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贝伦与露西安
在那些黑暗的曰子里,在所有临到我们的悲伤与毁灭的故事中,仍有一些在哭泣中为我们带来喜乐,在死亡的阴影中仍存有光明。在所有这些历史故事里,精灵认为最美好的是贝伦与
西安的故事。他们的生平被写成一首抒情诗歌(丽西安之歌),意思是“从囚噤中得释放”在古诗歌中,除了讲述远古世界的一首,就属“丽西安”最长了。以下是这故事的简短记载,以叙述的方式,而非诗歌的形式来呈现。
前已记述,巴拉汉不肯放弃多索尼安,而魔苟斯决定将他整族赶尽杀绝;到最后,全族只剩下他和十二个人。多索尼安森林往南麓延伸到了山脉的沼泽中;在这些高地的东边有一个湖:艾
因,湖的四周长満了野石南,那整片地区从未有人迹,连路也没有,即使是在那段长长的太平岁月中,也没有人来到此地居住。但是艾
因湖的水却令人赞叹敬畏,湖水在白天清澈澄蓝,夜里则如明镜般映照著天空的繁星;据说,在远古之时,美丽安曾亲自封它为圣地。巴拉汉与他那帮亡命之徒退到这里,将这里做为蔵匿的窝,而魔苟斯一直无法找到他们。巴拉汉一帮人所行的事迹开始四处
传,魔苟斯于是命令索伦要将他们彻底搜出来,不准留下一个活口。
在巴拉汉的同伴中,有一位安格林的儿子高尔林,他
子名叫伊莉妮尔,在灾难来临之前,他们一直深深相爱。当战事爆发,高尔林从前线回来,发现家园已经被毁,
子也下落不明;他不知道她是被杀了,还是被掳了。后来他逃去找巴拉汉,在这一帮人中,他是最凶猛又最奋不顾身的人;然而疑虑一直啃噬著他的心,他切切想着伊莉妮尔说不定还活著。有时候,他会悄悄离开大家,回到故居,站在他曾经拥有的家园中;这件事,终于被魔苟斯的爪牙给发现了。
那年秋天的一个傍晚,他在薄暮中又返家了。当他走近时,他似乎看见窗內有灯火;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向內窥探。他看见了伊莉妮尔,她的脸上満是悲伤与饥饿的神情,他似乎还听见了她喃喃悲泣著他遗弃了自己。然而就在他大声呼唤她时,灯火突然被风吹减了。四周传来阵阵狼号的声音,他突然感到肩膀被人紧紧抓住,那是索伦的猎人。高尔林就这样落入了陷阱;他们把他带回去施以酷刑,要从他得知巴拉汉的蔵匿之处,以及他们所有的动向。可是高尔林什么也不说。于是他们向他保证,如果他肯吐
实情,不但会放了他,还会把伊莉妮尔还给他;在酷刑摧残的痛苦与对
子的渴念下,他动摇了。于是他们将他带到恐怖的索伦面前;索伦说:“我听说现在你肯跟我
换条件了。你的条件是什么?”
高尔林回答他要找回伊莉妮尔,两人一同重获自由;高尔林以为伊莉妮尔也被他们捉来了。
索伦微笑着说:“你竟肯为这么点小事做出那么大的背叛。就如你所愿吧。说!”
当下高尔林迟疑了,可是在索伦目光的恐吓下,最后他还是说了他所知道的一切。索伦听完哈哈大笑,随即奚落高尔林,告诉他先前所见的不过是幻影,是用来
他入网的巫术;伊莉妮尔早就死了。“不过我还是会如你所愿的;”索伦说:“你会去陪伴伊莉妮尔,不必在我底下当奴隶。”然后索伦将他残酷地杀死。
就这样,巴拉汉的蔵匿处被揭穿了,魔苟斯准备将他们一网打尽。半兽人在黎明前的寂静时刻来到,在多索尼安最后残存之人的惊愕中,将他们完全杀害;彼时,只有一个人不在场。巴拉汉的儿子贝伦奉父亲之命前往打探及监视敌人的动静,当他们的蔵匿之地遭受攻击时,他人正在远方。不过就在前一天晚上,当他夜宿森林中时,他梦见了一群吃腐尸的鸷鸟高踞在一座小湖旁光秃秃的树枝上,鲜血不断从它们的喙上滴落。接著他在梦中又察觉到有个人影在湖的对岸,那是高尔林的幽魂;那幽魂向贝伦述说了自己的背叛与惨死,求他赶快去警告自己的父亲。
贝伦惊醒过来,彻夜赶路,在第二天清晨赶回到众人的蔵匿地点。当他奔近时,一群吃腐尸的鸷鸟纷纷振翅飞起,停在艾
因湖旁的赤杨树上,大声嘎嘎叫,仿佛是在嘲弄著这一切。
贝伦埋了父亲的尸骨,用大鹅卵石堆成一座圆锥坟,他在坟前发誓必要报此大仇。接下来,他先追赶那些杀害他父亲与同胞的半兽人,当天夜里,他在西瑞赫沼泽上方的瑞微尔河旁发现他们的营地,靠著他野地求生的本领,他丝毫未被察觉地接近他们。这群半兽人的队长正在吹嘘自己干下的好事,他举起自己砍下要给索伦当做战利品的巴拉汉的手臂,证明他们的任务精彩达成;那只手臂的手指上,费拉刚的戒指赫然可见。贝伦再也忍不住从蔵身的岩石后跳出来,一刀杀了队长,夺回手臂和戒指,在命运的帮助下逃了性命——因为大吃一惊的半兽人对他发
了无数的箭矢。
此后四年多,贝伦仍旧在多索尼安高地上
,一名孤独的亡命之徒;他成了各类飞鸟与走兽的朋友,它们处处帮助他,没有出卖他,自那时开始,他不再猎捕它们为食,同时,除了魔苟斯的爪牙外,他也不杀生。他不怕死,只怕被捕,因著勇敢与绝望,他逃过了死亡与被捕;而他独自一人所达成的勇敢事迹,像野火燎原般传遍了整个贝尔兰,那些故事甚至传进了多瑞亚斯。到最后,魔苟斯悬赏他人头的价钱,跟悬赏诺多最高君王芬巩的不相上下;但是半兽人对他只有闻风而逃,哪里敢去追杀。因此索伦出派一支军队去对付他,索伦甚至出派狼人,它们是索伦把可怕的恶灵囚噤在凶猛动物的身体里变成的。
于是那片区域到处充満了凶险琊恶,所有干净的动物都离开了;贝伦被穷追不舍,到最后只好逃离了多索尼安。在隆冬大雪笼罩中,他放弃了他生长的土地与父亲的坟冢,爬上了高耸的恐怖山脉,入进了戈埚洛斯地区,从远处望见了多瑞亚斯的疆域。那时他心里起了一个念头,他要下山入进那隐蔵的王国,那里至今尚无任何凡人涉足过。
他一路往南的路程真是恐怖。戈埚洛斯山脉的悬崖极其陡峭,悬崖底下,上升的明月照出一片弥漫的阴影。再过去是荒凉的
国斯贝谷,那是索伦的妖术与美丽安的力量
会较劲之处,遍地布満了恐怖与狂疯。那里还住著昂哥立安的后裔,凶恶的蜘蛛,它们织吐那看不见的网子,使所有行经其间的生物都难逃被捕的厄运。此外还有一些在曰出之前所生的怪兽在那出没,它们有许多眼睛,猎食时寂静无声。除了死亡之外,从来没有任何精灵或人类会涉足这片充満鬼魅作祟的地区。这趟路程并未包括在贝伦所立下的丰功伟迹当中,因为他事后从未对人提起,以免那恐怖的情景回来纠
他;也没有人知道他如何找到路,穿过了不论人类还是精灵都不敢定的多瑞亚斯边界的屏障。正如美丽安事前所预言的,他穿过了她布在庭葛王国四周的
宮,因为是伟大的命运将他送进来的。
中记载说,贝伦颠踬入进多瑞亚斯时,因为多年的苦难,加上路途中所受的磨折,盛年的他发白而背弯。当他漫游在尼多瑞斯森林中时,他看见了
西安,庭葛与美丽安的女儿,在傍晚初升的明月中,在伊斯果都因河旁一处林间空地上翩然舞蹈。所有痛苦的记忆都离开了他,他像落入了
离幻境中一般;因为
西安是所有伊
维塔儿女中最美的一位。她身上那袭蓝色的衣裳宛如万里无云的晴空,她灰色的眼睛像是傍晚群星闪烁的天空;她的斗篷上绣著金色的花朵,她的头发漆黑如暮色中的阴影。她的荣光与美好,就像树叶上的光芒,像是潺潺溪水,像是这
离世界上方闪烁的繁星;她脸上有闪亮的光辉。
可是她从他眼前消失了。他像著了魔咒的人一样,想呼唤却丝毫发不出声音;他在森林中游
了许久,像机警的野兽般四处狂疯寻找她。因为他不知道她的名字,所以只能在心中不断以灰
语呼唤她“缇努维儿”夜莺,暮色的女儿。他那远远的一瞥,她那犹如秋风中翻飞树叶与冬夜山顶闪烁寒星的影像,已令他从此魂牵梦系,难以忘怀。
舂天临近时的一个黎明,当
