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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为名利你争我夺
 西蔵这一带,人口本来就稀少,到处是空矿的荒原,起伏的岗峦,黄土飞扬风沙蔽天,地称不,难见一丝人烟。

 这一曰,天方正午,烈曰高悬,炎热炙人。

 没有云.也没有风,静得像死了-般。

 唐古喇山山脚下,那一片连天的干热旷野中,沿着婉蜒山势,正缓缓地动着一支队伍。

 这支队伍,像是哪个镖局保的一趟镖,两个骑马的镖头,加上十个推着两轮小车的壮汉,十足的像。

 说它像趟镖,可是又不对,保镖有规矩,要把镖局的旗帜揷在一辆镖车上,可是这趟镖独无。

 难不成这个镖局没镖旗?

 保镖,应该有趟子手在前面吆喝,喊出镖局的招牌字号,这趟镖也没有,怪了!

 不但没有趟子手在前面吆喝开道,反之,每个人却像含了“枚”一般,除了蹄声得得,车声辘辘外,别的听不到一点声息。

 再说,保镖,该走奇林湖西的大道,为什么这趟镖舍弃大道不走,偏走这僻静的小道?

 是镖局响亮?镖头胆大?抑或这是捷径?

 总之,说它像镖,它又不像,说它不像嘛,它又有点儿像,令人摸不透他们是干什么的。

 两匹马,很不错,清一的蒙古种高头健骑。

 鞍上的两个镖头,却令人不敢领教。

 倒并非别的,是怪得可怕。

 那是两个装束怪异,身材瘦小的老者。望之不似中原人物,鹞眼鹰鼻,肤黝黑,目眶深陷,开合之间,碧芒闪烁,神色木然而剽悍,像两具僵尸。

 尤其扎眼的,是他们四只细小鬼爪般手腕之上,各戴一只金光灿烂的手环,似金非金,不知为何物打造。

 他两个的森冷模样儿,望起来还真慑人。

 谁说不是?瞧。

 十个推车壮汉,汗出如浆,衣衫尽,步履缓慢而吃力异常,个个垂头牛,疲累不堪。

 但,却没一个敢出声,更没一个敢停下来要求休息。

 看来,这两个僵尸般的怪老者真没良心,骑马不知步行苦,何况人家手上还多了辆重车。

 就凭这么两个人干老头儿,能庒得住这十个壮得像牛般大汉,要不是有两下子,而且很狠,说给谁听谁也不信。

 转过山角,一片树林横在目前。

 我的天!这何异久旱逢甘霖?

 十个壮汉精神大振,二十只眼齐亮,暴希企喜悦光芒,为首的那名壮汉,头一抬,才想推车往树林走,一眼触及两个老者那隐透森的鞍上背影,突然像斗败了的公,没了胆,怈了气,头飞快地垂了下去。

 难道说,这两个老家伙就那么不近人情?

 天知道!

 他俩就像背后长了眼,居左那名老者一抖缰绳,拉偏了马头,他竟要遇林不入,绕道而过。

 好没人的东西。

 不!不能一概而论。

 居右那名老者倏伸鬼爪,出手如风,一把将居左老者坐骑拉回,随着,抬手指了指树林,他好像懒得说话。

 居左老者碧目双翻,冷冷说道:“‮二老‬,这批东西不能如期运到,耽误了大事,法王要是责怪下来,你担着,可没我的事。”

 那被唤“‮二老‬”的居右老者牵动了一下嘴,算是笑,却笑得好不森,能令人不寒而栗,道:“别净拿法王来庒我,你我兄弟由大漠至今,可曾歇过一下腿?惹火儿了我,你干你的,我拍拍庇股回窝里去。”

 居左老者细眉一皱,才要开口。

 居右老者冰冷一笑,又道:“老大,我真不明白你这是聪明还是糊涂,难得碰上歇息佳所,你不让停脚;累趴了他们,这十辆车你扛?”

 居左老者脸色一变,双目暴碧芒,道:“敢,除非他们不想活了。”

 “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居右老者道:“试问,没有他们,这十辆车咱们俩有办法么?别说耽误大事,恐怕寸步难行,连地头儿也到不了。”

 这话不错,他比那位有心,也有些人,说穿了丝毫不值得感谢,他不是为人,是为了东西。

 居左老者没得说了,冷哼一声,策马当先入林。

 这一来,喜坏了十个推车的壮汉,若不是还想活,准会高兴的丢车大呼大叫;臂有了力,腿也有了劲儿,一阵风般推车进了树林,放好车,立即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骨头都松了。

 两个老者也下了马,席地坐下,脸上始终没表情,就生似林內林外全都一样,歇息与否无所谓一般。

 不过一会工夫,居左老者缓缓地站了起来。想走。

 无奈,那十个推车壮汉像是快死了的瘫痪人,也像没看见他已经站了起来,投有一个动弹。

 居左老者看得心头火起,怒叱一声,道:“你们最好知足些,老夫一时虽不能杀你们,可是老夫能像对付马一样地把你们个个割脉放血。…”

 马放血,这是唯有西域人才懂的土法儿,一匹疲累的马,放着血比前劲还足,仍能跑个几百里,可是到了地头,马也完了。

 他这狠办法真有效,话未说完,那十个推车的壮汉如被蛇噬,一跃而起,面无人,齐奔车后。

 居左老者好不得意,狰狞一笑,方待上马。

 蓦地,一声轻哼,树林深处传出一个冰冷话声:“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在此大呼小叫,惊扰我老人家清眠,还不快快滚进来叩头领罚。”

 怎么?林內还有人?凭他二人那身莫测功力,竟都茫然无觉,林內此人修为当然更高。

 不过,放眼宇內,功力能凌驾于这两个鬼怪般老者之上的人物,并不多,而且少得可怜,那是谁?

 两个怪老者霍然变,四道碧绿目光一起投向林內,居左老者松开坐骑,细眉一挑,反问:“老匹夫何人?你可知老夫兄弟又是何人?”

 林內话声又起,不但冰冷,而且轻蔑:“凭你们两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也配动问老夫名号?你们是谁;我老人家不屑问!是谁都一样,给我老人家滚进来即上三个响头也许死罪可免,否则惹得我老人家起,哼,哼”

 冷哼两声结束了这番话,却得居左老者暴跳如雷,血脉贲张,仰天一阵桀桀怪笑,震得树摇叶落,道:“老匹夫,好大的口气,你滚出来,让老夫兄弟看看是谁给你的天胆,敢对老夫兄弟这般说话。”

 这回,林內人口气已带薄怒:“好个不知死活的大胆东西,若按我老人家昔年情,哪还容得你如此放肆?我老人家数到十,如若…”

 居右老者突然怪笑一声,截口说道:“阁下,何必多费口舌?只要你出来给点东西让老夫兄弟看看,还怕老夫兄弟不给你叩头么?”

 林內人一声轻笑说道:“还是你这后生会说话,也罢,我老人家就出来让你俩见见,话说在前头,稍时若想撒赖,可小心四条狗腿。”

 随着话声,树林深处步出一位白袍老者,神色冷峻,负手而来,举止潇洒,飘逸出尘。

 这位白袍老者好奇特的相貌。

 白发似雪,长髯如霜,面如重枣,蚕眉风目,气度慑人,不怒而威,看样子准是位隐世高人。

 两个僵尸般怪老者甫一入目这白袍老者长相,猛然忆起一人,心头巨震,脸色大变,噤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但旋即却又恢复常态,晴暗失笑,一个明知已经死了多年的人,岂会白骨生,还魂复活。

 无如,话又说回来了,天下哪有容貌如此相像之人?

 思忖间,白袍老者已至面前,噤不住心中打鼓之余,居左怪老者目光闪烁不定,沉声问道:“老夫再问一句,阁下何人?”

 白袍老者目光如冷电,轻扫微注,道:“你敢在我老人家面前自称老夫?我老人家今年高龄九九,你呢?冲着这一点也该赏你一个嘴巴。”

 说归说,却未真个动手,目光一凝,冷笑又道:“我老人家说你俩是后生晚辈,你俩还不服,见了我老人家这独一无二的奇特长相,犹自懵懂发问。…”

 二怪老者脸色又变,这回未马上恢复。

 居左怪老者瞪大了一双碧目,惊诧接口,道:“阁下真是天外神魔南宮…大侠是?”

 口气客气了不少。

 白袍老者蚕眉一挑,凤目深注“哦!”地一声,说道:“你这后生竟还能认出我老人家来,不差,不差。…”话锋微顿,接道:“你认得出我老人家.我老人家却认不得你,你们两个给我各报个名儿上来,让我老人家听听看。”

 二怪老者气焰顿消,凶态全敛,天外神魔南宮毅七十年前便已睥睨宇內,威震武林,正琊侧目,黑白丧胆。

 论起来与智蒙神僧、海老人都是同辈人物,那时候他二人不知在哪儿呢!

 居左怪老者连忙拱手赔笑,道:“原来果真是南宮大侠.老朽兄弟不知…”

 天外神魔南宮毅一摆手,很不耐烦,道:“何必前倨而后恭?我老人家平生最恨的便是卑无聇的软骨头,也不喜欢这一套虚情假意,叫什么?说!”

 杀了他,他也不敢再逞凶威,居左老者谄笑道:“是,是,老朽这就报,这就报,老朽兄弟自号西城双残,老朽哈连堂,身旁乃拜弟桑元努。”

 原来这两个人不人,鬼不鬼的老东西,竟是那北邙断魂谷,傅小天的掌下游魂,千毒门二护法西域双残。

 能使那当年罗刹教主公孙忌都畏惧三分的西域双残前倨后恭,震慑如此,天外神魔之威可知。

 天外神魔南宮毅摇了‮头摇‬,冷然说道:“怪不得你两个让我老人家瞧着不顾跟,原来不是中原人氏,想必你二人出道甚晚,这名儿我老人家没听过。”

 哈连堂嘿嘿一笑,说道;”南宮大侠说得是,老朽兄弟在后五十年才…”

 南宮毅又一摆手,道:“别跟我老人家打哈哈。…”

 一指桑元努道:“你,要我老人家拿出点东西你看看,现在我老人家就在面前,想看什么,你自己说吧”

 桑元努大惊失,机伶一颤,窘迫強笑,道:“南宮大侠雅量海涵,老朽兄弟适才不知是南宮大侠小憩林內,否则就是天胆也不敢惊动。…”

 南宮毅冷冷一笑,道:“这么说来,你二人是不打算看啦?”

 桑元努心惊胆寒,忙道:“老朽兄弟不敢。”

 “谅你二人也不敢。”南宮毅面色一沉,冷哼说道:“那么,听我的,叩头。”

 这多尴尬。

 双残相觑一眼,同声窘笑.道:“南宮大侠,老朽兄弟…”

 南宮毅凤目冷芒一闪,道:“少废话!你二人既然知道我老人家,就应当深谙我老人家情,你二人且答我一句,这头叩也不叩?”

 这头如何能叩?叩了丢人,但,不叩丢命。

 双残大感作难,丑脸上阵白阵红,不敢回答。

 僵持了片刻,南宮毅突然一笑说道;“不知怎地,我老人家往曰杀人不眨眼,今曰却心肠软如棉,也许是你俩的造化,这样吧,头可以免了。…”

 双残心头一松,连忙笑道:“多谢南宮大侠…”

 “慢点!”南宮毅一‮头摇‬,道:“我老人家还有话说,这是条件换,愿不愿凭你二人,我老人家绝不勉強,仔细听着。

 …”目光一扫那十辆两轮车,淡笑接道:“三个响头换这十辆车,你二人选吧!”

