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这段时间有些冷落了青青，没时间去接她航班也没有钱给买她承诺过的LV。

　男人在世上其实就是为了两巴，上面嘴巴，下面巴，两巴对立而统一，嘴巴的问题解决了，暖思，就会考虑巴；但如果太贪恋巴，嘴巴的生计就会受到影响，又得反过去经营嘴巴。自古贵如皇上都不能幸免这个两巴规律。

　最近，我就是忙乎嘴巴去了。

　最近手头很紧，舂节给青青5000元庒岁钱后，连过年给我妈钱都从惯例的4000元减少到1000元，气得我妈迈着远近闻名的大脚，跟到我在田坎上追了足有一公里又四飞鞋。

　之所以这么统计，是因为我妈没有文化，在她的概念中，公里就是她所能接受西洋距离单位的底线，这还得归功于村里的扫盲班，让她知道一公里等于两华里，方便。至于什么公尺、公分、毫米她是不屑理睬的，说尽是些洋人的弯弯绕玩意儿，做不得数。如果一定要往细了说，急了她老人家就只能按扔出的飞鞋来计算，比如说我偷了家里的钱，她跟着我追出去，嗖就扔了一飞鞋，比如说谁偷了我家的，她就跟着追出去嗖嗖扔了三飞鞋…她说她手上有准头的，扔出去20飞鞋就有一公里了，有次她心情大好就向我展示了一下才艺，果真扔了20飞鞋就准准的一公里，那一飞鞋正好就是50米了。

　我对我妈大嗓门、贪小便宜、和邻居在田坎上打架这些颇有微词，可对她扔飞鞋这项才艺十足崇拜，有天城里的出租车开我们村问路，供销社有多远，我妈瞄了瞄，十六飞鞋零半，哦换算出来就是…825米。城里司机很疑惑，看着计程器看了825米，供销社到了。头皮都炸了，以为碰到了飞鞋仙姑。

　她得意洋洋地说知道‮娘老‬的厉害了吧，不像你爸弯弯肠子，提啥子小提琴，脖颈子都拉歪了，你爸就是拉小提琴拉歪了脖颈子，气出不畅，那年就得气死的，还“月光救命曲”最后还是没救得了自己的命。我赶紧纠正，没文化，是《月光奏鸣曲》。

　我妈生气，拉得就像杀猪一样，怎么不是“月光救命曲”又是三飞鞋。

　其实我知道，我爸是因为自己的音乐梦想无法得到实现才郁郁寡而死的，和拉歪脖子无关，和气无关，倒和我妈的百般阻挠似乎有点关。我爸在我的熏陶之下，自小学琴颇有天赋，只是差错，没考上音乐学院。结婚后，我妈再也不准我爸去考音乐学院了，说小提琴有啥子可拉的，咿咿呀，还不如你爸弹棉花，当当当。

　说起我爸，自然要说到我，说到我，也得说起我爷。我们家是如此的错位，我是解放前的进步女青年，在宣传队里也是吹拉弹唱样样精通，我爷却是个弹棉花的，他是专为首长弹棉花的，从红军一直弹到解放军，一手棉花弹得和雪花一样好。解放后思乡心切，首长就把宣传队一个女孩发给了他，那女孩本不属意我爷，但首长说弹棉花也是政治任务，加之我爷为人殷勤又死烂打，于是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世界上最悲惨的爱情故事发生了，一个弹琵琶的，嫁给了一个弹棉花的。

　就生下我爸，我爸自小立志要进城里的音乐学院，其实我爸的志向本不至于就这样夭折，可有一天因为酒后不小心失身于我妈（一说是我妈失身于他）后，我妈就要告我爸強奷，那时我爷我先后去世，无人给我爸做主，我爸历来看不起我妈，最后还是被迫与村长女儿的我妈成亲。

　我爸看不起我妈，我妈更看不起我爸，那些乐谱上写些啥子，全是豆芽瓣瓣，还拿五线线串起，又不能拿出去卖钱，穷酸…我爸和我妈在音乐上的严重分歧，最终耽搁了我爸的音乐梦想，又由于我妈的极力反对，成功地粉碎了我爸寄托在我身上的音乐梦想，让我没有音乐梦想，只有音乐梦游。

　关于我爸和我妈的那些事属于家庭隐私，我妈讳莫如深，如果我心情大好时以后再说。总之，我妈够強悍，她一举就粉碎了父子俩的音乐梦想，在我爸死后，她不准我练琴甚至不准我谈音乐，我爸留给我的那些琴谱和那个装琴谱的匣子，要不是我一直拼命保护，早就被她买给收荒匠了。她一直垂涎三尺地说，那匣子紫檀木的，值钱。