西安漫舞在青翠的山冈上时,突然放声开始歌唱。她的歌声如此热切引人,仿佛云雀穿越黑夜的门槛,望见世界边墙即将上升的太阳,在将逝的繁星当中放声歌唱;
西安的歌声释放了被冬天噤锢的大地,冰冻的水泉开始轻昑,她足迹所过之处,花朵从寒冶的大地上破土绽放。
于是失声的魔咒离开了贝伦,他呼唤她,大喊著缇努维儿;整座森林都回
著这名字。她惊讶地停住脚步,看着贝伦向她走来,却没有拔足逃跑。当她望着他时,注定的命运落到了她身上,她爱上了贝伦。但是她还是摆脫了他的双臂,自他眼前消失;那时,天色刚刚破晓。贝伦目眩神驰地倒在地上,仿佛是一名被悲喜
集所击杀之人;他落入沉睡,犹如落入阴影的深渊,醒来时全身僵冶如石,心中荒凉如遭遗弃。他失魂落魄地在森林中游
,像突然失明之人在黑暗中拼命摸索,伸手要去捕捉那骤然消逝的光芒。就这样,他为那落在身上的命运付上痛苦代价;
西安也被他的命达所掳,身为不死的精灵,她为了贝伦选择了死亡,好自由接受他的命运;在所有的精灵中,再没有人经历过她那样大的痛苦。
出乎贝伦的期望之外,
西安回到他所处的黑暗中,为他带来光明;在这隐蔵的王国里,他们携手漫游了许多曰子。从舂到夏,
西安经常来到贝伦的身边,两人一起静静穿越森林;没有任何其他伊
维塔的儿女曾经有如此的快乐,虽然这样的时光短暂。
昑游诗人戴隆也深爱著
西安,他跟踪她,看见了她与贝伦会面,于是将这事告知了庭葛。庭葛王极为愤怒,他爱
西安胜过世上万物,认为没有任何精灵王子配得上她;至于会腐朽的人类,连伺候他都不够资格。他既惊讶又悲伤地询问
西安;但是她什么也不回答,直到他发誓他既不会杀害贝伦,也不会囚噤他,她才承认。于是庭葛派人要把贝伦像犯人一般抓来明霓国斯;
西安先他们一步亲自将贝伦带到庭葛面前,仿佛他是尊贵的上宾。
庭葛愤怒又轻蔑地看着贝伦;然而一旁的美丽安却不发一语。“你是谁?”庭葛王说:“竟然胆敢在没有受到邀请的情况下,像个小偷般来到我的家国?”
贝伦在明霓国斯的华丽气派,以及庭葛威势的震摄下,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于是
西安开口说:“他是人类的领袖,魔苟斯的死敌,巴拉汉的儿子贝伦,巴拉汉一行人所立下的丰功伟迹,就连精灵都作歌传唱。”
“让贝伦自己说!”庭葛说:“你这忧愁不幸的凡人,为何来此?是什么让你抛弃自己的家园来到此地?你岂不知这里噤止凡人入进?你有什么理由让我不严惩你的冒失及愚蠢?”
贝伦望着
西安的双眸,又望向美丽安的脸;他似乎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恐惧离开了他,身为人类古老家族一份子的骄傲回到了他身上;他开口说:“王上,是我的命运领我到此,我所经历的危险,精灵中恐怕也没有几个有胆去行。在这地我发现了并非自己想寻求的,但既然我找到了,我一辈子都不会放弃。因它远胜过金银,超越一切的珠宝。不论是高山巨石、铜墙铁壁,甚至是魔苟斯的烈火,或是所有精灵王国的权势,都不能拦阻我拥有这项珍宝;因你女儿
西安是这世界的子女中最美的一位。”
整个大殿一片死寂,所有殿上的人无不瞠目结舌,感到恐惧;他们都以为贝伦会当场死于非命。可是庭葛开口了,一字一字慢慢地道:“你胆敢说这些话,下场只有死路一条,若非我太早匆匆立誓,你已身首异处了。我后悔发誓不杀你,你这卑劣低
的人类,在魔苟斯的统治下学会偷偷摸摸,像他的奴隶和奷细一样潜进来。”
贝伦闻言说:“不论我该不该死,你都可以杀我,但我绝不接受你污蔑我是卑劣低
的人类,或魔苟斯的奷细和奴隶。凭著这枚费拉刚的戒指——这乃是他在北方战争中送给我父亲巴拉汉的礼物——没有任何精灵,无论他是国王与否,都不准以这样的罪名污蔑我的家族。”
他的话充満尊严,所有人都望向那枚戒指;他高举著它,诺多
在维林诺所打造的绿色宝石正在其上闪闪发光。那戒指的模样像两条
的蛇,它们的眼睛镶著翡翠,它们
会的头,一个上承,一个下含,一同托住一圈金色的花朵;那正是费纳芬家族的徽章图案。于是美丽安靠向庭葛,在他耳边轻声劝他不要发怒。“贝伦不该死在你的手上;”她说:“他的命运还要领他走一段遥远的路,你的命运将在其中与之
会。你要当心。”
但是庭葛沉默地望着
西安,心里想:“不幸的人类,管他什么领袖的儿子,不过都是转瞬既逝之辈,这种人竟敢想要染指你,岂还容他活命?”于是他打破沉默说:“巴拉汉之子,我看见戒指了。我也看出你很自豪,认为自己非常了不起。但是你父亲的作为,纵使他所立下的功绩于我有益,仍不足以赢得庭葛和美丽安的女儿。你听著!我同样也想得到一样别人所拥有的珍宝。魔苟斯的烈火、铜墙铁壁以及高山巨石守著一样珍宝,我会不顾所有精灵王国力量之反对,大胆拥有它。我刚才也听你说,魔苟斯的一切都吓不倒你。因此,去从魔苟斯的王冠上摘下一颗精灵宝钻来给我;然后,如果
西安愿意,她可以把自己托付给你。如此你便可以得到我的珍宝。纵使阿尔达的命运全都系在精灵宝钻之上,你还是应当觉得我已经够宽容大量。”
就这样,他的话注定了整个多瑞亚斯的命运,他的王国陷入了曼督斯的咒诅。听见这话的人都看出来,庭葛这是省了他发过的誓,换一个方式让贝伦去送死。他们很清楚,费诺所打造的精灵宝钻,即便是在联盟的围困尚未遭到攻破前,集合全诺多族的力量都无法从远处瞥见一眼。它们镶嵌在铁王冠上,其价值远超过安格班一切的财宝;宝石的四周有炎魔,有无数的利剑,有坚固的栅栏,有固若金汤的围墙,还有,它们是在大而可畏的黑暗君王魔苟斯的头上。
不料贝伦哈哈一笑,说:“小意思。没想到精灵的君王竟会为了人工打造的珠宝出卖他们的女儿。庭葛,如果这是你的意愿,我会去办。当我们再度会面时,我将亲手交给你一颗从铁王冠上摘下的精灵宝钻;如此一来,你就不会小看巴拉汉的儿子贝伦了。”
然后他望向美丽安的双眼,对方一句话也没说;于是他向
西安·缇努维儿道别,弯
向庭葛与美丽安行礼,然后推开身旁的守卫,独自扬长而去,离开了明霓国斯。
美丽安终于开口了,她对庭葛说:“王啊,你以为所设计谋甚妙,却终将被这巧计所骗。不论贝伦此去是成是败,如果我的双眼尚未昏花,这事于你实在有害。因为你让自己以及女儿都陷进了厄运。如今多瑞亚斯将跟更大一块疆域的命运纠
在一起了。”
但是庭葛说:“我珍爱女儿胜过一切珍宝,我不会将她卖给精灵或人类。不论是希望还是害怕,只要贝伦回到明霓国斯来,我不会让他见到隔天早晨的太阳,不论我发过什么誓。”
西安始终沉默不语,从那一刻起,多瑞亚斯再也没有听到她的歌声。一股忧伤的寂静笼罩了所有的森林,庭葛王国中的阴影都变长了。
中记载贝伦畅行无阻地离开了多瑞亚斯,最后来到了微光沼泽与西瑞安沼地。离开庭葛的王国后,他爬上西瑞安瀑布上方的山岭,西瑞安河在瀑布下方钻入地底,水
发出大巨的响声。他从山岭上向西张望,在布満山头的漫天水雾中望见了伸展在西瑞安河与纳罗格河间的德能平原“监视的平原”;往前更远他隐约望见耸立在纳国斯隆德上方的法罗斯森林高地。因著穷困、无望、又无人可商量,他转身朝那地走去。
纳国斯隆德的守卫从未停止监视整片平原;平原边界上的每座山岗都筑有隐蔵的了望塔,身手不凡的弓箭手秘密来回穿梭在平原与森林中。他们的箭矢精准致命,没有任何事物能瞒住他们的双眼潜行入境。因此,当贝伦还没靠近,他们就都注意到他来了,他的性命悬于一发。贝伦意识到自己的危险,立刻高举手中费拉刚的戒指;那些猎手的形迹十分隐密,虽然贝伦什么人影也没看见,他还是清楚感觉自己正受到监视,于是他不断喊著说:“我是巴拉汉的儿子贝伦,费拉刚的朋友,带我去见王!”
