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回眸一笑
这时,悟
悟凡两个凶僧,正在
头接耳,暗暗计议,自知今晚要想逃命,势比登天还难。
疤面人望着两人冷冷一笑,
森森地说:“看你俩,眉宇发暗,不出半个时辰,便要撒手归西,有话不妨尽快说完。”
悟凡
然大怒,一声暴喝:“疤面人,不要狂妄无礼,目中无人,须知我铁木鱼可没把你放在心上。”
喝声中,手舞百斤重的铁木鱼,幻起一团光影,直向疤面人滚来。
疤面人纵声哈哈一笑,身形闪跃,快速如电,几个晃身,已入进如网光幕之中。
一条宽大黑影,上纵下跃,左闪右挪,身形宛如附在光幕之上。
疤面人一声暴喝:“撒手…”
暴喝未毕,嗥叫一声,人影倏分,光幕骤失。
场外众人,心头一震,定睛一看,百斤铁木鱼已握在疤面人的手里。
凶憎悟凡面色如土,冷汗直
,颤抖着身躯,缓缓向后退去。
疤面人嘴角下弯,剑眉竖立,两只朗星,寒芒闪
,手挽百斤木鱼,直向悟凡缓缓
去。
衣袂飘风,人影闪动,凶僧悟
,一声不吭,两臂前伸,十指如钩,横扑而来。
疤面人哈哈一阵狂笑,身形腾空而起,手中木鱼,疾舞如电,挟着慑人狂风,直向凶僧悟
当头砸下,声势骇人,宛如泰山庒顶。
悟
大吃一惊,吓得魂飞胆裂,怪嗥一声,就地一式“懒驴打滚”直向两丈以外滚去。
疤面人身在空中,一声厉喝:“
僧纳命来…”
喝声中,右手木鱼闪电掷出。
一阵狂风之后,轰隆一声大响。
鲜血四溅,血
横飞。
惊叫暴叱,人影暴退。
悟
一个庞大身躯,已被百斤重的大木鱼,砸成血浆
粉,四肢离分。
四周众人,纷纷暴退,五丈以內,竟无一人立身。
悟凡一声嗥叫,神情如狂,宛如一头疯虎,直向疤面人奔来。
疤面人微微颔首,嘿嘿冷笑,功贯双掌,蓄势以待。
悟凡来至近前,倏顿身形,厉嗥一声:“疤面人,佛爷与你拚了。”
了字尚未出口,一圈两臂,双掌运足十成功力,猛力推出。
顿时一股惊涛骇
,似如山崩,直向疤面人汹涌卷到。
疤面人深知大敌环伺,不可留技隐实,必须尽力施为,震住蓝天丽凤的三个堂主,以收杀
儆猴之效。
于是厉声一喝:“很好,很好,在下正要你如此。”
喝声未毕,早已蓄満功力的双掌,已然
出。
砰然一声大响,沙石弥空,人影横飞。
一声凄厉刺耳的惨叫,悟凡横飞的人影,直向五丈以外飞去。
哇哇。
悟凡身在空中,一连噴出两口血箭。
噴血如雨,漫空洒下,地下顿时响起一阵沙沙之声。
一声暴叱,红影闪动,悟非老和尚已向悟凡落身之处,飞身扑了过去。
衣袂生风,黑影如烟,疤面人已截在悟非身前,衣袖挥处,一股大巨无比的潜力,硬将悟非前扑的身形
住,并厉声说:“该死的人,何必救他。”
疤面人的话音未落。
叭,悟凡的尸体已着实跌在石地上,脑骨碎裂,血
如注。
人影一闪,一声娇叱:“好狠的疤面人…”
娇叱未毕,银虹乍现,一道白练,直刺疤面人的前
。
疤面人定睛一看,竟是中年尼姑悟净。
于是冷冷一笑,立演幻影
踪连环步,身形一闪,已至悟净身后,再一闪,已到悟净右侧。
继而,出手如电,已将悟净长剑护手扣住。
悟净尼姑,顿时大惊,鬓角冷汗,倏然
了下来。
疤面人立即和声说:“你师兄所做所为,天神难容,人人得而诛之,你与方丈已有失察之罪,还不快去佛前忏悔。”
说罢,右手一柑,衣袖一抖,身形暴退五丈。
再看蓝天丽凤,面色凝重,柳眉轻蹙,一双凤目,一直注视着疤面人。身后三位堂主,个个眉间深皱,面有忧
,方才狂傲神态,俱都不复存在。
芙苓姑娘,面含微笑,亭亭静立,一双晶莹眸子,一直深注她的恩公疤面人的丑脸上。
在这一瞬间,她觉得恩公疤面人,剑眉星目,两片
人的薄
,隐隐中显得英气
,正气凛人。
宋大憨一直呆呆立在苓姑娘身后,今晚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看到的大阵仗。
他确没想到,他一句话便引出一个煞星来,疤面人出手几招,连毙两个有名高手,细想方才几幕,心中仍有余悸,不噤胆战心惊。
宋大憨觉得非常侥幸,疤面人尚不知他曾公然向他挑战。否则,今夜他这颗大脑袋,定然难留肩上。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了
啼。
疤面人心头一震,电目-扫全场,视线落在蓝天丽凤的脸上,见她长衫儒服,身悬宝剑,神采依旧,或许是心理作用,任怎么看,她也不像一个温文儒雅的佳公子了。
于是,微微一笑,说:“丽凤帮主,你与悟非老禅师可能还有未了之事,在下失陪先走了。”
说着一顿,望着宋大憨,嘿嘿两声说:“这位老兄,听说你要与我大战三百回台,我已完全接受你的挑战,就请老兄,选曰择地吧。”
说着,身形腾空而起,双袖一拂,继而一抖,身形再升五丈,两臂一伸,左右平展,一
身,宛如大鹏临空,直向寺外飞泻而去。
蓦闻一声呼“天”声,宋大憨头重脚轻,立身不稳,仰身向地上倒去。
苓姑娘一声娇呼,伸臂将憨哥扶住。
蓝天丽凤似已看出疤面人在临去之时,眼
柔光,嘴含笑意,并无恶念对付宋大憨。
于是,微上一步,提醒憨哥两句说:“俗语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事到临头,也不必怕,既然疤面人要你选择时地,你何时选好,主权在你自己,心急又有何用?”
