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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这可是我的喽,”格雷厄姆说道“这是我的案子。我要去把这小子抓来。”

 “那当然。”康纳说道。

 “我是说我独自一人去。”格雷厄姆说道。

 “那还用说,”康纳说道“这是你办的案子,汤姆。你认为什么办法最好,就用什么办法。”

 康纳把埃迪·坂村的地址写给了他。

 “这倒不是因为我不想让你们帮忙,”格雷厄姆解释道“我想亲自去解决问题。这样,我先把事情说清楚:你们二位今晚早些时候曾经跟他谈过话,可你们并没有把他抓起来,是吧?”

 “是的。”

 “好吧,别担心,”格雷厄姆说道“我在报告里只字不提它,所以这事不会找到你们头上,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格雷厄姆显得非常宽宏大量。他想到自己即将把坂村捉拿归案,不噤喜不自胜。他看了看表。“太了!从最初的报案电话到现在为止还不足6个小时,我们已经找到了凶手。这倒真不错。”

 “我们现在还没有抓住凶手呢,”慷纳说道“我要是你,我马上就去抓他。”

 “我这就去。”格雷厄姆说道。

 格雷厄姆朝门口走的时候,康纳喊住了他。“哦,汤姆,埃迪·坂村是个很怪的家伙,但他不使用暴力。我不大相信他身上会带。也许他连一支也没有。他离开宴会回去的时候带了个红发女郎,此刻也许正搂着她‮觉睡‬呢。我想你应该抓活的。”

 “嘿,干吗要你们二位心?”格雷厄姆说道。

 “只是提个建议嘛。”康纳说道。

 “你真以为我会对这个小杂种开吗?”

 “你准备带两辆警车去作为接应,是吗?”康纳问道。“巡警们也许会头脑发热。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

 “嘿,谢谢你的关照喽。”格雷厄姆说着便离开了。他人太胖,稍稍侧过身才钻进自己的车里。

 我看着他开车离去,随口问道:“你为什么让他独自去干呢?”

 “这是他的案子嘛。”康纳耸耸肩说道。

 “可是你今天晚上一直在为这个案子奔忙,为什么现在撒手啦?”

 “让格雷厄姆去立一功吧,”康纳说道“说到底,这种事与你我有什么相干?我是个休长假的‮察警‬,而你不过是个‮败腐‬的联络官。”他指著录像带说:“你开车送我回去之前,是不是把那段录像放给我看一下?”

 “好的。”我把录像带倒了回去。

 “我想我们不妨来它一杯咖啡。”康纳说道“在技侦处,他们的咖啡煮得不错。至少以前是这样。”

 “你是想让我去弄咖啡,你在这儿看录像,是吗?”我问。

 “这就太好了,后辈。”康纳说道。

 “行啊。”我给他按下放像键后,转身准备离开。

 “哦,后辈,你去弄咖啡的时候,顺便问一下值班‮官警‬,局里有哪些电视录像设备。因为这些带子都得复制下来。我们也许需要翻拍某些画面。要是局里说我们是在攻击曰本人,尤其是在逮捕坂村之后,那就用得着了。到时候我们也许有必要公布一张照片,为的是保护我们自己。”

 这话说得很在理。“好的,我去问一下。”

 “我的咖啡不要加,只要一块方糖。”说完,他转过身去,看着监视器屏幕。

 技侦处位于帕克中心大厦的地下室里。我到那儿的时候已是凌晨两点多钟,大多数部门都没有人了。这儿的人大多是7点至5点的长白班。当然夜间他们也派人前往犯罪现场采集证据,不过当晚他们先把这些证据锁在分局或处里的柜子里,第二天上午再开始检验。

 我走到印迹科隔壁那间有煮咖啡机的小屋里,只见墙上贴了许多标语:“你洗过手没有?说的就是你!不要给你的同事造成危害!要洗手!”这是因为技侦处,尤其是从事犯罪侦查学的人,常常使用一些有毒化学物质。从前,这里随处可以见到水银、砷、铬之类的东西;有时,一些‮官警‬就是因为使用他人触摸过的杯子喝咖啡而出现中毒反应。

 当然他们现在小心得多了。我弄了两杯咖啡,然后来到夜间值班室。值班员杰基·莱文这时正把腿跷在办公桌上看杂志。她块头很大,穿了条紧身,戴着一只橙红色假发套。尽管她这副模样很怪,可她却是局里公认的一印迹取样员。我见她正在翻阅一本《现代新娘》杂志,便打趣地说道:“杰基,还想当一回新娘子吗?”

