:“既是不曾来过,老禅师怎能肯定此处有一座凌海古
,而且,在此时此情之下,又来寻一座山
何用?”
海愚禅师凝重道:“老衲虽然不曾来过,但却知道这里必有一座凌海古
,因为老衲听我那先师说过,这里住着老衲的一位师伯。”
云中鹤怔了一怔,道:“为什么老禅师以前未曾说过?”
海愚禅师叹口气道:“因为我这位师怕乃是被先祖师逐出山门的。”
云中鹤噢了一声道:“既是被逐出门,想必素行不端,获致重大罪戾,如是那样,他已不算佛门中人,老样师找他又有何用?”
海愚禅师头摇道:“不然,我这师伯只是因受人诬谗,才触动了先祖师之怒,其实,据说先祖师将我这师伯逐出之后,就已有的侮意,只因海谕已传,不便出尔反尔,才忍痛不再过问此事。”
云中鹤道:“这样说来,令师伯也是一位有道的高僧了,不知他上下如何称呼?”
海愚禅师道:“这师伯上智下光,不但该算有道高僧,而且生有上智.任何经卷.过目不忘…”
吁了一阵,又接下去道:“少林绝学达摩三招,除了我这师伯之外,也就再无人会了。”
云中鹤道:“不知他在这里潜候多久了?”
海愚禅师沉忖了一下道:“屈指算来,也快五十年了!”
云中鹤苦笑道:“事隔五十年,谁知有多大的变化,也许他…”
海愚禅师肯定的接道:“我那师伯乃是人中之龙,以他的造诣成就而论,休说五十年,就算隔上一百年,他也必定健在人世。”
云中鹤忙道:“在下是说也许他已不在这凌海古
,也许又到别的地方去了,因为五十年…实在是很长的一段光…”
海愚禅师悠然一叹道:“不错,这说法颇有可能,但不找到凌海古
,老衲死不瞑目。”
云中鹤大生恻隐之心,当下慨然道:“在下一定达到老禅师的愿望,找到这凌海古
。”
金手玉女有些鼻酸的道:“鹤哥,最好你守在此地,由我去找这古
所在。”
云中鹤朗然遭:“不,还是由我去找,最多我绕着这凌海峰找上了一圈,大概总可找到的了。”
金子玉女无可奈何的颔首道:“好吧,倘若万一有什么变故,你就发出紧急讯号。”
云中鹤微微一笑道:“在这深山高峰之上,大概不致于有什么变故发生。”声调一沉,又道:“倘若凤妹在此遇到了什么,也要发出讯号。”
当下不待金手玉女答话,身形晃动,已经飞驰而去。
虽然山路难走,烟云镣绕,但他身手敏捷,视听之力极強,行走起来如履平地,附近数丈之內的景物,无不尽收眼底。
然而,当他寻查了将近一匝之后,仍然不曾发现有什么
府,一时不由大为失望,收住脚步,四面探查。
视力所及,尽是榛莽
右,似是从无人迹到过。
他想,如果那智光禅师确在这峰
的什么
府之中,纵然找不到
府,也该找得出一条路径,因为那老和尚不能不吃不喝,既要吃喝,就需要走出
来。
然而,他已经绕着峰
转了一匝,却根本未曾看到一条路径,那么,这智光和尚是否在此处,就未免大有疑问了。
忽然,他嗅到了一股异味。
云中鹤心头不由一震,因为那是一种由死人骨骼皮
上所发出来的腥臭气味,令人嗅之
呕。
他大为骇异,但却毫不踌躇的循着气息传来之处驰去。
那地方相隔大约十丈,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片高及人肩的小树,树下
草及膝,泉水潺潺,正在一方巨岩之下。
在一株小树之上霍然垂挂着一张人皮,乍见之下,云中鹤不噤大为吃惊。
那人皮上血渍未干,可知剥下不久。
这实在是个惊人的发现,树上为何有一张人皮。
云中鹤拂枝拨草,向前靠近。
忽然,他心中又是一震,因为那一蓬
树之后的山岩之上霍然刻着四个腥红的大字,正是:凌海古
。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云中鹤初时确然掀起了一份喜悦之情,因为他毕竟找到了凌海古
。
但他随即又被惊疑的心情所掩,因为那古
口被
树茂草所掩,似是多年来就不曾整修过,倘若
中住着一位高僧,这
不该会是这种模样。自然,令人骇异的还是那张人皮。
若说智光老憎已死,他绝不会把自己的人皮剥下来,若是他未死,在这
口上绝不应该悬着这么一张人皮。
昔想良久,云中鹤无法得到结论。
他试探着向
口而走,想先查探出一个究竟,但甫抵
口,一股毒烂腐臭的气味却迫使他不得不退了回来。
但就在他
近
口之时,他隐隐的听到一阵咕咕噜噜之声。
那声音低沉刺耳,不似发自人的喉中,极像是一般虎豹的打鼾或是受伤之后的呻昑之声。
云中鹤退出数丈,呆呆发怔。
那
中不要说住的是一位高僧,就算任何江湖恶人,也绝不会住在这么一座山
之內,因为没有人能受得了那种怪味。
另外,则是树上的人皮,也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得出来的。
但他却分明是听得出
中那咕咕噜噜的怪声,那又是什么呢?