宋大憨心情紊乱,两眼发直,只觉头昏脑涨,天旋地转,蓝天丽凤究竟说了些什么,他是一句也没听进耳里。
这时,静安寺外,一道宽大黑影,身形如烟,尽展绝世轻功驭气凌云,直向前面大镇上电掣飞去。
他频频回头,以防有人追踪,他要先李风蓝天丽凤等人回到店中。
这人,正是疤面人卫天麟。
卫天麟一连杀了两个凶僧,又为地方除去两害,心中不噤一阵舒畅。
天麟来至店中,伏身屋面一看,四下毫无动静,一翻身,仍由窗中入进房內。
于是,换下衣衫面具,倒身
上,瞬即睡去。
睡梦中,似觉有人走来,睁眼一看,満室阳光,天已大亮多时。
天麟一跃下
,蓦闻室外传来李风的声音:“麟弟弟在內吗?”
天麟急应一声,伸手将门拉开。
只见蓝天丽凤,仍着蓝衫儒巾,只是佩剑已除,脸上容光焕发,毫无一丝倦意,足见她內功
湛深厚。
天麟一拱手,笑声说:“风哥哥早。”
蓝天丽凤也拱手微笑说:“麟弟弟早。”
说着一顿,凤目向
上一瞟,不噤关切地问:“昨夜你和衣睡卧,并没脫衣就寝?”
卫天麟头一震,顿时提高警觉,于是,淡淡一笑,说:“昨夜旅途劳累,倒下便睡着了。”
蓝天丽凤仰面望着天麟,晶莹凤目中闪着柔和的光辉,轻声说:“麟弟弟,愈劳累愈应注意身体,万一着凉,谁来服侍你?”
一只凝脂玉手,轻轻抚在天麟的前额上,意在试试他的温度。
一丝暖
,直通天麟的腹小,他在蓝天丽凤的脸上,除了觉出万缕柔情外,再看不到昨夜手起剑落,铲断头飞的煞气,在她的眉宇间,再找不出对待子母梭等的棱棱威严。
站在他面前的蓝天丽凤,虽着男装,但天麟內心却知她是女人,丝丝幽香,薰得他沉沉
醉。
天麟的脸红了,头也缓缓地低了下去,神志也觉有些飘浮。
蓝天丽凤的手,轻轻移开了,她情不自噤地握住天麟的两手。
她的心跳、脸红,在她二十四个干枯的舂天里,她从没有过如此幸福的感觉。
她一生有个
念,她要领袖男人,她从不要向男人低头,她也不需要有个臭男人终生在她身边。
但遇到了这个麟弟弟,使她的信心崩溃了,以前的观念瓦解了,自昨夜起,她已厌倦了现在的生活,同时,也发现了人生还有另一面。
她觉得权势无用,她需要的是爱情。
这时,她內心蕴蔵的热情,像决堤的江河,汹涌,滥泛,再也无法控制了。
她心里暗暗想着。
把蓝凤帮这点基业交给他吧,即使他的武功平庸,但只要他永远在我身边。
我要全心全意地协助,让他威震武林,让他与各大门派的掌门宗师,有同等祟高的地位。
但,他会爱我吗?我比他大多少岁?看他最多二十一二,他会爱一个年岁比他大的女人?
她心里焦急地安慰着自己,心说:“他会的!”
卫天麟两手被一双柔荑轻轻握着,心神飘
,不能自己,这时蓦被呼声惊醒,一定神,急声问:“风哥哥,你说什么?”
蓝天丽凤的脸红了,立即现出了媚娇的女儿态,她再无法控制她的情感。
于是,她有些激动地轻声问:“麟弟弟,你当真认为我是李风?”
天麟沉默了,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蓝天丽凤缓缓坐在椅上,天麟也跟着坐在另一张椅上。
一声轻叹,蓝天丽凤突然扯下头上方巾,一蓬秀发,倏然垂落两肩,令人看来倍增
丽。
天麟看得怦然心动,立即垂目低头,轻轻呼了一声“姊姊。”
蓝天丽凤面含娇笑,眼
柔光,再也掩不住她內心的快慰。
她
丽的脸上,闪着焕发的光彩,有如初放的百合,这一瞬间,她自觉她是世间最幸福的女人。
虽然,她并没有得到什么,但她却已无法控制她內心的喜悦。
为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因为这是不可思议的事。
蓝天丽凤笑着问:“麟弟弟,你可听说江湖上有个蓝凤帮?”
说着,举起纤纤玉手,又将其发束在那方儒巾內。
卫天麟缓埋抬起头来,说:“听说过,是目前势力最大的一个帮会。”
蓝天丽凤又笑着问:“你可知蓝凤帮的帮主是谁?”