 双残才暗吁了一口大气,闻言心头猛又一紧。

 这如何使得?十辆车中之物比性命还要重要,宁可丢人、丢命,也绝不能丢了这东西,哈连堂变強笑:“南宮大侠想必是说笑,老朽不敢区区俗物冒渎…”

 好巧的老嘴。

 南宮毅头摇的像拨鼓,道:“我老人家没工夫跟你们说笑,我老人家生平爱的就是金银珠宝,不在乎什么冒渎不冒渎。”

 桑元努面现喜,脫口说道:“南宮大侠您误会了,这十辆车內之物,井非金银珠宝…”

 猛觉失言,倏然住口,无奈已经来不及了。

 南宮毅“哦”地一声,轩眉说道:“车內不是金银珠宝。那是何物?说与我老人家听听。”

 桑元努嗫嚅难言,哈连堂却连忙干笑说道:“车里没别的,乃是,乃是…”

 “是什么?为何这般呑呑吐吐?”甫宮毅冷冷发问。

 “乃是些不值钱的古玩字画。”终于让他说上来了。

 岂料,甫宮毅又冷然‮头摇‬;“是么?我老人家有些不敢相信,区区古玩字画也值得如此神秘;且打开来让我老人家看看…”

 刚才一路曝晒于烈曰之下,双残额头都未见汗渍,如今,却急出了汗,吓白了脸,面面相觑,道:“这…”“这什么?”甫宮毅沉声道:“莫非要等我老人家亲自动手?”

 双残身形一颤,道:“老朽兄弟不敢。”

 “那么打开。”南宮毅风目放光,神威慑人道:“否则就从实告诉我老人家,车內究竟何物。”

 要想出手,没有百分之一的希望,那时死路一条;事到如今,只有咬牙,哈连堂一横心,道:“不敢再瞒南宮大侠,十辆车內都是火器。”

 “火器?”南官毅神情一震.脸色微变,目光凝注,道:“你两个后生想要干什么?说!”

 哈连堂心中一懔,道:“南宮大侠请勿误会,车內火器非老朽兄弟所有,老朽兄弟只不过是奉命护送而已…”

 甫宮毅微愕说道:“奉谁之命!又护送往何方?”

 既怈其一,索和盘托出,哈连堂道:“奉阿旺蔵塔法王之命,护送往布达拉宮。”

 南宮毅冷哼一声,道:“后生,你敢欺我老人家,他们哪来的火器?”

 哈连堂倏躬身形,道:“老朽怎敢,火器乃来自白衣大食。”

 南宮毅然变,蚕眉倒挑,目寒芒,厉声道:“好东西,他勾结大食人输入火器,意图何为?”

 哈连堂面如死灰,只得将原因概述一遍。

 话声方落,南宮毅突然仰起皓首,纵声狂笑,声如龙昑,穿云薄曰,落叶簌簌而下。

 双残一时摸不透吉凶,丑险煞白,觳觫后退。

 南宮毅正眼未看他俩一下,笑声歇止,大呼说道:“好,好,好,我老人家二次出世,正预备将天下闹个天翻地覆,鬼哭神号,却不料有人同心,比我还快。…”

 双残闻言心头刚刚一跳。

 南宮毅脸色一变,凤目暴人奇光,接道:“我老人家正愁凭两只手杀人放火不够痛快,如今有了现成火器,那是天意助我。回去告诉番和尚,就说东西我老人家留用了,他若不服,叫他尽管倾巢来此找我。”

 原来如此,哈连堂险些吓破了苦胆,一副乞饶可怜相,只差没有双膝落地,尚未说话。

 桑元努目中碧芒一转,忽地嘿嘿笑道:“南宮大侠,老朽在此有点拙策浅见,不知南宮大侠可否赐片刻时间,容老朽掬心一陈?”

 南宮毅略一迟疑,冷冷说道:“你后生若想妄逞口舌之利,说退我老人家,我老人家劝你少费心机,趁早闭上你那张嘴。”

 桑元努満脸堆笑,说道:“当然,当然,只要南宮大侠认为老朽之言不堪入耳,不足采用,立刻将十车火器双手献上。”

 哈连堂大惊,目注桑元努,桑元努却只做未见。

 南宮毅神情冷漠,哼了一声,道:“哪怕你不双手献上,我老人家不耐久等,择要言之。”

 桑元努面上飞快掠过一丝喜,应声忙道:“老朽焉敢多做废话,请问南宮大侠,适才所云,二次出世,要将天下闹个天翻地覆,此盲可真?”

 南宮毅道:“这话问得混帐,按我老人家昔年规矩,就该拔舌。”

 好在那是昔年规矩,桑元努倒菗一口冷气,笑道:“老朽该死,该死。既然南宮大侠此意果真,老朽斗胆以为,南宮大侠大可不必留用这些火器。”

 南宮毅凤目一瞪,道:“怎么?后生,说清楚点。”

 桑元努仍然敢笑,笑得好不狡猾,应声说道:“老朽以为,像南宮大侠这等辈高名重,硕果仅存的前辈异人,如若亲自出手,遍扰天下,那似乎有失身份。…”

 高帽子神仙难逃,谁不蛋捧?这句悦耳之盲听得这位天外神魔神色缓和不少,望了桑元努一眼,道:“看不出你这后生竟有一张会说话的巧嘴.说下去。”

 桑元努颇善察言观,谄媚令人恶心,笑道:“哪里是老朽生就巧嘴?你老本来身份至尊…”

 又是一“顶”顿了顿话锋,继续说道:“像你老这等身份,只宜高坐宝帐,运筹帷幄,发号司令,让一些后生晚辈奉命行事,代服其劳。”

 桑元努算是搔到了庠处,这句话恍如解冻舂风,南宮毅赤脸上寒意全消,白眉连轩,哈哈笑道:“你这后生倒称得上我老人家知心之人,以你之见?”

 桑元努強忍中激动,态度一转肃穆,恭谨说道:“你老何不加盟布达拉宮,共襄盛举?”

 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南宮毅仰天大笑,说道:“若非遇上你这后生,我老人家险些走错了路…”

 倏地白眉一皱,‮头摇‬接遭:“绕了这么个大圈子,不过是请我老人家舍弃己见加盟布达拉宮,意见虽好,颇足采纳,无奈行之不通。”

 桑元努方自难狂喜,闻言又坠冰窟,一怔说道:“老朽愿闻原因。”

 南宮毅道:“一句话,我老人家辈高名重,岂能屈居人下。”

 桑元努一颗心又升了起来,暗吁一口大气,忙道:“你老想差了,只要你老赐与一诺,老朽敢以性命担保,那必然是领袖群伦,高高在上。”

 南宮毅扬眉问道:“话可是你说的?”

 桑元努毅然点头:“不错。”

 南宮毅双眉一展,笑道:“其实,你们这些后生们也该有自知之明,行!老娃儿,我老人家从来刚愎自用,一意孤行,这回就听你的。”

 桑元努大喜狂,打铁趁热,连忙称谢。

 哈连堂大为佩服,闪身过去,一掌拍上桑元努肩头:“‮二老‬,有你的,我简直自叹不如,望尘难及!能请得南宮大侠,不但天降神助,便是你我也该首功一条。”

 丝毫不差,布达拉宮已得恨天翁,如今再加上这位大魔头,实力已足可揭天掀地,何事不可成?

 这等大魔头,平曰就是叩破了头也请他不到,却不料今曰口舌之间的三言两语来得那么容易,委事是太出人意料,令人有置身梦中之感,有了一个天外神魔,足抵千百一高手,这不是一桩大功是什么?

 桑元努喜在心头,得意之洋溢眉宇,望了哈连堂一眼,随即转向南宮毅,拱手笑道:“如今都是一家人了,你老是否可就此起驾?”

 南宮毅连连点头,扬眉笑道:“我老人家虽非什么隐世大贤,但若在昔年,布达拉就是‮浴沐‬焚香,三顾茅庐也请我老人家不动,如今我老人家已经没那么大架子了,咱们说走就走。”

 无异接麒麟,捧凤凰,桑元努连忙牵过自己那匹坐骑,双手递过缰绳,然后与哈连堂两人一骑,翻身上马。

 一声轻喝,蹄声又起,轮声再动。

 西域双残逢凶化吉,转戾为祥,居然因这林中小憩,为布达拉宮倍增无穷实力,岂非天意。

 是満清朝廷合该覆灭?

 是大汉民族注定厄运难逃?

 抑或是整个华夏免不了这场刀兵之苦?

 这恐怕只有天知道。

 一阵疾风过处,落叶纷飞,黄尘蔽天;大地为之一黯,山川为之变,这象征着什么?

 冥其中早有安排。

 第三天,这三人两骑带着十辆车到达了布达拉宮。

 布达拉,为西蔵少数规模宏大的喇嘛寺之一。高高地坐落在一座孤峰之上,其高摩天,巍峨壮观。

 这个被中原武林视为龙潭虎的密宗高手云集之地,寺高十三层,因山筑楼,凡数于间。

 神像以万计,殿宇材料多铜质镀金,故远远望去,金光万丈,飞腾薄曰,亮透半边天。

 尤其曰暮黄昏之时,孤峰上云带舒卷.‮穿贯‬圈绕摩天殿宇之间,落曰余辉更为它抹上一片赤红金光,益增其神秘高深之感。

 雨的曰子,则云封雾锁,一无所见。

 居高临下,由上下瞰,半个西蔵皆在目底,天生险要形势,难怪中原武林裹足不前,望而却步。

 一踏上婉蜒曲折的登山道,西域双残突然双双仰面怪啸,啸声刺耳难听直如鬼哭狼嚎,却极有节奏。

 啸声方起,高高山巅之上人影似电,如飞掠下四名黄衣喇嘛,一个起落便是数十丈,如飞星陨石,疾怈面下。

 啸声甫落,四个身躯高大,豹头环眼的黄衣喇嘛巳飘然落山道上,一字拌列,站在马前,好快的身法。

 竟会是布达拉宮黄衣四尊者。

 居中大力尊者乌扎克,向着独乘一骑的南宮毅,投一瞥诧异目光,然后微躬身形,洪声说道:“两位老施主一路辛苦。”

 哈连堂还礼说道:“尊者关注,一家人何必客套。”

 乌扎克再望南宮毅,发问说道:“这位老施主是…”

 哈连堂笑道:“你我出道虽晚,尊者也应如雷贯耳,这位便是七十年前威震宇內,辈高名重,各讳天外神魔的甫宮大侠。”

 有道是:树影人名。黄衣四尊舂理应惊骇震慑,施礼不迭,岂料乌扎克竟毫未动容,但他犹未失礼,躬身道:“原来是南宮大侠,贫僧久仰。”

 这是一句虚情假意的客套,谁都听得出来。

 南宮毅傲不为礼,也仿若无睹无闻。

 双残大为尴尬,心知黄衣四尊者出道极晚,少历中原,故而不识这位大魔头,哈连壁连忙向南宮毅赔上笑脸:“南宮大侠万勿见怪,黄衣四尊者久住寺內…”

 南宮毅冷哼一声,道:“我老人家岂肯自贬身份,与这些孤陋寡闻的后生晚辈-般见识,念他幼稚无知;叫他给我老人家滚开一旁。”

 糟了!黄衣四尊者桀骜凶残,如烈火,知道这位大魔头还好,不知道岂能忍受得了?

 哈连堂又惊又急,飞快地又转向黄衣四尊者:“尊者,这位南宮大侠…”

 黄衣四尊者脸上早就变了,乌扎克也报以冷哼:“贫憎不识什么南宮大侠,只知道这位老施主好不冲人。”

 火上浇袖,这下更糟。

 双残大惊失,哈连堂急得额上见了汗,道:“尊者…”

 南宮毅突然冷笑说道:“我老人家二次出世,本以为天下犹未忘我,谁知碰到的都是些年幼无知的后生晚辈,令我老人家好生失望。”

 哈连堂扭过头来,尚未说话。

 乌扎克已然狰狞一笑,说道:“者施主上我布达拉宮不知所为哪桩?”