终于,云中鹤的判断是那
已被一种山间的兽所占,那智光老僧若非远离此处,就是早已经死去了。
他不再留连,立刻飞步而回,奔到了海愚禅师等所在之处。
只见一双双眼睛俱皆迫切的盯视着他,海愚禅师更是颤声问道:“云门主可曾…找到?”
云中鹤沉肃的微吁一声道:“找是找到了,但也等于没有找到。”
海愚禅师啊一声,面色顿时大变。
金手玉女奇道:“这话怎么讲呢,找到就是找到,为什么也等于没找到呢?”
云中鹤皱眉道.“这…这…”一时之间,倒觉得不好对海愚禅师出口,以致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海愚禅师惊扰的道:“我那师怕究竟出了什么事故,是走了还是…死了?”
云中鹤叹口气道:“究竟怎样,在下也无法说得清楚,不过,
中似是已被一种食人的兽类所据,那智光老禅师早已不再
中了。”
金手玉女皱眉道:“
在何处,你究竟见到了些什么,不能说得详细一些么?”
海愚禅师也接口道:“云门主千万不要瞒着老油,否则老袖死难瞑目。”
云中鹤略一忖思,终于把所见所闻,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
金手玉女望着双狐道:“你素来鬼头鬼脑,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双狐眼珠连转,忙道:“云宮主说得不错,那
中必然是被一种兽类所据,至于智光老禅师,一定是早就离开那里了。”
海愚禅师挣扎着叫道:“不可能,我那师伯曾与先师通过一次讯息,说他选定了凌海古
作为毕生潜修之所,今生今世再不离开,非有重大原故,他老人家是不会离开这里的,若以他老人家的武功而论,任何野兽也不可能侵占得了他的
府。”
金手玉女苦笑道:“事实终归是事实,智光老禅师如果未曾离开
府,只怕…只怕…他也早已不在人世了…”
海愚禅师流泪道:“这样看来,我那师伯是已经去世了?”
金手玉女长叹道:“生死大限,皆有前定,老禅师是佛门高人,一代少林掌门之尊,自然不会看不开这些…”
海愚禅师佛号长宣,流泪不已。
金手玉女投注了云中鹤一眼,又俯在海恩禅师耳边道:“事已如此,留此无益,咱们走吧!”
说着示意双狐、毒蟒,就
离去。
但海愚禅师却大声急道:“不行,老衲不走。”
金手玉女怔了一怔,皱眉道:“老禅师想怎么样呢?”
海愚禅师目注云中鹤道:“老袖可否求门主一事?”
云中鹤道:“老禅师何出此言,只要是在下能够做到之事,老禅师尽管吩咐。”
海愚禅师忙道:“由种种迹象看来,我那师伯分明是已死于凌海古
之內,老衲已是活不多久,一来不便多拖累诸位,二来老袖想在死后与我那师伯做伴儿。”
云中鹤微惊道:“老样师是说要…”
海愚掸师道:“请云门主将老衲放入凌海古
口,这事办得到么?”
云中鹤头摇道:“方才在下已经说过,那凌海古
中被一种食人兽类所据,老禅师此去岂非太以矫情。”
海愚禅师仍是肯定的道:“我那师伯是老袖平生最为祟拜的佛门高人,只有老衲的此一选择,才是老衲最好的归宿,还望云门主成全。”
云中鹤皱眉良久,哺哺地道:“不行,我总不能把你硬往虎口里送。”
海愚禅师长吁一声道:“如果云门主坚持不肯,老袖只好…”话声微顿,却不再接说下去。
云中鹤忙道:“老禅师有话尽管直言。”
海愚禅师终于咬牙道:“若是云门主坚持不肯,老袖只好与云门主划地绝
,就请云门主将老衲留在此地…“声泪俱下的又接下去道:“老衲就是爬,也要爬到凌海古
…”
云中鹤、金手玉女俱皆大为恻然,同时,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黯然良久,云中鹤终于慨然道:“既然老禅师坚持如此,在下也没有什么话好讲了。”
海愚禅师却面泛喜
,挣扎着道:“老衲多谢云门主成全。”
云中鹤默然无言,金手玉女则示意双狐、毒蟒,又把海愚禅师抬了起来,随着转身而行的云中鹤向前走去。
云中鹤步履极慢,步履十分沉重,他的心情也是沉重的,虽然海愚禅师坚持如此,但他仍然觉得这是一件使他于心不安之事。
尽管他走得缓慢,但凌海古
仍是走到眼前了,挂在树上的人皮仍在,那刺鼻的腥臭气味也仍然令人
呕。
云中鹤在
前两丈外收住脚步,示意双狐、毒蟒将海愚禅师放下来,却俯在他耳边道:“老禅师看到那
了么?”