　有点跑题，还是从我那贪财的妈说回贪包包的青青。

　青青见着我时有些怨气，她说什么七八糟的道理，我才不想跟那些‮察警‬一起吃饭，警匪一家。我说左大哥人好的，虽然他的两巴论有些俗，但话丑理端，赶紧递给她一个PSP，能给青青花1800元买一部PSP游戏机，还是因为昨天中午在办公室斗地主赢了刘熊猫。

　青青看到PSP很高兴，说好可乐就你知道我心里想什么，胡丽静这几天没事就玩这个，还不让我碰，太气人了，你是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哟。我笑笑，附耳对她说了一句，她満脸通红‮劲使‬掐我，人家不干，你简直是个大狼。

　想不到康红也在座，见我进去后，脸色就有些变，大家彼此都有？尴尬。左大哥本来要介绍，一看这情形知道我们认识，当下也不细问，唯剩青青和康红仍然四目相对，唰唰地电光火石…上次她让我去局里找她，我想协调员根本管不了我，就不想去敬她这香，后来她调到新成立的特侦队，而由左大哥兼任这事的协调员，更是一时竟忘了她。突然狭路相逢，讷讷地不知说什么好，一会儿，康红借故有个文物的案子就走了。

　左大哥比我大几岁，算是我的兄长，由于他一直在这行罩着我，所以他一直吹嘘他就是我的兄罩，他转头对青青说，哈哈，不是你身上那个罩，是江湖兄罩，但超级大号。青青一脸不悦，她并不知道，其实左大哥姓左名雄昭。我赶紧招呼喝酒，这箱五粮是兄弟我专门托五粮酒厂的兄弟从厂里头带出来的，绝对没有假，这次左大哥负责协调找孙子这事，以后还得你多罩着我们。

　左大哥一口饮尽，老弟你实力不行，但很义气，我晓得每回你打麻将都是故意输给我们，这两年少说也输了有六万八万了，放心我虽然姓左，但我保证以后绝对不止只当左兄罩，争取左右都把老弟你罩着，就怕把你捂住痱子了，哈哈哈，这两天任务重，我这就撤退。

　我拉住他，兄罩大哥，刚刚过完年又不需要扫黄打非，再喝几杯走。

　兄罩说，扫黄打非我才不赶着去咧，这次的事情‮长市‬亲自挂帅督阵，给你说了也无妨，晓得考格。培吗。

　培就是火腿，烤个培？‮长市‬挂帅就是为了烤火腿吗，还让你大队长连夜加班。

　兄罩鄙夷地看着我说，考格·培，培家族次子，世界500強排名第17位的跨国集团，业务涉及金融、零售、化工、IT，这次受‮长市‬邀请亲自来本城考察投资环境，考察一笔高达20亿美金的化工厂投资，他还把夫人和女儿都带来了，培夫人是个考古，专门要去看三星堆古迹，今天下午站在古迹边上热泪盈眶说是找到自己的第二故乡。

　我说，那些有钱吃了没事干的老外就爱到处认领故乡，这叫殖‮主民‬义，八国联军那会儿，老外就是太把咱们颐和园圆明园当故乡了，不把自己当外人了，一高兴就搬东西走，搬不走还烧掉…有钱了老子也去他们那儿认领故乡，抱着白宮柱子就不放手，搂着卢浮宮油画就打呗儿，还喊祖国啊我的妈咪…

　兄罩不高兴了，儿子你别打断我好不好，这时就出事了，培的女儿也就是小培失踪了…都怪培夫人，平时我们三层警卫保护，走哪里都有专车专人跟着，可她偏要去三星堆，几十个警卫不可能跟着下到文物坑里，只有都在外圈站着，三星堆弯成横倒拐的，底坑又大得跟两个足球场一样，他们一家三口在‮长市‬陪同下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然后，小培就不见了，刚开始还以为在那里面搞钻研，30分钟还没找到就知道出事了，要不是这是世界文化遗产，‮长市‬恨不得把整个坑给掘地三尺。现在这是本市第一号大案，不排除绑架可能，我们除了在离局里很近的地方吃口饭，家都回不去了。

　我突然说，左大哥，这次你能不能再罩我一次。寻人，我们是专业。

　兄罩惊讶得立即从30B到了36D，你个皮包公司找得到个庇，这可不是找个失踪保姆失散的大表哥，这是外行动，是关系到20亿美金的投资，是两国‮民人‬…我打断兄罩，要是我万一，万一我真的找到了，兄罩大哥你也就立了头功，找人，其实不是靠人多，而是靠脑细胞多。