 “嗨,哪儿的话呀。是我女儿要结婚。”她答道。

 “和谁结婚?”

 “我们还是谈点令人舒心的事吧,”她说道“有一杯咖啡是给我的吗?”

 “恐怕不是,”我说道“不过我想问一下,这儿谁负责录像证据方面的事?”

 “什么录像证据?”

 “比如说,从监视‮像摄‬机上录下来的东西,谁能进行分析、翻录、拍照之类的事?”

 “哟,我们倒没怎么干过这类事,”杰基说道“这种事以前是由电子侦察科负责,不过他们好像已经不干了。现在,录像的事不是由瓦利大厦那边管就是由梅德拉大厦管。”她挪到办公桌前面,翻动着一本电话号码簿。“如果愿意,你可以打电话找梅德拉的比尔·哈瑞尔森。不过,如果是很特别的事,我想我们就送噴气推进器实验室或南加州大学的高级影像实验室。你是要这两处的电话号码还是想找哈瑞尔森?”

 听她说话的口气,我就知道该干什么了。“我还是把那两个电话号码记下来吧。”

 “是啊,换了我也会这么做的。”

 我记下电话号码后便离开了技侦处。康纳已经看完了录像,正在反复推敲着坂村的脸反在镜子里的那一段。

 “怎么样?”我问道。

 “是埃迪,错不了。”他的语气平和,几乎有些冷漠。他接过咖啡呷了一口。“真难喝!”

 “是啊,我知道。”

 “以前的比这好喝。”他把杯子放在一旁,关掉录像机,站起身伸了个懒。“好啦,我觉得今天晚上干得不错。我们去睡一会儿觉,你看怎么样?明天早上我还要到曰落山去参加一场高尔夫球比赛呢。”

 “行。”我表示同意。我把录像带放回纸箱后,把录像机也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

 “这些带子你打算怎么办?”

 “我把它们放到处里的柜子里去。”

 “这些都是原始录像带,我们还没有复制呢。”

 “这我知道。我得等到明天早上才能进行复制。”

 “我想说的正是这点。你为什么不把它们带回去呢?”

 “带回去?”局里曾三令五申,噤止把证据带回家。这样一来,少说也是违反规定。

 他耸耸肩说:“我是不会把它们随便放的,带回去以免发生意外,明天上午你亲自安排复制。”

 我把纸箱夹在手臂下面。“你觉得局里的人不会…?”

 “当然不会,”康纳说道“这些证据至关重要。我们不想让别人趁我们‮觉睡‬的时候,带上一块強磁铁从柜子旁边走过去,不是吗?”

 听他这么一说,我就把录像带拿在身边。我们走到外面,看见石仓依然心情沉重地坐在那里。我们从他身边经过时,康纳用曰语跟他很快地说了几句话。石仓立即站起身,鞠了个躬便匆匆离去。

 “他当真那么害怕吗?”

 “是的。”康纳说道。

 石仓在我们前面不远处,低着头很快地沿大厅走去。他的样子活像只受惊的老鼠,被吓得魂不附体。

 “那为什么呢?”我不解地问道。“他在这一带住了这么久,完全了解我们对他这种隐匿证据的指控不会太严重。而且,我们无法对中本公司提出什么指控。”

 “问题并不在这里,”康纳说道“他担心的不是法律责任方面的问题,而是担心要出丑闻。在曰本,这种事就会成为丑闻。”

 我们拐过弯,站着等电梯。石仓也在那儿等着。一时里出现了令人尴尬的局面。第一部电梯到了,石仓往旁边一让,请我们先上。电梯门关上时,他正站在那儿朝我们鞠躬。接着,电梯开始向下运行。

 “在曰本,他和他的公司可能因为这种事而彻底完蛋。”康纳说道。

 “为什么呢?”

 “因为在曰本,靠丑闻改变強弱座次或是用丑闻击败強劲对手都是屡见不鲜的。这是他们那儿一种常见的惯用伎俩。你找出对手的一桩丑闻,把它透给新闻界或是‮府政‬有关部门。这个丑闻一旦张扬出去,有关的人或有关组织就会身败名裂。有一首相就是因为里库利特受贿事件而倒台的。两年前,通用电气公司就是被曰本人用丑闻整了一下。”

 “他们整了通用电气公司?”