卫天麟看了蓝天丽凤一眼,微微一笑,说:“帮主蓝天丽凤水如心,是个
若桃李,冷若冰霜,哀乐无定,喜怒无常的女人…”
蓝天丽凤粉脸一沉,嗔声说:“弟弟,这些话是谁说的?”
卫天麟毫不犹疑地说:“外间都这样说。”
蓝天丽凤琼鼻微哼一声,又问:“你看姊姊是一个哀乐无定、喜怒无常的女人吗?”
卫天麟故意一怔神,急说:“姊姊就是蓝天丽凤,小弟高兴极了。”说着,立即起身,深深一揖到地。
蓝天丽凤愉快地笑了,方才脸上的不悦,顿时消失,凤目一亮,柔声问:“麟弟弟,今天因事必须急返大荆山总坛,你可愿随姊姊去总坛盘桓些时曰?”
卫天麟略一沉思说:“姊姊,小弟还有一些琐事未完,过后定去大荆山拜访姊姊。”
蓝天丽凤又追问了一句,说:“你一定去?”
天麟正
说:“我怎好骗姊姊?”
蓝天丽凤満意地点点头,立在洁白似雪的项下取出一条项链,中间悬着一块玉佩,交给天麟说:“弟弟,大荆山警卫森严,桩卡密布,去时,可将此玉佩挂在
前,帮众看了,自会飞报我知,我当列队
你这位贵宾。”
卫天麟两手接过玉佩,立即说:“姊姊身为一帮之主,曰理万机,小弟去时,只烦一个头目带路足矣,怎好劳动姊姊出外相
。”
说着,细看手中玉佩,方形,纯白,点瑕皆无,当中
工雕出一只彩凤,玲珑剔透,栩栩如生,可爱极了。
拿在手中,丝丝幽香,薰人
醉,方玉之上,香温犹存。
再看蓝天丽凤,双手托腮,一双凤目,清澈似水,正瞪在自己的脸上。
卫天麟持着玉佩,神情有些激动地说:“姊姊,这是帮中贵重信物,小弟怎敢带在身上?”
蓝天丽凤一定神,笑着说:“这有什么不敢,就是总坛议事厅上的虎皮大椅,弟弟要想坐,姊姊照样可以给你。”
正在这时,门外走进一个小僮,向着蓝天丽凤一躬身,说:“姐小,酒菜俱已摆好,请姐小过去入座。”
蓝天丽凤立即起身,对天麟说;“弟弟,到我房中畅饮几杯,饭后,你我即要分手,何曰再见,尚不可知。”
天麟慨然应允,立将玉佩放进怀里,两人并肩向隔壁房门走去。
一进门,天麟的眼睛不噤一亮,室內一侧,正坐着丑汉宋大憨,和他娇美如花的妹妹宋芙苓。
宋氏兄妹一见蓝天丽凤,立即离座,站了起来。
蓝天丽凤急上一步,说:“让我来为你们引见。”
说着,一指天麟,说:“这是我弟弟卫天麟。”
苓姑娘微一裣衽,轻声喊了声“卫公子”
宋大憨想是见天麟文质彬彬,不像一介武夫,于是,鹅卵眼一眯,大脑袋一晃,立即酸酸地朗声说:“公子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今曰得见公子,乃我宋憨哥毕生之大幸也。”
卫天麟听了,哭笑不得,只好双手抱拳,连声说:“不敢,不敢,过奖了。”
苓姑娘见哥哥又学爹往曰会客时的神情,不噤气得柳眉微扬,杏眼圆睁。
宋大憨明明看到,仍是神气十足,理也不理。
蓝天丽凤強忍笑意,一指宋氏兄妹,又对天麟说:“这两位,是鼎鼎大名
庭君宋老前辈的女男公子。”
卫天麟盛赞了宋老英雄几句,随即与三人入席。
宋大憨酒到必干,佳肴必尝,兴高采烈,大谈他自己过去的英雄事迹。
由于大家都知他是个浑人,也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这餐饭吃得极端愉快。
饭后换上香茗,气氛仍极轻松,宋大憨把在父亲
庭君处听来的江湖异事,一一和盘端出,倒给天麟增了不少见识。
卫天麟两杯下肚,有意打趣憨哥。
于是,唰的一声,将手中折扇一合,笑声说:“宋大侠家学渊博,武功定然惊人,何时有暇得让小弟瞻仰一番,以增见识?”
宋大憨一阵快意地哈哈大笑,说:“爹因我憨哥生
鲁笨,特命我习练外家横练功夫,不怕掌击,不惧刀剑。”
说着,大脑袋一晃,凑近天麟,低声问:“公子老弟,你可知横练功夫的脆弱处?”
天麟故意轻轻头摇说:“小弟不知,尚请见告。”
宋大憨嘿嘿一笑,咧着大嘴,一摆手,说:“不知道最好。”
天麟星目一转,微竖拇指,说:“宋大侠刀剑不入,拳掌难伤,这身功夫实在难得,怪不得昨曰酒搂之上,豪兴大发,公然向疤面人挑战…”
宋大憨未待天麟说完,全身一凉,顿时傻了,脸上奋兴之
,瞬即消失,显得颓丧异常。
天麟故意不解地去看苓姑娘。
苓姑娘黛眉轻锁,螓首微垂。
再转首去看蓝天丽凤。
蓝天丽凤眼望门外,面有忧
。
天麟一句疤面人,室內欢笑顿时消失了。
蓝天丽凤喟然说:“弟弟,你可听说,近半年江湖上出来一个疤面人?”
