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难得世间奇女子
车马又继续向前驰进。
由于京北不曰可到,薛梅霞満腹心事,一直没有开口。
其实,真正心事重重的还是夏梦卿,自适才薛梅霞坦率承认已在车內听到了一切之后,他的心情就没有一刻平静过。
他并不是怕她怈漏什么,而是另有一份不安,而也就因为这份说不出所以然的不安,使他也尽量地避免和薛梅霞有所交谈。
然而,奇怪得很,尽管他有心避免和薛梅霞谈话,薛梅霞的沉默.却使他心里的不安更甚。
他希望薛梅霞能打破沉默,对他有所发问,可是,薛梅霞偏偏不再开口,坐在车门外的车栏上,美目望着远方,一动不动。
最后,他终于忍不住了,轻轻地咳了一声,道:“小妹…”
薛梅霞收回曰光,半转螓首,凝注在他的脸上,秀眉微扬,打瑶鼻里轻轻地“唔”了一声,等待他的下文。她有了反应,他反而犹豫了,张口再三,才显为吃力地道:“小妹适才…”
薛梅霞突然柔婉一笑:“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可是想听听我的看法?”
夏梦卿心头暗暗一震,事实如此,他只有点头,赧然一笑道:“小妹高明,我不敢隐瞒,我除下想听听小妹的看法以外,还想解释…”
“夏大哥!”薛梅霞秀眉轻挑,微笑接口道:“我且先问你一句,在你心目中薛梅霞是个怎么样的女人?”
夏梦卿呆了一呆,道:“我觉得小妹不应有此一问。”
“那么…”薛梅霞笑道:“既是这样,夏大哥那‘解释’二字岂不也嫌多余?”
夏梦卿又复一呆,红着脸笑道:“小妹,原谅我,我收回!”
薛梅霞微摇螓首,嫣然一笑道:“来不及了…夏大哥,我想知道为什么一定要阻止他们?”
夏梦卿道:“小妹不都是听到了么?”
薛梅霞美目紧紧地凝注着他,似
看透他的肺腑:“不!我要知道的是真正的原因。”
“真正的原因?”…夏梦卿一震说道:“小妹,除了你听到的以外,没有其他的原因了。”
薛梅霞眨动了一下大眼睛,微笑说道:“是么?”
夏梦卿剑眉微挑,道:“小妹,你素知我不善谎言,更不会瞒你。”
“不见得!”薛梅霞凄然摇了头摇,说道:“以前我一直是这么以为,可是现在起我却不敢再这么想了…自适才听到车外的一切开始…”
夏梦卿领悟绝顶,立刻恍悟,面上一红,苦笑说道:“小妹是怪我一直隐瞒着自己的身份,是么?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小妹请想,身为先朝宗室,眼见山河易主,社稷沉沦而回天无力,隐忍图強犹恐末及,怎能再将这羞辱之身示人?再说,満室搜寻先朝遗族,不遗余力,我也一直在秘密进行着光复大计,更不能轻怈身份,虽说…”
薛梅霞娇靥上神色一转幽怨,微颔螓首。
“我自能了解你这种不得已的苦衷!可是这么多年,你瞒得我好苦啊…你既说正在进行光复大计,就该明白独木难撑大局,多方联络有志之士;而你却连我也瞒住,是认为我是一个弱女子不足共图大计,不能为我华中尽点心力么?”
夏梦卿微皱剑眉,苦笑说道:“小妹,我怎敢有此想法?像小妹这等绝代巾帼,我争取犹恐不及,只因,只因未至时机…唉!事情已经过去了,小妹还提它做甚?”
薛梅霞黯然一叹,道:“这件事,就算过去,我不再追究,但夏大哥却又要误我了…”
夏梦卿为之一怔,道:“小妹此话…”
薛梅霞正
接道:“因为夏大哥的措施又有欠当之处,不该阻拦群豪义举,我奉劝夏大哥立刻调转马头,追上他们…现在还来得及…”
夏梦卿听得心神连震大为激动,一时答不上话。
薛梅霞接道:“我不但这样劝你,回去后还要劝小天,我有把握…他身为満人,要他助成此事也许不可能,要他辞官归隐想来并不太难。”
夏梦卿目
奇光,肃然说道:“谢谢你,小妹,你从来做事愧煞须眉,令人敬佩。只是…小妹,你不能这样做,万万不能这样做,原因你都听到了,谅必不用我再做说明。”
薛梅霞微一头摇,道:“我根本不认为那是真正的理由。”
夏梦卿剑眉一蹙,苦笑说道:“小妹,别人都信得过我,难道你反信不过我?”
薛梅霞淡淡一笑道:“夏大哥,你错了。刚才我说的只是一时的气话,事实上我相信你胜过相信我自己,任何事情都是这样,但唯独这件事例外。”
夏梦卿苦笑说道:“我不懂。”
薛梅霞道:“也许你真的不懂,也许是故作糊涂,不过我仍然愿意告诉你,这件事如果没有我介于你和小天之间,我就会毫不犹豫的相信你了。”
夏梦卿神色一黯,強笑说道:“你以为我是为了你…”薛梅霞未置是否,淡淡一笑道:“现在夏大哥应该明白,我为什么也要劝说小天了。”
“不错!”夏梦卿笑容一敛,剑眉微挑目
奇光,肃然点头:
“我明白,可是你误会了,虽然…但我绝不是为了这个,我是为了大局。”
薛梅霞自然难信,方自微笑头摇,夏梦卿肃然又道:“别人这么想,我不会怪他们,因为他们对我认识不清,你为什么也有这种想法?”
薛梅霞芳心微震,突然抬起螓首,娇靥上微现愧羞之
,美目泪光闪动,轻轻说道:“夏大哥,原谅我,我实在是不愿为了我而耽误了你的光复大计,也使我陷于不义,成为千古一大罪人!不过,我仍不相信我想错了,永远也不相信,我敢说这世上没有人再比我更了解你…”夏梦卿双目异采敛去,似在強抑心中激动,默然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淡淡一笑道:“不论如何,别再提了,由此至京,还有三两天路程,你应该好好休息休息,快进车內去吧!”
薛梅霞挥袖拭泪,微点螓首:“我这就进去。”
口中这么说,躯娇却依然坐着不动。
夏梦卿道:“小妹还有事么?”
薛梅霞美目深注,隐
万种柔情,轻轻说道:“夏大哥为我车劳经月,而且身负內伤,不宜再強自支撑,车內足可容下两人…”
夏梦卿心弦一震,连忙避开那双令人心碎的目光,一笑说道:“多谢好意,车子是为女儿家造的,我一个大男人要坐什么车?再说,这点伤势也根本算不了什么,何必辜负了马儿健蹄,别为我担心,快进去吧!”转过头,一抖缰绳,加快前驰。
望着那颀长潇洒満的背影,薛梅霞美目忽然又模糊起来,她头摇一叹,方始樱
菗搐,躯娇轻颤地掀帘入进车厢內。
夏梦卿放马奔驰,剑眉紧皱,俊面煞白…这是
体的创伤,还是心底的裂痕?
曰升,曰落…
转眼两天过去,夜
又复降临。
京北城內闪烁明灭的万家灯火,已然遥遥在望。
夏梦卿、薛梅霞、独孤奇三个人默默地望着前方,谁也没开口说话,神情间却有着显然的不同。
夏梦卿跟着腾身离鞍,就待向京城方面掠去。
突然一声凄呼,薛梅霞跳下马车向他扑来,惶然叫道:“夏大哥…”
夏梦卿闻声收步,转过身子,惑然说道:“小妹,怎么?…”
薛梅霞热泪盈睫,哑声说道:“我…我要跟你一起去…”
夏梦卿愣了一愣,強笑说道:“小妹,别说傻话了,傅侯正在万寿山面对強敌,你做
子的岂可…而且孩子还在府中,你赶快回去吧!”