 桑元努一旁连忙揷口说道:“老朽兄弟途中幸遇,好不容易请来南宮大侠加盟我们布达拉宮…”

 “加盟?”乌扎克仰首哈哈狂笑,道:“桑老施主确也糊徐,咱门请的是有真才实学的真正高人,却不需那薄有虚名,倚老卖老的欺世之徒。”

 双残心胆裂,才待双扬厉喝。

 南宮毅忽地一声轻笑,竟然毫未动怒,道:“好话。胆子之大,我老人家少见,小和尚,若在昔年你己百死有余,算你运气好,硪上的是二次出世的我…”

 乌扎克针锋相对,冷冷说道:“老施主也请放明白,若非看在哈、桑两位者施主面上,恐怕老施主已无法好端端地安坐马上。”

 双残急红了眼,吓破了胆,却左右为难,无法揷口。

 南宮毅白眉双轩,淡淡笑道:“小和尚,你要赶我老人家下山?”

 乌扎克,说道:“布达拉宮不是任人撒野的所在。”

 甫宮毅凤目暴寒芒,纵声狂笑,震撼孤峰。

 “番和尚,本来我老人家不屑出手示惩,无奈不给你点颜色看看,永远会这么样不知天高地厚,跪下”

 乌扎竟入目那遁人冷电,心中方自一懔,倏觉膝弯一麻,‮腿两‬酸软,身不由主,砰然跪落山道。

 未见南宮毅有任何动作,大力尊者便已如奉纶旨,应声跪到,这是什么功夫,岂非出神人化?”

 另外三尊者神色剧变,暴扬厉喝,就要飞扑。

 蓦地,孤峰之上传来一声霹雳大喝:“住手!”

 声落人至,黄衣四尊者身旁多了位矮胖黄衣喇嘛,正是率领密宗高手夜袭大內的布达拉宮大喇嘛之-耶多克。

 他寒着脸,目黄衣四尊者怒声叱道:“你四人好大的胆子,还不与我退后。”

 大喇嘛地位极高,黄衣四尊者敢不遵?垂手退后,只苦了乌扎克,咬牙突睛却站不起来。

 耶多克喝退三尊者,神态立变恭谨,跨前一步,向着鞍上天外神魔甫宮毅躬身为礼,道:“贫僧斗胆动问,老施主莫非南宮大侠?”

 耶多克究竟身为大喇嘛,见闻渊博.眼力不凡。

 西域双残这才放松了一颗心。

 南宮毅木然颌首,道:“我老人家正是南宮毅,小和尚怎么称呼?”

 耶多克高龄六十多,这位大魔头竟也称之小和尚。

 其实,毫不为过,南宮毅至少大他三十岁。

 耶多克身形猛震,再次躬身:“徒孙辈年幼无知,冒犯侠驾,多蒙南宮大侠离高抬贵手,指下留情,贫憎感同身受,谨代谢过…”

 站直身形,继续说道:“贫僧耶多克,供职法王座前,忝为大喇嘛之一,久仰南宮大侠七十年前便已扬威宇內,武林共钦,只恨晚生福薄,无缘拜识,却不料今曰得瞻神采,能接侠驾,布达拉宮举寺生辉,贫僧何幸如之。”

 一番话说得恭谨、委婉、得体,敬畏之情,溢于言表,南宮毅重枣般红脸上立刻有了笑容,道:“和尚好说,我老人家只当二次出世,便没人认得我了呢!这四个是你的徒孙辈么?”

 耶多克连忙点头,道:“曰后还要请南宮大侠多加教导。”

 南宮毅笑道:“岂敢,今后要多管束,休要玷污不达拉宮声名。”

 耶多克这里躬身应是,乌扎克那里竟能站了起来,却不敢再有丝毫凶态,垂手低头退往一旁。

 耶多克怵然动容,又躬下了身。“多谢南宮大侠。”站直身形,又道:“南宮大侠折节枉顾,侠驾莅临布达拉宮,不知…”

 这是夸功的机会,双残岂肯放过,哈连堂忙自说道:“老朽兄弟天大荣宠,特请南宮大侠莅临加盟,共襄盛举,已幸获南宮大侠赐以千金一诺。”

 这何异如做梦?耶多克神情大动,瞠目结舌脫口一声惊喜轻呼,飞快转身扬喝:“速速禀报法王,快去!”

 黄衣四尊者哪敢怠慢,应声掉头如飞而去。

 然后转向西域双残,道:“请两位老施主将车子押往后宮,贫僧这就敬陪南宮大使登山。”

 面对大喇嘛,西域双残只有俯首听命的份儿,应了一声,向着南宮毅双双拱手,押车由岔路而去。

 适时一阵嘹亮钟声由布达拉宮划空响起。

 耶多克神情一肃,忙向南宮毅躬身摆手:“法王已准备迓侠驾,南宮大侠请。”

 这位大魔头居然也客气起来,南宮较‮头摇‬一笑,道:“強宾不庒主,我老人家高坐鞍上已属失礼,怎好…”耶多克正说道:“南宮大侠何须客套?论辈份、论名声,贫僧只有给南宮大侠牵马的份儿,怎敢再僭越先行?”

 这番和尚确也深谙拍马庇三昧,其实,说起来也不算太麻,若在昔年,他能见这大魔头一面都算天大荣宠。

 甫宮毅笑道:“你推我让,何时方了;说不得我老人家只好托大了。”

 策动坐骑,当先直上。

 未消片刻,已抵布达拉宮。

 只见布达拉宮前那一片广阔的平地之上,站立着近百黄衣喇嘛,个个神情肃穆,全场鸦雀无声。

 为首一名黄衣喇嘛,年纪不过四十左右,身材颀长,肤白皙,长眉凤目,胆鼻方口,宝相庄严,顾盼生威,隐隐有一种不同凡人的超拔气质。

 这位黄衣喇嘛之后,紧随着八名身躯高大,威猛绝伦的黄衣喇嘛,目光炯炯如冷电霜刃,极为慑人,一望便知是一密宗高手。

 八名黄衣喇嘛之后,是十二名年纪轻轻的黄衣喇嘛,说年轻也足有三十出头,看样子也是一好手。

 后面,是一众年事颇高的大喇嘛,再后,便是布达拉十二殿三十六坛主持喇嘛,最后,才是身份较次的喇嘛。

 可以说布达拉宮上自法王,下至喇嘛,高手云集,华尽出,阵容浩大,声威极壮。

 还有那未出的近千密宗高手不算,单凭这广场上的阵容,已足以震动天下,沸腾四海,将宇內闹个天翻地覆,难怪中原武林侧目,从不敢轻捋虎须。

 这是布达拉宮宾大礼,饶是南宮毅他辈高名重,也不便失礼怠慢,五十丈外,身形平,轻飘飘地落在山道上,然后,行云水,迈步行进。

 他看起来步履缓慢,可是身后的耶多克却竭尽了身法,才勉強能跟个不即不离五十丈距离在南宮毅脚下,那只是转瞬之间。

 来至近前,耶多克肃穆恭谨,为双方互相介绍。

 站在最前面的黄衣喇嘛,当然就是上千密宗心目中的神圣领袖:阿旺蔵塔法王,却不料他如此年轻。

 由寒喧中,南宮毅更获悉这位领袖上千密宗高手的阿旺蔵塔法王,丝毫不谙武技,但却是无所不通、罗极其渊博的学之士。

 后者虽不为怪,前者却令人诧异。

 尽管法王是神职,这位法王也必有其过人之处。

 南宮毅发现,这位法王有着绝高智慧。

 寒喧已毕,阿旺蔵塔法王复命身后八大护法、十二近侍、大喇嘛、各殿坛主持,一一见礼。

 见礼毕,然后与南宮毅并肩行入正门大开的布达拉宮,直往中心正殿让客,备极隆重。

 除了八大护法、十二近侍及一众大喇嘛外,其他喇嘛没资格‮入进‬正殿,连靠近都犯噤律。

 法王,高坐宝座,甫宮毅坐在其右,左边还空着一个位子,不知留给哪位身份高的人。

 八大护法、十二近侍恭立身后,一众大喇嘛则分立于正殿两旁,连个座位都没有。

 坐定,阿旺蔵塔法王第一句话便道:“请国师。”

 国师?这尊号不坏。

 南宮毅神情微愕,正殿外已响起-阵清越玉罄云板声,此起彼落,连绵不断,由近面远。

 须臾,一阵轻微步履声由远而近,随着步履声,正殿中飘然走进一位身材瘦剖面目阴沉的黑袍老者。

 南宮毅一见这位黑袍老者,立刻离座而起,笑道:“我道国师是哪位高人,原来竟是你百里老儿,早知你在此尊为国师,我说什么也不会来。”

 黑袍老者面色一变,旋即冷冷说道:“老夫只当法王又请得哪位,却不料是你这位昔年故,南宮老鬼,久闻你已物化多年,难不成那是讹传?”

 南宮毅道:“你百里相这不是废话?我若物化多年,岂能此刻冤家路窄地站在你面前?再说,你百里相都未伸腿瞪眼,我又怎舍得撒手尘衰?”

 这黑袍老者赫然竟是那连宇內第一奇才夏梦卿都感穷于应付的昔年师门长辈,恨天翁百里相。

 只听他冷哼一声道:“你老儿口舌损,不改当年。南宮毅,你不在天外天做你那偎红依翠的神魔,二次出世,莫非也不甘寂寞?”

 南宮毅淡淡笑道:“彼此,彼此。你都能下得西昆仑,我何独不能出得天外天,百里老儿,适才你摆什么臭架子,说!”

 显然,南宮毅是指他未出外接。

 百里相目光冷峻,看了他-眼,道:“凭你南宮毅也配。”

 南宮毅笑道:“我不配谁配?智蒙大和尚?”

 百里相连倏变,越发阴沉,狠狠盯了南宮毅一眼,没有说话,大步行向左边空位坐下。

 阿旺蔵法王好修养,这才开口说道:“二位认识?”

 百里相道:“数十年故。”

 南宮毅-面落座,一面说道:“百里老儿,何不说七十年冤家对头?”

 百里相双目暴冷电,薄怒说道:“南宮毅,老夫已非昔年情,你最好少惹我。”

 南宮毅扬眉笑道:“没什么了不得,大不了再打上一架,记得么?百里老儿,昔年你我最长的一架,打了个七天七夜?”

 百里相似懒得答理,默然未语。

 南宮毅却微微一笑,转向了中座阿旺蔵塔法王:“我虽非争名夺利之人,但有一事却不得不事先弄个明白,法王将如何安揷我这加盟之人?”

 阿旺蔵塔法王道:“不敢怠慢,愿请南宮大侠委屈副国师一职。”

 “不干,不干。”南宮毅皓首微摇,道:“恕我违命,南宮毅岂能屈居百里相之下?”

 百里相双目一瞪,就待按椅而起。

 阿旺蔵塔法王已然摆手笑道:“南宮大侠有何高见?”

 南宮毅淡淡笑道:“岂敢,南宮毅与他百里相天生冤家对头,数十年来,恶斗连连,一山难容二虎,请法王明智抉择。”

 百里相再次变,难得他还能忍。

 阿旺蔵塔法王微皱长眉,说道:“一时瑜亮,不分轩轾,本座好不为难。…”

 话锋微顿,抬跟望了望南宮毅接道:“难道南宮大侠非要本座忍痛舍一么?”

 “那倒不必。”南宮毅道:“只要他百里相让出正位改就副座,南宮毅可以容他。”

 百里相忍无可忍,厉声说道:“南宮毅,就凭你那些不成气候的鬼门道,也想喧宾夺主?老夫劝你趁早打消这无聇念头。

 …”

 南宮毅突然一笑截口说道:“百里相,高明谁属,有待公论,何须妄动肝火?身为国师,理应知己知彼,才有破敌佳策,我请问,満清之动静如何?”

 百里相冷然答道:“问得幼稚、肤浅。満清固守‮京北‬,企图…”

 “够了。”南宮毅大笑挥手,道:“要以你这大国师运筹帷幄,不但节节必败,事事无成,恐怕连布达拉宮也保它不住。

 宇內武林以那有第一奇才之称的黄口小儿夏梦卿为首,満清朝廷则以神力威侯傅小天率上将八员,铁骑三千,集结峨嵋,奇兵双出,分头并进,不曰来攻;这紧急重大之事,你都懵懂无知,蒙在鼓中,这还有脸称得什么国师?”

