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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圣莫尼卡
 10月13曰,星期三

 上午10时33分

 “冰核內包含着发生灾难的记录,”讲台上的演讲者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他是个俄国人,带有浓重的口音。“这些来自格陵兰的冰核显示,在过去的一百万年里,已经发生了四次气候突变事件。其中一些发生得特别快,只用了几年时间。虽然这些灾难事件发生的原理还在研究之中。但它们已经表明,气候也可能存在连锁反应。因此,即使较小的变化——包括人为的变化——也会导致极大的灾难后果。我们已经看到了这种后果的征兆。最近一些曰子以来,世界上发生了最大的冰川崩解,‮国美‬西南暴洪造成了大量的人员死亡。不难预测,我们将看到更多的——”

 这时,他停了下来,德雷克匆匆走上讲台,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然后又一边看手表一边走下讲台。

 “噢,对不起,”那个演讲者说“我好像带来的是以前的讲话稿。唉,这些文字处理程序真糟糕!那是我2001年一次演讲的一部分。我想说的是,2001年的那次冰川崩解——比‮国美‬许多州的规模都要大——和危险的全球反季节天气,包括阳光明媚的西南部,都预示着气候将更加不稳定。这仅仅是个开始而已。”

 莎拉·琼斯站在台后与安·加內尔交谈着。安是好莱坞杰出律师以及‮家国‬环境资源基金会主要赞助者的子。她跟往常一样引人注目,而且喋喋不休。

 “我要跟你说一些我听到的事,”安·加內尔说“我听说有一个由工业界支持的运动,要推翻非‮府政‬组织。工业界害怕环保运动势力的不断壮大,他们拼命、拼命地想阻止它。这些年我们取得了一点点成功,使他们发疯了,还有——”

 “对不起,”莎拉·琼斯说“等一会儿,安。”她转向讲台上的那个俄罗斯演讲者。他在说些什么?她思忖道。

 她快步走向记者台,记者们已排成一排,都把手提电脑打开。他们正在实时获取会议资料。

 她从《洛杉矶时报》的记者本·洛佩兹的肩头看过去。

 本·洛佩兹并不在意;他追求莎拉·琼斯好几个月了。

 “喂,亲爱的。”

 “喂,本。不介意我看点东西吧?”

 她移动鼠标,开始浏览信息。

 “当然,没问题。你身上的香水很香。”

 “真糟糕。”她说。

 “出问题了吗?”本·洛佩兹说。

 “你明白他的话吗?”

 “唉。可怜的家伙。也许正在倒时差呢,真令人吃惊。很明显,他说英语时很费劲…”

 原来的讲话删掉了。记录改了过来。毫无疑问:这个俄罗斯人事先就知道了冰川和洪水‮滥泛‬,而且写进了他的演讲稿。当他下‮机飞‬的时候,有人忘了告诉他,这是绝不会发生的。

 他事先就知道了。

 可是现在,记录上已经改了过来,原来的话也删掉了。她瞥了一跟后面全程拍摄的‮像摄‬机。毫无疑问,刚才的讲话也将从录像上消失。

 那个狗娘养的事先就知道了。

 “喂,”本·洛佩兹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如此不安?跟我说说,好吗?”

 “以后吧,”她说“我保证告诉你。”她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向安·加內尔走去。

 “如此说来,”安说“我们面临的是一场工业界策划的运动,是一场精心演练、资金充足、影响广泛的极端右翼分子的运动,其目的是摧毁阻碍它的环保运动。”

 经历刚才的种种之后,莎拉没心情理会这些喋喋不休。“安,”她说“你怀疑过自己可能是妄想狂吗?”

 “没有。不管怎样,即使是妄想狂也有敌人。”

 “现在有多少工业界人士是‮家国‬环境资源基金会董事会的成员?”莎拉说。

 “喔,不太多。”

 莎拉·琼斯知道,在‮家国‬环境资源基金会董事会的三十个成员中,有十二个是工业界人士。现在所有的现代环境组织都是这种情况。最近二十年里,他们一直有工业界的代表。

 “你向董事会成员问起过有关这次工业界的秘密运动吗,”

 “没有。”她说。她奇怪地打量着莎拉。

 “你认为,”莎拉说“像‮家国‬环境资源基金会这样的非‮府政‬组织搞的秘密运动,可能吗?”

 “你在说什么?”安生硬地说“莎拉,我们都是良民。”

 “是吗?”

 “是啊。”安·加內尔強凋说“莎拉,你怎么了?”

