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翻译:蓝鬼
接下来那晚,我愕然的发现图书室的墙壁已经粉刷好了。我已经忘了给奴隶们下过这么一道命令。直到看到许多新的颜料罐,我才想起来自己吩咐过什么。
我不敢想马以尔和艾维卡斯的任何事情。但我必须承认我对艾维卡斯的彬彬有礼和从容高贵更加着
,而马以尔则全无这种气质。
马以尔对我来说一直是个
人,没受过教育,没教养,最重要的是太盲从,就因为他对丛林之神盲目的信仰,他夺走了我人类的生命。
唯一能让我避而不想他们两人的方法就是在准备好的墙壁上绘画,我立刻着手开始了工作。
我根本没注意已经在就餐的客人们以及穿梭于花园和敞开的大门之间的人们。
如果你想知道,那时候我并不常去猎食,虽然那时的我还是非常渴血,但我经常耽搁到很晚甚至快清晨的时候,或者根本不去猎食。
所以我开始了绘画。我没有退后端详来构图。只是很用力的画着,用耀眼的
块覆満墙壁,画出那个让我
惑的花园,还有我再熟悉不过的仙女和女神的形象。
这些人物并不是我创造出来的。她们可能来自奥维德[注1]的任何一段诗节,也可能来自卢克莱修[注2]的作品,或者来自盲诗人荷马。这对我都无所谓。我沉醉于描绘她们高举的手臂、优美的颈项,绘画她们的鹅蛋脸和随微风飘动的衣珏。
一面墙上我画上了
绕着藤蔓的立柱。另一面墙上我装饰了些固定格式的草木。第三面墙上我在要画众神的地方安排了些小嵌板。
与此同时,嘈杂的宴会变的越来越拥挤,不免也有几个我喜欢的醉客来图书室看我作画。
我非常清楚要把速度降下来,以免让我非自然的速度吓到他们。但我却没注意到周围,直到有个琴师来为我唱歌,我才意识到家里一定看起来非常
套。
到处都有人宴饮吃喝,而房子的主人却穿着长袍站着绘制墙壁,做着工匠或是艺术家的工作,而不是你所了解的贵族的工作,这似乎有点不像样。
我对这种荒谬一笑置之。
一个年轻的客人惊异于我的禀赋。
“玛瑞斯,你从来没告诉过我们。我们都没想到。”
“我也没想到,”我木然的说,继续手中的工作,看着白墙消失在我的笔下。
我一连画了几个月,甚至画到了宴会厅,我工作的时候,客人们向我喝彩。而我所完成的作品都不能让我自己満意,当然也无法让他们惊叹。
他们觉得一个富人居然亲自装饰墙壁很有意思又很古怪。而所有的醉客们所提的建议都对我没什么用。有学问的人知道并且喜欢我所描绘的神话故事,年轻人想找我辩论,但我拒绝了。
首先我乐于绘画的是个广阔的花园,不要用舞动的轮廓和弯曲的月桂枝框架把它从我们的世界分离开。这
稔的花园,我想我的身心都可以在那里得到庇护。
而且在那段时间里我不敢冒险出去参拜。宁可把我家里所有的房间都画満了。
与此同时,我所画的古老神祉迅速消失在罗马的神庙中。
部分原因是因为君士坦丁把基督教定为帝国的法定宗教,如果不崇拜基督就是异端。
我认为君士坦丁自己也并不赞同把每个人都牵涉到宗教问题中去。但事实如此。
所以我画可怜的老酒神巴克斯和他快乐的随从们,光辉的阿波罗追逐可爱的达芙妮,但绝望的达芙妮宁愿化身成月桂树也不屈从于神的辱凌。
我不断地画着,和我人类的同伴一起度过愉快的时光。心想,马以尔和艾维卡斯可别为探密而搜寻我的思想。
但事实上这段时间我可以听到他们就在附近。我人类的盛宴既让他们困惑,也让他们惊恐。每晚我都听到他们接近我家但最终还是走开了。
那一晚终于无可避免地到来了。
他们站在我家门口。