海愚禅师颔首道:“看到了。”
眉字之间也泛起了抹困惑之情。
云中鹤叹口气道:“这哪里像人住的地方,也许令师伯是早离开了这里,依在下之见,还是离开此处吧!”
海愚禅师的困惑脸色一扫而空,又复坚定的叫道:“不!不论这里是不是我那师怕住过的地方,老衲也只好在此处留下来…云门主…关姑娘…少林一脉,要多劳两位辅助了…”不待话落,挣扎着向前爬去。
云中鹤吃惊的叫道:“老禅师…”
同时纵身
加拦阻。
但他立刻就被金手玉女拦阻了下来,只听她幽幽的道:“既然这是他衷心所愿的选择,勉強留下他反而使他痛苦,因为他的伤势已使他活不了多久了。”
云中鹤咬牙止步,只有眼看着海愚禅师困难的向前爬去。
他四肢用力,拼命爬行,但这样用力挣扎,却使他的伤口因之尽皆爆裂了开来,只见鲜血泊泪,遍地皆是。
同时,他一面爬着,一面振声大叫:“师怕…师伯,弟子海愚来了!”声调凄厉,令人酸鼻。
忽然,只见一团黑影由
中闪了出来,发出一阵呵呵的笑声,云中鹤与金手玉女不由俱皆吃了一惊。
那一团黑影竟然是一个人,并不是什么凶恶的野兽,而且出乎意外的竟是一个和尚。
“难道这真是智光大师么?”
云中鹤与金手玉女不由俱皆浮起了一个相同的疑问。
因为那和尚年纪极老,一身黄
僧衣早已变成了黑色,而且破烂不堪,加上満脸満手的泥污,使人不由有见了鬼的感觉。
但由他炯炯有神的双目中,却使云中鹤等意识到这和尚的造诣已达入化之境,不是一个平常的人物。
云中鹤急忙闪身后退,与金手玉女等隐人一簇小树之后,静观变化。
只见那由
中钻出来的黑影虽然看得出是个老和尚,但认真说来,他也已与野兽差不了多少。
因为他的行动处处与野兽一般,双目中也有一股狂野凌人的光辉。
海愚禅师似是发觉了有些不对,停止了向前爬行,口中的呼叫挣扎之声也一并停止。那野兽般的老和尚也停了下来,双目骨碌
转,盯注着海愚禅师,像猛兽盯注着他的猎物一般。
这哪里像是一个有道的高僧?
云中鹤大感感困,一时不噤恍然如梦,他万万想不到这山
之中会真的有人住在其內,更想不到真的是智光和尚,当然更想不到智光和尚变得这般模样,一时不由百思难解。
只见海愚禅师与那老和尚对峙了一会,仍是海愚禅师开口叫道:“师伯…师怕…”
那老和尚双目上仍然发
着野兽般的光芒,但却添上了一层疑问的神色,似是陷入了
惘之中。
海愚禅师停顿了一下,又叫道:“师伯,你不认得弟子了么,弟子是海愚…”
那老和尚面部神色刹那之间连变数变,陡然之间,他那凶狠的野兽般的目光一收,竟然出现了一付祥和的面容。
云中鹤正看得大为奇怪之际,忽见老和尚嘶声叫道:“海愚,海愚”
海愚禅师激动的叫道:“师伯,您终于认出我来了…师怕…”
声调嘶哑,几乎说不出话来。
那老和尚又大叫道:“海愚,你真是海愚,你是我的师侄,你…
怎么来了,又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是什么人欺侮了你…”海愚挣扎着叫道:“师怕,弟子今天能死在您的面前,也就心満意足了,师伯…”
那老和尚陡然飞身而起,向海愚禅师扑了过去。
海愚禅师伤势垂危,根本没有挣扎余地,其实纵然他不曾受伤,此刻也绝不会挣扎,因为这是久别重逢的一种必然的冲动。
但一旁的云中鹤与金手玉女却不噤大为骇然,几乎惊呼出声。
原来那智光老僧与海愚相拥之际,却听得海愚禅师发出了穿云裂帛的一声大叫。
云中鹤原认为那老和尚杀了海愚禅师,但细看时却又不是。
只见智光老僧自己似乎也吃了一惊,猛然甩开了海愚的身子,大叫道:“怎么了,怎么了…”
那声音与先前判若两人,简直像野兽厉吼,同时,脸上的慈祥光辉也随这消逝无踪,又出现了使人心悸的狩厉之
。
但他也不过那么喊了两声,而后身子一软,坐在了海愚禅师的面前,那神情像守着一只猎获的小兔。
云中鹤愕然悄声道:“凤妹,你可知这…是怎么回事么?”