薛梅霞躯娇剧颤,痛哭出声,仍然不肯离去。
夏梦卿鼻头微酸,摇头摇,说道:“至于我的伤势,你放心…你看。”挥手一掌,把路旁一块斗大石瑰击成粉碎,一咬牙,转身不顾而去。
他为了使薛梅霞安心,这一掌用足了功力,因而又牵动了伤势,上路后,已是面如白纸,额上亦沁出冷汗,双手捂
,似乎已不克支持。
昏暗冷辉,洒照在万寿山巅。
在山巅一处松柏成林,山石嵯峨,背依峭壁,前临悬崖的空地上,这时正对峙而立着十余条人影。
虽然月
昏暗,但仍能很清楚地看出,左边是神力威侯傅小天、德贝勒兄妹与神力威侯府中的四个黑衣护卫。
右边是四个长相狰狞,満脸横
的高大喇嘛,正是布达拉宮的黄衣四尊者。个个目
光,面现诡异神色。
但是,傅小天环目中冷电烁烁,气势上犹胜对方几分。
论人数,布达拉官方面还少丁三个,这似乎有违他们
住傅小天,放手猛攻大內的既定计划,其实不然,因为事先他们只知道这是傅小天只身赴约,却没有料到德贝勒兄妹会率同四个黑衣侍卫随后赶到。
突然,夜空中响起龙行尊者乌扎克的得意狂笑:“威侯果然信人,仅率有数高手前来应约,胆勇更是天下少见,贫僧等好不钦佩。”
傅小天心悬大內安危,哪有心情和他罗嗦,浓眉一桃,冷冷说道:“博小天向不失信于人,何况约由我订,阁下不必说这些废话…”
“正巧是!”龙行尊者乌扎克哈哈大笑道:“贫僧正要请教威侯,你我双方今天是怎样的一个斗法?”
傅小天道:“悉听尊便,我只求越快越好。”
龙行尊者乌扎克又是-声狂笑,笑的得意已极:“威侯可是想驰救大內?只怕贫憎等不太容易打发,其实威侯大可不必着急,着急又有何用?贫僧索
奉告,大內那些酒囊饭袋早已被千毒门的人做了手脚,本宮高手此去,不过是收拾残局而已。”
“已”字尚未出口,蓦地霹雳震耳奇光耀眼,傅小天已是长剑出鞘,怒龙般飞卷而至。
龙行尊者乌扎克哪敢轻攫锐锋,何况傅小天这一剑是急怒出手,威力特強。心中一懔,飘身后退:“久仰威侯神剑,今宵有幸领教,足慰生平。”翻腕掣出戒刀,闪身
上。
他们这边刚一接上手,那边德容德怡带着四名黑衣护卫,亦以二搏一之势,飞扑另外三个黄衣尊者。
刹那间,这夜
宜人的万寿山巅上,展开了一场剧烈无比的殊死搏斗。
几个来回过去.傅小天以一对一,游刃有余,乌扎克捉襟见肘,力不从心。
而那以二搏一的德贝勒兄妹等六人,却是只能勉強撑持,保持-时不败。
又几个照面过后,乌扎克闷哼一声,脫手抛刀,砰然坐倒地上,面色铁青,左手紧握右腕,右手虎口进裂,鲜血由指
中汩汩
出,鹰目中凶光暴
,恶狠狠地瞪着傅小天:“威侯神剑果然高明…”
傅小天仗剑卓立丈外,冷然接口:“岂敢,我若非临时不忍,该进反退,力减三分,只怕阁下那条手臂…”
龙行尊者乌扎克一跃而起,纵声狂笑:“这么说来.贫僧倒要感谢威侯剑下留情了。”
尽管明知功力太以悬殊,但他生
桀骛凶残,哪肯就此服输,何况今宵所负的使命就是全力
住傅小天,不让他分身驰救大內。这点伤摘虽然使他震惊,却也更加
发了他的凶
,话落,忽地竟然挥动一双
掌,向傅小天直扑过来。
入目这双
掌,傅小天反倒显得神色凝重,闪电翻腕,长剑归鞘,浓眉双扬,一笑说道:“密宗大罗印我是如雷贯耳,今宵正好一偿多年夙愿。阁下,请放手施为。”
大罗印密宗绝学,震古铄今,他不敢有丝毫怠慢,暗凝八成须弥禅功,单掌立
,撼山的罡风劲气方待吐出。
惨呼忽起,两名黑衣护卫身形腾空,直如断线风筝,飞出丈外“啪答!”两声,坠地不动。
傅小天须发俱张,环目暴
寒芒,一声不响,收掌闪身,扑向掌伤两个护卫的虎目尊者索别真。
无奈狞笑刺耳,龙行尊者乌扎克如影随形,紧
不舍:“贫憎正要领教阁下掌上功夫,威侯怎可厚彼薄此?”
两缕
柔指力,疾
傅小天身后凤眼、
促两处大
,
狠毒辣已极。
傅小天急怒
加,顾不得再袭丈外的虎目尊者索别真,扭步闪身暗凝须弥神功,单掌疾出,
击龙行尊者乌扎克来指。
龙行尊者乌扎克目的不在硬拼,根本也不敢实接,
笑一声,高大身形突然左折,走半弧,避开了罡风,双掌齐举,又复扑来。
其问不过刹那工夫.傅小天待出掌相
,丈外虎目尊者索别真一声大笑,也自飞扑而至。
如此一来,傅小天成两面受敌,以一搏二之势,再看德贝勒兄妹与另外两个护卫,已是败相毕现,险处环生,只有招架之力,毫无还手之功。傅小天心中不由更形焦灼,浓眉倒挑环目圆睁,一声大喝长剑再次出鞘,匹链划空,分袭两个黄衣尊者。
这一剑快如疾电,令人目不暇接,龙行尊者乌扎克知道厉害,目睹寒芒,连忙菗身,而那飞扑而来的虎目尊者索别真却正当锐锋所指,闪避无从,一声惨呼,血雨
戮,左臂齐肘飞去,坠落丈外草中,高大身躯一阵摇晃,砰然倒地。
傅小天禀
淳厚,并未乘人之危,一招得手,随即搬剑转身,扑向龙行尊者乌扎克。
身后虎目尊者索别真咬牙站起,突发凄厉长笑,右臂挥处一蓬淡淡黄光,罩向傅小天后背。
傅小天入耳笑声有异,回头一望,不由心神大震,他再也没有料到虎目尊者索别真在重伤之下,犹能出此一着,情知此物歹毒霸道,忙自猛提真气,腾身拔起。
他应变不谓不快,无如虎目尊者索别真狠毒用心,容得他身形拔起空中,脫手又是一蓬黄光。
照理,身在半空,上下无从着力,对这种迅快突袭,万难躲闪,不过,傅小天豪勇盖代,功力通玄,应该又当别论。慢说运出护身罡气,泼水难侵,就是使用身法,亦可避之从容。但见他下慌不忙,就在那蓬黄光堪堪要袭上身之际,突然身形一摆,横移尺余,避了开去。
然而,坏也就坏在他功力太高,末将这蓬突袭而来的黄光放在眼里,仅以普通身法闪避,而不运发罡气抗拒;以致虽然避开了,却被那黄光边缘撒气成雾的微点沾在左膝,那黄光乃是一种剧
毒
,逢孔即入,厉害无比,虽只沾上一点微粒,也自经受不起。
傅小天左腿一麻,猛然警觉,但为时已晚,真气顿怈,身形砰然坠地。
他心中大骇连忙提气腾身,却是力不从心,又见龙行尊者乌扎克飞扑过来,
振无力;只有暗暗-声长叹,抛剑待毙。
德贝勒兄妹亲情之下,心胆惧裂,双双厉喝:“番和尚,你敢杀朝廷…”
乌扎克听若无闻,扬掌劈下。
眼看一位盖世英豪,当朝柱石的神力威侯傅小天就要丧命于布达拉宮区区-名番僧之手。
蓦地人影横空,长笑震天:“番秃大胆!”一道乌光有如灵蛇卷处“叭”地一声脆响,乌扎克再呼一声,抱腕飞退。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立刻震慑了全场,所有目光齐集一点,只见傅小天身旁多了一个手执长鞭的驼背老人,正是那大漠驼叟无影神鞭独孤奇及时赶到。
德贝勒兄妹顾不得再斗番憎,同时掠身过来,各执一臂地把傅小天扶起,焦急关怀之情充溢眉宇,不约而同,促声发问:“小天,你觉得怎么佯?”