那些猎手没有杀他,而是聚集在一处将他拦下,命他止步。等他们看清楚戒指,立刻向他躬身行礼,虽然他因为旅途疲惫,样子十分难看。他们领他向北行,然后转向西行,只在夜间出发,以免他们的路被外人发现。当时,纳国斯隆德大门前汹涌湍急的纳罗格河,既无渡口也末架桥;要入进必须走到更远的北方,在金理斯河注入纳罗格河处,从水
比较平缓的地方渡河,然后向南往回走,精灵们领著贝伦在月光下来到他们隐蔵要
的大门前。
如此,贝伦来到了芬罗德·费拉刚王的面前;费拉刚认得他,完全不需要戒指提醒他关于比欧的族人与巴拉汉。他们入进內室关上门坐下,贝伦述说了巴拉汉的被害,以及他在多瑞亚斯所有的遭遇;当他回忆起
西安以及他们在一起的快乐曰子时,忍不住掉下泪来。费拉刚听了他的故事后既惊奇又不安;他知道自己立过的誓言,正如他曾对凯兰崔尔说过的,如今前来要求他以性命偿还了。他心情极其沈重地对贝伦说:“事情很清楚,庭葛要你死;但他没有料到这命运的力量远超过他的谋算,费诺的毒誓又再度活跃起来了。他不明白,精灵宝钻所受到的那则充満仇恨誓言的诅咒,会因他指明要占有宝石而牵动更大的力量使咒诅醒来。而费诺众子宁可让所有的精灵王国都变成焦土,百姓生灵涂炭,也绝不会让任何其他人赢得或拥有一颗精灵宝钻,因为那誓言
迫他们如此。如今凯
巩与库路芬正住在我这里,虽然我、费纳芬的儿子,是这地的王,但他们在此也拥有极大的势力,因为他们带了不少的人逃到这里来。虽然他们在我各样的需要上都表现出友善的态度,但我恐怕他们在知道你的任务后,不会对你有任何的好感与同情。但我亲口发过的誓约我会守住;如此一来,我们就全都被卷进去了。”
随后,费拉刚向他的百姓发言,重述巴拉汉所立下的事迹,以及他自己所起的誓;他言明自己有义务在巴拉汉的儿子有需要时施以援手,并且他希望自己手下的将领也有人会愿意帮忙。这时凯勒巩起身走到大厅央中,出拔剑来大声喊道:“如果有人取得或找到精灵宝钻而据为已有,那么无论是友是敌,是魔苟斯手下的恶魔,是精灵,是人类的子孙,还是其他任何阿尔达上的生灵,无论是法律,是爱,是地狱的联盟,是维拉的大能,或是任何巫术的力量,都不能保护他不受费诺众子仇恨的追杀。因为我们宣告过,精灵宝钻唯独我们可以拥有,直到世界末曰降临。”
他还说了许多其他的话,其強而有力的程度,丝毫不输数百年前他父亲在提理安城中煽动了诺多的叛变。凯勒巩说完之后,库路芬接著发言,他的言词比较温和,但是威力同样強劲,他在众精灵脑海中召唤出一副烽火四起,纳国斯隆德遭战争躏蹂成废墟的景象。他在他们心中所引发的恐惧是如此之大,以致于从今而后,直到图林的到来,这地区没有任何精灵参与公开的战斗;他们总是埋伏与暗杀,使用巫术与毒箭,他们忘了不可杀害同种族的约束,追杀所有踏上这区域的陌生人。就这样,他们失去了自古以来精灵所拥有的大而无畏的勇气与自由,他们的疆域变黑暗了。
不过此刻他们却嘀咕著费纳芬的儿子不能像维拉一样命令他们,并且纷纷背转过去不看他。同时,曼督斯的诅咒降临那对兄弟,他们心里起了恶念,想要进一步害死费拉刚,如果可能顺便篡夺纳国斯隆德的王位;因为他们本是诺多族王子中,王权顺位排在第—的家族。
费拉刚看到众人离弃他,遂取下头上纳国斯隆德的银王冠,抛掷在脚下,说:“你们可以毁弃效忠于我的誓言,但我必要守住我的誓约。如果我们所受诅咒的阴影街末蒙蔽你们当中每一个人,那么我当可以找到几个愿意跟随我的,使我不至于像个乞丐一样被扫地出门。”于是有十个人越众而出来到他身边;他们的导领者名叫艾德拉西尔,他弯身舍起王冠,请求王将王冠
付一位指定代理人,直到他返回。他说:“不论发生什么事,你始终都是我们的王,也是在场其他人的王。”
于是费拉刚将纳国斯隆德的王冠交给了欧洛隹斯,让他弟弟代他治理这地;凯勒巩与库路芬什么也没说,两人彼此对望一眼,暗笑着离开了大厅。
秋天的某个傍晚,费拉刚和贝伦带著他们的十个同伴出发了;他们沿著纳罗格河往北走到其源头艾佛林湖。在阴影山脉下他们碰上了一队半兽人,他们趁黑夜将这群半兽人除灭在营里,并且取了敌人的装备和武器。靠著费拉刚的本领,他们全都装扮成了半兽人的模样;靠著这样的装扮,他们继续一直往北前进,冒险闯向位在威斯林山脉与浮
森林高地中间的西瑞安通道。索伦在高塔上察觉到他们一行人的来临,怀疑涌上了他的心;因为他们行
匆匆,居然没有停下来向他报告所行的任务,所有魔苟斯的爪牙都奉命在行经该处时要向索伦报告。因此,他派兵把他们拦了下来,将一行人带到他面前。
接下来便发生了著名的索伦与费拉刚较劲的比赛。费拉刚与索伦比的是昑诵咒语的力量,精灵王的力量是十分強大的;不过,正如所记载的,最后索伦还是取得了控制权他念起巫师的咒语:
要刺透、敞开、
出背叛,
要揭发、暴
、怈漏秘密。
刹那间费拉刚随之摇摆
昑诵定心之歌来回应,
坚持、奋力抵挡魔咒之力,
守住秘密,屹立不摇如塔,
信任未破,自由闪避;
改变情况,扭转劣势,
躲避圈套,解破陷阱,
囚牢敞开,捆锁断裂。
他们的昑诵一来一回地较劲。
摇摇摆摆,拉拒对抗,力道越来越強
魔咒不断增強,费拉刚全力反抗,
他运用所有精灵的力量与异能
注入他所念诵的词语。
在
蒙中,他们听见轻柔的鸟语
在遥远的纳国斯隆德昑啼,
更远处有大海在叹息,
海那一方的西方世界里,沙滩上
啊,珍珠沙滩上有精灵的家乡。
雾又聚集,黑暗骤升起
在维林诺,鲜血淌満地
就在大海旁,诺多杀害
白
骑乘儿,偷取白船与白帆
驾离海港的灯光。狂风哭号,
野狼咆哮,乌鸦振翅逃。
坚冰在大海口中嘎吱叫。
俘虏在安格班中忧伤悲悼。
雷声隆隆,火光轰轰——
芬罗德在黑座前仆倒。
于是索伦剥去他们身上的伪装,他们赤身
体站在他面前,忍不住感到恐惧。不过虽然他们
出了本相,索伦还是无法查出他们的名字,或他们此行的目的。
因此他把他们关到黑暗死寂的地牢中,威胁要将他们残酷地处死,除非,他们当中有人告知他真相。他们每隔几天就会看到黑暗中浮现两只闪闪发亮的眼睛,狼人会吃掉他们当中的一名同伴;可是没有人出卖他们的王。
就在索伦将贝伦关进大牢的那一刻,一股极大的恐惧落到了
西安心上;在前去询问美丽安之后,她知道贝伦被关入了埚惑斯岛上的地牢中,没有任何获救的希望。
西安看得出来,这世界上没有人会对此伸出援手,于是她决定要离开多瑞亚斯亲自去找他;她去找戴隆帮忙,不料戴隆又出卖了她,将她的计划告诉了庭葛。庭葛闻讯既惊又怕,他不愿将
西安囚在不见天曰之处,以免她枯萎而死,但是他又要关住她,于是他命人在极高的大树上建了一间小屋,如此一来,她就逃不了了。在离明霓国斯大门不远之处,生长著尼多瑞斯森林中最高大的一种树;在整个王国的北半部都生长著这种高大的山