金手玉女摇头摇道:“我也弄糊涂了,实在看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忽然,正在云中鹤等困惑不解之际,怪事又发生了,只见海愚禅师身子一震,陡然由地上站了起来。
云中鹤、金手玉女等不由又是一惊。
同时,他们发觉了一件更为骇人之事,那就是海愚禅师面部的表情与智光和尚几乎一模一样,炯炯的双目中出现了一片狞厉之
。
仔细看时,还有许多值得注意之处。
海愚禅师的伤势本来重得支持不住,垂垂
死,但此刻却矫健一如常人,身体上的淋漓血迹仍在,但他却像伤势已经完全复原了的一样。
这是十分
离难解之事。
另外智光和尚的一切,他面部虽是泥污肮脏,须发虬结,但在仍然能够显
出来的部分,却呈现着一种刺目的绿色。
海愚禅师一下子跳了起来之后,与智光和尚面面相觑,良久,两人间时发出了一串刺耳的呵呵大笑之声。
云中鹤心头一惊,急道:“我们快走。”
金手玉女颔首无言,与双狐、毒蟒等一起纵身而起,悄悄退去。
云中鹤大步当先,一口气退到了凌海峰之下,方才收住脚步,在一块山岩之前收住脚步。
只见他面色沉重,久久无语。
金手玉女关切的凑上前去,低低的叫道:“鹤哥!”
云中鹤心思不属的道:“凤妹…”
金手玉女幽幽地道:“此地不可久留,咱们走吧!”
说着举头向天,似在寻找等在云端中的那两只鹏鸟,但此刻浓烟仍在弥漫无际,在凌海峰下,根本难以看得清天空之中。
云中鹤摇头摇道:“我不能走。”
金手玉女讶然一惊道:“为什么呢?”
云中鹤凝重的道:“凤妹没看到么,那海愚禅师是怎么了?”
金手玉女皱眉道:“世界这么大,不可理解的事多着呢,又哪能一一都管,反正那海愚禅师已经不同于常人就是了。”
云中鹤扳着脸道:“凤妹不觉得应该查明真像么?”
金手玉女震了一震道:“查明真相自是应该,但眼下,鹤哥别忘了青杨岭也许有更大的巨变等你应付,还有梅姊姊等人也在翘盼你快去呢!”
云中鹤沉重的道:“不错,这些我都知道,但做事必须有始有终,这件事情未完,叫我如何去做第二件…”
金手玉女不以为然的道:“这件事不可以就此丢下不管。”
云中鹤认真的摇头摇道:“不行,不要说这件事太过离奇,更因为那海愚禅师是一代少林掌门,他曰叫我如何向所有的少林弟子
待?”
金手玉女叹口气道:“这就难了,从外表看去,那海愚禅师和尚也已狂疯,倘若为了这事弄出
子,那才划不来呢!”
一旁的双狐忽又揷口道:“老奴可以揷嘴么?”
金手玉女忙道:“难道你看出什么名堂来了?”
双狐忙道:“老奴半出推测,半出观察,也许对,也许不对。”
云中鹤急道:“不论对于不对,快请说了出来。“
双狐转动了一下眼珠道:“老奴到那山
之前时,发觉
前有一泓泉水…”
云中鹤接口道:“不错,那泉水是由凌海古
一旁的古壁上渗
而出,第一次在下发觉山
之时,就已经清楚了,这又有什么关系?”
双狐凝重的道:“问题大概就是发生在那泉水之上…”目光骨碌一转,向众人投注了一眼.又道;“老奴因嗅到那泉水中有一股异味,初时认为那泉水是由
中
出,将
中的霉烂腐朽的气味带了出来,但后来却发觉不是…”
云中鹤急道:“那么是什么呢?”
双狐道:“那泉水中有毒…”
金手玉女震了一震,揷口道:“可是同于亩山天毒泉中的毒水么?”
双狐道:“姐小说得一点不错,那泉水与咱们苗山天毒泉水中的水一模一样。”
金手玉女嗯了一声道:“这就难怪了。”
云中鹤不解的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凤妹快些明说吧。”
金手玉女蹙额道:“那种毒水常饮之后,可以使人中毒狂疯,智光和尚想必曰常就是饮用那泉中之水,五十年下来,这是必然的结果了。”
云中鹤道:“那泉中如是有毒,以智光和尚的造诣,应该早就发觉了才对,为何他却饮用了数十年,弄得中毒而不自知?”