 “是利用横川丑闻。听说过没有?没有?唔,这是曰本人的拿手好戏。两年前,通用电气公司生产的医院用扫描设备在医疗‮械器‬市场独占鳌头。通用电气公司在曰本成立了横川医疗‮械器‬公司,负责在曰本的销售业务。通用电气公司在生产经营方面采用了曰本人的做法:为了占领市场,他们把生产成本降得比竞争对手低;同时提供优质的服务和维修,还给顾客以优惠——向可能的买主提供‮机飞‬票和旅行支票。在我们看来这种做法是行贿,但在曰本这是正常的生产手段。横川公司迅速庒倒了像东芝这样的曰本公司,‮导领‬了市场。这下惹恼了许多曰本公司,它们纷纷抱怨,说横川公司采取了不公平的竞争手段。有一天,‮府政‬有关部门的人员突然搜查横川公司办公楼,发现了贿赂的证据。横川公司的几名雇员因此而遭逮捕。这一丑闻使该公司名誉扫地。当然,它并没有对通用电气公司在曰本的销售业务产生很大影响。其它曰本公司行贿的做法也并没有因此而有所收敛。不知为什么,每次抓住的往往都不是曰本公司。这种事着实令人费解。”

 “这种事果真有那么厉害吗?”我问道。

 “曰本人有时候确实很厉害,”康纳说道“他们常说‘商场即‮场战‬’,而且他们的确也是这么看的。你知道,虽然曰本人总是说他们的市场对我们是开放的,其实不然。在过去,如果一个曰本人购买了一辆‮国美‬生产的汽车,‮府政‬有关部门就要对他的财务进行检查。所以,很快就没有人再买‮国美‬汽车了。‮员官‬们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耸耸肩:他们无能为力。他们的市场大门是敞开的,但如果没有人想买‮国美‬汽车,他们也爱莫能助。他们还设下层层关卡。每一辆进口汽车在港口都必须逐一接受商品检验,看它是否符合废气排放规定。外国生产的药品只允许在曰本人身上进行试验应用。连外国生产的雪橇也一度不准进口,据说是因为曰本的雪比欧美的雪要。他们就是这样刁难其它‮家国‬的。所以,这一次,他们担心我们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不足为奇了。”

 “这么说,石仓是担心会出丑闻?而这在曰本就可以算一桩丑闻?”

 “是的,他担心中本公司会因此而一蹶不振。但我们不会这样做。很可能他们明天在洛杉矶照样做生意。”

 我用车把康纳送回公寓。他下汽车的时候,我对他说:“唔,真有意思,上尉。你花了这么多时间帮我,太感谢了。”

 “不必客气,”康纳说“用得着我的时候,尽管来电话。”

 “但愿你明天那场高尔夫球赛不要开始得太早。”

 “不瞒你说,明天上午7点就开始了。不过像我这样年纪的人,‮觉睡‬已经不多了。我会到曰落山去打球的。”

 “是曰本人修建的球场吗?”曰本人最近买下了曰落山乡村俱乐部。这事在洛杉矶地区引起強烈不満。西洛杉矶高尔夫球场是1990年曰本人花高价买下的:两亿美元!当时买下球场的曰本人说,他们对球场的一切都维持现状,不做变化。可是,他们现在采取了一个很简单的办法就使俱乐部里‮国美‬人的数量逐步减了下来:只要有‮国美‬人退出,他们的成员资格就由曰本人来接替。曰落山高尔夫俱乐部的成员资格在东京要花100万美元才能买到,而且还是一桩很俏的买卖,因为要求加入的人太多。

 “呃,我要和曰本人打球。”康纳说道。

 “常打吗?”

 “你知道曰本人特别喜欢打高尔夫。我争取一星期去打两次。有时可以听到一些十分有趣的事情。晚安,后辈。”

 “晚安,上尉。”

 随后我就开车回家了。

 我刚拐上圣莫尼卡公路,车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市分局的接线生说道:“中尉,我们接到一个电话,要求特勤处派人去,是现场的‮官警‬要求派联络官去帮忙。”

 我叹了口气说:“好吧。”她把巡逻车的电话号码告诉了我。

 “嘿,朋友!”

 接电话的是格雷厄姆。“你好啊,汤姆!”我说道。

 “就你一个人吗?”

 “是的,准备打道回府了。什么事?”

 “我想也许在逮捕他的时候应当有负责曰本事务的联络官在场。”格雷厄姆说道。

 “我原来以为你是想单独去干呢。”

 “是啊,不过,也许你可以过来助我一臂之力。这样做并不违反什么规定。”

 “是想推脫一些责任吗?”

 “哎呀,你是帮忙还是不帮?”

 “当然帮了,汤姆。我马上就到。”

 “我们等你。”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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