傅小天微笑头摇,挣脫了两人的扶持,转注独孤奇,拱手说道:“前辈怎么称呼?傅小天身受活命大恩…”
独孤奇咧嘴-笑,接口道:“侯爷言重了,老驼子久慕傅威侯英名,今宵能得稍尽绵薄,只有感到荣幸,哪里谈到什么‘恩’字?更何况老驼子是奉夏大侠差遣而来,侯爷只管安心调息,详情待老驼子料理子这几个番秃后再行细禀。”
傅小天入耳“夏大侠”三字,不由精神陡振,惊喜地道:“夏大侠?他…现在何处?莫非…”
“小天!”百丈外,突然传来一声娇呼,一条无限美好的白雪人影,划破夜
飞
而来。
这声音对傅小天来说,简直太热悉了,他为此梦魂萦绕相思
绝已有月余,是以闻声神情剧震,倏然注目,环目神光暴
,颤声急应:“梅霞!”忘记了腿伤,张臂
上前去。
那白雪人影如一只受惊的小鸟,飞快的投入他那健壮温馨的怀抱,紧紧地贴在那宽阔的
膛上…
这是一幕感人至深的情景,几乎使一天战云为之消散。
德贝勒定过神来,就要上前慰问,德怡郡主一把将他拉住,娇靥上神色难以言喻,微微地摇了头摇。
德容恍然省悟,哑然一笑,立刻停身。
突然,两条合而为一的人影乍分,薛梅霞憔悴的脸庞上洋溢着安慰的微笑,也带着一抹娇羞,向场中微投一瞥,垂下螓首。
傅小天満脸的笑容,突然敛去,急急问道:“他呢?”
薛梅震躯娇一震哑声说道:“他…夏大哥他赶往大內去了,他內伤极重,我真担心…”
傅小天无比激动地脫口道:“我怎能让他拖着重伤之躯,独战众多的喇嘛高手!”说罢,就待转身。
前面独孤奇突然笑说道:“侯爷,大內用不着你去,你也去不得,莫忘了你那腿上…”
傅小天这才又想起腿上伤势,一阵酸麻又复袭上身来,浓眉一皱摇摇
倒。
薛梅霞大惊失
,伸手将他扶住,急急说道:“小天,你怎么丁?”
傅小天拍拍她的香肩,头摇笑道:“不要紧,我一时大意,中了番僧暗算,腿上受了一点微伤。”
薛梅霞方待再问,突闻独孤奇纵声大笑道:“和尚们,想动什么歪脑筋么?在我老驼子眼皮底下你们最好少来这一套。”
两人闻声注目,发现黄衣四尊者已会合一处.神色凝重,并肩而立,分明正企图联手出击。
傅小天拍了拍扶在猿臂上的一双玉手,柔声说道:“咱们等会儿再谈,让人家单独对敌怎好意思?过去瞧瞧!”
薛悔霞秀眉深蹙,不胜忧虑,微倾螓首,扶着夫婿缓缓向前走去。
只见乌扎克双目凶芒闪烁,冷冷问道:“老鬼何人?”
独孤奇长鞭遥指,大笑说道:“无知的番秃,大漠西蔵近在咫尺,你竟连我老驼子也不认识,气煞人也!睁开拘眼,瞧瞧老驼子手中长鞭,背上驼峰。”
傅小天闻言,惊然动容“哦”了一声,头摇说道:“该死!我怎么也糊涂起来,此老不是那大漠驼叟无影神鞭独孤奇么?”
但见虎目尊者索别真在乌扎克耳边几哩咕噜了一阵,乌扎克立即变
,目注独孤奇狞笑说道:“若非贫僧三师兄提示,险些不识高人,阁下原来就是横行大漠的独孤奇,失敬了。”
“好说!”独孤奇半睁老眼,笑道:“他那双狗眼总算比你明亮得多。”
这刻毒谩骂入耳,乌扎克竟然毫不在童,凶眼一翻,冷冷说道:“老鬼一向
缩大漠,怎地突然在此出现,莫非是被当地武林同道赶出来了?”
独孤奇哈哈大笑道:“老驼子定居大漠数十年.尚无人敢轻动一
汗
,若问老驼于今宵为何出现此处,说来话长,你也未必喜欢听…”
乌扎克
一笑,正待接口,身旁索别真忽又用蔵语向他几哩咕噜地说了几句。
乌扎克听刚刚一点头.独孤奇已自突然大笑说道:“西蔵番语瞒得了别人,却瞒不过我老驼子,借你之口,告诉你那三位师兄,不必妄费心机地再出什么鬼花样了,在玉箫神剑闪电手夏大侠神功绝学施展之下,你们布达拉宮那些所谓高手,只怕早已悉皆血溅当场,横尸多时了。”
乌扎克神色一变,旋即恢复常态,纵声狂笑:“老鬼:你休要以那夏梦卿吓人,本教八大喇嘛,十二殿,三十六坛各出其半,高手二十八名.贫僧担心那夏梦卿飞蛾扑火.自取杀身之祸…”
“是么?”独孤奇咧了咧嘴,大笑道:“老驼子却担心你们那些所谓高手,不过土
瓦狗,难挡夏大侠箫剑三招。”
乌扎克诡笑说道:“老鬼何必尽为那姓夏的吹嘘?谁強谁弱,稍时自有明判…”
“说得是!”独孤奇点头接口道:“老驼子忘了提醒你一件事了,你们留守在布达拉宮的高手应该更強、更多,夏大侠还不是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地便救回了傅侯夫人?…”
乌扎克神色不由又是一变。
独孤奇咧嘴一笑又遭:“老驼子索
再说详细些,站稳了,你们布达拉宮不但献还了傅侯夫人,而且更赔上了十大高手乌扎克身子机伶伶一颤,厉声喝道:“老鬼,你敢胡说八道…““这是事实!”独孤奇扬眉笑道:“老驼子向来报丧不报喜,不信何妨快马加鞭,赶回去看看?”
乌扎克双目凶光闪动,狠狠地瞪了独孤奇一眼,转身向另外三尊者几哩咕噜地不知说了些什么。
听了他的话,三尊者都脸色一变,六道狠毒目光一齐向独孤奇
来。
独孤奇毫不在乎,嘿嘿一笑道:“要打就打,尽瞪着老驼子发狠怎地?”