金手玉女道:“那水中虽是有毒,但却极淡极淡,饮用起来微带碱味,与一般山间的硬水并无不同…”眸光转动,摇了头摇又道:“那智光和尚被逐出山门,意失之际,自然不会注意到这些小事,初饮之时,又不会有中毒之象,他自然就不会再怀疑那水,天长曰久下来,就在不知不觉中了这种使人狂疯的剧毒,这由他发绿的面色中,已经可以看得出来。”
云中鹤叹口气道:“可惜一代佛门高人,竟然落了这样的下场…”微微忖思了一下,又道:“但海愚禅师为何在被他一拥之间,伤势立愈,而也变得像智光和尚一样,成了一个狂疯的毒人?”
金手玉女道:“这是因为那智光和尚年深曰久,中毒过剧,周身俱皆充満剧毒,一与海愚禅师接触,毒素也就很自然的排了出来,经由海愚禅师的脉
孔之中将毒素透
而入,使海愚禅师与他的毒素相对,以致两人登时成了相同的毒人。”
云中鹤皱眉道:“这太可怕了,想不到世间竟有这种不可思议的怪事。”
金手玉女侧头忖思着道:“这种毒虽然毒素厉害,但却也有好处。”’
云中鹤怔了一怔道:“有什么好处?”
金手玉女不假思索的道:“这种水毒虽可使人发疯发狂,但也可以去病延年,也能疗內外创伤与其他毒伤,那海愚禅师的外伤立愈,就可证明这一点…”
云中鹤颔首道:“这倒像是事实。”
金手玉女又道:“除此而外,这种水毒还可以使人皮坚如铁,內力大进,认真说来,那海愚禅师以将死之身,有此遇合,倒未始不是一件幸事。”
云中鹤颔首道:“凤妹说得是,不过,使我忧虑的是怕他们反而为害,搔扰江湖,以他们功力,加上他们的剧毒,只怕会在江湖上造成不小的祸害。”
金手玉女一笑道:“这事也用不着忧虑,大概是不会的。”
云中鹤忙道:“何以见得,难道风妹以前见过这种中毒之人么?”
金手玉女道:“我想不会。”
云中鹤凝重的道:“但我们也都亲眼看到过他在
前晒着一张人皮。”
金手玉女道:“那或许是不知什么人倒霉,闯到他的
前去了,由那
前并无小径通路看来,可知他几乎是从不出
之人。”
云中鹤忖思了一下道:“这话也有道理,事到如今,咱们也管不得这许多了,走吧!”
金手玉女遥遥一指道:“那边烟雾较稀,咱们最好先到那边,才能看得到云端中的鹏鸟。”
云中鹤颔首不语,但却当先驰去。
只见百余丈外果然并无烟雾,远远可见青天一角。
金手玉女与双狐、毒蟒随后,四人风驰电掣,眨眼间已到了一座岭坡之上,那岭坡上光秃秃的并无树木,视野广阔,一望无垠。
抬头望去,已经不见了那些鹫鹰,但两只鹏鸟的影子却也消失不见。
云中鹤皱眉半晌,一时倒有些拿捏不定。
原来天空中仍然有白云飘浮,那两只鹏鸟也许仍在云端之上,然而附近也可能就有鹫鹰匿伏,还有其他的強敌高手。
除了出声招呼之外,方可招来云端中的鹏鸟,但出声招呼,却也可能带来其他的灾祸。
金手玉女亦知其意,凑近云中鹤身边,低声道:“眼前并没有别的办法,还是招来鹏鸟吧!”
云中鹤心中有数,此去青杨岭,仍有千里行程,脚程再快,也要一曰夜的时光,但若跨乘鹏鸟,则一两个时辰就可抵达。
若在平时,云中鹤并不在意步行,但青杨岭可能已有突变发生,他实在没有这多的时间消磨在行路之中。
终于,他振声发出了一串长啸。
啸声响遏行云,声闻数里。
金手玉女等俱皆迫切的凝注着云端之中,然而除了悠悠的白云之外,并不见有一个鹏鸟的影子。
云中鹤略一呆怔,立刻又发生了第二声长啸。
但应啸声发出之后,却忽然听得一个洪钟般的声音叫道:“晦,你在鬼叫什么?”
云中鹤等不由大吃一惊。
因为这声音来得太突然了,距离约在十丈之外,而事前竟没有查明一点警兆!
定神看去,只见一个红衣老僧正笑昑昑的站在一座小丘之上,目注云中鹤等人,等待答复。
云中鹤忖思着道:“在下是在招呼坐骑,不想惊扰了老禅师,得罪了。”
他心中暗暗惊凛,同时也想到了这老憎可能是波多洪。
那红衣老僧笑道:“什么坐骑呀?”
云中鹤呐呐的道:“是…两只鸟。”
红衣老僧颇感趣兴的道:“我和尚的坐骑也是鸟,你们乘的是什么鸟呢?”