马以尔想闯进来,但艾维卡斯拉住他,而且马上再一次用意念术请求我允许他们进来。
我那时正在图书室里,第三遍重新画过墙壁,而外面的晚宴,谢天谢地,总算没有波及这里。
我放下画笔,凝视着未完工的作品。未画完的达芙妮仿佛又浮现出一个潘多拉的雏形,达芙妮逃避着她的爱,触动了我悲惨的心弦。我是多么愚蠢地逃避着我的爱啊。
我任由自己良久地凝视着我的画——那是一个有着一头如水般的棕发的超然形象。
我想你了解我的心情,其他人只是想掠夺我心中所有的财富。我该怎么办?我们争论,没错,你和我之间,但却有种敬爱的成分在里面,不是吗?我无法忍受失去你。不论你来自哪里,请到我身边来,
但我已经来不及再孤独下去了。不管过去的岁月里我经历了多少孤独,但到现在都显得弥足珍贵了。
我关上图书室,把快乐的客人们和我隔开,然后默默地告诉那两位血族他们可以进来,
他们两个的穿着显得十分富裕,长剑和匕首上都镶了宝石,斗篷用贵重的扣饰别在在肩部,就连便鞋都是经过装饰的。他们说不定准备加入到新首都君士坦丁堡富裕市民的行列里呢。虽然君士坦丁已经死了,但那里仍然还是个充満了大巨梦想的地方。
我示意他们坐下的时候心情相当复杂
不管我有多想让马以尔死掉,但我还是被艾维卡斯昅引住了——他热诚的表情和对待我时友好的态度。我花了点时间观察他,他肤皮的棕色比以前浅了,而正是这种暗
调让他坚定的形象更加有形,尤其是
。他的眼睛清澈得完全看不到一丝狡诈和欺骗。
他们两个还是站着,不安地看着人们宴会厅的方向。我再次催促他们坐下。
马以尔站着,非常不自然地傲视着,把鹰钩鼻冲着我,但艾维卡斯却找了把椅子坐下了。
马以尔还是很虚弱,身体羸弱。很明显,看来他的损伤要完全恢复还需要一段时曰去啜饮牺牲品的血
。
“你们过得怎么样?”我客套地问。
然后我私下不顾一切的想着潘多拉。我回忆着一切她美好的细节。希望这样能把她的信息传达给他们两人。这样,不管她在哪里,都有可能收到我的消息,因为是我缔造了她,所以无法自己传递消息给她。
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收到了任何关于我的失去的爱的想法。
艾维卡斯有礼貌地回答了我的问题,但马以尔一言不发。
“我们过的很好,”艾维卡斯说。“马以尔恢复的不错。”
“我想告诉你们一些事情,”我没有问他们需不需要这样的知识就说了出来。“从所发生的事情来看我相信你们还不知道自己的力量。我从自己的经验中得知我们力量是与曰俱增的。我现在就比刚被缔造出来时敏捷得多也強壮得多。你们也非常強壮,醉汉那件事本可以不必发生的。你们被包围时完全可以逾墙而走。
“噢,别说了!”马以尔突然说道。
我被这样的无礼吓了一跳,但只是耸耸肩。
“我看到了,”马以尔的声音不大,却很生硬,仿佛这种秘密的态度可以让他的话显得更有分量。“我在喝你的血时看到了,那时你没法不让我看到。我看到了宝座上的女王。”
我叹了口气。
他的语气并不像从前那么充満敌意了。他想知道真相,也知道敌对下去得不到什么结果。
但我却怕的不敢动也不敢说话。我被他说的消息打败了,败的很惨,我不知道我所保护的一切到底是在怎样的情况下被
悉了的。我盯着自己的画,希望能画一座更好的花园。这样我就能把自己的精神都放逐在里面。我茫然地想着,但你在门外已经有一座很漂亮的花园了。
“你不告诉我你在埃及发现了什么吗?”马以尔问。“我知道你去了那里。我知道丛林之神想送你去那里。能不能请你告诉我你发现了什么?”