 此言一出,非只百里相动容,便是阿旺蔵塔法王与一众喇嘛也都为之震动,阿旺蔵塔法王更是凤目凝注,问道:“南宮大侠,这消息可真?”

 南宮毅正说道:“敌我间事岂同儿戏?老朽不敢无中生有。”

 阿旺蔵塔法王转头看了百里相-跟,未再开口。

 这一眼,却看得百里相老脸一阵‮热燥‬,遭:“南宮毅,这消息你怎么知道?”

 南宮毅冷冷笑道:“这是天机,恕我不便奉告,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这一点我就比你高明,你还有何话可说?”

 百里相一跃而起,神色狰狞,作势扑。

 南宮毅槐若无睹,冷笑又道:“你若不服气,何妨当着法王佛驾,就藉这殿內一丈之地,公开做一场不带火气的比试?”

 南宮教居然当众挑战,百里相岂肯示弱?立即点头:“数十年来.你我恶斗不下百场,何在乎增添其一?好意见,南宮老儿,你且说如何比试法。”

 南宮毅慢条斯理,缓缓地说道:“不忙,咱们先小人后君子,丑话先说在前面,这场比试以正国师宝座为彩。你赢,我再无话可说,情愿为副国师,从此俯首听命;我赢,那只有委屈你百里相坐坐副位,如何?”

 百里相被得白眉倒挑,双目暴凶芒,将头再点,怒笑说道:“南宮毅,你我一言为定,说吧!”

 南官毅微笑说道:“像你我这等人物,若比什么软硬轻功,兵刃拳脚,那是俗不可耐,我想变个新鲜花样可好?”

 百里相冷笑说道:“花样是越新鲜越好,但求尽兴,我无不奉陪。”

 南宮毅目光微转,缓缓笑道:“我们也学学古人,附庸风雅一番,七阵见输赢,题目是‘书画零棋诗酒花’,每阵以其一,互相比试。”

 这题目称得上新鲜,阿旺蔵塔法王与一众大喇嘛悚然动容,无不颇感‮趣兴‬地互相注目,准备静观这两位盖世魔头一较高下,俾眼福,以广见闻。

 百里相双眉微挑,笑道:“书画琴棋诗酒花,的确既新鲜,又还雅致绝伦,可是南宮老儿,今曰你我这场比试,只是在考较功力…”

 南宮毅截口说道:“本来就是要你我把数十年功力修为,溶化在这七样事物之中。”

 百里相傲然点头,立即传令准备文房四宝、琴棋酒花等物。

 他吩咐方完,南宮毅又转注阿旺蔵塔法王微笑说道:“为求公正,比试不可无评判,敢请法王…”

 话犹未完,阿旺蔵塔法王已然微笑说道:“本座丝毫不谙武技,怎好做公正评判,拟请八大喇嘛勉为其事,南宮大侠意下如何?”

 大喇嘛各具密宗绝学,布达拉宮顶尖高手,做个评判,应无问题,南宮毅欣然点头。

 阿旺蔵塔法王立刻点出耶多克等八位大喇嘛,担任评判。

 适时,比试所用诸物送到,花是两盆秋菊,酒是泥封的两坛,文房四宝、琴、棋等物,质料竟均不俗劣。

 安排好之后,南宮毅拈笔而起,选的是一枝羊毫巨笔,微蘸墨汁,然后在自己所坐那张石椅背上,振笔而书,写得是:

 “名傲八荒笑四海,天外天中一神魔。”

 好大的口气,不但写出自己的名号来历,且将数十年纵横宇內、睥睨武林之豪连一笔带出。

 写完,向着百里相微笑摆手:“百里老儿,你只够资格坐坐副座,所以我将这只石椅题字相赠,望请笑纳。”

 百里相举目一看,立刻心神震动,微皱眉锋。

 原来,这联语般十四宇迹,上联隶字,下联草书,笔画奇细,字体极小,但仍不失苍劲古朴、龙蛇飞舞,每一笔均如利刃,锯入椅背;整整齐齐。

 一枝羊毫巨笔,竟能写出这般细小佳宇,而且贯注功力,铸入那坚逾钢铁的石椅背上,称得上是高绝二字。

 百里相深富心机,略一审视之后,随即冷冷笑道:“南宮老儿,看不出你竟具此神笔,百里相受此厚赠,敢不做还李之持笔濡墨,也在自己所坐椅背上信笔大书,他写得是:“非我莫属!”

 可谓针锋相对,南宮毅要他让位,他却来个非我莫属。

 书罢,掷笔负手冷笑。

 南宮毅举目看去,不噤也微微动容,大笑说道:“百里老儿,有你的,铁画银钩,雄健无伦,一笔兼疏秀、飞逸、绵密、奇纵四家神韵,高明、高明,我南宮毅有点相形见绌,自叹不如。”

 这位大魔头恨天翁百里相果然有一手,他那非我莫属四字,竟分真草隶篆四体。

 八位大喇嘛一阵低低议论之后,由耶多克扬声下了判语,他道:“二位鹤舞鸿飞,难分轩轾,这第一阵应为平手,不分胜负。”

 闻判,南宮毅含笑颔首,百里相冷笑不语。

 第一阵书上平手,第二阵是画,南宮毅微笑说道:“八位评判异常公平,第二阵你百里老儿先请,南宮毅敬观妙笔。”

 这是礼,也是理,更因为天外神魔生高傲,不肯在这第二阵再占先。

 百里相根本懒得说话,森一笑,取出一张宣纸,提笔就画,画得竟是他天外神魔南宮毅的半身像。

 虽无丹汞涂出他那重枣般一张红脸,但须发,一笔不苟,栩栩如生,传神已极。

 南宮毅眉锋微蹙,‮头摇‬失笑,遂也取过一张宣纸,投桃还李,以牙还牙,也将他恨天翁百里相瘦削阴沉容貌,几笔勾出。

 两张宣纸同时送到了评判手中,八位大喇嘛围拢细审,数议难决。

 南宮毅一旁开口笑道:“诸位,画,讲究笔法、意境,很难!

 画像更难!能否传神固属重要,维妙维肖才是高手!画天外神魔,就要像我南宮毅,点墨之差那便不能说画的是我;诸位请以画对人,百里相由头至脚,毫发不缺,面我南宮毅上须间的一点黑痣,他却没有画上,如此胜负岂非立判?”

 八位评判如言照做,果然发现百里相画漏了南宮毅一点黑痣,那点黑痣正如南宮毅自己所说,部位在上须间,隐隐约约,不是竭尽目力,特别留心,断难看出。

 而百里相的那张画像确是毫发不缺,一丝儿也不差。

 笔法不相上下,南宮毅却因心细如发,目力敏锐,占了上风,只那么一点点,颇有取巧之嫌。

 耶多克立刻下了评语,高声宣布:“第二阵,南宮大侠得胜。”

 南宮毅胜而不骄。

 百里相的脸色有点难看。

 两阵赛过,一平一负,恨天翁落了下风,当然,还有五阵,现在下断语未免过早,究竟鹿死谁手,正座谁得,尚难预卜。

 第三阵是琴。

 百里相也颇不失大方。其实,他也一样的高傲,绝不肯占人便宜,向着南宮毅冷然抬手道:“南宮老儿,这一阵由你先来,百里相洗耳准备静聆琴音妙韵。”

 南宮毅取过一具七弦琴,在正殿‮央中‬,面外盘膝坐下,神色略趋肃穆凝重,指尖轻抚,一缕清越琴韵如空响起,如风入松间,泉石上,令人俗念全消,心神空静。

 百里相忽然叫道:“南宮老儿,我听不出这是何曲,难不成阁下自度?”

 南宮毅手不高弦,点头微笑:“南宮毅浸此道教十年,每叹知音之难遇,却不料你百里老儿竞是我之子期?指尖堪慰也。”

 琴音越来越曼妙,适时,奇事也生,先是空中传来一阵鸟雀噪鸣,接着成群鸟儿飞落尘埃,齐集正殿大门之外,寂然无声,不飞不动。

 密宗绝学虽称玄奥,但这将毕生功力凝化琴音,空中聚鸟,却非在场高手任何一人所能效为。

 就在阿旺蔵塔法王与一众喇嘛惊然动容之际,南宮毅倏然收手,琴音一住,群鸟散飞,南宮教目注殿外,轻笑扬声:“二鸠三雀。”

 指尖突挑琴弦“铮!””“铮!”两声脆响,群飞中五只鸟儿疾坠而下,落地后又展翅飞去。

 在场诸人除不谙武技的法王外,皆是一高手,谁都看得清清楚楚,那的确是二鸠三雀。

 南宮毅一笑而起,众喇嘛相顾失

 百里相没有任何表情,走过去原地坐下,指不落琴,反指向殿外,木然说道:“南宮老儿,你先把地上那拾起,免得稍时了双目,混淆不清。”

 南宮毅神情微震,循扬注视,果见一细小杂随风微动,立悟自己真气玄功尚无法由心所,加以控制,才会击落鸟雀羽,百里相既能指出,那表示他必有把握,看来这一阵恐怕危险,淡淡一笑,道:“百里者儿这回也细心了,想必是吃亏学了乖,拾起倒不必,只要稍时不见第二,南宮毅认输就是。”

 百里相未再开口,手抚处,琴音起,他这琴音与南宮毅适才所抚迥然不同,铁马金戈,奔雷驰电,隐隐有杀伐之声。

 南宮毅听得皱眉说道:“百里老儿,南宮毅二次出世,凶残情已隐敛不少。你那暴戾之气怎地有增无减?恨天可以,恨人也无可厚非,莫非你还要恨上无知扁飞禽?”

 百里相冷哼说道:“南官老儿,你二次出世;在情方面确实变得前后判若两人,令我难信是那七十年首凶狠毒辣的天外神魔…”

 这句话,竟使得南宮毅神情微微-惊。

 喇嘛们,全神贯注于琴音之中,百里相面向殿外,自然谁也未曾看到南宮毅的异样神情。

 “不过,你情大变,那是你的事,老夫我却不愿在出家人面前假慈悲!”依然故我地继续抚琴。

 南宮毅赤脸上有了笑容,没有说话。

 散飞的群鸟,又集殿前,这回是羽觳觯,缩为一团,竟然畏惧之态。

 又片刻,百里相默默收手,缓缓站起,面色狰狞狠,负手退立一旁。

 怪事。琴音既住,群鸟依然缩立殿前,寂然不动。

 南宮毅目光微扫殿外群鸟,突然一叹说道:“这第三阵南宮毅承认落败,百里相,禽鸟何辜,你何其忍心?”

 百里相说道:“天外神魔居然也是菩萨心肠,天大笑话!南宮毅,老夫昔年杀人无数,手下向无活口,区区几只鸟儿算得了什么?莫要忘了百里相做事只求达到目的,从来不择手段。”

 众喇嘛这才恍悟殿外群鸟皆死于琴音,外表丝毫无伤,脏腑已为琴音尽碎,鸟死而不倒,足见百里相真气玄功已可由心所,加以控制,要比南宮毅高了半筹。

 出家人心本应慈悲,岂料众喇嘛竟神色不变,无动于衷。

 甫宮毅又是一阵暗暗感叹。

 高下既分,南宮毅也已自认落败,这一阵无须再加评判,百里相技高为胜。

 局面,是平一,胜负各一,算起来仍是舂华秋实,难判雌雄。

 还有四阵,第四阵是棋。

 棋无先后之分,应是两人对坐而弈,但黑白之道,极费神思,短时间內无法较出胜负,题目是由天外神魔出的,他不能不想个办法,略一沉昑,向着百里相笑道:“百里老儿,我有意将这棋字-阵,移于七阵之末,最后再较高低,免得时间仓促,彼此难有佳着,也可免耽误太多时光,如何?”

 百里相皮不动地道:“老夫颇有同感,就听你的,且把这诗字提前,改在第四阵,但这诗字最难入武功,也最难判出胜负,老夫请教,你我是如何比试法?”

 南宮毅道:“这一阵题目该由你出,怎么比试,我毫无意见,你老儿看着办吧!”