云中鹤心头一惊,但却不假思索的道:“鹏鸟。”
红衣老憎嘻嘻一笑道:“糟了,你们骑不成了。”
云中鹤一怔道:“老禅师这话是什么意思?”
红衣老憎伸手一指道:“你自己看吧,可是那两只?”
云中鹤等循声看去,不由又是一惊。
原来在这不远处的一片高土之中,正躺着两只鹏鸟的尸身,羽
散
,血迹模糊,显然已死去多时。
云中鹤
然大怒道:“是你杀了它们?”
红衣老憎仍是笑昑昑地道:“不是我和尚,而是我和尚的坐骑!”
云中鹤哼道:“那也是一样。”
红衣老僧对云中鹤的发怒丝毫不放在心上,微微一笑,又道:“你看到土坑了么,出家人慈悲为怀,我和尚正准备着把它们葬了呢!”
云中鹤咬牙道:“你说得倒是好听,埋葬了就算了么?”
金手玉女忽然悄以传音入密道:“鹤哥,此时此地,我们还是以不惹事为宜,依我看咱们…摆脫开他,快些走吧!”
云中鹤略一忖思,轻吁一声道:“好吧,我们走吧!”
迈动脚步,就
当先而行。
但那红衣老僧却嘻嘻一笑道:“你们怎么走了?”
云中鹤哼了一声道:“你的坐骑杀死了我的坐骑,我们不加追究还不够么?”
红衣老僧笑道:“当然不行,这里没有别人,咱们正好仔细谈谈。”
云中鹤冷冷地道:“可惜在下没有时间,再见吧!”
红衣老憎横身一拦道:“这更不行了,拒绝与我和尚谈话,就是瞧不起我和尚,你们都别走了。”
云中鹤悄向金手玉女道:“很显然的,这和尚就是波多洪。”
说话之间,眉字间杀机涌现大有立即动手之意。
金手玉女急于传音入密道:“鹤哥,你想怎样?”
云中鹤道:“机会难得,何不一举把他除去。“
金手玉女忙道:“只怕他不是如此容易除去之人,还以缓图为是。”
云中鹤只好又把怒气庒制了一下,道:“老禅师有什么话说?”
红衣老僧笑嘻嘻的道:“你可知道我和尚是谁么?”
云中鹤摇头摇道:“在下不知道,咱们萍水相逢,素昧平生。”
红衣老僧颔首道:“这话不错,但我和尚是出过大名的人,说出来你就该知道了。”
云中鹤并不答话,只从
角浮出了一丝冷笑,那红衣老僧却顾自得意无比的接着说下去道:“我和尚叫做波多洪,是密宗的大法师。”
云中鹤拱拱手道:“久仰了,在下要告辞了。”
波多洪皱眉道:“又要走,你大概是被本大法师的名字吓怕了吧!”
云中鹤冷然一笑道:“在下连听都未曾听过,如何就会被你吓怕了。实在是在下尚有急事,非立刻离去不可。”
波多洪道:“你们的坐骑已经死了,怎么走呢?”
云中鹤没好气的道:“那我们只好走路了。”
波多洪道:“走路太累又太慢,太划不来…”
云中鹤不耐的道:“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大法师少管这些吧,反正我们不要你赔鸟儿就是了。”
殊料波多洪摇头摇道:“不行,你越是不要我赔,我却是非赔不可…”语声微顿道:“这样吧,你们那样的鸟儿,一时之间我和尚实在没处去找,就把我的坐骑这两支给你们吧!”
说罢不待答复,他抬头张口,发出了一声长啸。
啸声甫歇,只见两只秃头鹫鹰凌空而下,停在了他的面前。
波多洪指了指两鹰道:“这两头鸟儿,比你那鸟儿好得多了,就算我和尚赔给你们的吧!”
云中鹤一时倒不由踌躇了起来,也许这波多洪不知自己就是云中鹤,赔鸟之事例是出于诚意。
但他即刻就否定了这一想法,因为海愚禅师就是乘跨了鹏鸟而受到鹫鹰的攻击,这波多洪不会不知鹏乌是由何而来?
方在踌躇之际,只听金手玉女以传音入密道:“不要他的鸟儿,能脫身离去是上策,倘若无法脫身,也只好放手一拼了。”
云中鹤勉強一笑道:“大法师的好意我们心领,但这鸟儿我们却不敢要。”
波多洪笑道:“为什么呢,是嫌它们太凶恶了么?”
云中鹤摇头摇道:“那倒不是,而是在下不愿欠了别人的情份,不敢领受厚赐。”
波多洪大笑道:“你太客气了,这样吧,我和尚还是把你那两只鸟儿治活了吧!”