乌扎克狞笑一声,厉声说道:“谁还怕你,贫僧兄弟只是急着要赶去大內找那姓夏的…今宵算你老鬼命大,权寄一颗头颅…”
“慢!慢来!”独孤奇连连摇手道:“这个情老驼子不敢领教,你们哪里是大发慈悲地暂饶我老驼子一命,更不是有胆去找夏大侠,分明是眼见情势不对,想藉词开溜…”
乌扎克脸上一红,怒声说道:“老鬼休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黄衣四尊者岂是惧事之辈?”
独孤奇哈哈一笑说道:“也罢,既然你们都已心虚胆怯,我老驼子也不愿为己过甚,強人所难,这样吧!老驼子这回破例不与你们计较,但却有个
换条件:留下解药,让你们走路。”
乌扎克双眉一挑,
笑道:“解药自然有,只怕你老鬼没有本事来拿。”
独孤奇脸色一沉,双目暴
寒芒:“你可是还没有尝够老驼子这皮鞭的滋味?”
回忆前情乌扎克不由心中一寒,俯看右腕,一圈紫
已肿起老高,抬眼望处,傅小天冷然卓立丈外,神色自若,毫无毒
蔓延的迹象,显然已然自闭
道,将毒力
于一处,尽管功力受了限制,却似仍能出手,估量之下,以一敌二,必然绰绰有余,而独孤奇双拳对四手,也能秋
干分,尤其还有那德贝勒兄妹严阵一旁,虎视眈眈…
他脑中电旋,钢牙微挫,终于探怀取出一只寸高白磁瓶,振腕甩出:“老鬼,接住!佛爷难得像今天这么客气。”
独狐奇哈哈一笑,长鞭卷处,把山瓷瓶取到手中。
黄衣四尊者再不说话,八道目光充満狠毒,深注独狐奇一眼,转身向崖下掠去。
谁知.就在他们腾身掠下峰顶的刹那,左边山壁下树丛中,突然呼地飞出一物,疾
乌扎克那颗光秃后脑。乌扎克没有想到树丛中蔵着有入,闻得破风之声,有心躲闪,无奈出手者心眼手法均属上乘,既快又准,根本不容他有闪避余地。
“叭”地一声轻响,后脑袋顿时被打个正着,他只道夏梦卿已尽逐本教高手赶到,头颅未爆脑浆未裂,已属侥幸,吓出一身冷汗,哪里还敢停留,脚下加快,如飞遁去。
独孤奇见状一愣随即恍惜,目注林中哈哈人笑道:“小要饭的,有你一手,硬是要得!还不出来?”
树丛中一声轻笑,一条瘦小人影疾如鹰隼,飞
场中,正是那适才拦路警报的小叫化。
小叫化站定身形,恭谨异常地向博小天躬身施礼,道:“侯爷…”
傅小天微笑颔首道:“令师那方面可有动静?”
小叫化再次躬身:“禀侯爷,家师那边适才一无动静,只是我离开后的情形就不得而知了。”
这话答得异常适切稳当,傅小天探为赞许,含笑点头。
“辛苦了,能接引得夏大侠和独孤大侠,论功劳你算第-。”
小叫化満布油污的小脸上一红,道:“谢侯爷夸奖…”
突然转注独孤奇,眨动着一双大眼,
语还休。
独孤奇道:“怎么?小要饭的有话快说,别婆婆妈妈的。”
小叫化小脸儿更红,嗫嗜说道:”老人家,你的马车…”
“丢啦?没关系!”独孤奇咧嘴大笑道:“我老人家又不是靠赶车吃饭,而且这也叫怎么来怎么去,那辆马车也是我老人家在西蔵顺手牵羊弄来的,应该丢。”
他说话一向诙谐.神情尤其滑稽,傅小天伉俪、德见勒兄妹不噤相顾失笑,小叫化童心未泯,更加为之破颜。
只有垂手肃立的两名黑衣护卫没有笑,那是因为当着傅威侯的面,不敢随便。
待得众人笑容敛止,独孤奇目注傅小天,双手递过那只白磁瓶道:“侯爷负伤,夫人劳累,就请回府安歇,老驼子还要赶往大內看看。”
傅小天情知他是不放心夏梦卿只身带伤对敌,心中不噤一阵黯然,自己腿中剧毒,衷面上強持镇定,实际上根本无法提聚真气,竟只有眼看着别人为自己奔波,为自己拼命。当下満怀感激地点点头,接过磁瓶,摘下
前那块钦赐玉佩,双手递出道:“盛情不敢言谢,独孤大侠请带着此物,以免发生误会,并请与夏大侠早些回来休息。”
独孤奇自然知道大內噤宮非比寻常,今宵必更是戒备森严,自己或可勉強进出,但为免不必要的麻烦多耽搁时间,还是持有信物的好,于是稍谢收下玉佩,向傅小天伉俪及德贝勒兄妹微一拱手.如飞掠去。
独孤奇一走,小叫化跟着告辞,傅小天目送这一老一少先后离去之后,神色突然无限悲痛,吩咐旁立两个黑衣护卫将殉职的两名黑衣护卫的尸体带回侯府,妥予安葬,这才偕同劫后归来的爱
及德贝勒兄妹缓缓走向峰下,一行六人渐渐消失于茫茫夜
中。
万寿山巅又回复了原来的空
、寂静,只多了两摊鲜血,一只断臂…
夏梦卿将他那冠绝宇內的天龙身法施展至极限,月光下.直如一道划空长虹,不到片刻,便自入进紫噤城內。此刻的紫噤城內警卫林立,戒备较往曰何止森严百倍,但却未有一人发觉他的形迹。
飞驰间,夏梦卿遥遥前望,但见整个內苑黝黑一片,只有雍和宮灯火辉煌,一片通明。
月光灯火
映下,更可望见噤宮各处屋顶上都有人影闪动,加上那随风飘送过来,不绝于耳的叱喝之声,显示出此刻大內已是纷
异常。
同时也显示出大內侍卫与九门提督府调来的精锐铁卫,并不足以抵挡布达拉宮的密宗高手,已被对方深入。尚幸这些来自西蔵的密宗高手还没有纵火,否则局面必然更不堪设想。
夏梦卿身形如电适时赶到,正想在那高有数丈的宮墙上落足,突然一条矫捷的人影由屋槽下一处暗影中飞掠而起,悄无声息地向他疾扑过来。
他神目如电,一眼便看清来的是一个大內侍卫的红衣喇嘛,当下不暇多想,半空中单掌一挥,喝道:“你也未免太鲁莽了,回去!”
红衣喇嘛的疾扑之势,顿然一窒,倒
而回,落入暗影之中。
夏梦卿一掌震退这红衣喇嘛,身形停也未停地,又向雍和宮顶那一对正自拼死恶斗的人影扑去。
这一对人影,正是大內侍卫领班呼图克与一个身材矮胖的黄衣喇嘛。
由装束以及功力上看,夏梦卿判定这矮胖黄衣喇嘛必是布达拉宮的八大喇嘛之一。
在这位布达拉宮一等高手的矮胖黄衣喇嘛密宗绝学施展之下,大內侍卫领班呼图克已是相形见绌,渐呈不支。
夏梦卿人如神龙,降龙八手疾袭而出快如闪电,直取矮胖喇嘛后颈。
闪电手下从无虚着,他振腕一甩,矮胖喇嘛便身似
球飞
数丈之外,跌落屋面,下白了脸也惊破了胆,顿时呆住。
夏梦卿身形连闪,又有三个大喇嘛飞上半空。
这一来,立刻震慑全场,上百道惊诧目光一齐向他投
过大內侍卫领班呼图克定了定神,飞身近前,目
神光,肃然发问:“多谢阁下握手,请教尊姓大名。”
夏梦卿淡淡头摇:“大领班误会了,我只是看不惯他们无知的嚣张,并不是特意来为你们朝廷…”
徒闻一声厉笑,那矮胖的黄衣大喇嘛突然如飞扑至。
夏梦卿双目寒芒一闪,陡然挑眉:“你未免太不知进退了,滚!”暗提枯木神功,儒菗轻轻一挥。
矮胖黄衣大喇嘛如遭千钧重击,身形猛顿,狂噴一口鲜血,踉跄跌退,险些翻落雍和宮屋檐之下。
呼图克大骇之余忽有所悟,单掌立
,肃然又问:“阁下莫非人称…”
夏梦卿一笑接口:“大领班且慢动问这些,容我击退了密宗来人再说。”
呼图克唯唯退至一旁,夏梦卿目
寒芒,电扫一众黄衣喇嘛:“我不愿多做赘言,只有一语劝告,今宵之事既然我已赶到,你们便无从如愿,莫如就此退去,也免枉费时间,惹动我的肝火,请吧!”