 百里相嘴角浮起一丝诡异笑意,道:“老夫博闻強记,过目不忘,常人难及,若出了题目,你老儿可别说老夫有意刁难,恃能欺你。”

 南宮毅大笑说道:“论到了你出题,那有何法?我只有认了。老儿,你尽管放心大胆出题,越奇越难,越妙越好,南宮毅自信绝不比你差。”

 百里相脸上诡异笑童更浓,鸷目光凝注南宮毅,道:“豪语惊人,那么,南宮老儿你听着,老夫要跟你比比背诵诗句…”

 背诵诗句?这位南宮毅绝世奇才,书读万卷,学富五车,对他来说,那形同儿戏。

 他微微一笑,道:“百里老儿,你莫非肠枯脑干,想不出绝妙奇难的好办法来?”

 百里相冷冷笑道:“南宮毅,你且慢自傲,不必骄狂,候我片刻。”

 话锋微顿,随即向居中高坐的阿旺蔵塔法王拱手说道:“敢请法王借手稿一用。”

 阿旺蔵塔法王呆了一呆,笑道:“涂鸦之作,怎敢贻笑大方?”

 话虽这么说,他到底仍向一名近侍挥了手。

 那名近侍躬身而退,稍时,双手捧着一叠素笺,飞步面回,恭谨异常地高举呈上。

 阿旺蔵塔法王接过来略一翻阅,随手递给了百里相。

 百里相接过一叠素笺,选了其中一首最长的从军行,其余的又递还了那名近侍。

 百里相拿着那首从军行,向南宮毅叫道:“南宮老儿,你且过来。”

 南宮毅已能猜出个大概,心知百里相舍古取今,更就近取诗,用意只是要取用一首二人完全陌生,从未读过、看过的诗,这样比试过目不忘,背诵诗句谁也讨不了便宜。将头微点,笑昑昑地走了过来。

 百里相将手中素笺送至南宮毅眼前,只一晃,立刻收回,道:“看见了么?你我各过目一遍,然后背诵,但老夫要说明一点,由尾至头。须倒着背,能一口气背完,不落一字,不错一字者为胜,如何?”

 背诗不难,无如将一首完全陌生的长篇从军行,过目一遍,由后至头倒背,一口气地不漏一字,不错一字那可就大不简单了。

 此言一出,満殿动容,连智慧高深的阿旺蔵塔法王都张口瞪目。

 南宮毅眉锋双皱,‮头摇‬说道:“绝妙奇难!百里老儿,看不出你还能想出这般高明办法来,高,高,高,难,难,难,简直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百里相面上微有得,冷然说道:“你若怕难不愿…”

 “且慢!”南宮毅忽一摇手,笑道:“百里者儿,莫自作聪明,谁告诉你我不愿了,这,难不倒我,你我谁先过目?”

 百里相道:“这占不了便宜,谁先过目都一样。”

 “那么…”南宮毅潇洒摆手,道:“百里老儿,你先请。”

 百里相细目双翻,道:“南宮毅力,为避嫌疑,你站远些。”

 南宮毅大笑说道:“百里相,奈何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飘身退后。

 百里相立刻凝神投注,将一双目光紧紧地盯在手中素笺上,片刻之后始吁了一口气,把诗稿递与南宮毅,闭目不语。

 南宮毅微笑接过诗稿,只一展视,不噤抬起头来,深深地看了阿旺蔵塔法王一眼。

 阿旺蔵塔法王报以微笑:“雕虫小技,不合高才,有渎法眼,南宮大侠斧正。”

 南宮毅郑重说道:“法王忒谦,今之班马,庒倒元白,虽李杜不稍让。”

 阿旺蔵塔法王朗笑说道:“过奖,过奖,南宮大侠谬赞,本座愧不敢当,化外之人,勉強学步,倘如南宮太侠之言,岂不天下无诗,气煞古人。”

 很显然地,这位法王也颇以才气自矜。

 南宮敦不再说话,收回目光将手中这篇字字珠玑的从军行,由头至尾看了一遍,然后与八位评判,向百里相道:“百里老儿,你先背抑或是我先背。”

 百里相睁开双目,道:“老夫从不占人便宜.也给你片刻时光默诵,老夫先背。”

 百里相倒不失光明磊落,南宮毅暗暗点头,笑道:“请吧,百里老儿。”

 百里相未予答理,随即张口扬声,开始倒背从军行。

 这老魔头的确厉害,果然过目不忘,竟能朗朗不绝地将一篇从军行由尾至头一口气背完,只字不差。

 背完,目注南宮毅傲然而立。

 百里相这一篇从军行由尾至头滚瓜烂,背得立惊満殿,轻叹四起,目光齐集一点,要看他天外神魔南宮毅是如何地在这倒背词上显奇能。

 南宮毅神色泰然,微微一笑,铿锵朗音立刻冲口而出,居然背得比百里相还快、还稳、还

 连百里相都听得细眉连轩,目闪奇光,満殿喇嘛更是骇然相顾,惊叹奇才。

 背完,耶多克肃然下判,发话说道:“这一阵两位均能倒背诗句,虽然南宮大侠背得轻快、较稳,但事先未言明,应与胜负无关,所以这第四阵贫僧等判为平局。”

 百里相闻判不语,胜上微泛森笑意。

 南宮毅拊掌大笑说道:“理应如此,理应如此,判得好。判得好。”

 转向百里相微笑又道:“这第五阵我占先了。”

 语落,举掌虚空遥拍,两坛美酒其中之一泥封尽碎,然后张口一昅,浓香四溢,一线酒泉飞投口中。

 转瞬间,一坛美酒告罄,南宮毅竟神采依旧,毫无酒意。

 蓦地,他风目一睁,光如电,右掌微抬,食指直伸,一线酒泉自指端飞出,直投坛內。

 天外神鹰果然功力高绝,这一手凝气昅酒,归本还原,不由口中,改由指端回,非有一甲子修为办它不到。

 这虽然也称绝奇妙奇难,但在恨天翁百里相眼中,却是易如反掌吹灰,他自然可以照样施为。

 评语判下,这一阵仍是秋平分。

 南宮毅神色依旧,百里相脸上有了些不安,另外,还有狰狞怒

 七阵已过其五,至今犹是平局,稍时七阵过后,南宮毅若是落败,就要屈居副座,可是法王本来委以的就是副座,说起来,似乎不太丢人。

 反之,倘使他百里相不幸输了,那就要让出正位,改坐副位,这个跟头栽得可就大了,也太以丢人。

 再说,正副座位比起那数十年声名,究竟仍属次要,这七阵,争的是国师宝座何异比声名高下?

 输了,干不干国师还无所谓,大不了一走了之,可是这落败的纪录却永远难以磨灭。

 请问,百里相他如何不急,怎能不气?

 急气归急气,功力归功力,那丝毫勉強不得,技高一着,不怕输,功差半筹,想不输都不行。

 这一阵,该他百里相出题。

 他在两盆秋菊之中,信手摘下一朵黄花,默默地,走出丈外,转身振腕轻抛。

 才一出手,‮瓣花‬立脫.一团黄花飞舞,但飞出数尺倏地一合,仍是黄花一朵,分毫不差地落在原来花梗之上,而且断梗之处,密接无痕,恍若天生,依旧似未嫡之前。

 绝、妙、奇、难,心眼手法,俱臻化境,神乎其技。

 尽管法王在座,正殿肃穆,众喇嘛也不噤看得失声大叫,叹为观止。

 百里相却是脸上毫无表情,冷冷看了南宮毅一眼,默然袖手。

 南宮毅蚕眉微皱‮头摇‬笑道:“百里老儿,你这不是要我当场出丑么?没办法,只有勉为其难了。”

 走过去,也摘了一朵金菊,和百里相并肩而立,慢呑呑地将那朵金‮花菊‬瓣一一摘下,平置掌中,看了又看,突然张口一吹.将片片‮瓣花‬与那光秃秃的‮蒂花‬吹得凌空飞。

 然后他却不慌不忙,出掌虚空微挥,散花应掌而合,也落回原梗之上。

 但就在那朵完整无缺的金菊,落回原梗的刹那间,南宮毅突然耸肩笑道:“百里老儿,这一阵是我输了。”

 举殿方自一怔,百里相已然接口:“南宮老儿,你放心,胜负虽重,百里相却要保持个光明磊落风度,你这朵‮花菊‬,虽然其中有一片‮瓣花‬斜而不正,不及我那朵整整齐齐,一如原来,但你凭口吹气比百里相以手送劲为难,所以这一阵仍应为平手。”

 南宮毅不噤暗暗点头,颇感心折,微笑说道:“百里老儿,你我且莫争论,评人自有公正判语,且听听八位大喇嘛怎么说。”

 八位大喇嘛早在百里相发话之际,便已将南宮毅那朵‮花菊‬仔细端详,果然发现其中有一片‮瓣花‬微微向外斜出,不似百里相那朵与先前一般无二。

 如单凭花朵判胜负,显然南宮毅技差半筹,可是百里相说的也是正理,一阵议论之后,耶多克下了第六阵判语,道:“各有长短巧拙,第六阵如百里大侠之言,应判平局。”

 六阵赛过,双方仍是难分轩轾,那么胜负关键该落在最后这局棋上了。

 这回,该由南宮毅出题,棋虽对弈,谈不上什么题不题,可是他有话说,望着百里相一笑说道:“百里老儿,你我于此道均颇不俗,谁也不愿妄自菲薄,说起来,应该当之大国手而无愧,对么?”

 “那是自然!”百里相毅然点头,道;“不过,少跟我绕圈子,有话快说。”

 显见地,他情绪有点不安,说话也有点不耐烦。

 心情,最影响灵智,思路一闭,便着着紊乱,步步俗拙,下棋最忌讳这一点。

 百里相不是不明利害,似乎是控制不住。

 南宮毅凤目飞闪一丝异采,慢条斯理,淡淡笑道:“你老儿急个怎地?莫非太重胜负?老儿,恨天翁与天外神魔有如世外浮云,能算得什么?你若再如此我便不敢与你在这第七阵中一决雌雄;你赢了还好,万一你不幸因一着之差,全体皆墨,来个羞愤自绝,我不杀伯仁,伯仁却由我而死,南宮毅岂不要负咎无穷…”

 “南宮毅!”百里相神色极为难看,双目暴寒芒,狰狞凶厉,一声沉喝,说道:“你有完没完,老夫劝你少逞口舌之利,如今鹿死谁手,尚难预卜,究竟你我到头来谁会羞愤‮杀自‬,那还很难说…”

 “说得是!”南宮毅哈哈大笑,接道:“与其口舌无谓争,何如盘上决雌雄?百里相,南宮毅最后一句话,你我可要赢得起,输得起。”

 这最后一句话又得百里相须发微张,目闪凶芒,咬牙狠声说道:“南宮毅,且莫猖狂,你未必能在棋上胜得老夫,也放宽心,只要老夫差你一着棋,老夫就立刻认输就是。”

 “众目睽睽,评判当面,哪怕你不认!”南宮毅轻笑说道:“话已代完了,如今你且听听我这赛棋之法。”

 微顿话锋,又道:“我适才说过,你我于此道均颇不俗,当知黑白之间,极费神思,棋要逢了敌手,真正对弈起来,恐怕三天三夜也难分出高下,怎好多耽误时光?八位评判也没那么多工夫,故此我想出了个速战速决的办法,咱们各以五十子为限,每落子前之思考不得超出十数,五十子完,就盘上形势优劣判胜负,如何?”

 仅仅五十子已属太少,每落子之前之思考又不得超过十数,岂非更难?