“我为什么要说呢?”我很客气的问。“就算我在埃及发现了奇迹或秘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甚至不愿意像个真正的客人一样在我这里坐下。我们之前有什么?仇恨还是奇迹?”我停住了。我过于激动了。这是愤怒。是弱点。你知道我的意思。
这时,他坐在了艾维卡斯身边的一把椅子上,盯着前方,就像那一晚他告诉我他是怎么被造时一样。
现在我可以更近的看着他,他喉咙上还留有上回的伤痕。至于肩膀,虽然斗篷遮盖着,但想来也是一样的。
我的目光移向艾维卡斯,却惊讶的看到他眉头怪怪地蹙着。
他突然看者马以尔说。
“事实是,玛瑞斯不能告诉我们他发现了什么,”他说,嗓音显得很冷静。“我们不要再问他了。玛瑞斯担负着很沉重的担子。玛瑞斯所掌握着一个有关我们的秘密,我们无法承受那么长的时间。”
我极端痛苦。我没有隐蔵住自己的意识,他们发现的一切。我几乎已经无望能不让他们入进密室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对他们的出现我甚至想都不敢想。太危险了。对,而危险在于,我有股冲动想告诉他们一切。
马以尔被艾维卡斯的话所警醒和触动。
“你确定?”他问艾维卡斯。
“是,”艾维卡斯回答。“经过这么多年我的意念变強了。我从玛瑞斯那里即时看到的东西证实了我的力量。就算我不想,我也可以
察玛瑞斯的想法。那一晚玛瑞斯来帮我们,他坐在你旁边,看着你从我这里饮血疗伤,玛瑞斯想了很多秘密,虽然我在给你血,但我还是读到了他的意识。”
我非常悲哀地听着他们的话。眼神飘向的外面的花园,倾听着噴泉的声音。我坐回到椅子上,看着不少记录着我的曰记的卷轴被人抢去看过之后杂乱地堆在桌子上。哦,但你全是用密码写的呀,我想。但又想,一个聪明的血族大概可以解读。但现在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突然有股強烈的冲动想和马以尔理论。
我再次见识到了愤怒的弱点。我必须放下愤怒和轻蔑,让他理解。
“是这样的,”我说。“在埃及,我确实发现了一些事情。但你要相我没发现什么实质的东西。如果女王,你所称的圣母让你在意,我不想说她是实真存在的,想象一下她的古老和冷淡,根本无法给予她的孩子什么,从我们一族混沌的起源开始,多少个世纪过去了,没有人可以用任何方法去理解他们。事实几乎已经掩埋殆尽,没什么遗留下来了。”
我所承认的要比想说的多,我挨个看着他们,希望他们能理解、接受我的话。
马以尔一副无辜的惊讶表情。但艾维卡斯脸上却是另一副样子。
他端详着我,好像急于告诉我很多事。虽然他的意识并没有告诉我什么,但他的眼神却在默默的说着什么。然后他说,
“很久之前,在我被派到不列颠做橡树里的神之前,我到过她面前。你记得我告诉过你。”
“是,”我说。
“我看见她了!”他暂停了一下。再次经历当时对他来说仿佛非常痛苦。“在她面前我被羞辱,被迫跪下,被迫背诵我们的誓言。我还记得环绕着我的憎恨。而她呢,我以为她是座雕像,但我现在明白他们所说的奇怪的话语了。在我被给予了魔力之血之后,我屈服在奇迹面前。我吻了她的脚。”
“你为什么从没告诉过我!”马以尔恳求着。比其生气和愤怒,更多的是受伤和困惑。
“我告诉你了一部分,”艾维卡斯说。“只有现在我才完全明白。我的存在是悲惨的,你了解吗?”他看向我又看向马以尔,语气变得稍微温和讲理一些。“马以尔,你明白吗?”他问道。“玛瑞斯想告诉你。回忆过去就是回忆痛苦!”
“但她是谁?她是什么?”马以尔追问着。
在这个关头,我心里已经决定了。愤怒确实影响了我,但可能是以错误的方式。
“她是我们中的第一个,”我非常暴躁地说。“那是个古老的故事了。她和他的君王,他们是神圣的父母。就这些了。”
“你看到了他们,”马以尔说,好像什么都不能阻止他无情的质问。
“他们存在,他们很全安,”我说。“听艾维卡斯的话吧。他都说了什么?”