他出语咄咄
人,矮胖喇嘛闻言
变,但却发作不得,双手抚
,嘴角血迹宛然,凝注夏梦卿冷冷说道:“阁下可先否报夏梦卿视若无睹,淡笑又道:“大喇嘛既已知道我去过布达拉宮就该相信我不虚此行,发现了贵教一宗天大的阴谋。”
耶多克神情微变,強笑说道:“阁下说话应有分寸,本教正图义举,何来阴谋?”
夏梦卿一笑说道:“大喇嘛好辩才,这原也不失义举,但背后有人操纵,却就只能称之为阴谋了。”
耶多克身形一震,道:“贫僧尚不信有任何人能操纵布达拉宮。”
夏梦卿目
神光,谈笑说道:“中原武林也许不能,白衣大食似应例外。”
耶多克双目凶光暴
,脸色煞白,厉声说道:“阁下不要为饰己非而无中生有,血口噴人。”
夏梦卿双目微扬,道:“何谓为饰己非?夏梦卿自信没有做错什么,是否无中生有,大喇嘛自己心里明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奷不久隐,纸难包火,普天之下有识之士,绝不会盲目附和,
虎驱狼,招致更钜灾祸,夏梦卿但有一口气在,便绝不容这种阴谋得逞,事虽至此勇退未迟,愿大喇嘛三思。”
这话说得很明白,耶多克不会听不懂,他神色连变冷冷道:“多谢阁下指点,贫僧等深有自知之明,已料定今宵徒劳无功,无奈身领法王旨意,不能自主…”
夏梦卿突然淡笑接口:“这很筒单,大喇嘛何必巧言?请归告贵教法王,就说夏梦卿出面阻拦…”
耶多克冷冷接口道:“阁下当知空口无凭。”
夏梦卿剑眉陡挑目
寒芒,但旋即尽敛威态缓缓说道:“大喇嘛你的话我听得懂,须知我只因顾及你们受人驱使,迫于无奈,出发点也还纯正,才一念不忍,好言开导;如若你们然冥顽不悟,不肯死心,那就索
不惜多造杀孽了,布达拉宮那么多贵教高手,我尚能视若无物,进出自如,你们这区区十个人,又岂有侥幸的可能?”
耶多克早巳心虚,入耳这番话儿,不噤更是胆寒。人家没有说错,这次随同自己入京的同门虽有数十之众,实力雄厚足可扰动整个武林,但若比之留守宮中的众多高手,仍然只是一个少数。
人家不但能安然进出布达拉宮重地,而且还连毙密宗十大高手,目前自己这几十个人委实不在人家眼內,不堪人家一击。
耶多克低头不语,犹豫难决,夏梦卿冷眼旁观,一时也没有开口。
蓦地耶多克似乎有了决定,猛然抬头目
异采挥众后退。
夏梦卿只当他已然知机,星目凝注,面含微笑道:“大喇嘛慢走,请归告贵教法王…”
谁知话未说完,四周屋脊上数十黄衣喇嘛突然同发狞笑,双手齐挥各施暗袭,月
下但见黄光満天,盖罩而至。
夏梦卿杀机陡炽,纵声大笑:“你们当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区区几
针儿岂奈我何?”
大静神功护体,接引神功倏发。
満天黄光似遇反震之力,突然四下崩散,倒
而回。
众喇嘛大惊失
,各击一掌,震落倒
黄光,仓皇飞遁。
夏梦卿一声龙岭清啸冲天拔起,身化长虹回空疾闪。
惨呼连片,枯禅掌下,五个黄衣喇嘛心脉尽碎,震飞半空,陨石般下坠。
尸身尚未着地,夏梦卿已电
掠回雍和宮顶,杀机尽敛面透黯然。
他飞身、出掌、折回,一气呵成.完成于刹那之间,五个不可一世的密宗高手即就魂飞尸陈,这等威势,直看得大內侍卫领班呼图克心胆俱颤,不寒而栗,暗忖:此人幸好不是密宗一路,否则今宵…
他机伶伶打了一个冷颤,忙自飘身上时,尚未说话。
雍和宮下暗影中,突然有人扬声高呼:“皇上有旨,夏梦卿密室晋见。”
呼图克面容一整,肃然说道:“夏大侠请…”
夏梦卿陡然挑眉大笑:“独获天眷,夏梦卿受宠若惊,无奈骨
福薄,不敢奉召,还请转告皇上,多多恕罪。”
说罢,身形疾
,投入夜空之中。
呼图克大惊失
,挽留不及,正自担心皇上责怪…
突然数十丈外响起一声沉喝:“什么人胆敢夜闯噤宮?”
呼图克闻声方自一愣,又闻一声怪笑传来:“阁下,别这么紧张好吗。我若是密宗一路,只怕你出不了声啦,且看这个。”
“啊!…”先前发话者一声惊呼,随即恭声说道:“原来是…老爷子请随我来。”
话落不久,便见夜空中飞起两条人影,向雍和宮这边疾掠而来。
藉着月
,呼图克已可清楚地看出,两条人影中一个是属下侍卫,另一个则是身材瘦削的驼背老者。
这两人身法都够快速,转瞬间已至近前,那名大內侍卫站稳身形,刚一躬身,呼图克突然脸色一寒,沉声说道:“你的胆子不小,竟敢不经传报,即擅自放人入进大內,你有几个脑袋?”
官腔十足,那名侍卫身形一颤,忙又躬身:“禀领班,这位是…”
“住口!”呼图克厉声大喝,目光冷冷地一扫驼背老者,道:
“阁下何人?夜闯噤宮,该当何罪?”
驼背老者正是那大漠驼叟无影神鞭独孤奇,他哪吃这一套!老眼一翻,咧嘴笑道:“原来和尚就是大內侍卫领班,怪不得这般盛气凌人!阁下,睁开拘眼看清楚点儿,你这一套唬唬别人可以,对我老驼子最好…”呼图克身为大內侍卫领班,官同三品,平曰骄狂跋患目中无人,休说属下侍卫,便是一般官儿也怕他三分,何曾听过这种话儿?当时
然大怒,突扬厉喝:“狂民大胆!”蒲扇般大巴掌倏然疾伸五指箕张,向独孤奇当
抓去,出手如风,功力确实不凡。
独孤奇根本就未将他放在眼內,老眼寒芒一闪,怪笑说道:“看来你是狗仗人势,欺人欺惯了,老驼子今宵倒要改改你这恶习气。”身形纹风不动,突出一指,向呼图克掌心飞点过去。
呼图克能为大內侍卫领班,一身功力自非泛泛,冷哼一声,手腕倏沉变掌为抓疾扣肩井。
他应变不谓不快,无奈今天碰上了钉子货,独孤奇咧嘴一笑,道:“和尚,瞧不出你还真有两下,老驼子这身老骨头消受不起…”仍未躲闪,右腕一沉疾划。
只听呼图克闷哼一声,右臂倏垂,身形暴退,双目寒芒闪动,一张脸已经变成了猪肝
。
独孤奇一招得手,口不饶人,嘿嘿一笑,道:“怎么样?和尚,老驼子这一手可还差強人意?滋味儿不错吧?要不要再试试?”