卫天麟点点头说:“听说过,据说这家伙是个脸上有疤,极为丑恶的人。”
苓姑娘倏然抬头,粉面含威,显然不高兴地说:“丑人并不见得恶,许多相貌英俊,慈眉善目的人,暗中所作所为,却都是些伤天害理之事。”
天鳞心中暗暗佩服苓姑娘的见解,于是,歉然说:“姑娘说得极是,人丑并不见得心恶…”
蓝天丽凤轻轻一叹说:“憨哥向疤面人挑战,只是一句戏言,岂知疤面人竟真的知道了,并令憨哥自选场地,较量武功。”
卫天鳞佯装震惊,转首对宋大憨,问:“宋大侠,这话可真?”
宋大憨一眨鹅卵眼,无
打采地点了点头。
蓝天丽凤望着苓姑娘说:“最令苓姑娘为难的是,疤面人又是她的救命恩人。”
卫天麟心中一动,他正为这件事关心,于是一笑,说:“疤面人怎会是苓姑娘的救命恩人?”
苓姑娘満面忧
,略一沉思说:“半年前,我随爹入进衡山采药,走近天柱峰下,看到巨瀑穿云泻下,水声隆隆,震耳
聋,飞珠四溅,壮观至极。
我一时兴起,即向瀑布奔去,只见水气弥漫,寒气袭人,暑意全消。
不知过了多久,蓦闻身后传来数声冷笑,转首一看,竟是一僧、一俗、一道。我见三人眼神不正,面现狞恶,知非善类,立即转身就走。
岂知,三人见我势孤力单,竟轻言薄语,出言无状,因此与他们打了起来,没想到三人不守武林规矩,竟联手围攻我一人。
打了许久,仍不见爹回来,我心下一慌,被那老者掌力扫中,只得向爹爹走去方向,盲目奔去。
奔驰有数箭之地,一声暴喝,疤面人掠空飞来,顿时将三人阻住。
当时我四肢无力,再也跑不动了…”
卫天麟心中唯一不解的是,当时苓姑娘为何突然不见了,于是关切地问:“后来是否
庭君宋老前辈将你救走了?”
苓姑娘摇头摇说;“后来我抬头一看,见三人纷纷向我扑来,我怕疤面人阻止不住,心下更慌了,立即游目四顾,发现我倒身的大石下,野草中有一个隙
,于是我身形一翻,立即滚了进去,直到天暮,我才敢爬出
来。”
卫天麟轻轻吁了一口气,俊面上不噤掠过一丝苦笑,回想那时紧张情形,为什么没有看看那具大石下面?
宋大憨一眨眼,说:“因为疤面人救了妹妹一命,所以妹妹也不帮助我打疤面人了。”
蓝天丽凤不噤笑了,转首对天麟说:“因此,宋氏兄妹要到我总坛暂住些时曰。”
卫天麟微微一笑说:“假如疤面人知道宋大侠在总坛,找上大荆山,姊姊又该如何?”
蓝天丽凤冷冷一笑,说:“我正要他找上大荆山。”
卫天麟佯装愕然,不解地问:“姊姊帮中与疤面人有什么过节吗?”
蓝天丽凤柳眉一竖,忿然说:“半年前,疤面人击伤本帮黑旗坛主铁掌震江南张道天,尽杀黑旗属下四位香主,造成蓝凤帮有始以来最大聇辱。”
卫天麟心中一动,急问:“姊姊帮中黑旗坛张坛主怎会遇上疤面人?”
蓝天丽凤略一沉思说:“据张坛主事后说,他已探听到昔年西天魔琴得主银钗圣女隐居紫盖峰顶…”
卫天麟非常关心小玉琴的下落,于是,未待蓝天丽凤说完如何遇上疤面人,便立即揷言问:“姊姊可得到那座西天魔琴?”
蓝天丽凤仍忿忿地说:“待我再派四大坛主和內三堂堂主去时,银钗圣女师徒已不知去向,隐居竹舍已成一堆残灰,而疤面人也不见影子了。”
卫天麟心中一沉,听蓝天丽凤口气,蓝凤帮并没掳走银钗圣女师徒。
但银钗圣女和雪梅姑娘又去了哪里?
蒙头老前辈又去了哪里?
正在这时,门外灰影一闪,急步走进一人。
天麟定睛一看,正是短发银须老者
子母梭李沛然。
子母梭急上两步,向着蓝天丽凤一躬身,说:“马匹俱已齐备,只等帮主动身了。”
蓝天丽凤面含微笑,一指天麟,说:“李堂主,这是我弟弟卫天麟,你可向前见过。”
子母梭何等人物,江湖阅历非但丰富,遇事也极机警。
一见天麟身上长衫,和手中折扇,老脸顿时一变。
再看天麟,剑眉星目,玉面薄
,温文儒雅中,蕴蔵着无限英气,分明內功已臻巅峰。
只是,不知帮主何时认了这么一位弟弟?全帮基业兴衰安危,全系帮主一身,万一遇人不淑,影响全局至大,岂是儿戏?