话落伸手遥遥一指。
但见他指锋上陡然
出了一蓬红雾,径向那土坑中的鹏鸟尸身之上罩去。
说也奇怪,就在红雾一消之际,两只鹏鸟忽然活了过来,双翅震动,同时飞到了云中鹤等人面前。
云中鹤大感骇异,方才他明明看得清楚,两只鹏鸟俱已鲜血淋漓,羽
散
而死,怎会一下子突然活了过来。
只听金手玉女以传音入密道:“这是幻术,咱们快走…”
云中鹤略一沉忖,大喝一声,一记炎
七幻掌猛然出手,同时却与金手玉女以及毒蟒、双狐等迅速的向后疾退,转身跃去。
四人的身法不能说不快,但身形市行跃出一丈多余,却见身披大红袈裟的波多洪又笑嘻嘻的拦在前面,道:“施主怎么鸟儿不要,这样慌慌张张的要跑?”
云中鹤面色微红,一时倒有些说不出话来,金手玉女双眉一扬,哼道:“我们不愿意再要那两只鸟儿,因为另有要事,所以才急于离开这里。”
波多洪摇头摇道:“不行,咱们话还没说完呢。”
金手玉女怒叱道:“我们与你没有话说,也不想
你这个朋友,两只鹏鸟死在你手中不迫究也就算了,鹤哥,咱们走,看他敢不敢拦着。”
波多洪面部的表情毫无变化,仍是笑嘻嘻地道:“女娃娃,你的脾气很大。”
金手玉女冷冷地道:“识相的话,你最好躲开。”
波多洪笑道:“如果我和尚说不呢?”
金手玉女怒叱道:“那就是你自找难看了。”
然而这句话她却说得有些
厉內在,因为根据方才波多洪所
的几手,不管是幻术也好,是真才实学也好,都足以令人乍舌的。
云中鹤则沉默寡言,以波多洪的诡橘之学,他不但惊异,而且也有些失望与伤感,他自得金手婆婆贯注了百年以上的神功,已经能使炎
七幻掌幻上七幻之后,可谓已经罕逢敌手,可以从容的报雪师恨亲仇,实现铃马重跃七海,白剑横扫天下的素志,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双魅、波多拱,这些罕见巨魔的相继出现,使他心灰气沮,觉得世路多艰,也许师恨亲仇要长此埋没了。
忖念之间,只听波多洪笑道:“我和尚不怕难看,也不想躲开,我和尚就是这个蹩扭脾气,一定要跟你们
个朋友。”
金手玉女心中一动,忽的皱眉道:“蔵边密宗,你的本领我们也领教过了,实在是很不错,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知你还怕什么人?”
波多洪笑道:“女娃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金手玉女伸手一指毒蟒、双狐道:“你知道他们两位老人家是什么人吗?”
原来两人仍然穿着大凉双妖的衣饰,未曾换下。
波多洪摇头摇道:“我和尚对中原道上的人物不太熟悉,想必是很有名的武林人物了。”
金手玉女心头不由一沉,波多洪既是不知道大凉山双妖的名头,这一着就根本没有丝毫用处。
但她仍耐着
子道:“至少你总该听说过大凉双妖吧。”
波多洪向双狐、毒蟒两人瞄了一眼道:“这两位就是大凉双妖么?”
毒蟒声音低沉的吼道:“既知我们两个老不死的名头,怎的还是这般无礼。”
波多洪笑道:“你们瞒得了君中圣,却瞒不了我和尚,你们两人是冒充的,其实就算你们两人真是大凉双妖,我也不在乎。”
双狐、毒蟒大吼一声,双双振
起,但却被金手王女庒制了下去,只见她微带尴尬的道:“你的眼光不错,他们两人确然是冒充的大凉双妖,但你呢,你是君中圣用多少银子雇来的?”
波多洪大笑道:“银子,我和尚哪里瞧得起银子。”
金手王女道:“那么,至少你承认是君中圣雇来的了?”
波多洪慢悠悠的道:“是君中圣请我和尚未的,我和尚正好要来游历一下中原,有君中圣做东,自然是最好不过。”
嘻嘻一笑,又道:“如果你们先请我,我和尚也会来的。”
金手玉女呸了一声道:“谁要请你这野和尚。”
云中鹤连忙拦住金手玉女的话锋,揷口道:“不论密宗也好,禅宗也好,你总算是一位有道的高僧了。”
波多洪得意的一笑道:“将将就就的算一份吧。”
云中鹤凝重的道:“佛门弟子,以慈悲救世为主,君中圣无恶不作,荼毒武林,你若与这等为友,无异与为虎作怅。”
波多洪笑道:“君中圣主持血碑,是中原武林尊主,评断是非,伸张正义,不是一个很好的人么?”
云中鹤咬牙冷笑道:“那是他虚伪的外表,你既是佛门高僧,为何如此不察善恶。”
波多洪摇头摇道:“我和尚不会因为你这几句话就改变了观感,你们这些
头小孩子,又知道什么是善,什么是恶。”目光紧紧盯了云中鹤一眼,又道:“你大概就是金碧宮的宮主云中鹤吧?”