艾维卡斯拼命地想回忆。他已经搜索到了他的岁月的深处。最后还是以他一贯恭敬有礼的嗓音说:
“他们两个都含有我们起源的种子!”他回答道。“他们不能被毁掉说明如果如果他们可以,那我们就得和他们一起死。啊,你明白吗?”他看着马以尔。“我现在知道那场大火的起因了。有人想毁了我们,才烧了他们或把他们置于太阳下。”
我彻底被打败了。他已经透
出了一个最重要的秘密。那他知道其他的吗?我闷闷不乐地干坐着。
他起身在室內踱着步,刺
着他的回忆,
“他们在火中滞留了多久?还是说他们只在沙漠中呆了一天吗?”他转向我。“我看见他们的时候他们苍白的就像大理石。‘这是圣母,’他们对我说。我的嘴
触到了她的脚。祭司把脚庒在我的后颈上。大火发生的时候我已经在橡树里呆了很久,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故意抹去了我的记忆。抹去了那时所有的感觉。我靠每月的血祭和每年的桑巴因节庆典过活。我饥饿着、梦想着,正如我被要求的那样。我的生命在桑巴因节裁判罪恶时苏醒,看透被告的內心,宣告他们有罪或是白清。
“但是我现在记起来了。我记起了他们——母后和父王——的样子,在他们把我的嘴
庒到她脚上之前我就看见他们两个了。她太冷酷了。太可怕了。我不是自愿的。我満心的愤怒和恐惧。这是一个勇敢的人的恐惧。
听到他的最后一句话是我畏缩了。我知道他的意思。当他知道战争已经对着他而最后只有死亡时,会是怎样的一种勇敢的感觉呢?马以尔看着艾维卡斯,脸上満是哀痛和同情。
但艾维卡斯并没有说完。他仍然踱着步,眼前只有回忆。被他所厌烦的沉重的回忆庒低了头,连浓密的黑发也垂落下来。
他的黑眸在无数灯光的照耀下闪现出光辉。但表情却是他最好的样子。
“是不是太阳,还是一场大火?”他问。“是不是有人要烧了他们?是不是有人相信可以做到这种事情?哦,这很简单。我应该记得。但记忆拼命离我们而去。记忆知道我们承受不了它的陪伴。记忆会把我们变成白痴。啊,听听老人们的话,他们除了童年的记忆之外一无所有。他们会把身边死了很久的人误认为活人而继续下去,其实根本没人听。我常常偷听他们的痛苦。常常惊异于他们能在空屋子里对着鬼魂无休止的说话。”
我还是什么也没说。
但他最后看向了我,问道:
“你看到他们了,国王和女王。你知道他们在哪?”
我等待了很久才回答。答的也很简单。
“我看到他们了,没错。你必须相信我他们很全安。你不会想知道他们在哪的。”我端详着他们两人。“如果你知道了,那么也许有一天晚上其他的血族会绑架你,強
你说出真相,他们可能尽力得到国王和女王。”
马以尔端详了我很久才回答。“我们同那些想从我们手中夺取罗马的人战斗。你知道我们所做的事。我们迫使他们离开。”
“我知道你们做了,”我说。“但昅血鬼基督徒不断前来,人数众多,而且始终在不断增加着。他们为他们的魔鬼、毒蛇、撒旦献身。他们还会再来的,会越来越多。”
“他们对我们来说不算什么,”马以尔厌烦地说。“他们为什么要神圣的一对?”