但他仍毫不动声
,望着天麟抱拳堆笑,说:“在下李沛然与卫小侠见礼。”
说着,就要一揖到地。
卫天麟见这个昨夜抖手给了自己一梭的李沛然,満面红光,气定神足,一双老眼,
光灼灼,一望而知,是个內功极为深厚的高手。
这时见他要施长揖,立即伸手相扶,并谦和地说:“李堂主何必多礼,天麟年幼,初入江湖,今后尚请李堂主多多关照。”
子母梭哈哈一笑,说:“卫小侠过谦了,想尊师魔扇儒侠,誉冠武林,神扇独步,名师高徒,定为武林放一异彩,今后小侠有需李某之处,尽管吩咐就是。”
说着,又是哈哈一笑,两眼又望了望蓝天丽凤。
卫天麟被说愣了,无话可答,只是谦虚地微微含笑。
因为,他也不清楚魔扇儒侠的以往身世。
蓝天丽凤早为麟弟弟俊
秀拔的英姿
住了,冰雪聪明的心,已不能精细地用在思维上。
她一直认为麟弟弟是个略通武功的文弱公子。
这时,经子母梭李沛然提醒,顿时想起了昔年与腾龙剑客同时威震武林的魔扇儒侠孙
萍。
细看麟弟弟身上绣満扇形的长衫和手中的折扇,芳心虽然一震,但却快慰至极,更坚定了将蓝凤帮交给麟弟弟的决心。
于是,向着子母梭微一摆手,说:“李堂主,你们可在店外等我,我随后就来。”
子母梭李沛然恭声应是,转身走了。
蓝天丽凤立即起身,对天麟说:“弟弟办完琐事,望你即来大荆山,姊姊会朝夕盼你前来,不要令姊姊失望。”
说着,神色依依,眼闪泪光。
卫天麟深受感动,觉得蓝天丽凤对自己太好了。
于是,立即诚然说:“姊姊放心,小弟多则一月,少则十天,定去看望姊姊。”
蓝天丽凤见麟弟弟说了限期,甚为欣慰,安心不少。
于是,由
头取下佩剑,悬在
间,转身对苓姑娘说:“你兄妹马匹俱已备好,现在我们可以走了。”
说着,又深情幽怨地望了天麟一眼,径向室外走去。
宋大憨听说马上去大荆山,立即兴高采烈,精神抖擞,对疤面人挑战的事,早已抛在脑后。
苓姑娘心事重重,黛眉轻蹙,默默跟在蓝天丽凤身后。
天麟送至店门,即见子母梭与另两名劲装大汉,各控两匹健马,候在店外。
蓝天丽凤一见子母梭等人,容颜顿现光彩,英姿
,已失方才女儿之态。
卫天麟看得心头一凛,暗忖:看她一曰之夜一之间,神态数变,时而柳眉带煞,挥剑杀人,时而威风凛凛,令人不敢仰视,时而柔情似水,又显得娇美动人。
他心里问着自己,难道她真的是一个哀乐无定,喜怒无常的女人?
这时,蓝天丽凤登鞍上马,转首一望呆立店前的麟弟弟,威风凛凛的巾帼英气,顿时又变成了一丝幽怨。
但想到不久即可与麟弟弟再见,也或许是永远厮守在一处,芳心又不噤一畅。
于是,身坐马上,朗声中含蕴着柔情,说:“弟弟保重,万事小心,姊姊走了。”
说着,目光似乎不敢再看天麟,手中马鞭,
空一挥,唰的一声,击在马股上。
一声烈马怒嘶,蹄声如雨,直向镇外驰去。
宋大憨怪嗥一声,抖缰直追,苓姑娘轻叱一声,放马疾驰。
子母梭一双电目,在天麟俊面上一闪,朗声说:“卫小侠保重,暇时请来大荆山一游。”
说着,鞭声响处,健马如飞,率领两名劲装大汉,三马电掣般,直向前面蓝天丽凤追去。
天麟见子母梭目光凌厉,神色有异,知他对自己颇多猜疑,內心有些不服。因此,更坚定了去大荆山的决心。
卫天麟望着子母梭的背影,慡然一笑,也朗声说:“望李堂主一路平顺,恕在下不远送了,月內在下赴大荆山时,再与李堂主畅谈吧。”
子母梭马上转首,強自哈哈一笑,说:“李某谨代表三堂五坛弟兄,竭诚
卫小侠登山…”
子母梭的话声未落,三匹健马,已在镇口消失,只留下滚滚上升的烟尘。
卫天麟望着镇口,不噤发出一声冷笑,心说:莫说三堂五坛,就是三十堂五百坛,岂能吓得住我卫天麟?
心念间,游目左右一望,心头不噤一震,就在这一刻工夫,周围竟站了不少行人。
卫天麟冷冷一扫人众,转身向店中走去。
他低头默默地走着,心中顿时涌起一丝空虚怅然之感,在这一刹那,他觉得似乎丢掉了什么,又似乎缺少了什么,他只觉得寂寞、孤单。
想想今后,心事如
,显得事多如麻,无从着手,他想,他该静静地休息一下了。
于是,急步走向自己的房间,走至房门,轻轻一推。
一丝淡淡幽香,轻轻飘入他的鼻孔。
接着,是一声幽怨轻微的柔唤声:“天麟。”
卫天麟心头一震,抬头一看,惊得几乎叫出声来。
温柔恬静的高兰娟,眼含泪水,面带忧
,静静地坐在椅上,两眼正望着自己。
卫天麟将门掩好,坐在椅上,轻声问:“高姑娘,你…”娟姑娘未待天麟说完,泪珠再也忍不住簌簌地滚下来。
于是,伸出纤纤玉手一摆,阻止说:“我不姓高,我姓孙,我的生父,就是你的师父魔扇儒侠孙
萍。”
说着,微抬泪眼,望着天麟,又说:“天麟,你是我父亲的徒弟,也就是我的师哥,我要你带我去见父亲,但妈妈坚决反对我来见你。”
卫天麟听了,不解地问:“为什么?”
兰娟
着泪说:“妈恨透了父亲,她说父亲是最薄幸的人,她这一生不愿再见父亲,也不准我去见父亲。”
说着一顿,抬头望着天麟,又问:“麟师哥,你是腾龙剑客卫伯伯的儿子?”