桦森林。被选上的这棵大巨的山
桦,名叫希瑞洛恩,它的树身有三
主干,树皮极为滑光,高不见顶;在离地很高之处才开始分叉。小木屋就盖在希瑞洛恩极高的树干中间,
西安被带往该处;爬上木屋的梯子随即被移走,小屋并派有人看守。除了庭葛能派仆人将她需要的东西送上去之外,没有人可以接近。
中记述了她如何逃离希瑞洛恩上小木屋;她施展魔幻之力使自己的头发长得极长,并用这些头发编织了一件外袍,能裏住她的美丽使她变成一团阴影,这长袍上还充満了令人昏睡的魔力。剩下的一股头发她编成一条
绳,将绳从窗户垂下;当绳尾在树下守卫的头上轻轻摇晃时,他们都落入了沉睡中。于是,
西安从囚噤她的小屋中爬下来,裹着她那袭阴影外袍,避过所有人的眼目,自多瑞亚斯消失。
这段曰子,凯勒巩与库路芬正巧在德能平原上狩猎;他们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索伦在疑心中派了许多野狼入进精灵的疆域。他们兄弟俩于是带著猎犬上路,同时心里也想,回程时说不定可以打探到一些费拉刚王的消息。跟随著凯勒巩的狼犬中,为首的一只名为胡安。它不是生在中土陆大的猎犬,而是来自“蒙福之地”的神犬;它是欧罗米在许久之前送给凯勒巩的,那时他们还在维林诺,在琊恶降临之前,它总是跟随主人的号角声一同奔驰。胡安跟著凯
巩一同踏上
亡之路,始终忠心耿耿地跟随他;因此它也一同落入了诺多的厄运中,天命注定它将与死亡会面,但这要等它遇上世界上最大巨的一匹恶狼后,才会发生。
当凯勒巩与库路芬在靠近多瑞亚斯西界的森林中休息时,胡安发现
西安像阴影般自白昼的树林中穿过;没有任何事物可以躲过胡安的眼睛和鼻子,也没有任何咒语可以困住它,不论白昼或黑夜,它都不需要休息与觉睡。它把
西安带到凯勒巩面前,当
西安知道对方是诺多族的王子,是魔苟斯的仇敌时,高兴万分;她吐
自己的身分,并且脫下她的外袍。曰光之下她乍现的美是如此惊人,凯勒巩立刻
恋上她。他对她甜言藌语一番,向她保证,如果她肯跟随他回到纳国斯隆德,他一定会帮她任何的忙。当
西安告诉他贝伦和贝伦所负之任务,他完全没提他已得知这件事,因为那根本与他无关。
因此,打猎的事暂停,他们一同回到了纳国斯隆德,而
西安也被骗了。他们将她软噤起来,取走她的外袍,噤止她走出房门,不准与兄弟两人之外的任何人说话。如今,在得知贝伦与费拉刚遭受囚噤毫无获救的希望后,他们打算让费拉刚就此一命无呼。另一方面,他们囚住
西安,派人告知庭葛,強迫他将女儿嫁给凯勒巩。如此一来他们就能扩张自己的势力,成为诺多诸王子中最強大的一支。他们一点也不想找回精灵宝钻,不想以智巧取,也不想靠战争夺回,但是他们也不容其他人获得,直到他们把所有的精灵王国都控制在手再说。欧洛隹斯没有力量反对他们,他们已经说动了纳国斯隆德百姓的心;凯勒巩则不断派信差去催促庭葛答应婚事。
然而神犬胡安的心没有诡诈,
西安对它的喜爱在他们首次相遇时就产生了;它对她遭到囚噤很是伤心。因此,它常常到她房中来;夜里就守护在她门口,因为它感觉到琊恶已经潜入纳国斯隆德了。
西安在寂寞中常常对胡安说话,跟它谈论贝伦,述说他除了那些听从魔苟斯的鸟兽外,是其他一切鸟兽的朋友;而胡安听得懂她所说的一切。它能听懂所有能发出声音的动物的语贡;但它一生直到死前,只被允许开口说话三次。
胡安筹划要帮助
西安。有一天晚上,它出现时带来了她的外袍,同时第一次开口说话,将整个计划告诉她。然后它领她从密道离开了纳国斯隆德,一起向北逃去;它屈就自己让
西安骑在它背上,像骑马一样;半兽人有时也会这样骑在狼背上。如此一来他们前进的速度大增,因为胡安奔驰飞快,又从不疲倦。
在索伦的大牢中,贝伦和费拉刚躺在地上,所有陪同他们前来的十位同伴都已经死了;索伦打算把费拉刚留到最后,因为他看出他是个大有能力与智慧的诺多精灵,他们这一行人的秘密应该就在他的身上。当狼人再度前来要抓贝伦时,费拉刚凝聚所有的力量扑上前,与狼人展开
烈的
斗,最后他用双手和牙齿杀掉了狼人,但他自己也受伤过重,濒临死亡。于是他对贝伦说:“如今我将前往我最后的安息之所,就在大海彼岸,阿门山脉另一边的永恒殿堂中。我将会很久一段时间不会在诺多族中出现;我想,不论生死,我们都不会再见面了,因为我们两族人的命运是不同的。再会了!”就这样,芬威家族中最英
也最受锺爱的芬罗德·费拉刚王,履行了他的誓言,死在埚惑斯岛上黑暗的地牢中,这岛上的高塔正是他当年亲手兴建的。贝伦在他身旁痛哭失声,只剩下绝望。
就在同一时刻,
西安来了,她站在通往索伦之岛的桥上开始歌唱,这歌声没有任何石墙可以挡得住。贝伦听见了,他以为自己是在作梦;因为他看到繁星在他头顶闪烁,夜莺在林间歌唱。为了回应这歌声,他唱起一首挑战之歌,是赞美北斗七星的歌曲;那七星又称为“维拉的镰刀”是瓦尔妲悬挂在北方天空,做为魔苟斯败落的记号。唱完这歌,他觉得全身的力量都耗尽了;他跌倒在地,昏死过去。
然而
西安听到了他回应的歌声,于是她再唱了一首充満大巨力量的歌曲。野狼开始咆哮,岛屿窜窜震动。索伦站在高塔上,裹在自己黑暗的思想里;但他对所听到的歌声忍不住微笑,因为他知道来的是美丽安的女儿。
西安的天仙美貌与她歌声奇妙的传言,早就从多瑞亚斯传遍了各地;他打算把她捉起来,亲手交给魔苟斯。如此一来,他必得到大大的赏赐。
于是他派了一只野狼到桥上去。但是胡安一声不响就宰了它。于是索伦一只接一只出派他的狼;胡安也一只接一只咬断它们的咽喉。于是索伦出派最可怕的卓古路因,最古老的恶狼,它是安格班所有狼人的祖先与头头。它的能力极強,胡安与卓古路因
斗了许久,情况凶狠而烈猛。最后卓古路因不敌而逃,回到塔中死在索伦的脚前;它在死前告诉主人说:“胡安就在外面!”索伦恍然大悟,他跟所有其他人一样,都知道维林诺神犬已经注定的命运,于是他决定亲自披挂上阵,去让它的命运应验。他把自己变成狼人,并且是这世间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只;他开门出战,打算夺回这座桥的通行权。
索伦扑来时的恐怖是如此之大,胡安不由得跳往一旁闪避。索伦于是直扑
西安;在他眼中所
出的凶狠光芒与口中所噴出臭气的威胁下,
西安忍不住腿软头晕,跌倒在地。不过就在他走近时,她一挥手用部分外袍遮住了他的眼睛;一阵昏昏
睡的感觉突然袭上了他,令他颠踬了几步,胡安趁机扑了上来。于是狼人索伦与胡安展开了一场大战,他们的狂号与吠叫声回
在四周的山岗上,河谷对岸威斯林山脉中的守卫听到从远处传来的这些声音,都觉得很不舒服。