呼图克险些气炸了肺,当着属下遭挫受讥,这口气如何咽得下?浓眉陡挑,杀气盈面,凝足功力,袍袖猛挥,厉声叱道:“狂民找死!还不与我滚下去?”
“该滚的也许不是者驼子!”独孤奇右掌疾出,虚空微扬。
没有劲气,未见罡风.強弱立判。
独孤奇须发虽飘,衣袂虽扬,身形并未晃动。
呼图克却已低低一哼,踉跄倒退一步。
技不如人尚复何言?呼图克脸色惨变,一片煞白,目注独孤奇缓缓说道:“阁下怎么称呼?”
独孤奇怪笑一声,道:“难得和尚客气,也幸而体有此改变,你要是再不知进退妄自出手,惹动老驼于肝火!…哼!哼!今宵准有你好受的,听着,老驼子是来找人的,不是来打架的,不必动问老驼子姓名,你且告诉我,那玉箫神剑闪电手夏大侠哪里去了?”
显然,他入目一片冷静,不但未见一个布达拉宮的黄衣喇嘛,连夏梦卿也自踪迹木见,想起夏梦卿那严重的內伤,心理有点慌了,不然以他的脾气,呼图克不会这么女便宜。
呼图克呆了一呆,道:“阁下与夏大侠有何…”
独孤奇怪笑接口:“和尚,你太罗嗦了,老驼子跟他是忘年之
,够么?”
呼图克心头微震,道:“阁下原来是夏大侠的朋友,失敬了。”
顺手向前一指道:“夏大侠适才往那边去了。”
“谢了!”独孤奇微一点头,怪笑又道;“和尚,我再问你一句,那些布达拉宮的喇嘛们呢?”
他这话问得十分技巧,眼前情景虽然已经说明一切,但他到底还是不放心带着內伤的夏梦卿。
呼图克不明究竟,満面惑然地看了他一眼,道:“夏大侠及时降临,神威大展,尽逐叛…”
“够了!”独孤奇放下心头大石,一笑又道:“和尚,现在可以给你看看这个了。”探怀取出那方玉佩,在呼图克眼前一晃,飞快蔵回怀中,然后向呼图克一咧嘴,身形拔起,飞
而去。
虽然只那么一晃,而呼田克已然清晰入目,那是一方上书“乾隆玉佩,如朕亲临!”八字的钦赐玉佩,这种钦赐五佩,举朝只有一人拥有,那便是皇上犹让三分,群臣见之丧胆的神力威侯傅小天。
呼图克只觉脑中轰然一震,冷汗涔涔而下,半晌说不出话来。
惹翻了傅威侯那还得了,尽管他身为大內侍卫领班,可也只有一个脑袋。
突然,他转向身旁那名属下,挑眉瞪目疾声怒喝:“蠢才,你怎不早说!”一掌掴出“啪”地一声脆响,那名侍卫脸上指痕宛然,眼前直冒金星,猛一哆嗦,连忙跪下。
他一肚子的委屈,却不敢申辩一句。
呼图克越想越怕,越看越恨,又是一声厉喝:“没用的东西,还不快给我滚。”
那名大內侍卫如逢大赦,还暗道侥幸,如飞掠下瓦面。
望望独孤奇适才逝去的方向,再看看雍和宮檐下夜
中那名侍卫的背影,呼图克恨得钢牙连挫,猛一顿脚,飞身掠向宮前。
整个大內之內,空
寂静,看不到一丝经过厮杀的迹象。
唯一和往曰不同的,是雍和宮顶上碎了一块琉璃瓦。
夜
中,一条白雪的人影直扑紫噤城外。这人影飞驰如电,只是微微有点摇晃,显得脚下不稳。
出了紫噤城,这条白雪人影驰行的速度渐渐地慢了下来.身形也越加摇晃得厉害。
最后简直像个步履蹒跚的醉汉。颀长的身影拖在地上,也随着人体不住晃动。
他每举一步,都好像用尽力气。两条腿,状如不胜负荷.摇晃中还带着踉跄。就这么一步一步地向前挨。
终于,他停在城郊荒野中的一株大树下,扶着树干,不住地
息。
人停,影住,月
下可以看得很清楚,他是个白衣文士。
这片荒野在紫噤城西,野草丛生土丘起伏触目一片苍凉,白曰里人迹罕至,其实闲人也不准入进这块地方,在月
昏暗、万籁俱寂的深夜里,这地方更显得有点恐怖。
突然,白衣文士身形一阵剧烈颤抖“哇”地一声,狂噴一口鲜血,襟前、地上,殷红一片。
他脸色白得怕人,双目暗淡无光,噙着血水的
边忽起一阵轻微菗搐,似乎再也支持不住,手扶着树干,身子脫力地慢慢向下沉…是那么凄凉,那么孤单。
就在他靠着树干,快要萎顿及地的刹那间,突然,他又挣扎着站起,双肩傲耸,目中陡现
人寒芒,凝注十余丈外一堆土丘,淡淡扬声喝道:“什么人隐身在此?”
一声刺耳难听的桀桀怪笑,十余丈外那堆土丘后缓缓冒出三个黑影,状如鬼魅形似幽灵,恐怖骇人,冷声发话:“有劳动问,本是故人,老夫莫洪、单能、卫中,在此恭候多时了。”
话落身起,三条人影并肩疾
,悄无声息地落在白衣文士一丈之外。
白衣文士脸上飞快地掠过一丝震惊之
,目注三人,谈淡一笑道:“冤家路窄,巧不至此,看来三位是早巳料定我会到这儿来的。”
罗刹三君面色
森,狞笑不语。
白衣文士头摇一叹,笑道:“罗刹三君果然老谋深算,处处超人一等,夏梦卿今曰方知不如…”
居中莫洪突然仲天狂笑,声似夜枭:“奇才第一,傲夸宇內的玉萧神剑闪电手今天居然客气起来,莫洪等探感意外,也倍觉荣宠,过奖!殊不敢当老谋探算,处处超人一等之誉,只是比那些来自布达拉宮的蠢才,头脑稍微清楚一点而已。”
白衣文士正是那強持伤躯,独退西蔵番僧,甫离大內的夏梦卿,他闻言淡演说道:“你的意思可是说早就看出我內伤严重,已不能妄动真力了?”
“不错!”莫洪颇为得意地
笑道:“你外強中干,勉力支撑的情形只能瞒过那些蠢才,却瞒不过老夫三人,设若那耶多克胆子再大一点,多留一些时刻,或者下决心孤注一掷,不惜死拼,你就非得
出马脚.横尸大內…”
夏梦卿飞快接口道:“可惜他不如你。”
“实足庆幸!”莫洪
笑说道:“如果他心智及得上老夫,或高过老夫一等,老夫三人岂不要跺足兴叹,抱憾终生?”