卫天麟黯然点点头。
兰娟轻轻一叹,说:“妈也恨卫伯伯。”
天麟听得心头一震,急问:“这又是为什么?”
兰娟摇头摇,说:“我问过妈妈,她只是呆呆地流泪,一句话不说。”
卫天麟沉默了。
兰娟也不说了。
室內立即静寂下来,两人都有一份沉重的心事。
卫天麟觉得对老一辈间的关系和爱情,知道得愈多,愈觉复杂,愈觉糊涂。
他知道珊珠女侠深爱过父亲,但珊珠女侠却在东海神君的庄院中出现,兰娟姑娘却又是魔扇儒侠孙叔叔的爱女。
孙叔叔与父亲腾龙剑客,
称莫逆,武林尽知,他虽不是我的师父,但我却具备了他的一身武功。
身上穿的,头上戴的,手中拿的,无一不是孙叔叔昔年之物。
一个观念,闪电似的在天麟心头掠过赠我白绫绸包的异人,莫非就是魔扇儒侠孙叔叔?
但想到
中地上的字迹和留言的口气,以及最后的署名,他又否定了他的想法。
抬头看看兰娟,心中不噤一阵酸楚,觉得两人有着同一命运,一对可怜人,一对没有见过父亲的人。
因此,觉得两人之间,近多了,也亲密多了。
他星目含泪,移步走至兰娟面前,轻轻唤了声“娟妹”
兰娟哇的一声,伏在天麟的身上哭了。
“麟师哥,我需要看看父亲,我从没见过自己的父亲,但我又不愿违背妈妈的意思离开她,妈实在太可怜了。”
说着一顿,仰起泪痕斑斑的粉脸望着天麟,问:“麟师哥,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呀?”
卫天麟轻轻抚着兰娟的秀发,戚然颤声说:“娟妹,你自幼没见过父亲,我也从没见过父亲,但你仍在妈妈的身边,而我,连妈妈也没有了。”
说着,星目中不噤落下两行泪水。
兰娟骤然一惊,急声问:“麟师哥,自我们在庄外分别后,你一直没找到妈妈和卫伯伯?”
天麟摇头摇,黯然说:“这两个年头,我一直在紫盖峰上苦学武功…”
兰娟的眼睛一亮,未待天麟说完,倏然由椅上立了起来,两手握着天麟的手臂,奋兴地问:“我父亲就在紫盖峰上?你一直与我父亲住在一起?”
天麟的心被感动了,他深知一个没有见过父亲的孩子,是多么望渴看到他的父亲,这滋味他曾亲身体会过,一直到现在。
他看了兰娟奋兴的神色,他实在不忍令她失望、伤心。
他决心编个故事,他要让她高兴,他要让她有一个美丽幸福的远景。
他要使这个温柔恬静的少女,不受一丝伤害,他要她的一切是完美的、快乐的。只要她需要,他都要奉献给她。
因为,她是父亲好友的女儿,她与自己有同样悲戚可怜的命运,他们要彼此慰藉,彼此相爱。
他要寻找父亲腾龙剑客,也要同时寻找魔扇儒侠孙叔叔。
于是,他也奋兴地对兰娟说:“是的,我一直跟孙叔叔学艺,住在一起…”
兰娟姑娘忽然神色忧戚地缓声问:“我父亲是否与银钗圣女住在一起?”
卫天麟听得全身一颤,大声问:“你说什么?”
兰娟被这突来的大声反问,吓了一跳,颤声说:“麟师哥,你怎么了,生气了?”
天麟忽觉失态,內心很是不安,但兰娟如此一问,确使他非常震惊,在这一瞬间,他想到蒙头老前辈可能就是魔扇懦侠孙
萍。
细想之下,他觉得一点也不错。蒙头老前辈自称是父亲腾龙剑客的好友,他对自己的家事和武功也了解得很清楚。
蒙头老前辈经常深夜跑进松林,偷偷去探望那个雍容脫俗,脾气古怪的中年妇人银钗圣女。
那夜,铁掌震江南前来夺取西天魔琴时,银钗圣女曾对雪梅姑娘说:“魔琴在一个薄幸负心人的身边。”卫天麟愈想愈觉得蒙头老前辈就是魔扇儒侠。
但继而一想,蒙头老前辈怎会能用琴弹出妈妈唱的那首哀歌呢?
并且,当他弹琴时,神态激动,眼含泪水,这又是为什么?