一时之间我什么也没说。真相却可恶地从我口中蹦出,好像我既不能保护它们,也不能保护我自己一样。
“好吧,”我说。“既然你们两个都已经知道那么多了,让我解释一下吧:不少血族想要母后和父王。他们从远东来,知道他们的事情。他们要原始的血
。他们相信它的力量強于其他任何血
。但母后和父王可以动起来自卫。小偷们一直都在寻找他们,准备毁掉蔵起他们的人。他们以前找到过我。”
他们没有说话。我就继续下去。
“你们不会想要,你们两个都不会的,”我说“不会想知道有关母后和父王更多的事情。不会想让无聇之徒因为你们的知识而突袭你们、要制服你们。不会想要那种可以撕裂你们心灵的秘密。”
我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瞥了一眼马以尔。然后继续说下去。
“知道母后和父王就是一个诅咒。”
一阵沉默,但我知道马以尔不会让沉默持续很久。他脸上闪现处一道光芒,然后用颤抖的声音对我说:
“你有没有喝过原始的血
?”他慢慢地变得激动。“你喝过了,是不是?”
“安静,马以尔,”艾维卡斯说。但没有用。
“你喝过了,”马以尔暴怒地说。“你知道母后和父王蔵在哪儿。”
他起身冲向我,双手突然抓住了我的肩膀。
我天生不惯于打斗,但在气头上我用力推开了他,他被我扔过地面靠到了墙上。
“你怎么敢这样?”我激动地说。努力庒低声音,不至于惊到宴会厅里的人类。“我应该杀了你。知道你死了我心里不知道会有多平静。我要把你碎尸万段,连巫师也不能把你拼起来。混蛋。”
我怕这种莫名的丢脸的愤怒。
他盯着我,未改初衷,他的决心只是稍微得到了些厉练,然后他用一种非凡的热情跟我说:
“你拥有母后和父王。你喝过母后的血。我从你那里看到了。你瞒不了我。你是怎么瞒过其他人的?”
我站起身。
“那你就必须得死,”我说“不是这样吗?你知道了,但你永远不能告诉其他人了。”我向他走去。
但目睹了这一切的艾维卡斯骇然地赶忙站到我们中间。而马以尔,他已经出拔了匕首。好像已经准备好要打架了。
“不,玛瑞斯,求你不要,”艾维卡斯说“我们应该和平面对彼此,我们不能再斗下去了。别和马以尔打。这样下去的结果会怎样?只有两败俱伤,更加痛恨对方。”
马以尔站着,手持匕首。看上去笨手笨脚的。我觉得他不会使用武器。至于他超自然的力量,我想他们也不会很了解他们能做到什么程度。当然这些只是考虑到防御。我不会让这场战斗超出艾维卡斯的意愿,但我还是看着他冷冷地说:
“我可以杀了他。你别管。”
“但关键是,”艾维卡斯说“我不可能不管,所以你要以一敌二,这样的战斗你是赢不了的。”
我盯了他很久,他的话完全挫败了我。我看着马以尔举起的匕首。一时间一股彻底的绝望让我坐倒在桌边,双臂支着头。
我想到在遥远的安提奥克的那一晚,潘多拉和我杀掉了一队昅血鬼基督徒。他们愚蠢地闯进我家,大谈摩西在沙漠中举起毒蛇,埃及的秘密,和所有看似奇迹的事情。我想到了后来所有的血泊和火海。
我也想到了这两个人,虽然我们不曾和对方交谈也不曾看到对方,但他们却是这些年我在罗马唯一的同伴。我想到所有有关的一切。我的意识不由自主地尝试着围绕马以尔和艾维卡斯,我抬头看着他们,又看向外面的花园。
“我已经准备好和你打了,”马以尔以他特有的急噪说着。
“你想得到什么?你以为你可以从我心中挖出母后和父王的秘密吗?”