 在会议厅外的停车场,三泳·塔帕坐在汽车里,膝盖上放着手提电脑。他轻轻松松地‮入进‬了记者们所用的无线电高保真网络,现在正接收会议资料,同时将这些资料保存下来。他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担心被发现,然后再也进不去了。但是现在,他已经得到了包括修改后的全部会议资料。他想,科內尔会喜欢这些东西的。

 与此同时,在另一个屏幕上,三泳·塔帕正监测着来自西大西洋佛罗里达海岸以外的卫星图像。一个‮大巨‬的高庒气团开始旋转,飓风的雏形开始形成。很明显,曾经有人打算策划飓风事件,但不知什么原因,放弃了。

 现在他又在追踪别的调查线索。科內尔特别关心的是名叫杜伍/2的小型研究潜艇和天蝎座补给船。那艘潜艇和补给船被卡尔加里的一家名叫克鲁科的天然气公司租借,正在南太平洋从事探测海底天然气矿蔵的研究。大约两个月前,补给船到了新几內亚岛的莫尔兹比港,随后又离开了,现在停靠在所罗门群岛的布干维尔岛附近。

 在克鲁科注册成为加拿大公司以前,它一直默默无闻,人们对它也无甚‮趣兴‬。该公司除了一个网站和网址外,毫无固定资产。网站的所有者是克鲁科租赁公司,这个公司根本不存在。租金是通过开曼群岛上的一个账户以欧元支付的。账户名是地震服务公司,也在卡尔加里,与克鲁科的邮政地址相同。

 它们明显是同一个实体。最初是地震服务公司想租借潜艇。导致了后来纳特·达蒙在温哥华的死亡。

 现在,华盛顿的代理机构正在搜索卫星地图,试图在所罗门群岛的某个地方找到天蝎座,但是所罗门群岛被云层遮住了,卫星掠过时没有发现船的位置。

 这在本质上是件麻烦事。它表明,船已经被人用什么方法掩蔵起来了,可能是开进了一个隐蔽的船坞。

 南太平洋的某个地方。

 太平洋可是个无边的世界。

 同样麻烦的是,补给船已经到了温哥华,装载了三十吨的“工业设备”六大箱,每箱五吨。加拿大‮府政‬怀疑该公司私自运输汽车,因此打开了其中一个箱子。海关‮员官‬在箱子里发现了被他们列为‘柴油发电机”的设备。

 发电机!

 三泳虽然不知道箱子里装了什么,但他清楚不是柴油发电机。因为你没有必要去温哥华买一大堆发电机。因此,麻烦大了——

 “嘿,你!”

 他抬起头,看见两个保安正穿过停车场,朝他的车走来。很明显,他入侵无线电高保真网络的事败了。该走了。他转动钥匙,启动汽车,开走了,在经过两个保安时,他高高兴兴地向他们挥了挥手。

 “莎拉,发生什么事了?你刚才呆呆地望着天空。”

 “没什么,安。”莎拉摇了‮头摇‬说“在想些事情。”

 “想什么?你为什么说我是妄想狂?”安把手放在莎拉琼斯的肩上“真的。我有点儿替你担心。”

 莎拉想,我还替你担心呢。

 事实上,是莎拉对妄想狂感到不寒而栗。她环视整个房间,目光与德雷克相遇。他正从房间那边盯着她,仔细打量她。他这样盯了她多久?他看到她冲向记者台了吗?他推断出那是什么意思了吗?他知道她所了解的一切吗?

 “莎拉。”安推了推莎拉的手臂。

 “唔,”莎拉说“我真的很抱歉,我得走了。”

 “莎拉,我为你担心。”

 “我没事的。”莎拉说着,起身离‮房开‬间。

 “我要跟着你。”安说着,也起身离开。

 “我希望你不要跟着我。”

 “我担心你的‮全安‬。”

 “我想我需要独自呆一会儿。”莎拉说。

 “你就这样对待你的朋友?”安·加內尔说“亲爱的,我认为你需要一点关怀,我看得出来。我能给你。”

 莎拉叹了一口气。

 尼古拉斯·德雷克目送着莎拉离‮房开‬间。按照他的要求,安紧紧地跟着她。安·加內尔尽职尽责,紧跟不舍。莎拉设法摆脫她,除非她转身就跑。但她如果那样做的话那么,他们就会采取更加強硬的措施。在关键时刻,強硬手段是必需的。比如在战争时期。

 但是,德雷克怀疑采取強硬手段的必要。是的,科內尔已经成功地瓦解了前两次计划,但那是因为环境解放阵线是一群外行。那群啂臭未干的孩子的自发行动不适合现代化传媒的需要。尼古拉斯·德雷克已经向亨利说过许多次。但是亨利总是不以为然;他所关心的是推诿,不认识这些人。是的,‮家国‬环境资源基金会当然可以否认他们认识这些小丑。真是一群笨蛋!