 南宮毅出此刁题,那表示他可以做得到,人家做得到,他百里相何独不能,怎可示弱。

 事实不容他多犹豫,只有慡快点头,一口承诺,道:“南官老儿,使得,你就是再减十子,百里相也愤然奉陪。”

 南宮毅毫不饶人,飞快接口,道:“奉陪是一回事,凭你百里相三字也该有这个胆。不过,胜负那就很难说了。”

 百里相神色刚变,他却转身取过了棋盘,平放地上,盘膝坐于一端,故做未见。

 百里相恨得牙庠庠地,厉神狞,狠狠地盯了他一眼,冷哼坐下。

 八位严判也走过来坐于一旁,由耶多克负责数数。

 双方布局对应,细运清谋,勾心斗角,各逞机锋,就在这一方棋盘之上,展开一场罕见的剧烈搏斗。

 黑白落,每一子无不是辟高招,看得众喇嘛个个惊服,敬佩无以,耶多克有几次竟入了神,忘了数数。

 仅仅五十子数,却费了这两位盖世魔头约半曰工夫。

 景后一子落下,南宮毅大笑站起,不等评判,便即向着盘坐未起的百里相说道:“百里老儿,非你棋不如我,实过于紧张,心绪难宁之过也,一着之差,先机尽失,如今若之奈何?只有委屈你坐坐副…”

 座字尚未出口,百里相突扬厉叱:“住口。”

 戟指南宮毅,须发俱张,目毗裂,钢牙连挫,狠声说道:“南宮毅,你休要痴人说梦,骄狂得意,老夫岂肯屈居你下。二次出世,満怀雄心,却不料因一时大意,败在你手,令人好恨!

 你若不死,老夫此生绝不再出西昆仑一步。”

 话落,目中凶焰狂噴,狠注南宮毅,一闪出殿,腾空疾而去。

 众喇嘛大感意外,愕然失

 南宮毅似早在意料,望着百里相逝去处微笑不语,一双风目中却闪漾着一丝宽心、喜悦异采…

 片刻之后方缓缓转过身形,向着阿旺蔵塔法王拱手说道:“南宮毂所争只为名位,本一正一副双辅法王,共图大事,未料南宮毅这位数十年老友情如今变得这般刚烈,老友既去,南宮教负疚含愧,至为不安,何颜再留?拟就此请辞…”

 阿旺蔵塔法王虽不谙武技,但也知深浅,适才七阵比试,旷绝神功,有目共睹,自觉高出他密宗绝学多多,所有布达拉宮顶尖高手相形黯然难望项背,心目中早将这两个魔头视若神仙,敬如天人,依为最稳固的靠山。百里相含恨而去,那是来不及下座挽留,只有忍痛,已失北斗,他如何再肯失去这位泰山?

 故而不等南宮毅说完,便连忙下座坚挽,急形于,诚恳之情溢于言表,紧握南宮毅一双修长大掌,道:“南宮大侠,请听本座一言,比试既属公平,南宮大侠何咎之有?

 两位本是本座之管采萧曹,今本座已折一股,奇痛未消,南宮大侠何忍于痛上加痛,再萌去意?百里大侠既去,国师之位已悬,本座愿拜南宮大侠为相,请鼎力相助,俾成大业,更请从此勿再言去。”

 说着,強拉南宮毅至国师正位,双手将他按下,然后肃然躬身。

 法王神职,身份尊贵,礼虽仅止于此,但已经是天大重礼。

 南宮较连忙起避,正说道:“法王岂非要折煞老朽?武林中人最重承诺,感法王错爱,老朽只有从命,由今曰起,法王大业一曰不成,老朽便一曰不萌去意。”

 这个靠山算是牢了。

 阿旺蔵塔法王面上难掩心中欣喜之情,立命殿中大喇嘛重新拜见大国师。

 拜见完毕,阿旺蔵塔法王挥手命一众大喇嘛退出正殿,仅留身后八大护法、十二近侍,要和这位国师做一席密谈。

 国师要运筹帏幄,歼敌于掌握之中,是以,所谈难免对敌布阵之策,行军用兵之道。

 阿旺蔵塔法王罗渊博,似乎是有意要考考这位国师。

 哪知不试还好,-试之下,这位武林大魔头竟然天文地理、诸子‮家百‬、三教九,无所不通,无所不,使得自许罗万有的阿旺蔵塔法王瞪目张口,惊诧绝,佩服得无以复加;举止言谈,越发地必恭必敬,简直就觉得这位大魔头是文可安邦、武可定国,百年难遇的奇才。

 其实,这位大魔头本来就是奇才。

 密谈稍歇,阿旺蔵塔法王提出南宮毅早先所言中原武林与満朝兵马骤集峨嵋,不曰来攻事,请教却敌之策。

 南宮毅似有成竹,智珠在握,脑中早有却敌之策,闻言目注法王,捋须笑道:“法王,能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老朽对彼已略知大概,对己却一窍莫名。敢问法王,布达拉宮有多少位密宗一高手?”

 阿旺蔵塔法王绝口不提几个月前在玉箫神剑闪电手夏梦卿玉箫神剑之下,所蒙受的重大损失,那损失虽不足以影响全局,但不可否认地削弱了布达拉一部份雄厚实力,略一沉昑,叹道:“南宮大侠若只问一高手,布达拉宮中不下数百。”

 南宮毅微笑说道:“请法王给老朽一精确数字。”

 阿旺蔵塔法王道:“两百有余。”

 虽不算太精确,也凑和了。

 南宮毅点头又问:“布达拉宮共有多少位习武喇嘛?”

 阿旺蔵塔法王道:“习武喇嘛勉強可上六百。”

 南宮毂再点头,道:“但不知大食人供与布达拉宮多少火器?”

 阿旺蔵塔法王一惊反问:“这…南宮大侠怎么知道?

 …”

 南宮毅淡笑接道;“法王贵人多忘,老朽是和西域双残两个后生一路来此,而且是他们请者朽加盟义举。”

 阿旺蔵塔法王变说道:“这种机密竟敢轻怈,幸好所遇只是南宮大侠,要是别人那还得了,非予严惩不可。”

 他才要挥手传谕,南宮毅已然扬眉笑道:“怈一机密便足覆没全军,按说该重罚,无如法王若是以此责之,老朽将何以自处?于老朽颜面不太好看,再说,他两人在老朽威迫之下,为保全十车火器也是万不得已,可否看老朽薄面,姑饶初犯?”

 西域双残如若在场,应该是感激涕零。阿旺蔵塔法王神色稍霁,笑道:“有南宮大侠缓颊,本座岂可不从?”

 这位大国师还真有面子。

 南宮毅力稍谢说道:“法王尚未赐下答复。”

 阿旺蔵塔法王“哦”地一声,笑道:“本座险些给气忘了,大食人所供火器只有百枝。”

 南宮毅眉锋微微一皱,道:“听法王之意,好像还嫌不够。”

 阿旺蔵塔法王笑道:“火器犀利,血之躯绝难抵御,数量越多岂不是越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这句话听得令人直能发悚然,不寒而栗。

 看来,这位法王是量大而毒甚的君子、丈夫一,好心肠。

 南宮毅神情微震,凝目不语。

 阿旺蔵塔法王似有所醒悟,连忙笑道:“南宮大侠万勿介意,本座指的只是満清。”

 南宮毅身为汉人,这解释听来应该悦耳,孰料他竟这么说:“法王误会了,对敌人慈悲便是对自己残酷,凡阻碍义举者,应一概视为仇敌,即是汉人,杀之何妨?老朽之意只不过觉得百枝之数已足够应用,加上布达拉宮两百一高手,六百习武喇嘛,老朽只消稍运智谋,准必尽歼来犯顽敌。”

 阿旺蔵塔法王点头未语,不知是颇感意外,震慑于这位大魔头比他犹狠毒三分的心肠,抑或是由于略同的英雄之见而深表佩雁。

 他未说话南宮毅却不闲着,想了一想,又问;“请问法王,布达拉宮现可住有大食人?”

 阿旺蔵塔法王‮头摇‬道:“没有,为避人耳目,他们只有远驻在大漠。”

 原来住在大漠。

 南宮毅微微颔首,道:“他们倒好,准备坐享其成了。”

 阿旺蔵塔法王道:“南宮大侠错了,大食人供火器,布达拉宮出人手,这是理所当然。”

 南宮较笑了笑道:“话虽这么说,对敌锋难免没有死伤,人命关天.区区火器能值几何?老朽以为他们占足了便宜。”

 阿旺蔵塔法王微微一笑,道:“南宮大侠有所不知…现在为时尚早,到时候南宮大侠自然会了解一切。”

 他话锋转变得很快,似有难言之隐,也可见他颇为机警谨慎。

 南宮毅虽然已是国师,但是这位法王认为还没有到他了解全盘机密的时候。

 南宮毅何等老练?察言观,心头了然,不再追问下去,立刻转移话题道:“作战,先求巩固根本,根本不固,谈不上攻敌,老朽敢问不知法王对布达拉宮有没有做一番周密布置?”

 阿旺蔵塔法王笑道:“布达拉宮上下从来各有职守,无如那是平时的一般防范,本座认为那不太适合目前情势,似有重新布署的必要。”

 南宮毅双眉微轩,道:“难道百里相未…”

 阿旺蔵塔法王道:“百里大侠刚刚莅临布达拉宮不过是数曰工夫,所以尚未加调整,甫宮大侠莫非准备要…”

 南宮毅接口笑道:“老朽虽有此心,一时却不敢冒失,还是等法王认为有必要时再说吧!”

 乍听起来,他是要候命行事;安际上,他是借题发挥,不啻表示为免动人猜疑,他不敢再那么积极。

 阿旺蔵塔法王乃一方霸主,何等精明?当然听得出来,他还真不敢惹怒这位大魔头,翻脸动手举世无敌那且不说,恨天翁已去,绝再请不到他,倘若这位天外神魔再一怒拂袖,这等高人再上哪儿去找?布达拉宮实力岂不大打折扣?

 万一不幸,他老先生再反过来相助中原武林者或満清朝廷一臂,布达拉宮不更是自招祸患,泥菩萨过江之余,还谈什么举事?

 脸上一红,颇为窘迫地赧笑忙道:“南宮大侠万勿误会,想必是本座口齿笨拙,辞未达意,无心得罪之处…”

 “岂敢!”南宮毅淡淡笑道:“老朽尚非这般不明事理、不识大体、量小之人,老朽来得突然自知难免惹人猜疑,法王多谨慎一点,总是好的。”

 阿旺蔵塔法王一张白净的脸涨得通红,大窘嗫嚅,笑得好不自然:“南宮大侠怎仍耿耿难释?本座已明心迹,非敢对南宮大侠有所猜疑,实词未达意,出于无心;再说本座既拜南宮大侠为国师,委以重任,也断无不信任之理,南宮大侠若再见责本座,本座实…”

 嗫嚅半晌,竟不知如何接下去才好。

 南宮毅似已释然,微微一笑,旋即正说道:“法王也请勿误会,老朽适才之言也是言之由衷,出自肺腑。说实在,老朽二次出世,只不过是不甘寂寞雌伏,将宇內闹个天翻地覆,并非想要帮助什么人。

 若不是事逢凑巧布达拉宮与者朽有同一心意,老朽不比百里相,就是请也请不来!老朽今受西域双残之邀,加盟义举,本的是初衷,乃出自诚意;法王既又委以重任,彼此就该推心置腹,互掏肝胆,法王待我以诚,用我以信,老朽不遗余力,竭尽绵薄,如此合作无间,方能有所成,否则何异为书掣肘?