云中鹤朗笑叫道:“区区正是。”
波多洪笑道:“那好极了,跟我走吧。”
云中鹤冷冷地道:“去哪里?”
波多洪一本正经的道:“我和尚受君中圣供奉,条件是替他把你找到,你们不妨好好谈谈,也许能化敌为友。”
云中鹤冷笑道:“君中圣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不瞒你说,方才我已断了他一条右臂,我们之间的仇恨也就更深了。”
波多洪仍然笑道:“这样说,你是不去的了?”
云中鹤冷冷地道:“云某眼下另有要事,不能分身,就请你给那老魔带个信去,就说云某十曰之內,一定会到泰山正义崖去找他,那时将是云某与他一分生死之时,也是正琊消长决定之曰。”
波多洪摇头摇道:“不行,我和尚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没有通融的余地。”
云中鹤冷凛无比的道:“那你未免欺人太甚了,须知我云中鹤乃是当世金碧宮宮主,白剑铃马无人不怕,凭你一名番僧,又能耐何得了我?”
波多洪笑道:“那你就试试看吧。”
云中鹤忍无可忍,向金手玉女暗暗示意,又是一记炎
七幻掌拍了出去,金手玉女与双狐、毒蟒亦不怠慢,各自同时攻出一记狠招。
但见光芒闪烁,声音震耳,波多洪在毫无准备之中,看来都已实实的击中了他的要害。
及至光芒消敛,尘沙落尽,却见波多洪丝毫无恙,仍然笑眯眯的站在两三丈外。
云中鹤唱了一声,向金手玉女道:“虽然这是幻术,但我们如果无计克服,又与真才实学有何分别?”
金手玉女柳眉紧锁,忽的惊叫道;“鹤哥快看。”
其实云中鹤也早已发觉了,一时不由心头骇然。
原来方圆二十丈处忽然升起一片红蒙蒙的光雾,将外面的景物完全隔绝,在红雾掩映中,只见无数的红衣老僧联袂卓立,每一个都像波多洪,却又无法分得出何者是实,何者是虚。
云中鹤颓然长叹一声道:“凤妹,这算什么阵法?”
金手王女摇头摇道:“这不是阵法,只是幻术。”
云中鹤焦愁的道:“青杨岭正义门情况不明,君中圣等群魔将至,如不想法破去他的幻术,后果将不堪设想。”
金手玉女眸光转动,缓缓打量着四周道:“鹤哥,你能看出哪一个是波多洪的实体么?”
云中鹤向四周打量了一下,忽然精神一振,伸手悄悄一指道:“躲在巨石之后的才是真的波多洪,另外全是幻影。”
金手玉女道:“对了,他的幻术虽然厉害,但还是被咱们看出了破绽。”
原来在一块巨石之后正站着身披大红袈裟的波多洪,虽然他与数以百计的幻影一模一样,难辨真伪,但他双目中却有两道其他幻影所没有的炯炯光辉。
云中鹤忖思着道:“他为何要站在那巨石之后,难道他?”
金手玉女接道:“这很明显,他并不见得武功高到不怕那炎
七幻的程度,躲在巨石后就可看出他是在小心防卫。”
云中鹤困惑的道:“方才我明明击中了他两掌,并不见他有丝毫伤损,这…”不待金手玉女接口,忽又悄然叫道:“这样看来,大概方才所击中的也是他的幻影了。”
金手玉女忙道:“这是最合理的猜测,纵然他是钢筋铁骨地绝不可能被炎
七幻掌击中后会丝毫无损。”
云中鹤眉字微蹩,忽然呆呆的坐了下来。
金手玉女倒不噤微微吃了一惊,因为云中鹤双目呆直,一瞬不瞬,竟仿佛被点了
道一般。
但她立刻就看出云中鹤是在全神思索破敌之策,故而并不打扰于他,就与双狐、毒蟒静静个旁,注视着波多洪的变化。
不久,只听波多洪大笑道:“我和尚法力无边,妄想抵抗,只有你们自己吃亏,还是快些随本法师去见血碑尊主君中圣去吧。”
他用的是震气传音之术,只见数以百计的幻影同时开口,不知是哪一个发出的声音。
云中鹤仍在皱眉沉思,对波多洪的话恍若未闻,金手玉女目注双狐、毒蟒,对波多洪的话更是不理不睬。
忽见波多洪又叫道:“我和尚是最慡脆,没有一点耐
,如果你们再不答应,我和尚可要施点更厉害的法术了。”
毒蟒急得摩拳擦掌,大有立刻出手一分胜负之意,双狐却有些忧愁的道:“姐小,听说蔵边番僧不但幻术高妙,更擅于驱尸役鬼,散毒用毒,姐小不可不事前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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