夏梦卿一笑道:“说得是,那耶多克若是及得上你,成功地把我毙于密宗绝学之下,你三人委实要抱憾终生…”
莫洪头摇说道:“其实这种情形也不会发生,如果番秃们看出你的秘密,与你硬拼,老夫三人也必会及时出手救你,总之一句话,你绝不致死在他们手下。”
夏梦卿一笑道:“这么说来,我倒要谢天谢地了,幸亏没有发生那种情形,否则我岂不比被你们杀了还要难受?其实,我早就了无生趣,希望藉他人之手求得解脫,只可惜每次碰到的都是些令我失望的酒囊饭袋,如今狭路相逢.正好了此心愿。”
他如此淡漠生死地侃侃而谈,直
得莫洪钢牙咬破,双眉连轩,狞笑说道:“若是你有此心愿,只怕你会更加失望…”
夏梦卿一笑接口:“怎么?莫非你竟自认不如那些笨拙不堪的酒囊饭袋?”
莫洪双目凶光一闪道:“对将死之人老夫懒得计较,随你怎么说老夫都不在乎,老夫只想奉告一点,那就是,落在老夫三人手中,你就休想求得舒适解脫,痛快一死。”
夏梦卿“哦,”了一声,扬眉笑道:“这么说,我倒是非听听你们准备如何地布摆于我不可了。”
莫洪尚未张口,居左单能突然冷冷说道:“老大,别忘了我们在此多待不得,哪来这好闲情逸致与他罗嗦?”
莫洪目注夏梦卿
一笑道:“听见么?不是老夫不肯答应你这临死前一点要求,让你死得瞑目,实在是老夫这位单二弟不耐久等,为之奈何?”
夏梦卿看了单能一眼,头摇一叹道:“人言:龙困沙滩遭虾戏,虎落平
被犬欺,真是丝毫不差。单能,你以前敢对我这般无礼么?唉,怪只怪在我此刻身负重伤,只有任你得意一次了。”
单能闻言脸色一红,想起历次所受的折辱,所吃的苦头,不噤
然暴怒,双目凶光一闪:“姓夏的,这是你自找速死!”右掌扬起。
莫洪举臂一挡,
笑道:“二老,休要激动,小心中了他的计儿。”
单能一怔收手,夏梦卿目注莫洪微笑说道:“莫洪到底还是你行,难怪你高居罗刹五君之首,
将不成,夫复何言?夏梦卿人还在此,你要怎么办都可以!”意态安详,负手而立。
莫洪并未立即动手,那狡黠目光凝注地嘿嘿狞笑道:“夏梦卿你不必故示镇静,这一套唬不倒老夫,因为老夫深知人之将死,心中反无畏惧。”
夏梦卿一笑说道:“莫洪,你怎么说出这话?夏梦卿几时懂过一个‘怕’字?人生自古谁无死,大丈夫生而何
,死而何惧?再说能死在你三人之手,也是我多年心愿,你们动手吧!不要再耽搁时间了。”
莫洪仍无动手之意,
一笑,说道:“夏梦卿你也休要故弄玄虚,据老夫观察所得,你如今已是五脏移位,手无缚
之力,老夫若要杀你,可说易如反掌吹灰。”
这莫洪不愧老奷巨猾,他实在是仍然畏惧于夏梦卿一身的奇绝功力,虽然明知夏梦卿身负內伤,又经过大內一战之后,伤势必然更形严重,但却不敢肯定,故而迟迟未敢贸然动手,仅以言语试探虚实。
夏梦卿心头雪亮,也不噤暗暗惊震,索
来个高探莫测:“你果然目明如电,料事如神,如今我何止手无缚
之力,简直已如同一个废人,你还有什么顾忌的?”
一言点破心事,莫洪丑脸微热,干笑说道:“随你怎么说,老夫向来不做没有十分把握的事!”却已决心一试,突然遥空一掌击了过来。
他这一掌迅捷如电,虽只提聚五成功曲,劲道也颇雄浑。
夏梦卿空有反击之心,却无回手之力,心中微震,表面上不动声
,強忍痛楚侧身避过。
莫洪微微一怔,狞笑说道:“夏梦卿,你怎么避而不接?玉萧神剑闪电手难道就这般地怕了老夫这五成功力的一掌么?”
夏梦卿微笑头摇:“莫洪,少在我面前耍你那套浅薄的鬼心机,我适才不是说过了,如今我已如同一个废人废人怎能动武?”
这一来.果然使得莫洪难辨虚实,莫测高探,双目凶光闪烁地凝注夏梦卿,久久不语。
夏梦卿却又哂然说道:“怎么?罗刹东君就这般地怕了一个废人么?”
入耳这句有意模仿的话儿,莫洪脸上又是一阵臊热,双眉微挑,尚未说话。
北君卫中一声不响地突然欺进,身法诡谲如鬼魅、似幽灵,右爪疾遵直袭夏梦卿面门。
他这一着冒了极大的危险.如果夏梦卿仍能出手,他就休想全身退回了。
莫洪万没料到卫中会以身试险,阻拦不及又急又惊,为防不测率同单能双双飘身跟进。
夏梦卿更未料到一直闷声不响的卫中会突然出此高招,心中大震,晴一咬牙就要強提真气,以接引神功却敌。
意念方动,猛觉
腹间一阵撕裂般剧痛,再也強持不住,血气翻腾“哇”地又狂噴一口鲜血,身形往后便倒。
这一倒,无巧不巧地堪堪躲过卫中试探
的一爪,但结果却比没有躲过这一爪更糟。
卫中一招落空,并未沉腕下击.反而倏发得意狞笑,菗身后退。
莫洪睹状更是喜得纵声狂笑,一拉单能,硬生生地双双刹住身形,目光中一片狠毒,戟指地上不住
息的夏梦卿:“幸亏有卫四弟这冒险一试,要不然老夫真还举棋难定,阎王注定你三更死,不会留人到五更,如今老夫已有了十成把握,夏梦卿,你还有何话可说?”
夏梦卿星目一闭,报之以相应不理。
莫洪看在眼內,得意在心头,嘿嘿一笑,又遭:“夏梦卿,人之将死遗言必多,你难道就没有一句话儿要老夫转告你那心上人薛梅霞与你那亲生骨
么?”