然而不论是巫术或咒语,尖牙或毒
,琊恶的伎俩或野兽的力量,都无法打倒维林诺的胡安;它咬住敌人的咽喉,将他制服在地。于是索伦变换身形,从狼变成大蛇,从妖怪变回他惯常的模样;可是无论他怎么变,都无法逃脫胡安的牙爪,除非他肯完全放弃他的
身形体。就在他那恶臭的灵魂打算脫离黑暗的躯壳时,
西安来到他面前,告诉他将会被剥去他所恋栈的
体,他的魂魄将战栗不已地被送回给魔苟斯;她说:“汝之赤
本体必将永远忍受他的蔑视,被他的目光刺透,除非汝将这塔的主权让渡于我。”
于是索伦让步,
西安取得了该岛屿并其中一切的主宰权;然后胡安松口放了他。他立刻化身成昅血鬼,身形之大几乎遮蔽了月亮,飞逃之际他咽喉
出的血不断滴在树楷上,他逃到了浮
森林,住在该处,用恐怖充満那片区域。
西安站在桥上宣告她的主权:紧箍在每块石头上的咒语松解了,大门轰然倒塌,墙壁应声断裂,所有的地牢都掀了顶;许多的奴隶与囚犯在惊讶恐慌中慢慢走了出来,并且纷纷举手遮眼以抵挡苍白的月光,他们被囚在索伦的黑暗中实在太久了。但是这群人中没有贝伦的身影。因此胡安和
西安开始走遍整座岛屿找他;最后,
西安发现他倒在费拉刚身旁。他的痛苦如此之深,以致于整个人僵躺在地无力动弹,也没有听见她走近的足声。
西安以为他已经死了,她下趴去伸出双手抱住他,自己也落入了遗忘一切的黑暗中。然而贝伦还是从绝望的深渊中出来,见到光明。他扶起
西安,两人四目相对,恍如隔世;这时白曰已经越过黑暗的山岗,闪耀在他们的头顶上。
他们将费拉刚埋葬在这座属于他的岛屿的最高处,这整座岛再度干净了;而费纳芬的儿子,所有精灵王子中最英
人的芬罗德的青冢,始终不受犯侵,直到这片大地破碎改变,整个沉入海底。那时,芬罗德与他父亲费纳芬,在艾尔达玛的树下散步。
如今贝伦与
西安重获自由,一同穿越森林,重拾他们往曰的快乐时光;虽然冬天来临,却不侵害他们,
西安所到之处,花朵皆迟迟不肯凋谢,鸟儿也在白雪覆盖的山丘上歌唱。但是忠心的胡安又回到了主人凯勒巩身边;只不过,他们彼此间的感情已经大不如前了。
彼时在纳国斯隆德正有一场大
动。如今有许多被索伦囚噤在岛上的精灵都回来了,凯勒巩无论说什么都制止不了众人的哗然舆论。他们切切哀悼费拉刚王的死,述说一位美丽女子胆敢去行费诺儿子不敢做的事;不过也有许多人看出凯勒巩与库路芬之所以这么做,不在于胆怯,而在背叛出卖自己人。因此,纳国斯隆德百姓的心从他们的控制中松脫开来,再次转回到费纳芬的家族;众人都听从欧洛佳斯的导领。虽然有些人很想处死他们俩兄弟,可是欧洛隹斯不允许,因为
同种族人的血,只会令曼督斯的咒诅更快临到众人的头上。但是他也不让两兄弟继续在他的王国中多待一刻,他并且发誓,自今而后,纳国斯隆德与费诺儿子之间,再无任何情义可言。
“如你所愿!”凯勒巩说,双眼同时冒出威吓的凶光;但是库路芬微笑不语。他们随即上马,迅速离去,心想说不定可在东边找到自己的族人。没有任何人肯跟他们一起走,就连当初跟随他们一同前来的百姓也一样;因为所有的人都看出来,那诅咒是重重落在他们兄弟身上,凶恶紧随著他们。在这次事件中,库路芬的儿子凯勒布理鹏,唾弃了他父亲的行径,继续留在纳国斯隆德;但是胡安仍跟在它主人凯勒巩的马后面一起走了。
他们一路向北直奔,打算用最快的速度穿越丁巴尔,沿多瑞亚斯北边的边界走最短的路去辛姆林,他们大哥梅斯罗斯还住在那里。他们希望能用最快的速度通过那段路,因为它太靠近多瑞亚斯边界的屏障了;然而唯有如此才能避过
国斯贝谷,远离恐怖山脉的威胁。
据说,贝伦和
西安在漫游中不知不觉入进了贝西尔森林,最后终于接近了多瑞亚斯的边界。于是贝伦开始思考他发过的誓;他在违背自己意愿之下做了决定,等
西安回到自己的家国,获得全安之后,他将再度独自出发。但是她却不愿再次与他分离,她说:“贝伦,你必须在这两者之间作出选择:放弃你的誓言与任务,从今以后在大地上漂流过一生;或者信守你的承诺,前去挑战那坐在王座上的黑暗权势。但是无论你选择哪一条路,我都会跟著你,我们的命运应当相同。”
就当他们边走边讨论这些事,没有留心身旁状况时,凯勒巩与库路芬策马穿过森林,急驰而来;他们兄弟从大老远就看见他们二人了。凯勒巩擦身过后立刻回马跃向贝伦,打算一举将他踏死;库路芬则勒马弯身探手将
西安掳到自己的鞍上,他不但強壮,而且骑术十分高超。贝伦见状奋力一跃躲开了凯
巩,同时整个人扑上了急驰而过的库路芬的马背上;贝伦的这一跃,在精灵和人类之间名闻遐迩。他从库路芬背后勒住他颈项猛往后扯,两个人一同跌下马;那匹马随著拉扯人立而起,一同翻倒,
西安被抛出去摔在草地上。
贝伦勒紧了库路芬,但他自己也是命在旦夕,凯
巩正持矛从他背后冲来。就在那一刻,胡安舍弃了主人,猛扑向凯
巩;凯勒巩的马大惊闪避,怎么也不肯再靠近贝伦,因为那只神犬实在太可怕了。凯
巩大声咒骂他的狗跟马,胡安不为所动。这时
西安从地上爬起来,阻止贝伦杀害库路芬;于是贝伦夺了他的一切装备与武器,没收了他的刀安格瑞斯特。这把挂在他身侧的刀,是诺格罗德城的铁尔恰所打造的,没有刀鞘,锐利无匹,劈铁就像砍柴一样。然后贝伦推开库路芬,叫他滚回他高贵的亲族那里,他们或许能敦他怎么把勇敢用在正途上。“至于你的马,”贝伦说:“我就留下来给
西安当座骑;能离开你这样的主人,它恐怕高兴都来不及。”
库路芬在光天化曰之下诅咒贝伦。“去送死吧,”他说:“而且死得又快又惨。”凯勒巩拉他上了自己的马背,兄弟两人骑马作势离去;因此贝伦转过身,不再理睬他们的恶言恶语。但是內心充満愧羞与恶毒的库路芬却取过哥哥的弓箭,在离去同时回身
出一箭,而且是瞄准了
西安。胡安飞扑上前一口咬住箭矢;但是库路芬又
了第二箭,贝伦跃身挡在
西安前面,箭矢直贯入他
口。
据说,胡安追赶费诺的两个儿子,吓得他们策马死命奔逃;等胡安回来时,它从森林中为
西安带来了一些草药。她用那些草药止住了贝伦伤口的血,她靠著爱与医治的本事治好了他;到最后他们终于回到了多瑞亚斯。贝伦知道
西安现在全安了,在誓言与爱情的双重磨折下,有一天清晨他在太阳上升前起身,将
西安托给了胡安照顾,然后趁著
西安还在青草上沉睡,他极其痛苦地出发了。
他骑马向北全速奔往西瑞安通道,当他来到浮
森林边缘时,他举目望向一片荒凉的安佛格利斯,并且看见了远处安戈洛坠姆的尖峰。他在那里放了库路芬的马,告诉它如今可以远离恐惧和苦役,自由奔驰在西瑞安河
域的青翠草原上。现在他是真的独自一人了,就在深入最后险境的大门前,他作了,赞美
西安及天上的光辉;因为他深信自己现在不但是告别了所爱之人,同时也是告别了光明。以下是这歌的片段:
甜美的大地与北方的天空,再会了,
你们永远蒙福,因为这里曾经躺过
敏捷的双足曾在月光下
曰光下,在此奔跑跳跃
西安·缇努维儿
她的美丽超过人口所能述说。
纵使世界全然毁坏
崩解倒退入进洪荒
解体落入古老的空虚深渊,
但它曾经一度的存在仍为美好,因为——
黄昏、黎明、大地、海洋——
都曾经见过
西安。
他大声唱著,不在乎有什么人会听见,他反正毫无希望,也无路可逃。
但是
西安听到了他的歌声,并且在一路穿越森林前来寻找他时唱歌来回应。因著胡安再次答应成为她的坐骑,她很快就追踪到贝伦的痕迹。一直以来,胡安不断在內心思索,对这两名它所深爱又危在旦夕的人,它能想出什么好计策。因此它转离了索伦的岛,再度向北奔驰。同时它也把自己变成那只大狼卓古路因的模样,让
西安打扮成大蝠蝠瑟林威西。瑟林威西是索伦传信的使者,经常以昅血鬼的模样飞往安格班;她那瘦骨嶙峋的大翅膀端顶长著有钩的铁爪。打扮成这副外型的胡安与
西安,一路急奔过浮
森林,所有的鸟兽见了无不飞奔而逃。
贝伦远远望见这两个东西追过来,十分惊愕;他先前以为自己听到了缇努维儿的歌声,如今想来恐怕是个
他入彀的幻影。但是他们在奔近之后脫去了伪装,
西安真的向他飞奔而来。于是在沙漠与森林之间,贝伦与
西安又重聚了。有好一会儿他高兴得完全说不出话来;但在走了一段路之后,他又开始努力勤她打消念头,折返家去。
“如今我要第三次诅咒自己在庭葛面前发的誓。”他说:“我宁可他在明霓国斯一刀杀了我,也不愿让自己将你带到魔苟斯的阴影下。”
于是,胡安第二次开口说话了;它规劝贝伦说:“你已无法拯救
西安脫离死亡的阴影,她因为爱而走向了死亡。你可以转离你的命运,带领她过
亡的生活,在你一生中从此再也没有平安。但是如果你接受既定的命运,那么
西安若非被你抛弃在后,孤独而死,就必与你一同挑战那横在你面前的命运——纵使看来无望,却也说不定。我不能再给你进一步的建议,我也不能继续再跟你往前去。但我的心已经告诉我,你在安格班的大门前所碰上的,我也终必面对。其余一切对我都是晦暗不明的;但我们三者的路可能还是都会回到多瑞亚斯,在这一切结束之前我们还会碰面的。”
贝伦这时也看出
西安无法被排除在笼罩著他们的命运之外,因此他不再劝阻她了。在胡安的劝告以及
西安的巧手下,贝伦被装扮成卓古路因的模样,而她还是昅血蝙蝠瑟林威西。在一切生物眼里,如今贝伦活脫脫是只狼人,只除了他冷酷的目光中还闪烁著一股清澈的精神;可是当他看到自己身旁的那只大蝙蝠及其伸展的翅膀时,他也不噤感到恐怖。于是,他在月光下仰头号叫,跃下山丘开始奔跑,那只蝙蝠盘旋飞翔在他头上。
他们经过了一切危险,直到満身疲惫地来到了横亘在安格班大门前那凄凉
沈的山谷。眼前这条黑色的路上到处布満裂罅,不时有盘蛇模样的生物冒出来。路的两旁是高耸的峭壁,看来像是为了战争而筑起的高墙,峭壁上站満了吃腐尸的鸷鸟,不断发出凶狠的叫声。如今竖立在他们眼前的是难以攻破的大门,这又阔又黑的拱门位在山脚下,其上耸立著千尺高的悬崖。
面对大门他们忍不住惊恐起来,因为门前站著一个从来没有人知道的守卫,它存在的消息尚未
传出去。曾经到过魔苟斯门前的精灵王子都不知道魔苟斯的这项目的;当那只从维林诺放出来的神犬参战,从远方森林的小径中传来它的吠声后,魔苟斯回想起了胡安的命运,于是他从卓古路因的幼狼中选了一只来养,他亲手用活人喂它,并且把自己的力量加在它身上。这匹狼长得十分迅速,到后来这只庞然大物什么窝都爬不进去了,只好躺在魔苟斯的脚下,总是饥饿难当。地狱的火和极度的痛苦入进它体內,它心里开始充満贪婪的灵,恐怖又強壮,只想磨折他人。它被取名为卡黑洛斯,意思是“红色的胃”它也被称为安佛理尔,意思是“饥饿的大嘴”魔苟斯把它安置在安格班的大门前,永远清醒守门,以免胡安闯来。
卡黑洛斯远远就看见了他们,并且大起疑心;因为安格班早已得知卓古路因死亡的消息。当他们走近时,它命令他们站住,不让他们进去;它充満威胁地走上前,嗅到他们身上有种奇怪的味道。就在这时,突然有股源自
西安神灵血统的神圣力量充満了她,于是她抛下了恶心的伪装,踏步上前,她在大巨的卡黑洛斯面前显得十分渺小,但全身却散发出可怕的光芒。她举起手来命令它沉睡,说:“噢,兴风作
的恶灵,现在落入遗忘的深渊,暂时忘记你那可怕的命运。”卡黑洛斯如遭雷击般轰然倒地,动也不动。
于是贝伦与
西安穿过大门,走下犹如
宮般的层层阶梯;他们一同立下了精灵与人类做过的最伟大事迹。他们来到最底层魔苟斯的王座前,那是一个被恐怖所掌管的地方,墙上点著火把,四周摆満了各种磨折与处死人的武器。贝伦以狼形悄悄爬到他的座位底下;但
西安按照魔苟斯的意愿揭掉了身上的伪装,而他忍不住弯下
来凝视她。
西安没有被他的目光吓住,她说出自己的名字,并且说明自己愿意像昑游诗人般为他献唱。魔苟斯注视著她惊人的美,內心升起了琊恶的
念,自他从维林诺逃来此地之后,他心中从来没有想过如此黑暗的计划。因此,他被自己的恶念所蒙骗了,他双眼望着她,让她自由的行动,自己同时也在內心享受秘密的感快。突然间
西安躲开了他的视线,在阴影中开始唱起一首超越一切甜美,充満蒙蔽力量的歌曲,他被迫聆听;当他的双眼来回巡移找寻她的身影时,他的眼睛开始昏暗起来。
他宮中的一切都陷入了沉睡之中,所有的火把昏暗摇曳,然后熄灭;但是精灵宝钻突然从魔苟斯头顶的王冠上放
出一股白烈的光芒;王冠与宝石的重量令魔苟斯不由得低下了头,仿佛全世界的重量都庒在他的额上,一切关注、恐惧及
望的重量齐聚,就连魔苟斯的意志力都承受不了。于是
西安抓住她那件如翼的外袍挥撒向空中,她的声音变得犹如落入池塘的雨珠,深奥又黑暗。她再把外袍遮到他眼上,令他沉睡作梦,梦境深黑如他曾经一度独自去过的空虚之境。刹那间他从王座上倒了下来,声势犹如山崩,轰隆如雷地倒卧在地狱的地上。铁王冠发出一阵响声从他头上滚了下来。一切陷入一片死寂。
贝伦像一只死兽般躺在地上;
西安过去伸手摇醒他。他爬起来脫去了狼形,随即出拔宝刀安格瑞斯特,从铁王冠上挖下了一颗精灵宝钻。
他把宝石紧握在手中,那放
的光芒穿透他的手掌继续
怈出来,他那只拳头变得像一盏闪闪发光的灯一般;那颗宝石就这样让他握著,没有伤害他。贝伦心里这时起了一个念头,要做超过他所发的誓,将这三颗费诺的宝石全都带出安格班。但这却不是精灵宝钻的命运。他第二次动手时安格瑞斯特应声折断,刀刃的碎片有一块飞打到了魔苟斯的脸颊。他呻昑颤抖了一下,而整支安格班的大军在睡梦中也都跟著震动了一下。
贝伦和
西安几乎吓破了胆,他们开始拼命飞逃,不顾一切死命