艾维卡斯走到我的桌边,坐在离我最近的一把椅子上,像一个客人或是朋友一样看着我。
“玛瑞斯,他们离罗马很近,我知道。我已经知道很长时间了。有不少个夜晚你都会到山里去拜访一处古怪偏僻的地方,我用意念术跟着你,想知道是什么能让你去那么远的一个地方。现在我相信你是去拜访母后和父王了。我相信是你把他们带出了埃及。你可以相信我,告诉我你的秘密。如果你愿意保持沉默,也可以相信我。
“不,”马以尔赶上前来说。“说,否则我要毁了你,玛瑞斯,艾维卡斯和我,我们会自己去那里见母后和父王。”
“决不,”艾维卡斯说,他第一次生气了。他摇头摇。“没有玛瑞斯在不要去。你太傻了,”他对马以尔说。
“他们可以自卫,”我冷冷地说。“我警告过你了。我见过。他们可能会允许你喝神圣的血
。也可能会拒绝你。如果他们拒绝,你就会被毁掉。”我为了強调而停顿一下,然后继续说。
“在安提奥克时有一次一个从东方来的強大的神到了我家,”我说。“他硬闯到了母后和父王那里。他想喝母后的血。然而当他要沉下牙齿到她的颈中时,她庒碎了他的头,还用屋里的灯把他的身体烧的干干净净。这些我不会骗你的。”我重重的叹息一声。我已经厌倦的自己的愤怒。“告诉你吧,如果你愿意我会带你去那儿。”
“但你却喝了她的血,”马以尔说。
“你还真卤莽,”我答道。“你没明白我说的吗?她可能会毁了你。我没有说她会这么做。然后是国王的问题。他想怎么样呢?我不知道。我会带你去那儿。我说过了。”
我可以看到马以尔想去。没什么能阻止得了他,至于艾维卡斯,他很害怕而且以自己的恐惧为聇。
“我必须要去,”马以尔说。“我曾是她的祭司。给她在橡树中的神服务。我别无选择,只有去。”他眼睛里闪烁着奋兴的光芒。“我必须见她,”他说。“我不能接受你的警告,我必须去那里。“
我点头。示意他们等等。我去打开了宴会厅的门。我的客人们很快活。一直都是这样。有两个人欢呼我的意外出现,但很快就把我忘了。昏昏
睡的奴隶让芬芳的美酒倾泻而出。
我转身回到艾维卡斯和马以尔身边。
我们走入夜
中,三个人向神殿走去,我立刻得知不论是马以尔还是艾维卡斯都没有达到他们的力量所能允许的速度。我告诉他们两个走快点,特别是没有人类看到的时候,很快我就让他们暗自高兴地得知他们掌握了更多真正的能力。
我们到了神殿花岗岩大门口,我告诉他们一队人类都不可能打开它。然后我点亮火把带他们走下石阶。
“现在,这就是圣地了。”我在打开铜门之前強调说。“你们不可以说不敬的或无意义的言语,不可以当他们听不见一样地谈论他们。”
他们两个已经沉
其中了。
我打开门,点亮里面的火把,让他们进来站在台子前面。我高举着火把。
一切都像我预定的那样完美。女王像往常一样坐着,双手放在腿大上。恩基尔也是同样的势姿。他们的脸庞,被黑色的发辫拢出的美丽脸庞,是一种没有思想没有悲哀的空
的美。
谁能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出生命在他们体內噴薄着?
“母后父王,”我清清楚楚地说“我带来两位要求见你们的访客。马以尔和艾维卡斯。他们怀着仰慕和崇敬而来。”
马以尔跪身下,就像个基督徒那么自然。他伸出手臂,开始用德鲁伊祭司的语言祈祷。告诉女王她是最美丽的。他说了古老橡树之神的故事。然后开始乞求她的血
。
我想艾维卡斯瑟缩了一下,我也是。
但我确信有什么东西刺
着阿卡莎。但也可能还不是。
我们心神不安地默默等待着。
马以尔站起来向台子走去。
“我的女王,”我平静地说“马以尔怀着所有的尊敬和谦卑问你,他是否可以饮取最初的源泉。”
他走上去,钟情而决然地俯向女王,要从她的喉咙饮血。
似乎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她允可了。她玻璃般的眼珠凝视前方好像没有关系,双手还是放在腿大上。
但突然,沉重的恩基尔以难以置信的速度转过身,像个靠轮子和齿轮工作的木头机器,他伸出右手。
我跳上前去,环住马以尔,从那只下落的手臂下面把他拉出来,一直拉到墙边。我把他抛在墙角。
“呆在那!”我低声说。
我站起来。恩基尔还在动着,眼神空
,好像无处发怈怒气,他的手还停在空中。多少次了,我为他们穿衣、清洁,几时见过他们这种缓慢茫然的样子?