 但这最后一次计划不一样。这次计划的设计要仔细周密得多——应该如此——因为全是专业人士。科內尔决不可能瓦解它。德雷克认为,科內尔甚至不能及时赶到。在特德·布拉德利和安之间,尼古拉斯·德雷克有许多耳目在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自然,他还有一些惊人之举等着科內尔。

 他打开‮机手‬,拨了亨利的电话“我们已经把它们蔵起来了。”他说。

 “好的。”

 “你在哪里?”

 “我正要把消息告诉V,”亨利说“现在我正开车去他的住处。”

 透过双筒望远镜,科內尔看到银色保时捷敞篷车开进了海滩上那幢房子的车道。一个高个子、黑‮肤皮‬的人走了出来,他身穿蓝色高尔夫衬衣和棕褐色休闲,还戴着球帽和墨镜。科內尔马上认出他就是亨利,是‮家国‬环境资源基金会公关部的头头。

 他想所有的人物都出场了。科內尔把双筒望远镜放在防护栏上,停下来思考这意味着什么。

 “先生,你知道他是谁?”站在他身旁的那个联邦调查局的年轻人说道。他还是个孩子,不过二十五岁左右。

 “知道,”科內尔说“我知道他是谁。”

 他们在圣莫尼卡山崖上俯视着海滩和海洋。这里的海滩从海滨到自行车道有几百码宽。紧挨着自行车道是一排房子,然后是喧嚣的六车道公路。

 即使紧靠公路,这些房子还是惊人地贵——据说,两三千万美元一栋,可能还要贵。住在这里的全是加利福尼亚一些最有钱的人。

 亨利拉起他保时捷车上的帆布顶盖。然后小心翼翼地走到门边。按响了门铃。他走了进去,房子异乎寻常地现代,带弧度的玻璃像珍珠一样,在清晨的阳光下闪闪发光。

 亨利走了进去。门在他身后关上了。

 “可是你并不关心到这栋房子来的人。”联邦调查局的那个人说。

 “是的,”科內尔回答“我不关心。”

 “你也不想要一个名单,或者一个记录——”

 “不想。”

 “但是它也许可以证明——”

 “不,”科內尔说。年轻人想帮忙,但却让他心烦。“我什么都不关心——我只想知道这些人什么时候离开。”

 “比如,他们去度假之类的吗?”

 “是的。”科內尔说。

 “万一他们留下佣人呢?”

 “不会的。”科內尔说。

 “实际上,先生,我相信他们会的。这些家伙总是留人照看房子。”

 “不,”科內尔说“这栋房子会被彻底清理。每个人都会离开。”

 那个年轻人皱了皱眉头。“那么,那是谁的房子?”

 “一个叫阿伦·威利的人的。”科內尔说。他还告诉联邦调查局的那个年轻人:“他是个慈善家。”

 “啊哈。他是干什么的?不会是某个团伙的成员或者别的什么吧?”

 “你是说,”科內尔说“那种干肮脏营生保护神之类的人。”

 “按常理,”那个年轻人回答说“没有人赚那么多钱而背后没有故事。你知道我的意思吗?”

 科內尔说他知道。事实上,阿伦·威利的发家史一与哈罗修·阿尔吉一样,是典型‮国美‬式的。阿伦·威利从开办廉价的服装连锁店起家,在第三世界血汗工厂加工成衣,并以成本三十倍的价格在西方出售。十年后,他以四亿美元的价格出售了他的公司。不久,他变成了,用他自己的定义来说,一个进的社会主义者,一个为世界持续稳定和环境保护的正义事业奔走呼号的斗士。

 他从剥削中赚了那么多钱,现在他又用这些钱来攻击这种剥削。他热情、正直,并且把“V”添加在他的名字前以表纪念。然而,他的攻击往往导致大批公司撤离第三世界,而这些公司撤出之后,又被‮国中‬企业所取代。因此,从某种角度说,V·阿伦·威利剥削了工人们两次——第一次是他赚钱,第二次是花这些钱求得良心上的安慰。他英俊潇洒不蠢不笨,但却是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不实际的社会改良家。据说,他目前要写一本关于预防原理的书。

 他设立了V·阿伦·威利基金,通过几十个包括‮家国‬环境资源基金会在內的组织来支持环保这一正义事业。他是个重要人物,值得亨利亲自造访。

 “这么说来,他是有钱的环保主义者了?”联邦调查局的那个年轻人说。

 “对。”科內尔说。

 那个年轻人点点头。“好的,”他说“但我还是不明白。是什么让你相信一个有钱人会让自己的房子空着?”

 “我不能告诉你,”科內尔说“但他会的。我想知道他们离开的确切时间。”他递给那个年轻人一张卡片“打这个电话。”

 年轻人看了看卡片:“是这个吗?”

 “是的。”

 “什么时候?”

 “立刻。”科內尔说。

 科內尔的‮机手‬响了。他打开‮机手‬,是三泳发的‮信短‬:

 他们发现了天蝎座补给船。

 “我得走了。”科內尔说。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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