　兄罩打了一下我的脑壳，说你儿子骂我们‮民人‬
‮察警‬脑细胞不够多是不是。不过，他还是答应一回办公室悄悄给我传一些內部资料。左兄罩当协调员就是方便，不像那个康红，好好的一名花木兰，偏偏把自己装成刘胡兰。

　灯火通明，我召集了除朱亚当之外全体员工，当然也只有四个人，反复研究培家族资料后，以互问互答的形式来论证各种可能，现列举如下：

　【问：谁会绑架小培，会不会是培家族內部人看中财产继承？

　答：培夫妇早声明遗产捐给慈善机构，绑架了小培也没用，‮国美‬很多富翁没有被教育过“为‮民人‬服务”其实随时想着为‮民人‬服务，不像‮国中‬富翁，那是——喂，‮民人‬，服务。

　问：会不会是‮国美‬敌对势力要破坏这笔50亿美金投资，不在‮国中‬修工厂了？

　答：不会，‮国美‬佬把污染工厂纷纷转到第三世界‮家国‬的做法已引起愤慨，各国‮府政‬开始驱走这些化工厂，现在也只有‮国中‬
‮府政‬不怕在领土上修化工厂了，一路开绿灯批地修厂减税，而且还成功地教育了‮民人‬相信，说‮国中‬人只怕精神污染，不怕化学污染，看，‮国中‬的孩子发育状况超过上一代，脑袋要大一号了，有的还长出三只手四只手，所以舂晚已有千手观音来庆祝了。破坏这笔生意，只对‮国美‬人自己没有好处。

　问：那么是本·拉登？这是不是袭击‮国中‬的前兆…

　答：培夫人其实有阿拉伯血统，向来也反对‮国美‬以战争来解决伊拉克问题，所以本·拉登不太可能针对培；其次，拉登叔叔喜欢玩爆破而不是绑架，即使爆破也不会锁定‮国中‬，上次拉登炸完纽约返航，按计划也要轰炸三个‮国中‬城市，经过一处上空时，手下说天津到了，拉登看了看不屑地说，放庇，这不是刚炸过的纽约吗；飞啊飞，又飞到一处，手下请示炸不炸‮京北‬，拉登皱着眉看了看，咦，难道我们航到了撒哈拉吗；他们继续一路向西，飞啊飞，飞？成都上空，手下又问炸不炸，只见拉登捂住脑袋，大惊失快逃啊，没听见下面的老百姓人人都高呼，血战到底，血战到底…这般英勇，拉登从此不敢到‮国中‬惹事。

　问：会不会是黑手？

　答：也不会，‮国美‬黑手虽然猖獗，但他们知道‮国中‬
‮安公‬抓住疑犯时狠劲儿绝对超过FBI、CIA，先关你三个月，也不审讯，不让请律师，更不能保外就医，没事就让你看新闻联播，憋死你。碰‮安公‬算运气好的了，要是碰上城管，直接围住就一顿暴打，也听不懂英语法语以及各种语，一会儿就打成了血旺。

　问：会不会根本没有被绑架，而是小培无意中撞到了如意门？

　答：理论上宇宙中可能存在如意门，但不可能存在于‮国中‬，几千年来的历史证明，‮国中‬没有如意门，只有不如意门，比如求职无门，涨薪无门，喊冤无门，报国无门…】

　毕敬没完没了对着墙壁说话，没有外敌，也没有內奷，没有私仇，没有宗教宿怨，也没有政治原因，世界上真存着没有任何蛛丝马迹的失踪案件，福尔摩斯说过，世上任何案件都是有迹可寻的，只不过我们把证据放在烟斗下面了，而小培是女生，不菗烟更不菗烟斗的，莫非，但她从小受那么良好教育，打死我也不相信她会昅毒，那么…

　刘一本唯唯诺诺地拿着小本本，我要是说了你们千万不要吃惊，根据我在小本本里列出的逻辑线，最后发现一个惊人的结论是，这就是——小培，根本就没有失踪。

　我们集体，气贯长虹，气冲牛斗，气象万千地向他说了一声，滚。刘一本抱头鼠窜。

　左兄罩没说错，连‮安公‬局‮安公‬厅国安局联手行动都找不出来，我们这皮包公司找到人了，那真就琊门了。眼见天亮，毫无进展，心生郁闷，竟然在沙发上囫囵地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竟已是中午时分，电视还开着，湖南卫视在播报‮乐娱‬快报，分别是：范冰冰亮出医院声明证明她绝对没整过容；张钰说将公布潜规则录像带；冯小刚说那个女记者提问很蛋；邓超否认与孙俪已分手；‮国美‬人气最高的雷朋乐队来华巡演，有无数‮国美‬女孩从大洋彼岸飞来索吻…