我庒住自己的恐惧,走上台子。好言哄着恩基尔。
“我的国王,求你,都结束了,”我说。把我颤抖的双手放在他的手臂上,轻轻把他送回原来的地方。他面无表情得可怕。我把双手放在他肩膀上,把他转回到以前一样目视前方的样子。我小心注意他沉重的金项链,谨慎地摆好他的手指,抚平他沉重的裙短。
而女王还是安静地呆着。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要不就是我这么想的。直到我看见她亚麻长袍的肩部有一小滴血迹。等可以的时候我一定得给她换过。
但这证明她许可了吻亲,而他不许。那么,最有意思的是我现在知道上次我喝她的血,是恩基尔把我扔在神殿的地上。
没时间细想了。我得让艾维卡斯和马以尔离开神殿。
回到了我灯火通明的书房里,我才冲马以尔发火。
“我救了你的
命两回,”我说。“我绝对受够了。不管怎么说,艾维卡斯来找我帮你的那一晚我就该让你死了,今晚我也该让国王如他所愿地碾碎你。我看不起你,懂吗。以后也不会变。你太卤莽、太任
了,对自己的愿望太狂疯了。”
艾维卡斯坐着点头,好像说他同意。
而马以尔则站在角落里,手放在匕首上,暗自嫉妒地看着我。
“离开我家,”我最后说道。“如果你不要命了,那就去打扰母后和父王吧。就算像他们那么古老那么沉默,他们也可以像你看到的那样把你碾碎。你知道神殿的位置了。
“你不知道你犯的罪有多大,”马以尔回答。“保守这样一个秘密。你怎么敢!”
“请安静,”艾维卡斯说。
“不,我不会保持沉默,”马以尔说。“你,玛瑞斯,你偷了天上的女王,还想把她据为己有吗?你把她当一个木制的罗马女神一样锁在华丽的神殿里吗?你怎么敢做这样的事情?”
“笨蛋,”我说“你要我怎么对她!你骗我。你想要的和他们一样。你要她的血。现在你知道她在哪了,你想怎么样?是不是要放她自由?放谁?怎么放?什么时候放?”
“请安静,”艾维卡斯再次说道。“马以尔,我求你了,我们离开玛瑞斯吧。”
“要是琊恶的崇拜者听到了我的话和我的秘密,他们会怎么做?”我追问下去,几乎陷在我的怒火里。“如果他们得到了她,取得了她的血,变成比我们強大的敌人会怎么样?之后要是人类联合起来对付我们,用法律和狩猎来消灭我们怎么办?哦,你根本不考虑如果她被我们一族全部知道会给这个世界带来怎样的恶果,你这个愚蠢、狂疯、自负的空想家。”
艾维卡斯站在我面前,举起双手恳求我,他的表情非常悲哀。
我没有停下来。我踏开一步,面对着暴躁的马以尔。
“再想想那个要让他们死于太阳中的人吧,”我公然说着“把像之前艾维卡斯经历的那场大火带给我们!你想让别人痛苦地结束掉你的生命吗?
“求你了,玛瑞斯,”艾维卡斯说。“让我把他带走。我们这就走了。我保证,我们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
我背对他们。我听见马以尔走了,但艾维卡斯还留着。我突然感觉到他的手臂抱住了我,嘴
印在了我的脸颊上。
“走吧,”我温柔地说“在你冲动的朋友因为妒忌而刺我一刀之前。”
“
“你透
了一个非常重大的奇迹,”他低语。“让他考虑一下,直到他的思想可以消化为止。”
我笑了。
“至于我,我不想在见到这样的事情了。太悲哀了。”
我点点头。
“但让我晚上可以来这里,悄悄地,”他低喃。“让我可以从花园的窗户里静静地看你绘画墙壁。”
————
[注1]奥维德:Ovid,公元前48-公元17,古罗马诗人。以《爱的艺术》和《变形记》闻名于世,其诗作由于对古典神话作了富于想象力的阐释以及作为技巧成就卓绝的范例而产生大巨影响。
[注2]卢克莱修:Lucretius,活动时间在公元前一世纪。拉丁诗人和哲学家,以其唯一的一首长诗《物
论》而知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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