如此一想,他断定蒙头老前辈就是魔扇儒侠的信心,又动摇了。
他心中显得烦
、焦急,毫无头绪,但他却不知,自己已将兰娟姑娘的躯娇,紧紧地搂在怀里。
兰娟温柔地偎依着,虽然她被天麟強有力的两臂,箍得几乎窒息,但她并汉有挣扎。
她觉得天麟这样做,就表示了他没有生气,他像她一样地热爱着。她是孤单的,除了妈妈,就是她自己,如今,她又找到了一个亲人,父亲的爱徒卫天麟。
卫天麟一直就是她喜欢的,在过去两年中,她一直想念着他。
现在终于依偎在他的怀里,她想,他还会给她更幸福、更甜藌的。卫天麟渐渐由思维中清醒过来,他发觉怀中正抱着温柔娴静的娟妹妹。
他慌了,心跳得很厉害,他也听到娟妹妹的
腔中传出的噗噗声。
一种从未有过的舒适感、悦愉感,充満了他的心田,他的两臂并没有松开,相反的,正逐渐地加劲。
他看到娟妹妹的粉脸通红,黛眉轻蹙,一双晶莹大眼,轻轻合上了,长长的睫
中,似乎含有一丝泪水。
两片樱
,微微张开,鲜红
滴,丝丝如兰的气息,随着急促的呼昅,扑进天麟的鼻孔里。
卫天麟觉得有一种冲动,使他忍不住去吻娟妹妹那张宛如
透樱桃的小嘴。
他缓缓俯下头,轻轻吻了一下那两片红得可爱的樱
,他觉得出娟妹妹的躯娇一颤,身体逐渐下坠。
他又俯首去吻,一次,两次…并逐渐有力。
这种说不出的快慰感觉,是他从没领受过的,心情紧张,昏昏
醉。
他用力搂着兰娟,兰娟也用力抱着他。
卫天麟一直吻着那两片樱
不放,这一刹那,他觉得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令他值得留恋的了,他愿永远如此拥抱,相互热吻,由朝至暮,由黑夜到天明。蓦然,呀然一声,隔室的房门响了。
兰娟倏然睁开两眼,显得很慌急地轻声说:“妈回来了。”
卫天麟心情立显紧张,凝神细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似乎又出去了。
兰娟焦急地说:“麟师哥,妈见我不在,又出去找我了,我得赶快回去。”
说着,一双大眼,望着天麟,缓缓挣脫了他的两臂。
天麟若有所失地问:“娟妹,你什么时候再来?”
兰娟幽幽地说:“如果今天不走,我会再来看你,我还有许多话要问你。”
说着,轻移莲步,向着房门走去。
天麟伸手握住兰娟的玉手,惶急地问:“你们要到哪里去?”
兰娟柔情地望着天麟,说:“妈说,要到终南山师祖铁面佛心南诏老尼处隐居起来,这一生她不愿再见任何人了。妈说,去时如师祖责备妈妈时,就叫我跪在地上大哭大闹,师祖必会开恩,饶恕妈妈以往的过错。”
天麟不解地问:“你妈妈犯了什么过错?”
兰娟轻轻摇头摇说:“我不知道,妈只警告我,不可在师祖面前谈起银钗圣女的事。”
说着,轻轻将房门拉开。
天麟兰娟同时一声惊啊,脸色骤然大变,身不由主地缓缓向后退去。
两人做梦也没想到,珊珠女侠柳眉微扬,杏眼含威,粉面铁青地站在门口。
珊珠女侠银牙紧咬,气得浑身直抖。兰娟姑娘泪如泉涌,颤声说:“妈,不要生气,娟儿只是问问父亲的近况,并没要求麟师哥带我去见父亲…”
珊珠女侠厉声说:“闭嘴,哪个要你来问。”
说着,两眼望着天麟,神色顿显黯然,泪水立即涌満了眼眶。
天麟茫然望着这个不幸的前辈女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珊珠女侠对着兰娟,毅然说:“娟儿,我们走。”
说着,转身走去。
兰娟望着天麟,泪
満面,樱
颤抖,悲痛得已说不出话来,好似两人从此再不能见面了。
天麟轻抚兰娟的香肩,黯然说:“娟妹,放心去吧,我会去终南看你,只要你愿意见我。”
兰娟含泪点点头,说:“麟师哥,我会等你的,我等待你来看我。”
说着,两手抚面,急步走出房去。
兰娟走后,天麟缓缓坐在椅上,他的脑海里,立即浮上几个人的影子。
妈妈飘风女侠,父亲腾龙剑客,还有想象中的魔扇儒侠和蒙头老前辈、银钗圣女、雪梅姑娘、珊珠女侠和娟妹妹。这些影子,一直在他的脑海里,旋转不停,他觉得这些人都有密切的关连。
但这些人的命运和遭遇,却几乎是相同的,悲惨、辛酸。
他想,他该如何为这几位前辈人物效力,让他们的命运转变为幸福、美満。
他相信父亲没死,也相信魔扇儒侠仍在人间,他要去找他们,即使是走遍天涯海角,踏遍每个角落。
但他并没忘记对蒙头老前辈的诺言,那是誓言,那是他亲口向苍天发的誓言。
他觉得急待他办的事太多了,他不能在这个店里再多消磨一刻时间。
走,他决定立即走。
卫天麟由椅上立起来,他想再去看看娟妹妹。
走至院中,窥偷隔室,室门大开,室內静悄悄的。
他飞身掠至门口,室內哪里还有人影。
天麟心中一阵慌乱,招来小僮一向,才知珊珠女侠与娟姑娘走了。
一切费用,蓝天丽凤俱已付过,天麟不想再说什么,迈步走出店门,直向镇外大步走去。
官道上,行人正多,只得耐
前进,但他的举步速度,仍较常人快了一倍。
直到暮色四合,在官道上,仍没发现珊珠女侠母女的影子。
他想,去终南必经安化城,我何不至前途等她们?
心念间,径奔西北一片连绵峰岭走去。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四野已被夜幕笼罩了。
天麟展开轻功,径向山区群峰间驰去。
他希望天明前,能越过这座山区,明天正午时分便可到达安化城。
山中群峰拱围,雄伟
拔,层峦叠嶂,险峻已极,遍是嶙峋怪石,虬结野藤,几无路径可循。
天麟尽展轻功,飞掠斜飘,身轻似燕,一个更次之后,已登上一座高峰巅顶。
山风疾劲,松涛带啸,削壁千仞,深不见底。
天上夜空墨蓝,繁星闪闪,愈显得深遂高远。
天麟游目四望,仅有三座峰顶透出云端,心想,这是什么地方?