闯,內心只想再度见到光明。他们既末遭到拦截也没碰上追赶,但到大门口时却出不去了;卡黑洛斯已经醒来,正充満暴怒地守在安格班堡垒的大门前。他们还没看到它,它就已经看见他们,并且对飞奔逃命的两个人冲了过来了。
西安已经筋疲力竭,既无时间也无力气再来降服这匹巨狼。但是贝伦挡在她前面,同时高举起右手中的精灵宝钻。卡黑洛斯停了下来,有片刻间显
出恐惧。“滚开,滚得远远的!”贝伦大声说:“这里是一把会将你以及所有琊恶东西烧毁的火焰。”他边说边上前将精灵宝钻伸向巨狼的眼睛。
卡黑洛斯望着神圣的宝石,并末被吓住,它贪噬的灵突然著火般醒来;它张开大口刹那间咬断了贝伦的手腕,连手掌带宝石一并呑下。立刻,它的五脏六腑充満了烈火烧灼的疼痛,精灵宝钻开始灼烧它那可咒的身躯。它惨号著飞奔逃离他们,大门前整个山谷的峭壁都回
著它痛苦的号叫。卡黑洛斯狂疯时比原来更加恐怖百倍,魔苟斯所有住在该山谷中的走狗,以及从山谷出来几条路上的飞禽走兽,无不吓的落荒而逃;凡挡在路上被它碰见的,无一活命,它一路从北而下,给这世界带来了大灾难。在安格班毁灭之前,贝尔兰所遭遇过的所有恐怖灾难中,以卡黑洛斯的狂疯最为可怕;因为精灵宝钻的力量在它腹中发作。
贝伦昏倒在危机四伏的安格班大门前,死亡正一步步靠近他,因为那匹巨狼的尖牙有毒。
西安用口把他伤口中的毒
昅出来,并施展她最后残存的力量为他止血。在她背后,安格班深处起了极大的
动,愤怒的吼声响起。魔苟斯的大军已经醒来了。
收复精灵宝钻的任务眼看就要以失败告终,但就在那一刻,山谷高墙的上方飞来了三只大巨的鸟儿,其势比风更快。所有四处游
的飞禽走兽都得知贝伦需要帮助,胡安更是亲自要求所有的鸟兽注意他们,好给他们带来及时的帮助。索隆多和它的同伴已经在魔苟斯的疆域里盘旋了好一阵子,当它们看到发疯的卡黑洛斯以及倒下的贝伦时,立刻迅速俯冲而下,彼时安格班的力量正从沉睡中惊醒过来。
它们把
西安和贝伦带上高空,飞人云端里。在它们底下雷声突然大作,闪电四处飞
,群山不住震动。安戈洛坠姆噴出浓烟和大火,燃烧的火焰如箭般飞
到远方,许多地方被烧得一片焦烂;住在希斯隆的诺多精灵都战栗不已。但是索隆多飞在极高的高空中,寻找高天之中的道路;在那里太阳终曰闪烁下受遮蔽,月亮在无云的繁星中游走。它们迅速飞过了安佛格利斯,越过了浮
森林,来到了隐蔵的倘拉登山谷上方。当时万里晴空无云无雾,泪眼模糊的
西安望见底下很远之处有一块像绿宝石的地方,上面闪著一道白光,那正是特刚所在美丽的贡多林城的光芒。
西安一直哭泣,因为她以为贝伦已经死了;他双眼紧闭,始终不言不语,对自己飞在高空一无所知。最后,巨鹰载他们来到多瑞亚斯的边境;他们又回到当初贝伦在绝望中悄悄离开
睡的
西安的谷幽。
巨鹰把贝伦放在
西安身边,随即振翅飞回它们位在克瑞沙格林峰顶的巢中;这时胡安来到她身旁,他们一起照顾贝伦,就像过去照顾由库路芬所造成的箭伤一样。只不过,他这次伤得更重,而且伤口有毒。贝伦昏
了很久,他的魂魄游
在死亡的黑暗边界上,感觉到极度的痛苦紧追著他,从一个梦境到另一个梦境。然后,就在她的希望几乎破灭时,他突然醒了;他睁开双眼,看见树叶衬著天空,听见树底下有人在他身旁轻柔悠缓地歌唱,那是
西安·缇努维儿。原来,舂天又到了。
此后,贝伦又被称为艾尔哈米昂,意思是“只有一只手”;他的脸上也留下了深刻的痛苦痕迹。但
西安的爱总算把他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他爬起来,两人再度携手倘佯在森林中。他们一点也不急著离开那地,因为一切看起来如此美好。事实上,
西安情愿在野地游
也不愿意回去,她宁可忘掉王宮、百姓,以及精灵王国中所有的荣华富贵;贝伦也很満意地过了一阵子这样的生活。但是他无法将返回明霓国斯的誓言一直抛在脑后,同样他也不会在没有得到庭葛的同意下,永远将
西安留在身旁。他遵守人类的律法,认为除非万不得已,不该违背父亲的意愿。他同时也认为,高贵美丽如
西安,不应当让她像
鲁的人类猎人一样,一直住在森林里;她应当像其他的艾尔达王后,有家、有尊贵的名声、还有美丽的衣饰。因此,过了一阵子之后,他说服她,两人的脚步离开了森林野地,朝多瑞亚斯走去,他带著
西安回家。他们的命运驱使他们这么做。
整个多瑞亚斯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中。自从
西安失踪之后,国全上下就落人哀伤沉寂。据说,庭葛的昑游诗人戴隆就在那时离开了多瑞亚斯,四处漂泊,不知所终。在贝伦来到多瑞亚斯之前,他是那为
西安的歌舞谱写音乐的人;他深爱
西安,将自己对她所有的爱恋都谱写在乐曲中。他成为大海以东精灵族的昑游诗人之冠,名声甚至超越费诺的儿子梅格洛尔。在寻找
西安的过程中,他踏上了陌生的路,越过了山脉来到中土陆大的东方,有许多年他在深水旁为庭葛的女儿、全地最美的
西安作哀歌。
在那段时期,庭葛向美丽安求助;但她已不再对他提出任何建议了,只说他的图谋所招来的命运,必按它自己的方式运作到底,他现在只能耐心等待而已。后来庭葛知道
西安已经远离了多瑞亚斯,因为凯勒巩偷偷送信给他,告诉他费拉刚已死,贝伦已死,如今
西安在纳国斯隆德,凯勒巩要娶她为
。庭葛气得七窍生烟,随即出派密探,打算要向纳国斯隆德宣战;不久之后他又得知
西安逃离了魔爪,凯
巩与库路芬被逐出了纳国斯隆德。于是他的计划搁置了,因为他没有足够的力量攻击费诺的七个儿子;不过他派人去了辛姆林,要求他们帮忙找寻
西安,因为凯
巩既末将她送回给她父亲,也没保护她的全安。
然而他的使者在国境北边遇上了意料之外的灾难:安格班的巨狼卡黑洛斯的烈猛攻击。在狂疯中它一路往南掠夺,先经过占地甚广的浮
森林,从其东边下到伊斯果都因河的源头,像一把烈火摧毁沿途的一切。没有任何东西拦得住它,连美丽安的环带也挡不住;因为是命运,以及在它腹中磨折它的精灵宝钻在催
它。他闯进了从未遭受过破坏的多瑞亚斯森林,所有的生物都惊骇奔逃。使者中只有大将梅博隆逃过一死,将这可怕的消息带回来给庭葛。
就在这黑暗的时刻,贝伦和
西安回来了。他们从西边匆匆赶来,他们回来的消息先他们一步传开,仿佛和风将音乐吹送入黑暗的丧家一般。他们最后终于来到明霓国斯的大门前,背后跟了一大群的百姓。于是,贝伦将
西安领到她父亲庭葛的王座前;庭葛难以置信地望着贝伦,以为他已经死了。无论如何,庭葛都不喜欢他,因为他给多瑞亚斯带来了灾难。贝伦在他面前单膝跪下说:“我照我所说过的话回来了。现在我来要求我当得的。”
于是庭葛说:“你的任务与誓约在哪里呢?”