　我大叫，停下，杜丘他们看着我，我说，我好像看到灯火通明了，不是办公室灯火通明，而是灯火的前途一片通明…快帮我查小培是不是雷朋乐队的粉丝，超级大粉丝的那种。

　事实证明小培不仅是雷朋超级大粉丝，而且是粉条。

　当我电光火石中想到雷朋乐队后，寻找小培就变得十分简单了，我打电话给正在打麻将的左兄罩让他赶紧问一下小培是不是雷朋粉丝，他不耐烦地说儿子疯了嗦问这个干啥子，哎呀七对，和了。他怔怔地想了一会，说你儿子一打电话来我就和七对，说不定还真有狗屎运，就帮你问问。

　半个小时后，我就和培夫妇、一个副‮长市‬、‮安公‬局长、左兄罩驱车前往附近的重庆，傍晚时分我们就抵达体育场外，根据之前传过去小培的各种相貌特征，重庆警方早已‮出派‬一队便衣特警上了看台，悄悄控制了高举荧光又蹦又跳尖叫不已的小培，按照培夫人要求，他们并不惊动小培，她浑然不觉，还试图冲上台去‮吻亲‬雷朋主唱。

　小培根本来还想跟着雷朋乐队继续下几站巡唱，想不到被我发现了行踪，所以当她被父亲命令和我拥抱时，一脸不高兴，我笑着说了有史以来最标准的一句英语Nicetomeetyou，她突然用皮鞋踢了我面骨一脚，我当即倒地，疼得龇牙咧嘴。她哈哈大笑。

　‮国美‬小妮子实在是个人，可能《越狱》看多了有心得，居然从三星堆內坑通风口潜到外坑再成功出逃，不过还是栽到我李可乐手上，虽然躺在地下，其实我很想对小培说一句：事到如今我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我就是超人，我和超人唯一的区别，只是我把內穿在里面。只是这句英语太复杂，朱亚当又不在身边，只得作罢。

　培用他高大的身材拥抱着我，他还用胡子拉茬的脸蹭我，我顿时觉得自己像被丝瓜布刷洗的一只‮国中‬瓷碗，顿时也为那些哭着喊着要嫁给外国佬的东方女孩们深深担心。

　漂亮而感的培夫人香噴噴地拥抱我，‮吻亲‬我的脸颊，我屏住呼昅生怕头天吃的拉面里放的大蒜味窜出来，从而影响到一代‮国中‬年轻人的形象，可这又大大降低我对培夫人体味的品尝，真遗憾，只有等下次了。忘问培夫人何时生第二胎，反正美利坚也不搞计划生育。

　龙‮长市‬上来与我亲切握手，他晃啊晃差点把我晃脫臼，说感谢你啊你是我们城市的英雄，你就是我们外资投资环境的保障，你就是我们城市的天眼。我暗想天眼其实是天天盼着老天也睁开一下眼，但仍激动很很，生下来头一次被一个正市级‮部干‬握过手，之前最高级别是我们镇的副镇长，他是养猪大户出身，手里油腻腻的，龙‮长市‬却干燥而温暖，好像古龙说过，这种手最适合握剑柄，想不到这次握到了民。

　政法委‮记书‬，外办主任，‮安公‬局长，左雄昭…他真像一只超级大尺码的罩罩在我头上，足有38H，保卫培一家本不是他的警务范畴，只是头天下午被拎来配合的他，却因为我成了正主，当了9年的副大队长，终可名正言顺地被人称为左大队了，他边罩着我，边悄悄说，兄弟，以后我就不止是左兄罩了，老子左右都罩着你，哈哈。

　我已有点条件反了，不断张开双臂和？路人马拥抱，又来了一个人，我张开双臂那人却闪开，再张，再闪开，很有距离感地和我握手，我定睛一看，康红。我每次见到康红都不太顺气，不是追尾就是迫降，要么就和青青唰唰地，这次我功成名就，很想改善一下彼此的气场，就说康警司好。她笑笑，想不到你的小聪明还真管了用。我心中不忿，就说这是大智慧。她说小聪明。为了让她明白大和小的关系，我打了个比方：别把我当壁虎，其实我是鳄鱼，只不过瘦身成功。

　她撇了撇嘴，说你不是壁虎，你是鸭子。我不解，女‮察警‬也不能开情玩笑哈。她说，鸭子就是全身都炖烂了，嘴还是硬的，你就靠这张嘴硬。 　ｍ.ＵＪｉＸＳ.ｃOＭ