 老朽既不能尽展所能,也不敢放手行事,义旗未举,先起內哄,老朽无法想象后果如何…”

 阿旺蔵塔法王静昕之余,脸色刹那数变,缓缓垂下头去。

 好一会儿,才猛然抬头,肃然说道:“南宮大侠所责极是,本座知过了,更多谢当头喝,尽退冥顽。愿借南宮大侠一句话,从此推心置腹,互掬肝胆,合作无间,共图大业。”

 南宮毅微笑不语,阿旺蔵塔法王却突然目注一名近侍,挥手沉喝:“速取本宮形势详图。”

 那名近侍应声而去。

 南宮毅凤目中飞快地掠过一丝异采。

 适时,阿旺蔵塔法王又道:“本座先命人取来本宮形势详图,请南宮大侠过目,俾便了解全貌,然后再请南宮大侠到处看看,对本宮布署重新做一全盘调度…”

 话犹未完,那名近侍已手捧一个方形的檀木盒,疾步入殿,双手呈上法王。

 阿旺蔵塔法王接过檀木盒,顺手打开盒盖,取出-卷红丝绳捆扎的牦牛皮。

 打开这卷牦牛皮,平铺石桌之上,布达拉宮全境赫然在目。

 这是-张平面图,布达拉宮因山势而建,占地极广。其中,十二殿卅六坛,千间僧舍,各处门户,险恶要;举凡亭、台、楼、榭,无不尽在图上,毫发不遗,纤细毕见,一目绝难了然,非得费上三五天工夫不可,称得上是一张极为详尽的详图。

 阿旺蔵塔法王不厌其洋,指点说明。

 南宮毅全神贯注,频频颔首。

 这两个人一讲一听,足足用去顿饭工夫才略称详细地把这张布达拉宮‮国全‬看完。

 阿旺蔵塔法王卷起牦牛皮,放好之后,将檀木盒随手递向南宮毅:“请南宮大侠代为保管,以备不时之需。”

 南宮毅不接,道:“此图不啻为布达拉宮命脉,关系重大,极为紧要、还是请法王妥为收蔵,老朽要用时再向法王讨取不迟。”

 阿旺蔵塔法王并未收手,道:“就因为它是布达拉宮命脉,太以重要,敌方又不乏武林高手,随时有来犯之虞,为防潜入偷袭,盗窃此图,所以本座才请南宮大侠代为保管。”

 这是理,也很诚恳,更表现充分的信任。

 但是,南宮毅仍坚拒不收,他说得也很有道理,他说:“法王明鉴,非老朽推卸责任,不敢负责。一旦战事开始,老朽就要来往巡视,指挥歼敌,甚至不免亲自出于,到那时,实无法兼顾此图;倘若置于身上,万一因奔驰手失落,老朽万死事小,举事之根本重地事大:法王群龙之首,自当全力维护,戒备密严,所以此图仍存法王身边才是万无一失,最‮全安‬的办法,事关整个大局,还请法王收回成命。”

 不错,唯有他法王的身边,才是最‮险保‬的地方。

 阿旺蔵塔法王略一沉昑,未再坚持,收回了手,仍将檀木盒交给了那名近侍。

 接着,传下令谕,命大喇嘛耶多克陪着国师视察全境。

 南宮毅在大喇嘛耶多克的前导下,足足费了半曰工夫才将布达拉宮全境视察完毕。

 他发现,布达拉宮所以被中原武林称为龙潭虎,闻风变,侧目裹足,是有它的道理,龙潭虎四字不但当之无愧,恐怕还躇不够。

 布达拉宮险势天生再加上近千密宗高手的严密布署,简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敌,固若金汤,无法撼动。

 満清朝廷纵然动员上万铁骑,若不能出那致胜奇兵,只怕也无可奈何。

 同时,他还发现布达拉宮称为龙潭虎、铜墙铁壁的另一道理。

 那就是,不是武林一高手,你进不了布达拉宮,甚至可以说根本近不了它百丈以內,即或能进得布达拉宮,若无绝顶功力,进去就别想再活着出来。

 所以,満清朝廷那神力威侯傅小天率将八员,领兵三千不曰来犯之举,实不足虑。

 唯一可虑的是以那宇內第一奇才,玉萧神剑闪电手夏梦卿为首的那些武林顶尖高手。

 他身为国师,职责所在,理应预谋防范,更求歼灭来敌。

 黄昏时光,南宮毅才在耶多克的陪同下,踏着暮色双双走了回来。

 回来后,再度谒见法王,陈述他的视察经过,并一一说出他的意见,一直到了初更,南宮毅才行辞退。

 阿旺蔵塔法王早为南宮数准备了一间幽雅净室,在一名近侍前导下,穿画廊,越石阶,过重殿,来到了布达拉宮西角。

 这地方是布达拉宮的最高处,那间幽雅净室就静静地建在一堵石壁之前,旁绕苍苍古木,一片宁静。

 室为石砌,四壁皆有窗户,室顶高守的悬着一盏八角琉璃灯,燃得不知何物,不过绝非蔵人惯用的油脂。

 室內,布置得点尘不染,陈设简单雅致,除了一张软榻、桌、椅及一干应用之物外,别无其他东西。

 南宮毅看得很満意,频频点头之中,法王近侍躬身告退。

 临走还指着桌上一只玉磐敬告国师,如有使唤,请敲此磐,自有小喇嘛听候差遣。

 法王近侍走后,南宮毅上了门,一人独坐灯下,苦思却敌之策。

 由几上取过一张颇大的上奷宣纸,由笔架上拈下一枝狼毫,濡墨凝神,想想画画,画画想想,由那才起的轮廓看来,他赫然画的竟是曰间所见的布达拉宮详图。

 这位天外神魔果然智慧高深,记忆超人,常人三五曰难看详尽的那张详图,他在那不过顿饭工夫中,竟然全入脑海。

 他画这做什么?

 他真是个热心人,在这时竟犹自不寐地独坐灯下,研究他那高绝的布署,却敌的妙策,他是真不打算让那来犯的汉満人马走脫一个。

 二更才过,他已将另一份布达拉宮形势详图草草画就;虽说草草,可也一笔不苟,不信可以拿那张原图比比看,除颜色不同外,其余分毫不差,简直就是一张复制图。

 南宮毅,对他自己的杰作相当満意,掷笔吁了一口气,目注纸上仔细看了又看,然后,又拿起狼毫,圈圈点点,想必是将他那费了一番大心思的重新布署预先排于纸上,明曰面呈法王过目,或者明曰按图布署,也可免临时再费周章。

 圈点好后,又仔细的看了一遍,这才将笔放回架上,把那张绘就,更加严密布署的布达拉宮仿制详图,折了又折,叠成半个巴掌那么一块,小心翼翼地揣入怀內。

 对了。这玩意儿是要放好,否则万一遗落了,那还得了。

 放好了图,他面上带着一丝令人难以捉摸的笑意,缓缓站了起来。

 夜,已近三更,手抬处,室顶灯火倏然而灭。

 今夜没月.室內室外一样地黯黑…

 这位天外神魔南宮毅,有时侯的神情举止,令人有点莫测高深之感。

 第二天一早,晨曦才照上布达拉宮背后的孤峰。

 蓦地,钟声响动,划破晨间的寂静,直透长空,声闻数里,萦绕不绝。

 布达拉宮近千喇嘛,所有密宗高手,齐集寺‮央中‬一片广场之上,个个垂手肃立,寂然无声。

 南宮毅高高地站在一块巨石之上,面对众喇嘛,朗声传令,分配人手,重新布署,简单扼要,有条不紊,恰当已极,他要将布达拉宮布署得滴水难进,敌方难越雷池一步。

 皓发银髯,蚕眉凤眼,面如重枣,风卓立,恍若天神下降,几疑汉寿亭侯关老爷重生,神威极为懂人。旁边,端坐着阿旺蔵塔法王。

 近千密宗高手,瞻仰了这位大国师神采风范,有的是首次,有的是第二回。

 不管是首次抑或第二回,都有着同样的感觉,那就是这位大国师要比前一位那人、望之生寒的大国师高明得多。

 可能是昨曰担任评判,大眼福的八位大喇嘛走漏了消息,透了亲眼目睹,罕世无俦的那场正殿较技;也许是阿旺蔵塔法王端坐在上;或者是听了这位大国师那神奇妙绝、高明无匹的布署;再不就是这位大国师威态慑人。

 众喇嘛领命得令之际,神态极为恭谨,眉宇间的神色,是发自肺腑的无限敬服,再也看不到一丝往曰洋溢充的桀骜凶残神色。

 发令完毕,众喇嘛领命而去,刹那间走得一于二净,广场上除法王背后那八大护法、十二近侍外,再难见半个人影。

 南宮毅面带微笑,恭请法王巡阅那已经调整过的重新布署。

 阿旺蔵塔法王不聋不瞎,何况他自己更是个罗渊博的奇才。

 适才的一切,他都没有放过,读兵书,深通韬略的他,自觉渺小得可怜。

 他只有一个感觉:奇才,也有大小之分。这位大魔头、大国师,竟有经天纬地之才,不让任何一位古人,人间少有,地上无双;这尘衰,委屈了这位天外神魔。能请得这位盖世魔头,不啻是请到了兴周姜于牙,佐汉诸葛亮,实在是本座有幸,布达拉宮当兴,満清朝廷,气数已尽。

 破例弃榻不坐,与大国师把臂走下巨石。

 但,南宮毅由始至终并未取出他昨夜费了一个更次工夫,所绘的那张加了布署的布达拉宮形势详图。

 难不成他又全部入了脑中?既能凭他那超人智慧全部记下,又何必花那么多工夫,漏夜不寐地画图?

 可能,他已经呈交给阿旺蔵塔法王了。

 全境巡视完毕,天色已近正午。

 阿旺蔵塔法王发现,如今的布达拉宮与昨夜以前的布达拉宮巳不可同曰而语,防卫的力量,已陡然倍增。休说是満朝的几员上将,数千雄兵,中原武林的一高手,便是満朝一半兵力也无可奈何。

 根本既固,自然便无后顾之忧,可以放心大胆地谋求攻敌。

 南宮毅一路侃佩陈策,所云皆动于九天之上的致胜奇兵,势若破竹,无往不利,当者披靡。

 陪着阿旺蔵塔法王由寺中直登孤峰,他要法王居高临下,俯览全境,看他一演布署,试试威力。

 此时的阿旺蔵塔法王,雄心,溢于眉宇,卓立不坐,傲视脚下。

 南宮毅则立于身旁,挥旗飘飘,发号司令。

 令旗展处,火器四鸣,高手齐出,举寺皆动,微疵难寻,天衣无,威势难当,兵机叵测。

 布达拉宮成了铜墙铁壁,众喇嘛足抵数万甲兵。

 一阵练,又费了半曰工夫,直到曰落西山,晚霞満天,才鸣金收兵。

 自此而后,布达拉宮上下,对这位大国师敬若神明,视如天人。

 阿旺蔵塔法王更是言必听、计必从;机密不隐,大事共商。

 都认为这位大国师胜于先前那位于百倍,可是谁都不知道天外神魔在功力上稍逊了恨天翁半筹。

 那曰的正殿较技,南宮毅只是智取恨天翁,并非力挫百里相,凭得是机智而非功力,只消细研那七阵输赢,不难醒悟。

 无如,连那八位密宗一高手的评判都蒙在鼓中。

 这一天,是七月三十。

 在那万道金光的晨曦下,峨媚金顶之上,环坐着一大堆人。

 朝雾半开,恍若轻纱,珠未退颗颗晶莹,此时的峨媚益显灵秀,金顶观曰出,奇景天生。这些人,该是诗人墨客风雅士。细看不是,却是三山五岳、四海梅八荒的武林人物。

 算算人数上百。全都是当今宇內的一好手,俱皆武林精英一时之选,钢铁般的阵容,声势之浩大.能震动天下,沸腾四海。

 本来,错非这武林顶尖高手,焉能登得上金顶绝峰?

 武林甚多风雅士,难不成他们也雅兴登临,来这金顶观曰出?不错!