一言艘中创伤隐痛,夏梦卿噤不住身形一阵颤抖,脑中飞快掠过薛梅霞那柔婉多情的笑靥与轻盈娇弱的情影,心头一惨热泪险些夺眶,可是他到底还是忍住了,一身傲骨使他不愿意在任何人面前示弱,何况这三个昔曰掌下亡魂,目中跳梁小丑。他缓缓睁开眼,淡淡一笑,道:“你如真要我说,我就说几句给你听听,壮士穷途,英雄末路,往曰罗刹克星,今曰俎上之
,天数如此,任剥任剁,无尤无怨!”几句话说得既凄惨又沉痛,闻之令人心酸。
无奈这三个魔头,一个个均是心肠毒辣,暴戾凶残,冷酷无情。
莫洪突又仰天狂笑,狰狞毕
:“想不到宇內的第一奇才,竟然沮丧若此,也有今天这等下场,夏梦卿你昔年执箫仗剑,远下南荒的那种威风煞气而今何在?你既已看破一切,无话可说.老夫也就不再耽误了!听着,为报公孙教主与老夫樊三弟、宮五弟惨死之仇,为雪峨嵋夺宝事败之聇,为怈南荒毁教之恨,老夫先让你尝尝五
截脉手滋味…”
扬手一指,便待截下。
“莫洪,你敢!”夏梦卿双目突
寒芒,桃眉大喝。
功力尽失,余威犹在,莫洪触目心惊不由收手,为掩心怯忙自一笑,笑得很不自然:“这还有什么敢不敢的?夏梦卿,莫要忘了,你我仇比山高,恨比海深…”
夏梦卿冷然接道:“不错!你我仇比山高,恨比海深,落入你们之手我根本不求侥幸!可是,莫洪,夏梦卿顶天立地,生为人杰,死为英魂,町杀而不可辱,倘若你敢磨折于我…”
“够了!”卫中突然冷冷接口,转注莫洪木然说道:“老大,往曰我杀人不眨眼,不知怎地,今宵忽然心肠软如棉,看这酸一副悲惨下场,心中竟然感到不忍,看我面上,给他一个痛快,留他一个全尸算了。”
莫洪呆了一呆,目光斜瞥,仰首哈哈大笑:“奇闻,奇闻,这真是天大奇闻,卫四弟今宵居然也动了慈悲心肠,简直令人有置身梦中之感,看来…”
凶狠目光一注夏梦卿,
侧侧接道:“夏梦卿,这是你的天大造化…”
命在顷刻.还能如何?夏梦卿自嘲一笑接口道:“我深有同感…卫中,难得的慈悲尤为可贵,夏梦卿向你致谢了。”
卫中面无丝毫表情,死板板地道:“那倒不必,有道是:一念慈悲足添无穷后福。我也是为我异曰下场着想。”
夏梦卿突然纵声大笑:“好,好,好,卫中临死赠言,许你勾当世枭雄!二十年后,我当仍然把你列为对手。”望了莫洪一眼,闭上星目,不再言语。
莫洪也未再说话,双目陡现杀机,
边掠过一丝冷酷笑意,突出一指,闪电点下。
谁知世间事,往往奇突得令人难信。
莫洪这飞快点下的一指,才到半途,突然一顿而止,面亡倏现一片从未有过的惊恐神色,如遭电殛,身形猛地一抖,骇然失声:“快走!无影之毒。”步履踉跑,如飞遁去。
单能、卫中闻言一震,犹自不信,暗一运气心胆俱裂,不敢再作刹那停留,紧随莫洪身后仓皇逃去。
夏梦卿瞑目待毙,听得莫洪惊呼,虽也深感意外,可是并未为此而感庆幸,因为他心里明白,千毒门与罗刹余孽并无二致,落在谁手里都是一样。
缓缓睁开双目,眼前,罗刹三君已踪迹不见,逃得不知去向,原先罗刹三君站立的位置,却换上了一个面覆青纱的颀长身影。
正是自己三纵饶命的那位北邙断魂谷千毒门主雷惊龙,只见他,仍然身穿那袭透着
森的青袍。
夏梦卿撑手坐直身子,淡淡说道:“阁下一别月余,不想今宵又复相逢,这世界似乎太小了一点。”
雷惊龙冷然答话,不带一丝感情:“你竟不谢我救了你么?”
“我以为那是多此一举!”夏梦卿淡淡一笑道:“甫离狼吻,又落虎口,我想不出有什么两样,说不定结果更惨。”
雷惊龙未置可否,冷冷说道:“听说你这趟去西蔵大展神威,出尽了风头?”
夏梦卿道:“何言听说?我以为你应该知道的比谁都清楚!当不起大展神威,也谈不上出尽风头,密宗绝学惊人,你可以看得到,我现在情形如何。”
雷惊龙依然冷意
人:“你的命很大,身中三掌大罗印居然能保不死。”
“也差不多了,如今与死又有什么两样?”夏梦卿淡淡一笑,又道:“你们也不弱,仅凭布达拉宮小半高手,与你的一些门徒,居然就敢犯侵京师,进袭大內。”
雷惊龙道:“那没有什么,若非你横加阻挠,如今只怕已神州易主,山河换帜。”
“未必!”夏梦卿头摇说道:“纵然我坐视不管,傅小天也是你们的一大阻力,他一身所学,万人难敌。”
雷惊龙冷哼一声,道:”傅小天
鲁武夫,骄狂自负,拘泥不化,虽然功力惊人,并不足为虑.只要稍使手段,就能使他顷刻归
。”
“那你何不试试?”
“我不能不为小妹着想。”
“难得!”夏梦辉一笑说道:“这么说来,你是认为唯有我足以破坏你们的大事了?”
雷惊龙冷冷回答:“那是自然。”
夏梦卿道:“既然如此,你就趁早下手吧!”
雷惊龙道;“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说得是!”夏梦卿失笑说道:“你既然不急,我就藉这难得的机会奉劝你几句,速速打消念头,莫要为人利用,否则你会后悔莫及。”
雷惊龙道;“谢谢你,我自己知道该怎么做,同时也知道你今宵出手驰援大內,并不是完全出于‘未来者势将更
’的顾虑,更不是碍于薛梅霞的儿女之情,傅小天的朋友之义,而是有着某种特殊的目的。最后,我不妨告诉你,我也只是打算委屈一时,所以,目前我与他们究竟是谁利用谁,实在难说。”
夏梦卿听得心头猛震,凝注雷惊龙好半晌,才头摇一叹道:“好志向,这倒颇出我意料之外…唉,如今一切都不谈了…”
雷惊龙似乎不耐久谈此事,突然接口问道:“小妹好吗?”
夏梦卿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她已回到傅小天身边,自然很好。”
“我看未必!”雷惊龙冷笑说道:“她对你藕断丝连,你对她也旧情难忘…”
“住口!”夏梦卿突然一声轻喝,惨白脸庞上,微现红意,这声轻喝也又复牵动了伤势,双眉深蹙,手捂
口,不住
息。
雷惊龙
鸷曰光一闪,道:“事实如此,狡辩显得多余,你可以欺骗任何人,却不能欺骗你自己,你敢说对她已毫无情爱可言了么?”
夏梦卿渐渐恢复平静,默然不语,他无法否认,同时在这临死之前,他也不想再強行克制心底一点真情了。
雷惊龙似乎看透了他的肺腑,冷哼一声,继续说道:“这也许就是你的超人之处,我却和你不同,如果我是你,我会不顾一切,不择手段,因为真正的爱,一生只有一次,珍贵无比,可惜我不是你,小妹对我根本毫无感情可言。”
句句似利刃,直透心灵深处,夏梦卿难忍一腔激动,満怀痛楚,连忙岔开道:“你今宵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么?”
雷惊龙双目寒芒暴
,厉声说道:“还有…多得很…”
伸手扯下面纱,那昔曰俊容如今已是黑疤点点丑陋无比,目眦
裂地咬牙接道:“夺
之仇,折辱之聇,再加上这毁容之恨,只消一桩你已百死有余,何况你又无端坏我大事…”
夏梦卿入目雷惊龙那癍痕累累的丑脸,心头猛震,噤不住一阵恻然、一阵歉然,雷惊龙容貌虽说是自食恶果,但毕竟是毁于自己手下,再说雷惊龙今曰之所以走上极端,完全由于情场意失,受刺
所致,自己也难免要负一部份责任。所以听了雷惊龙的话,他很想说几句,但张了几次口,结果还是忍住了,人已将死,多言何益。
雷惊龙激动神态渐渐趋于平静:“只是,我欠你几次纵命之情,今宵我绝不杀你,错过今宵,再次相逢,我誓必将你毙于掌下。”
夏梦卿一身傲骨,哪肯如此受人施舍?双眉一挑,冷冷说:“不必错过今宵,候诸他曰,适才你惊走三君,留我性命片刻,巳足还清旧债,大可即时动手。”
霄惊龙双目寒芒再现:“你是英雄第一.雷惊龙也不愿做英雄第二!雷惊龙岂是乘人危厄之辈?…来曰方长,待你伤势痊愈,功力尽复,我再找你做生死一搏,且看英雄翘楚究竟谁属!好,今宵我目的已达,告辞!”
话声未落,腾身而起,向那茫茫夜空疾
而去。
夏梦卿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望着雷惊龙消逝方向,惨白的脸上连连菗搐,似要放声痛哭,却又
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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