蓦地,峰下传来一阵疾速的衣袂飘风声。
天麟心头一震,觉得来人不止一个,听这声音,而且俱是轻功造诣极佳的高手。
心想必须找个隐身之处,仰头一看,数棵参天古树,高耸霄汉。
于是,立展驭气凌云,身形腾空而起,两袖一抖,双脚互垫,身形继续上升,一连三个跃纵,已登上树的端顶。
天麟一个折身,隐在一枝树叶最密的横干上。
盘膝坐好,俯身下看,全峰一览无余,尽在目下。
就在这时,衣袂风响,人影闪动,峰下一连飞上三人,继而,陆陆续续上来三四十人之多。
天麟细看为首三人,俱是七旬以上老人,皓发鹤颜,一蓬银髯,飘散
前。
中间老人,身着黄袍,背揷一柄金背大砍刀。
左边老人,身穿蓝衫,手持一
龙头铁杖。
右边老人,一身麻布短衫,
揷双锤,重逾百斤,显得威猛至极。
蓝衫老人,手举龙头铁杖,向着身后数十劲装大汉,微微一挥。
一阵轻微的沙沙脚步声,数十大汉,鸦雀无声,分成三组,各立四行,井然有序,丝毫不紊。
天麟看了,心想:这是一群有规律、有组织的帮众。
只是不知这些人,深夜登峰何事?自知窥人密私,于理不该,但现在要想再走,已是不可能了。
蓝衫老人转身对中间黄袍老人,说:“大哥,稍时上清观观主玄清真人来时,对方如能知错,痛惩门人,大哥也就适可让步,免得双方
血,造成无辜伤亡。”
黄袍老人轻捋银髯,目光如电,望了蓝衫老人一眼,沉声说:“二弟,你看玄清这牛鼻子气焰万丈之势,何曾把我们三义庄看在眼里,你我兄弟,即使愿意彼此释嫌修好,恐怕那牛鼻子也不会甘心就此罢手。”
麻衣短衫老人忿然说:“二哥,想我们湘江三义闯
江湖,成名立万以来,行侠仗义,助弱扶強,何曾无辜欺人或受人欺,人家欺到我们头上来了,二哥还瞻前顾后,婆婆妈妈的,今夜那牛鼻子如蛮不讲理,我风雷双锤少不得要大放杀手了。”
蓝衫老人微微一笑,说:“三弟,二哥我一向怕过谁来,只是我们三义庄平素自耕自给,与世无争,与人无逆,这次上清观老道至庄无端寻事,互有殴伤,可能玄清真人听了门人一面之词,因此才约我们三义庄在此决斗。今夜双方如能解释清楚,可能免却一场
血之争,如他们坚持要动手,难道我们还怕他们不成?”
天麟隐身树上,听了这番谈话,已经明白了个大概。
蓦闻黄袍老人慨然一叹,说:“想我金刀镇三湘常舂青,不问世事将近十年,想不到今天又要挥刀与人动手了…”
蓝衫老人未待黄袍老人金刀镇三湘常舂青说完,立即揷言,说:“届时非至势不得已,大哥尽可不必出手…”
蓝衫老人的话尚未说完,一声深厚雄浑的“无量寿佛”划空传来。
湘江三义俱都银眉一竖,虎目
电,向着远处一座竹林望去。
卫天麟居高临下,望得远,看得清,早见一群峨冠高髻的道人,穿过前面竹林,浩浩
,直向湘江三义这边奔来,气势汹汹,恰似冲锋陷阵。
当先一人,头戴金顶道冠,身穿血红道袍,三角眼,扫帚眉,五绺长须,随风飘拂,手持一柄玉如意,毫光闪闪,晶莹发亮。
老道身后紧跟三个黄袍道人,俱都面瘦腮削,胡须稀疏,背后各揷一柄长剑,金黄剑穗,随风飘舞,显得神气十足。
三个黄袍道人之后,是一群灰衣老道,高矮不等,胖瘦不一,个个手持长
,面带煞气,看来也有三四十人之多。
这一群老道,队形紊乱,参差不齐,就如
水般涌了过来。
天麟看了这
哄哄的一群老道,心眼里就不舒服,一个静参玄理的道观中,竟住了一群乌合之众。
红袍老道身形飘飘,率领背剑三道,首先到达当场,距离三义庄人众十多丈处,便已立定身形。
天麟想,这金冠红袍老道,想必就是上清观观主玄清真人了。
只见玄清真人傲然一扫当场,两手轻托玉如意,缓缓高举过顶,身后涌来的数十灰衣老道,纷纷散开,站了一个半圆形。
黄袍老人金刀镇三湘,衣袖轻挥,身形一纵,飘落场中。
然后,目光如电一闪,双手抱拳,面堆微笑,朗声说:“玄清道兄请了,常某接得柬帖,遵约到达峰顶,贵观与敝庄,一在峰顶,一在峰下,多年来素无纷争,曰前贵观道友,与敝庄弟兄,相互殴斗,各有损伤,些微嫌怨,理应各责门人,大事化小,小事化无。道兄柬约本庄绝峰较技,如此做法,不是有失你我双方多年的和气吗?”
金刀镇三湘说完这番话,岸然立在场中,静待玄清回答。
上清观主玄清真人,手横玉如意,轻捋五绺长髯,仰面发出一声震谷撼峰的狂笑,笑声震耳,历久不绝。
玄清这声狂笑,意在卖弄內功,明眼人一看便知。
天麟见三义庄中,有不少弟兄,双眉紧皱,神色痛苦。
再看上清观那面,也有不少老道,面色苍白,冷汗直
。
天麟看后,不觉暗暗好笑,心说:这又是何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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