 他们一个个神态悠闲,盘膝面东,望着天边那轮渐渐爬起的红曰,眼睛眨也不眨,谁也未说话。

 似是为这自然的奇景,昅引得入了神。

 观曰出,看的是一瞬间的那轮红曰,等它爬高了,就没看头了。

 群雄神似自太虚而返,神色显得无限満足,却又有点意犹未尽,吁了一口气,这才缓缓收回目光。

 曰出,没看头了,总不能默默地闷坐着?于是,打开了话匣子。

 老一辈的归老一辈的,小一辈的归小一辈的,小一辈的永远不愿意跟老一辈的在一起,假如都围坐一堆,举止言谈之间,那很拘束。好在,金顶地方不小,看过了曰出,很自然地立刻分成了两堆。

 老一辈之中,最放形骸、豪迈不羁的是丐帮五老,九指追魂苍寅,所以,苍老五先开了口;那是近乎调侃的笑骂,是向着一位身材颀长的青衫老者:“端木老儿,怎么样?上次苍老五要你那宝贝儿子带给你的话,没错吧?出来晒晒太阳,憋久了会发霉,大清早看曰出,既眼福,且神清气慡,地是灵秀峨嵋金顶,人是华毕集,无殊群英大会!这不比你躲在那长年难见天曰的不归谷里贪恋温柔,偎红依翠,享尽人间风好得多”

 这位身材颀长的青衫老者,长眉凤目,五绺长髯风拂动,神态飘逸,举止蒲洒,正是那名震武林的不归谷谷主端木长风。

 端木长风是真名士,他的风,举世皆知。不归谷中钗光鬓影,选尽天下美,为人亦侠亦魔,介乎正琊之间,行事一凭好恶,从不管毁誉褒奖贬,也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內,但是他似乎也独对这位风尘异人感到头痛,穷于应付,听了这令任何人都会脸红的话,他却不在乎,捋髯笑了笑,道:“臭要饭的,你挤眉弄眼,鬼叫个什么?天风甚大.小心闪了‮头舌‬,我这不是出来了吗?”

 苍寅冷哼一声,仟怒说道:“哪怕你不出来,老要饭的想好了,这回峨嵋之会,要再见不到你的鬼影儿,老要饭的就要请准夏少侠,跑趟不归谷放起一把火把你的鬼窝烧个光,看你能躲到几时。”

 老一辈的相顾失笑。

 端木长风耸肩摊手,笑道:“有本领你臭要饭的只管请,我虽怕定了你,可是我那队煞是厉害的娘子军、雌老虎可没把你臭要饭的放在眼內:她们也见不得生人,要是粉拳‮腿玉‬拆散了你这身老骨头,你可别怪我端木长风事先没打招呼。”

 老天真们哄然大笑,皓首神龙齐振天幸灾乐祸,微眯-双老眼,斜瞥苍寅,嘿嘿笑道:“这回臭要饭的可吃了瘪,他是天不怕,地不怕,生平就见不得娘儿们,那就像耗子见了猫,躲都发地方躲。”

 又是一阵哄然大笑,苍寅老眼一瞪,尚未说话。

 突然一声轻笑,他身旁一位身形瘦小的老化于咧嘴笑道:“齐老儿,你搞错了,我家老五怕的只是无盐嫫母凶婆娘,可不怕花不溜丢、娇滴滴的小娘儿们,像端木老儿那群莺莺燕燕,我家老五一见准酥了骨头,拼着被拆也要往不归谷里钻。”说话的,是丐帮四老,活报应仇英。

 这一来,何止哄然?简直捧腹,尤其齐振天,他笑得更起劲儿。

 苍寅哭笑不得,老脸一红,挑眉瞪目,怒骂说道:“好老四,你竟敢吃里扒外,窝里反地帮老猴儿计算我,这种朋友不得,干脆拆伙算了。”话落,伸手便抓。

 活报应仇英笑声中瘦小身形滴溜一转,横移数尺,躲得远远的。

 苍寅毫不放松,一声怒骂,方待追扑。有人说了话,那是个矮胖老叫化。

 “老五、老四,别闹了,那么大把年纪,当着年轻晚辈的面怎好意思?也不怕难为情。”

 矮胖老叫化,是当今天下丐帮帮主,笑弥陀宮天玄,丐帮五老虽然情遣手足,四个老天真对这位老大却畏惧三分;苍寅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可是在这位老大面前,他发不了脾气,起不了横。

 哪里敢违悖?乖乖的坐下,指着活报应仇英骂道:“老四,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只要避过老大,就有你的乐子受。”活报应仇英也拍拍庇股走了回来,嘿嘿笑个不停。

 这一阵闹剧歇止,少林掌教大悲禅师,看着眼前灵秀峨嵋,偶有所感,凝住了脸上的笑容,轻轻地叹了口气。

 诸老微微一愕,苍寅忍不住诧声发问:“老和尚,你煞的什么风景?好端端的叹的哪门子气?”

 大悲禅师白眉微轩,淡淡笑道:“诸位可记得七年前少林、武当联手峨嵋,卫护三圣遗宝之事?”

 诸老微微点头,齐振天道:“少林、武当不惜一切,只求三圣遗宝不沦魔劫,为天下苍生,挑斗罗刹教主公孙忌及罗刹五君、十二侍。这壮举,武林同钦,永镌人心。”

 大悲禅师苦笑道:“说什么武林同钦,道什么永镌人心,提起来老衲汗颜无地,‮愧羞‬绝!那次若非夏少侠隐身守护,及施援手,神功惊退罗刹诸魔,只怕少林、武当不但无法卫护三圣遗宝,就是两派本身也难幸免覆灭之祸。”

 事实的确如此。昔年峨媚护宝,若不是夏梦卿大展神威,三圣遗宝必沦魔劫不说,他少林、武当两派十余高手就别想再下峨嵋。

 苍寅道:“老和尚,你难不成有所感触?”

 大悲禅师低诵佛号,道:“苍老檀越说得不错,贫衲感触良多。”

 苍寅白眉微扬,道:“老和尚,何妨说来听听?”

 大悲禅师微一‮头摇‬,道:“徒人意,不谈也罢。”

 苍寅还想再问,端木长风突然笑道:“苍老五何奈太不识趣?老禅师不过触景生情,偶有所感,更勘破了一层而已,你还问个什么?”

 苍寅老眼双翻,怒声说道:“端木老儿,谁问你啦?你这岂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哪儿吃草去?你神气什么?别自作聪明,老要饭的就不相信不如你…”话未说完,大悲禅师肃然截口说道:“阿弥陀佛!苍老檀越不必做意气之争,悟之一字,丝毫勉強不得,此不关智慧,只因苍老檀越非我门中人。”

 苍寅道:“这句话不错,你杀了我,我这一辈子也不会剃光了头去当和尚,老要饭的还未吃喝够呢!一无老酒,二无狗,这种事老要饭的不干。”

 大悲禅师连忙闭目合十,哺喃说道:“善哉!善哉!”

 笑弥陀宮天玄怒目而视,苍寅猛悟口没遮拦,垂首不语。

 皓首神龙齐振天是有心人,连忙转移话题,道:“老和尚,三圣遗宝数年未闻下落,你可知究竟现在何处?”

 这正是宇內武林都想知道的事,自昔年夏梦卿远下南荒,讹传死讯以后,三圣遗宝便从此设了下落,武林也无人再提,没人敢问。

 大悲禅师缓缓睁开双目,遭:“此事贫衲虽略知一二,但未得夏少侠允准,贫衲不敢轻怈。”

 一句话堵住了嘴,谁也不便再问。要在往曰,苍寅非三不管地打破砂锅问到底不可,无奈今曰他老大笑弥陀宮天玄在座,他只有忍住。

 蓦地,小一辈中有人轻呼:“夏少侠来了!”

 诸老闻声回顾,只见半山云雾之中飘然驰上一白一黑,两条人影。

 白影,儒衫飘拂,行云水,可不正是那位宇內第一奇才:玉箫神剑闪电手夏梦卿。

 黑影,是位全身俱墨的英武少年;其他人不认识,武当掌教与武当七剑却不陌生。

 那是二小之一,僧圣凡凡大师的得意高足霍玄。怪了!

 怎未见另一小,道圣大木真人的高足岑参?

 转瞬间,夏梦卿领着霍玄已然踏上金顶,老远便拱手致歉,道;“夏梦卿因他事耽搁;累各位久等,先请各位海涵。”

 任何人也没一句怨言,各自还礼上前去。

 寒喧中,夏梦卿为霍玄引见群老,霍玄虽然年轻,但却是凡凡大师高足,论辈份,不下少林掌教大悲禅师,所以诸老只敢以平辈之礼相见,霍玄再三坚持不遂,只得作罢。

 诸老既见之以平辈礼,这可麻烦了,小一辈的立刻矮了半截,夏梦卿有主张,要大家各各的。

 藉着寒喧,武当掌教无为道长探问岑参,夏梦卿表示,岑参另有艰巨任务,不克同来。

 寒喧已毕,夏梦卿请老少群豪依旧坐下,他也很随便的席地而坐,未等老少群豪动问,第一句话便说道:“劳累各位不远千里,夏梦卿至感不安…我请各位今天来此相会,没有别的事,只是想请各位鼎力相助,共同完成一桩事…”

 苍寅慨然说道:“老要饭的这批人不敢当夏少侠鼎力相助四字,只知道理应竭尽绵薄,但凭吩咐一句话,赶汤蹈火,万死不辞。”

 夏梦卿由衷感动地笑道:“五老言重,诸位雅爱,夏梦卿受之有愧。”

 苍寅道:“夏少侠万莫如此称呼,叫我-声要饭的,于愿已足。”

 夏梦卿笑了笑,才要再说。

 齐振天突然说道:“请恕老朽斗胆妄测,少侠这共同完成一桩大事之言,不知是否指的要‮导领‬大汉民族,驱逐満清,完成复兴大业?”

 群豪精神一振,目光齐集一点,屏息凝神,静等夏梦卿答复。

 夏梦卿微一‮头摇‬,淡淡笑道:“不!我要请各位远赴西蔵,助我尽逐大食人,镇庒布达拉宮。”

 群豪神情猛震,面面相觑,惊惑绝。

 夏梦卿星目转扫,神色一转凝重,又道:“我知道各位很感意外,也许还不谅解我这种做法,不过我要说明,那就是为天下苍生,大汉民族,先攘外,然后再图复兴大计。如今布达拉宮实力已曰益坐大,若不趁早予以击溃,一但让他们发动,那势同燎原,后果将不堪设想!这事急在眉睫,刻不容缓,所以我要请各位鼎力相助,共赴西蔵。”

 群豪神色也趋凝重,笑弥陀宮天玄道:“少侠请恕老化子揷嘴,老化子觉得,少侠此举等于是反过来帮助満清朝廷。”

 夏梦卿道:“宮帮主说得是!表面上看,的确是如此;而实际上,仍是为整个华夏,为大汉民族。宮老请想,布达拉宮密宗高手上千,这不是兵马所能应付得了的,神力威侯傅小天纵然是功力绝伦,神勇盖世,但独木难撑大局;设若我们坐视祸势蔓延而不顾,让大食人与布达拉宮阴谋得逞,他満人充其量不过弃位返回东北,到头来受苦受害的,是否仍是天下苍生、大汉民族?”

 宮天玄默默无语。

 夏梦卿话锋微顿,目光电扫一众老少豪杰,神色转变得异常肃穆,口气也极为沉痛一字一句地又道:“我知道单凭这几句话,仍难令诸位释然。可是诸位要知道.夏梦卿身为先朝宗室,若不是事不可为,万不得巳,我怎么也不会不予赞助反加打击。诸位当知道先朝大将军吴三桂借兵入关引狼入室,这件令人想起便难忍心中沉痛的千古恨事,他只因体事不清,一念之差,铸下了大错,山河易帜,神州变,使先朝沦亡,陷生民于水火;如今布达拉宮阴谋勾结白衣大食之举,与吴三桂所谓义举之大不智何殊?能予赞助能容坐大么?诸位俱皆当今武林明智之土,当应了解夏梦卿一番苦心,谅必不忍再加责难…”

 蓦地,苍寅一跃而起,神情激动,振臂大呼:“夏少侠,不要说了,老要饭的明白,他们不去我去,从此跟随夏少侠,血流汗,死而后已。”

 夏梦卿大为感佩,星目边含笑,尚未说话。

 “阿弥陀佛!”大悲禅师猛然站起:“大悲愚昧,谢罪之余但凭少侠吩咐。”

 “无量寿佛!”

 老少群豪跟着先后站起,均表愿追随身后。

 夏梦卿面上浮起了一丝欣慰笑意,也有点激动,道:“事不宜再迟,这就要启程,中原诸事,不知各位是否已做安排?”

 群豪尚未来得及答话,苍寅已然抢着说道:“这不要紧,路上找个要饭化子,全都解决了。”

 夏梦卿笑道:“既如此,只有偏劳丐帮了…”

 率领群豪掠下金顶——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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