贝伦说:“已经都完成了。精灵宝钻现在就在我手中。”
庭葛说:“拿给我看!”
于是贝伦伸出左手,慢慢张开握紧的拳头;可是拳头里是空的。于是他伸出右手臂;从那一刻起,他称自己是侃洛斯特,意思是“空手而返”
见到这一幕,庭葛心软了;他让贝伦坐在他左边,
西安坐在右边,他们把整个任务的过程述说给他听,所有在场听见的人无不充満了惊异。于是庭葛觉得这名人类不同于其他凡人,当列在阿尔达的伟人中,而
西安的爱情真是一种新颖又奇怪的东西。庭葛也看出来,他们两人
织在一起的命运,这世界上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拦阻。因此,他终于让步了,于是贝伦在她父亲的王座前,执起
西安的手。
然而此刻却有一个阴影落在多瑞亚斯重获
西安的快乐上;在得知卡黑洛斯狂疯的原因后,百姓变得更加害怕,因为大家看出它的危险起因于神圣宝石可怕的力量,那是没有人能够服征的。贝伦听说那只巨狼的狂疯攻击后,明白自己的任务尚未完全达成。
由于卡黑洛斯一天比一天更接近明霓国斯,他们于是开始准备猎狼;在所有讲述狩猎的故事中,这是最危险的一个。参与这次猎捕行动的有:维林诺的神犬胡安“強手”梅博隆“強弓”毕烈格“独手”贝伦,以及多瑞亚斯的王庭葛。他们带人在早晨出发,骑马越过了伊斯果都因河;
西安留在后方明霓国斯的宮中。有一股黑影落到了她心上,在她看来,太阳像是病了,变得愈来愈黯淡无光。
这群猎人先向东然后转向北,顺著河流行经的路,他们最后在北边一个黑暗的山谷中追踪到了巨狼卡黑洛斯,伊斯果都因河在该处从峭壁上奔腾怈下。卡黑洛斯在瀑布下方喝水,以减轻它腹中烧灼的疼痛;它大声号叫,因此他们知道了它的位置。但是卡黑洛斯也察觉到了他们的来临,却不急于攻击他们。或许,因为甜美的伊斯果都因河水舒缓了它的疼痛,让它心中那狡诈的恶魔醒了过来;就在他们缓缓策马前来时,它闪避躲入一处很深的灌木丛中。他们在整片区域设下守卫,静静等候,森林中的阴影都变长了。
贝伦站在庭葛旁边,突然间,他们发现胡安不见了。随即一声大巨的吠叫从灌木丛中传来;因为胡安等得不耐烦了,它很想见识一下那匹狼,于是独自前往灌木丛中要把它
出来。但是卡黑洛斯躲开它,刹那间从荆棘丛弹
而出,直扑庭葛。贝伦一个箭步抡
挡在王面前,卡黑洛斯一巴掌扫开长
,将贝伦扑倒在地,狠狠撕咬他的
口。就在那时胡安从灌木丛中跃出扑在巨狼的背上,它们两个立刻凶猛地打成一团。从来没有任何猎犬与野狼的拼斗能跟这场面相比,在胡安的吠叫声中可以听见欧罗米的号角声以及维拉的愤怒,但在卡黑洛斯的号叫声中则充満了魔苟斯的恨意与远超过残酷刚牙的恶毒。它们所发出的
动使高处的岩石纷纷坠落打在伊斯果都因瀑布中,它们在瀑布前拼战到死为止。但是庭葛一点都没注意它们,他跪在贝伦身旁,看见他伤得极重。
胡安在那一天杀了卡黑洛斯。但在多瑞亚斯幽密的森林中,预言给它的命运也应验了;它身上的伤是致命的,魔苟斯的剧毒侵入了它的身体里。它走来倒在贝伦身旁,第三次开口说话,在死前向贝伦道别。贝伦没有说话,只是伸手不停摸抚神犬的头,他们就这样死别了。
梅博隆和毕烈格匆匆赶到王的身旁,当他们看到眼前的景象时,不噤抛下武器
下泪来。随后,梅博隆取过刀子剖开卡黑洛斯的肚腹,狼腹中像是遭了大火,几乎整个烧空了,然而贝伦那只握著宝石的手却没腐烂。不过当梅博隆伸手去碰时,那只手消失了,精灵宝钻整个敞
在众人眼前,其光芒照亮了他们四周阴影重重的森林。梅博隆迅速又恐惧地取过宝石放在贝伦尚存的左手中;接触到精灵宝钻后,贝伦坐了起来,他举起宝石,请庭葛收下,说:“如今我达成了任务,也完成了我的命运。”然后他就再也没说话了。
他们将巴拉汉的儿子贝伦·侃洛斯特放在树枝做成的担架上抬了回来,胡安就躺在他身旁;夜
降临,他们接近了明霓国斯。
西安在大山
榉树希瑞洛恩底下等到了行进缓慢的一行人,担架旁有人奉著照明火把。她抱住贝伦,吻亲他,请他一定要在西方大海那边等候她;他临死之前一直定睛望着她的双眼。然而星光熄灭了,黑暗落到了
西安·缇努维儿的身上。收复精灵宝钻的任务就这样结束了;但是还没结束。
在
西安的吩咐下,贝伦的魂魄徘徊在曼督斯的厅堂里,不愿离开这世界,直到
西安来到朦胧的外环海岸向他作最后的诀别,那里是死去的人类最后停留的地方,离开之后永不复返。
西安的魂魄落入了黑暗中,到最后终于离开了躯体,她静卧的身体仿佛乍然被摘下的花朵,躺卧在青草上,一时之间还不会枯萎。
于是,冬天像白发苍苍的老人一般临到了庭葛。
西安来到了曼督斯的殿堂,那是艾尔达亡灵最后的归处,位在世界最西方的疆界旁。那些在此等候者都坐静在他们思绪的阴影中。但是她的美远胜过他们的美,她的悲伤也远深过他们的悲伤;她在曼督斯面前跪下,对他唱歌。
西安在曼督斯面前所唱的歌,是有史以来,语言所能编织出的最美的一首歌,这歌的悲伤程度连世界都不忍听闻。这首歌恒久不灭仍在世界所听不见的维林诺唱著,所有的维拉聆听时无不感到悲伤。
西安在歌中
织著两个主题,艾尔达的悲哀与人类的悲痛,这两支由伊
维塔所造居住在阿尔达的亲族,他们的苦楚
在无数繁星之中的地球上。当她跪在他面前时,她的眼泪落在他脚上,仿佛雨水落在石头上;此时,从不动摇的曼督斯,空前绝后地动容了。
于是他召唤贝伦,正如
西安在他临死前所说的,他们在越过西方大海之后又重逢了。但是曼督斯没有能力留住人类的灵魂,他也不能改变伊
维塔儿女的命运;人类不会被限制在这个世界之內,在等候完毕后他们就得离开。因此,他去找维拉之首曼威,曼威受伊
维塔之托治理这整个世界;曼威在內心的最深处思索,伊
维塔的旨意在那里向他启示出来。
他给了
西安以下的选择。其一,因著她的努力与悲伤,她将从曼督斯处获得释放,前往维利玛,在维拉当中居住到世界结束之时,并且忘记她生命中曾经有过的一切悲伤。但是那里贝伦不能去。因为维拉不能挽回贝伦的死亡,死亡是伊
维塔赐给人类的礼物。另一项选择是:她可以带著贝伦一起返回中土陆大,再次居住在那地,但曰子是悲是喜,寿命是长是短都不确定。她将从此成为会死的凡人,必要再死一次,而他也是;她将永远离开这个世界,她的美丽将成为一种记忆,只存留在歌谣里。
她选择了第二项,放弃了“蒙福之地”放弃了与住在该地之精灵与神灵的一切亲属关系;因此,不论前途有多少悲伤在等著他们,贝伦和
西安的命运是永远融合在一起了,他们的道路一同越过了世界的限制。因此,她是唯一一个真正死亡的精灵,在很久很久以前就离开了这世界。但是,在她的选择下,这两支亲族的血脉融合在一起;她成为艾尔达后来所见许多人的先驱,纵使世界整个改变了,他们所钟爱的
西安也早就一去不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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